?死茓是个概括性词汇,在这儿的定义是:使用一切可以淘汰对手的制胜工具和能力,以期达到最终消灭异己的目的。消灭的方法多种多样,但消灭的结局却不一而足,决定将敌人消灭到什么程度,其判断标准就是对方的侵略性。只要敌人的侵略性成零,那么消灭工作就会到此为止不再深究。如果入侵者已经被化成了分子,但它却不知天高地厚还有攻击性,那么它就会被继续化为原子、质子、夸克,直到彻底不存在为止。
有关地面上陈设的自阻阵列,阿玛塔西斯不但已经小有体会,而且对其工作原理也已略知一二。她知道这是一套夹杂很多光学原理、几何属性和生物技术的纯视觉干扰系统,分布于地表上的所有这些费尽心机的设施,其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用来阻挡外敌。比如她自己,现在就有可能被对方嵌上了侵略者的身份。
但是明白事理并不等于透析了事件的本质,她还是只看到了表面,因为这套自动阻拒阵列除了排异,还有缉拿和伏杀等多重功能,视错觉只是它最基本最温柔也是最表面化的一种迟滞系统。
阿玛塔西斯因为已经似有似无地知道了设计者的用意,自然也就理所当然地想逆着现象去反察事物的本质。只要那个城堡不像鬼界一样是个假相,那么只要方法得当她就应该能够到达那里并攀上城台。
迷阵给入侵者看到的全部是正面,而背面似乎全都被埋在了地下。但如果真是那样,城堡里的所有人都无法出城,因为他们出来后就再也无法回到家里,所以她猜测这里应该还藏着一张背景地图。她试着背对城堡向后退,退了几步后那些幻象果然全都不见了,但另一幅图景却更加阴森吓人,她的两侧和周围全都成了大小不一的陷阱。这些陷阱很不规则,奇形怪状,有的中间渗着绿光,有的似有恶流涌动,陷阱口犬牙交错纵横密布,一个连着一个。她急忙回身,发现城堡依旧,但她原先看到的那令人眩晕的光环、树木、草地、道路全都不见了,它们全都被一条条连在一起的深不见底的壕沟所代替。
阿玛塔西斯大惊失色,她已来不及思考,因为她发现原来遍布在它周围的那些陷阱全都在裂变,它们已经合并成了一条条大张着口的地面裂缝。裂口一边继续开裂一边不断地向两头延伸,越来越长越来越宽越来越深。它们互相吞噬塌陷,彼此向一起靠拢,将三条变成两条,两条变成一条。裂壁上出现山脉一样的撕扯带,底部已经瞅不清楚,丝丝凉气从下面汩汩溢出。她的脚下也开始空阔起来,也不知道是自己在往下掉,还是那些壕沟在往上升,与她保持平行的城保已经出现仰角。她感觉自己正在不知不觉往下沉,头顶的冰盖也收缩成为一个不规则的圆盘,而且圆盘的面积正在一点点减小。她明白这不是幻象而是一个真正捉拿她的无底洞。
城堡那边她已不能去,那道可以感知的隐形墙此刻也收起了形迹。形势万分危急,已不容她多想,好在她头脑现在还算清醒,可以给她提供安全的地方还是墙外。她大致辨认了一下方向唤出影甲,便奋不顾身向外跳去。城堡在身后,她的方向并没有错,但这一次她并没有落到墙外。一者地面吸收了她不少力量,这是她没有预料到的,更主要的是那道隐形墙也在暗中配合着使坏,它居然将向外的斥力反向倒逼了回来。她用的力量很大,但也只能勉强落到隐形墙的正上方。
隐形墙也不是好惹的,有面已经说了,它是一个方圆几百公里的螺纹斥力环。它的万能斥力本来是向墙外偏倒的,可现在它却偏向了里面。阿玛塔西斯一开始下落就被那道无形的斥力推着向里面掉,可里面已没有她的立足之地,地面已不是陷阱或裂缝那种小儿科,而是变成了一个沿隐形墙伸展开去的无边无际的万丈深渊。上天空似乎也被倒映在里面,数不清的星辰带着遥远的韵味在地心深处莹光闪烁。
阿玛塔西斯吓得心脏几乎都快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了。这真的是一个魔鬼世界,真假已经无所谓,她绝不敢跳回去再试一下。那道斥力从不吝惜自己的力量,它是源源不断的。
为了活命阿玛塔西斯先得把命豁了出去。她飞快地摆动双腿借着那道绵软却真实存在的斥力拼命向墙外飞跑。墙外的世界近在咫尺,真实可爱,可她就是跨不过去。她的两条腿几乎绞成了旋转的飞轮,可依然快不过那道斥力的轮子。它们仿佛是两只咬合在一起齿轮,一个正向轮的旋转立刻就被另一个逆向旋转轮抵消完了。它们可以无休止地在原地打转,但谁都无法离开自己的地方。
阿玛塔西斯快要绝望了,她没有起跳的机会,她的腿不管跑多快都会被那道不紧不慢从下往上旋转的斥力轻松化解。她的体能不断下降,但一点也不敢松懈,因为只要一松懈她就会被对方毫不客气地推进后面的深渊里。
她没命地跑着,跑着,尽己所能地坚持着。一条没有尽头的路,终点就在她的眼皮底下,毫厘之间的距离可她就是走不到头。不过还有一个终点她只需稍微喘口气就能到达,它就在自己的身后,可到达那儿后,她又不得不面对无休无止的漫漫地狱。
她不知道在上面跑了有多长时间,感觉眼前越来越不对劲,因为她来时的路和森林已经不见,代之的是另一种她从没见过的陌生风景。头上的冰盖形状也变了,墙外的世界也在跟着变,眼前的空间似乎更大了。原来路上从没遇见过的沟壑也出现在眼前,有河流,水面还漂着横七竖八的尸体。不远处几株古树狂野奔放,长势几乎跟亚米奥斯陆上的魔鬼噬生树不相伯仲。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开始虚脱并出现幻觉,但就在这一闪念,她感觉身子忽然一偏被从墙上甩了下去。
那个城堡还在原来的地方,但周边已被遥不见底的黑暗深渊隔离并孤立起来,它的基座庞大嶙峋,竖着下去如有万条山川,像被泥石流冲过形成的塌方断面。整个基座呈圆椎状一直深入地心,孤独、威严、旷古、冷漠。这就是阿玛塔西斯倒下去前两眼临时瞥到的最后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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