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书包网

收藏备用网址www.dier22.com不迷路
繁体版 简体版
第二书包网 > 水晶掌与宴宴爱 > 警告

警告

“我自己来好了。”苏苑自己脱下了湿漉漉的袜子,将两只脚浸在温热的水里,顿时一股舒适感觉蔓延开来。

高祁之静静地看着她,眼里含笑,像看一个顽童,随即低头将大手伸进水里慢慢地帮苏苑洗脚。

一股暖流,苏苑像被电击一般,自己冰凉的双脚碰到高祁之滚热的手心几乎是染上红晕般,每个脚趾头都血红一样要膨胀开来。

“还冷吗?”

“不冷,不冷了。”苏苑轻轻地说。

“这么晚回来,上哪去了?”

“同学一起去唱歌了。”

“你一个人回来的?”

苏苑点点头。

“以后要记得和同学结伴回来。”高祁之柔声嘱咐。

“好。”

浸泡了许久后,高祁之拿起雪白的毛巾,捧起苏苑的脚为她擦­干­净,一个一个脚趾头,脚背,脚底,苏苑的小脚就搁在高祁之的手心,慢慢地发烫。

“好了。”

苏苑缩回脚。

“真是顽皮。”高祁之低笑,随即起身。

“高叔叔!”

高祁之还未反应过来,苏苑已经情不自禁地伸出双臂环住他的腰。

“高叔叔,我。。。”苏苑不能平静,她还是不能克制自己汹涌澎湃的感情,“我真的喜欢你。”

最后三个字那么轻,那么低,明知自己无望还是说出来。

高祁之只是用手拍拍苏苑的背。

“我知道。”

“我。。。知道我。。的确配不上你,但我可以。。。”苏苑断断续续地说。

“没有,你怎么会配不上我?”高祁之苦笑,“只是我们不合适罢了。”

苏苑一楞。

“你坐好。”高祁之松开自己背后那双颤抖的手。

苏苑坐下,头发凌乱,身上还有雨水,光着白皙的脚,一脸平静地看着高祁之。

“你喜欢我,我很荣幸,但不能接受。”高祁之温和地说,“我们不适合当爱人。”

苏苑的心又是慢慢下沉。

“你很好,我很喜欢你,也可以给你我的喜欢,但其他的我无能为力。”高祁之苦苦一笑,“比如未来,承诺,婚姻,这些不适合我们。”

这番话是完全将苏苑当作成|人般在讲,高祁之爱护她,尊重她,也不想欺骗她。

“你很可爱,我对你心动过,但那是男人的一刻感觉,很脆弱。”高祁之摸摸苏苑的头发,“其实我可以放纵自己和你玩玩,风流一番也不错,像对待其他女人一样,但我最终不想伤害你。”

苏苑头发尖的雨水悄然落下,渗入了自己苍白的­唇­,心里也如同冰水浸透。

“你值得更好的。”高祁之用手擦擦苏苑额头的雨水残渍。

苏苑低头,很久后才缓缓抬头,嘴角勾起一抹苍白勉强的笑。

“我。。知道了,不好意思。”

“我给你去放热水,你好好洗个澡然后去睡觉。”高祁之起身去了浴室。

苏苑呆呆地靠在沙发上,瞬间一股强烈的酸涩冲涌上心头,拼命抬头,克制住自己的泪水。

苏苑知道高祁之这次是真正拒绝自己了,用一只最婉转,也最真诚的方式拒绝自己,自己那么傻,以高祁之的年龄,阅历怎么会喜欢自己?接受自己?

这段感情不过是苏苑青春期的自我营造罢了,自我营造爱情的感觉,自我营造天长地久的感觉。

索­性­,她没有伤害别人,而高祁之也没有和苏凤岐一样,为了一晌贪欢而占有苏苑的感情。

幸好,他们都是善良的。

旧事纷扰

十一层的写字楼,高祁之正翻阅着文件。

“高先生。”秘书的电话接进来。

“嗯,什么事?”

“沈小姐来了,要求见您,现在可以吗?”

沈雅娴又来了,高祁之微微蹙眉,不知又有什么事情。

“让她进来吧。”高祁之点了点头。

不一会,一阵香风飘进房间,一双大红­色­的皮鞋踩着红木地板进来。

“祁之。”沈雅娴摇上墨镜,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高祁之微笑。

今日的沈雅娴穿了紫­色­的套装,将她那丰腴的身体包裹得紧实,头发照例盘成一个蛇髻,拎着­精­致的小包,妆容浓烈。

“好久不见,近来可好?”沈雅娴和上次来见高祁之的时候完全不同,画眉如鬓,笑容艳丽。

“还行,老样子。”高祁之说。

沈雅娴走近高祁之,慢慢坐下,两人中间隔桌子,眼睛对上眼睛。

“你今天来有什么事?”高祁之直问。

沈雅娴将微垂下来的发丝挂上,很是从容地笑:“祁之,我想你了。”

高祁之不语。

“你呢?想我吗?”沈雅娴探身过去,一双蔻丹­色­指甲的手缓缓摩挲在高祁之的手背上。

高祁之避开。

“你有什么事情?直接说吧。”

沈雅娴垂眸,笑容依旧挂在嘴角,慢慢摇摇头。

“你猜?”

“我猜不到。”高祁之语气淡漠。

“老头子住院了,心力衰竭,日子不长了。”沈雅娴边说边观察高祁之的面­色­。

高祁之面无表情,半晌后才开口道:“你好像很开心?”

“我伺候了他那么多年,也该等到了。”沈雅娴笑笑,“祁之,现在是好机会,你难道要错过?”

“什么好机会?”高祁之凝视着沈雅娴的眼睛。

沈雅娴衰老的脸上浮现出顽皮的笑容,眼睛眯成一条线。

“你装糊涂?”

“我是真的不懂。”高祁之微笑,“你说的好机会是什么。”

“当然茗茗的事情,她要回国了。”沈雅娴很舒坦地说,“也许几天后你就可以看见她了,分别三年,听说她更加俏丽了。”

高祁之脑子里浮现出甄茗茗的样子,像是很久以前的印象。

“你这没良心的。”沈雅娴笑,“人家惦记着你,你该不会早忘了吧。”

“我和她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了。”高祁之说。

“你倒是撇得清,过去你和她的事情别人不知,我是一清二楚的。”沈雅娴眸子一斜,几乎是逼视着高祁之,“当然她对你也是爱慕至今的。”

“都是过去的事,何必在这个时候又重提。”高祁之语调冰冷。

“老头子以前很倔强,现在病了,什么脾气也没了,你和茗茗的事情他已经允许了。”沈雅娴终于将来意说出来。

高祁之抬眸,笑笑:“是吗?”

“我骗你做什么?”沈雅娴的面­色­有些急切,“祁之,你万万不能错过这个机会,得到茗茗就等于得到老头子的一切。”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高祁之反问。

“我是为你好。”

“为我好?”高祁之讽刺地笑笑。

“你不信?”沈雅娴眼神急切。

高祁之静静地看着她,看她浓妆下日益衰老的脸,那种焦躁与失意,看透一般。

“他没有留给你一分钱?”

沈雅娴笑容停滞,面­色­僵硬,随即转过头去调整了下情绪。

“祁之,我和他的婚姻早就是名存实亡,外人也不承认我,他对我早就厌恶至极,怎么会留给我什么家底子。”

高祁之看着沈雅娴悲哀的脸。

“他的心里只有他的宝贝女儿,我不过是个外人罢了。”沈雅娴吸吸鼻子,拿出小包里的纸巾抹抹眼角。

“我不会和茗茗在一起的,我们的事情已经过去了。”

“祁之!”沈雅娴声音尖锐,“你怎么这般糊涂,唾手可得的一切。。。

“我不需要。”高祁之起身,有些居高临下地看着沈雅娴,“我现在有我自己的足够了。”

沈雅娴忙着也起身,镇定了自己的心绪,一字一句地说:“祁之,别这么快拒绝我,你应该想想这样的机会不多,你的人生。。。

“你不要再说了,我不是你的傀儡。”高祁之眼神冰冷,打断了沈雅娴的话。

“茗茗有什么不好的?你曾经亲口说过要娶她的!”

“那是以前,人会变的,男人更善变。”高祁之笑笑,“你还是请回吧。”

“高祁之。”沈雅娴眯起眼睛,“你果真没有良心,想你当年是怎么一个穷小子,要不是我,你会有今天这番成就?还有。。。你和我的关系,你心知肚明!”

高祁之面无表情,眼睛里闪过锋芒似的东西。

“你以前的那些事情,我一清二楚。”沈雅娴笑容­阴­鸷,“要不要我再提醒你?”

“出去!”高祁之指了指门。

“你为了向上爬。。

“出去!”高祁之又是一声令下,面­色­已经变了,冰冷如霜冻的脸。

“好,无谓,你不想听就算了。”沈雅娴悠悠地耸耸肩膀,“反正那些事情已经刻在你心里,你摆脱不了的。”

话毕,沈雅娴拎起自己的小包,转身便出去。

高祁之坐下,眼睛停滞在那份文件上,看了许久缓缓撇在一边,闭上眼睛,呼吸渐渐平稳。

这天回到家已经是八点。

高祁之一身疲惫地进门,将车钥匙扔在小几上。

“高叔叔,你回来了?”

是苏苑清脆的声音。

“嗯,回来了。”高祁之笑笑。

“我去将饭热一热。”苏苑说着便跑到厨房,动手将冰箱里的菜拿出来。

已经是一个多月了,自从那晚和苏苑说清楚后,她没有将自己蜷缩起来,反倒是尽量自然地和自己相处,像刚来的时候那样,对自己尊重有加,不亲不疏。

高祁之看着她小小的背影,心里想着。

苏苑将饭菜热好,摆上桌子。

高祁之已经脱下外衣,将袖子卷起,很是温和地说:“你吃过了吗?”

“我吃过了。”苏苑笑笑,“我去做功课了。”

“好。”

高祁之一个人慢慢吃着饭,盘子里的饭菜几乎没动过,高祁之知道苏苑几乎没怎么吃,她总是很善良,很体贴,将好吃的多留给别人。

吃完饭,高祁之的手机响个不停,一看,是沈雅娴的电话,这个女人还是没放弃,高祁之直接按掉了电话。

过去的事情又再度回来,高祁之松了松领结,只觉得有些烦躁不安,脑子里浮现出甄茗茗的面孔,那个女孩,和自己曾经有情感纠葛的女孩现在又要回来了,这让高祁之不由地想起他们曾经的事情。

其实没过了几年,但现在想想却和尘封已久似的。

走过苏苑的房间,高祁之轻轻推开了门。

苏苑正在橘­色­的小灯下做功课,见高祁之心里,一时间惊了一下。

“功课很多?”高祁之笑。

“嗯。”

“想吃点水果吗?”

“不用了,我不饿。”苏苑也笑笑。

顿时,没有什么话可继续的。

“别熬夜,会有黑眼圈的。”高祁之细心叮嘱,随后轻轻关上门。

苏苑垂眸,片刻后又拿起笔在簿子上画着。

高祁之回了书房,手机又响了,这次不是沈雅娴,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他看了一眼,不去理会。

铃声不断,这个电话很固执,一直在响。

高祁之终于接起。

“喂。”

“是祁之?”电话那头是一个粗噶的老人声音。

“甄先生?”高祁之不确定。

“是我。”老人的声音断断续续,没有力气。

“有什么事情?”高祁之问。

“雅娴去找过你了?”老人试探地问。

“嗯。”

“那你一定知道我的病情。”老人声音艰涩,“能来看看我吗?我也很久没有见你了。”

“好。”高祁之应声。

老人在电话那头叹了口气,慢慢挂下了电话。

高祁之转身看着窗外的夜­色­,夜很浓,墨汁晕开似的,深不见底,一时间纷纷扰扰的旧事又重新涌现。

高祁之叹了叹气,唯有点燃一根烟缓缓吸起来,希望能减些愁苦。

隔天,高祁之便来到甄海言老人住的医院,他住心内科,高级病房,有特护照理,一进去便看见了沈雅娴正坐在床边。

“祁之来了。”沈雅娴的眼睛里一阵惊喜。

病床上的老人戴着氧气罩,胸壁,腹壁都有透明的管子出入。

“您怎么样了?”高祁之赶紧走近,放下手上的东西,交给沈雅娴。

老人自己颤抖地摘下氧气罩,对高祁之笑笑,又摇摇头。

“人老了,终归是这样。”

高祁之坐下,安慰了老人一番。

老人的­性­格直,也不喜欢拐弯抹角,直接说明了自己的想法。

“祁之,茗茗要回来了,你知道么?”

“我和她已经很久不联系了。”

“是吗?”老人将信将疑,“她前段时间打电话还提到你。。。

高祁之只是笑笑。

“祁之,我以前很固执不化,思想不知变通。”老人声音粗噶,嘴角全是淡黄|­色­的食物渣,依旧费力地说着。

“慢点说。”高祁之垂眸。

“你和茗茗那时候是两情相悦,我偏偏。。。。”老人面­色­歉疚,“我那时候看重门第,家世这些虚无的东西。。。硬生生拆散了你们。。。

“都过去了。”高祁之笑笑,“作为一个父亲,您当时那么做是对的,我当时也的确没什么照顾她。”

“现在不同了,你事业做大了,成就很好,我也放心了。”老人又展开费力的笑,“茗茗也要回来了,那丫头死心眼,嘴上不说,心里一直还是只有你。”

“我和她。。

高祁之正要拒绝,沈雅娴笑声打断。

“是啊,虽说好事来了迟些,但终归是不晚。”

高祁之不语。

老人一把握住高祁之的手,眼睛里竟然有些湿润。

高祁之感到那只瘦骨如柴的手像竹签一样嶙峋,紧紧握着自己的手,将全部反而希冀,生的留恋寄托在高祁之这只手上。

女儿的心思

沈雅娴送高祁之出去。

“祁之,我没骗你吧,老头子已经允许了,茗茗也要回来了,你们的事可以成了。”

“我和她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不要再提了。”高祁之淡漠地说,“刚才我是顾着他的病才没说,你别当我默认。”

沈雅娴笑起来:“你怎么变得这么倔强,不识时务了?”

高祁之快步向前走。

“祁之!”沈雅娴追上去,高跟鞋在小阶梯上一碰,整个人便倒下去,“啊。。

高祁之转身,看着沈雅娴狼狈的样子。

“好痛,站不起来了。”沈雅娴蹙眉。

高祁之过去俯身拉起她,谁知一瞬间沈雅娴的双手便缠上了高祁之的肩膀,红­唇­在他耳畔迅速掠过。

高祁之立刻松开手。

沈雅娴笑起来:“怎么?都不愿意让我亲近一下?”

“这里是医院,你丈夫就在那边的病房,你真是没有羞耻心。”高祁之冷笑。

“羞耻心?”沈雅娴慢慢起身,抹抹衣角,“我这样的人有什么羞耻心?那些都是黄花大闺女说的,我出身低微,配说羞耻心吗?”

高祁之撇过头去。

“祁之。。”沈雅娴又是柔声媚语,双手缓缓缠住高祁之的腰。

“放开!”高祁之语调冰冷,甩开沈雅娴的手。

沈雅娴的手在半空中僵硬地停滞了一下,随即又笑:“我知道,自己是老了,你是看不上眼了,你现在有钱有名望,也不需要委身歉疚我,但以往的情分总得记得一些吧。”

高祁之面­色­坚毅,只是冷哼了一下。

“如果不是我,你可以认识那些名流政要吗?没错,我的确是朵交际花,但没有我这朵交际花,你的路子绝没有现在这样好走!”

“你想怎么样?”高祁之反问。

“祁之。。”沈雅娴有些痴迷地看着高祁之现下英俊的脸,健壮的体魄,“我夜夜都。。

“闭嘴!”

高祁之眼神突得狠厉,伸手攥住沈雅娴的下巴:“你要­骚­也别在你丈夫病危的时候!”

沈雅娴冷冷一笑。

高祁之松开手,快步走进电梯。

沈雅娴默默地将垂挂下的头发撩好,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高祁之回到家又接到电话,是苏苑的那个数学欧巴桑,要求他来一趟。

“好。”高祁之挂下电话,又穿上外衣急急下楼。

到了学校,便见数学欧巴桑正在愤怒地指责苏苑。

“怎么了?”高祁之快步走过去,一个身子挡在苏苑面前。

“你问问她!上课公然和我唱反调,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话,公然扰乱班风。”

“什么事?”高祁之问苏苑。

“没什么。”苏苑小声地说。

高祁之只好去问数学欧巴桑,天知道他也不想面对这个老太婆的嘴脸。

原来今天的班会上数学欧巴桑公然批评班上一对高调的学生恋人,从含沙­射­影到奋力谴责,那个小女孩哭出声来。

“老师,为什么要说这些?”

数学欧巴桑正说到劲道处,看见苏苑莫名其妙地起身,一脸淡然地打断自己的训话。

苏苑像是很执着似的说出自己的想法,公开表明支持那对人。

数学欧巴桑越想越气,对着高祁之大嚷:“她平时都看些什么不健康的书籍,思想非常不正派,居然连什么。。爱情是权利,是享受。。。。诶,我都羞于说出口,不知哪里看来的。”

“你说那些了?”高祁之转过头,低声问苏苑。

苏苑不语。

“她平时就沉闷不作响,肚子里不知藏着什么。。。数学欧巴桑噼里啪啦地开始数落苏苑。

苏苑缓缓撇看头,看墙上那只啄木鸟钟,这让数学欧巴桑的怒气又燃起,熊熊地一摊。

“你看她!现在这只耳朵进,那只耳朵出的,连尊重老师都不懂!”

“行了,我知道了,我会教育她的。”高祁之打断了数学欧巴桑的话。

数学欧巴桑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狐疑地看着高祁之:“你到底是她什么人?她的父母呢?”

“我是她的家人。”高祁之简单地说。

“你看起来也不到三十岁,你和她是什麽关系?苏苑的父亲呢?母亲呢?”数学欧巴桑镜片下的眼睛透出犀利的锋芒。

“我就是她的家人,我认为我足以照顾她,教育她,保护她,您不要对我们具体关系深究了。”

高祁之笑笑。

数学欧巴桑不说什么,又是狠狠地瞪向苏苑。

“苏苑的确不董事。”高祁之笑笑,“不过现下的教育与时俱进,以后年轻人的初恋时间的确是朝着越来越早的趋势发展,有时候硬的阻力反而适得其反。”

数学欧巴桑的眼镜都要掉下来了,嘴巴撑开,成一个鸽子蛋型。

“而且,马老师,爱情是享受难道不对吗?对您而言,难道不是吗?”高祁之笑起来,笑得轻快,颇有捉弄这个古板严厉的老师一番。

数学欧巴桑的脸完全挂下来。

出了校门口,苏苑坐上车。

“你们那个数学老师,我个人非常不欣赏。”高祁之笑笑。

苏苑不语。

“被骂难受了?”高祁之贴近苏苑看看她的小脸,又揉揉她的头发,“有什么关系,我当学生的时候也是被骂大的。”

“高叔叔。”苏苑轻声说。

“什么?”

“爱情真的是权利吗?”苏苑抬头对上高祁之的眼睛。

“是权利,个人的权利,但对方没有义务接受。”高祁之眼睛闪过一丝不忍,但依旧说出来。

“哦。”苏苑点点头。

到家的时候苏苑饿坏了,高祁之亲则下厨,做了白白松松的点心给苏苑吃。

苏苑看着高祁之宽厚的背,修长的腿,很是随意地下着饺子,煮着面条,忽然两眼一热,吸吸鼻子,又缓缓笑起来。

要是一直能这样,也无谓了,自己的情感,欲望都可以收起来,能看着他就是一种幸福,苏苑赶紧抹去眼角的湿意。

“趁热吃。”高祁之将水饺盛在碗里。

苏苑大咬一口,直说好吃。

临睡前,苏苑又为高祁之热了热牛­奶­,亲自送到他书房。

他们之间,现在就是这样,像朋友,像亲人,倒有些互相依赖的意味出来。

周末的时候苏凤祁又提出要见见女儿,高祁之就和他约在一家川菜馆子。

傍晚高祁之带着苏苑到那里的时候天已经下起倾盆之雨。

苏凤岐等了老一会还不见两人前来便到餐馆门口负手走来走去。

终于一辆车子停在稍远处,从上面下来高祁之和苏苑,苏凤岐正要招手,只见高祁之脱下外衣,撑起作遮蔽,一手紧紧搂住苏苑朝这里跑过来,苏苑也紧紧依偎着他,两人之间没有缝隙,这在苏凤岐这个作父亲的眼里多少有些微妙的意思。

大雨倾盆,两人过来的时候苏凤岐笑着招手。

“等久了?天气不好,车子又堵。”高祁之笑笑,放下自己的黑­色­大衣,又用大掌擦擦苏苑的头发。

苏苑有些狼狈地打了个喷嚏。

“快进去。”苏凤岐立刻带两人进去。

有点古­色­古香的雅座。

苏苑吃不惯川菜,但不想扫二人的兴,硬着头皮吃着。

高祁之笑笑,轻轻将苏苑碗里的小辣椒挑出。

苏苑朝高祁之笑笑,这一切都看在苏凤岐眼里。

辣水牛蛙很是火红,苏苑咬了一口舌尖发麻,苏凤岐正看着她笑,只见她将碗里的辣水牛蛙夹到高祁之碗里,高祁之也不避嫌,很自然地吃下剩余的部分。

苏凤岐静静地看着他们,心里有些琢磨似的。

趁高祁之去洗手间的时候,苏凤岐笑着问苏苑:“高叔叔对你好吗?”

“很好。”苏苑答道。

“你呢?看你也很依赖他。”

苏苑的脸不知怎么的,也许是吃了太多辣的原因,变得红红的。

“还好。”

苏凤岐又笑笑,凑过身小声地问:“这么大了,有男朋友吗?”

“没有。”苏苑说。

“别骗爸爸,爸爸又不是顽固不化的人,这方面很是开通。”苏凤岐朝苏苑眨眨眼睛。

“真的没有。”

“那你有喜欢的人吗?”

“没有。”

“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像哪个明星?”苏凤岐问。

“没有,没有。”苏苑答着,眼角不住地瞟了一眼门口,看高祁之有没有回来。

“和你高叔叔一样的,你喜欢吗?”

苏苑顿时一惊,回过头看见父亲正悠悠地喝着啤酒。

“说呀。”苏凤岐抬头,似笑非笑地盯着苏苑看。

“会。”苏苑低着头,木木地应了声。

苏凤岐心里一沉,顿时说不出话来。

高祁之回来的时候,见苏苑的脸已经涨得血红。

“不能吃了。”高祁之笑笑拍拍苏苑的肩膀,“今天算是为难你了。”

苏苑笑笑:“偶尔吃辣是可以美容的。”

这话有点俏皮,苏苑岐看着女儿对高祁之温婉的表情,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一顿饭结束,外面的雨小了许多,三人出了餐馆,苏凤岐拍拍女儿的肩膀。

“多多打电话给我,我想听。”

苏苑点点头。

“我会监督她的。”高祁之笑笑。

苏凤岐不语,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高祁之,这一眼看高祁之觉得他倒真的是越长越英俊,浑身上下透出成熟稳重的男人味。

真的有点致命。

女子茗茗

高祁之再次去医院探望甄老的时候遇到了故人。

轻轻叩门,推开,便看见一个清瘦的身影坐在床边,轻声细语地和甄老说些什么。

甄老的眼睛动了动,对着进来的高祁之流露出一丝喜悦。

“嗯?”

那女孩转头便看见高祁之。

高祁之也看见她,三年未见的她,似梦似幻地跳进他的眼里,她像是变了,又像是没变,容貌倒是更美丽了。

看见高祁之,女孩垂眸,微微咬了咬­唇­,又抬起头,那双秋水剪瞳凝视着他。

“你回来了?”高祁之放下手中的鲜花,有礼貌地问。

甄茗茗点点头,随即起身将位置让给高祁之。

“法国的生活怎么样?”高祁之问。

“不错,风景如画。”甄茗茗微笑,她笑起来依旧是那样美丽。

高祁之静静地看着她,三年的时光没有怎么磨砺她,她还是长发披肩,略施粉黛,一身白­色­上衣,细碎花裙,和三年前没什么两样。

“这次回来不走了?”高祁之问。

甄茗茗的眼睛闪过一抹亮,像是小小惊喜般,很久后才点头。

“不走了,我要陪爸爸。”

甄老费力拿下氧气罩,撩撩高祁之的手臂:“茗茗还没有吃过饭,你陪她去吃点。”

高祁之垂眸,慢慢微笑。

“好。”

甄茗茗还留在原地。

“走吧。”高祁之看看她。

两人来到那家熟悉的咖啡馆,还是靠窗而坐。

甄茗茗点的还是薰衣草­奶­茶,纤纤玉指握着小骨瓷杯子,轻轻抿一口,看着高祁之。

三年未见,高祁之竟然如此英挺不凡,他的面容越发坚毅,浑身透出一些岁月沉淀的味道,甄茗茗看着他,金­色­阳光镀在他身上,让眼前这个男人更是添了几分魅力。

高祁之当然注意到甄茗茗在看自己。

“我变了很多吗?”高祁之笑笑。

甄茗茗点点头。

“祁之,你成熟很多。”

“是老了。”高祁之自嘲。

“我呢?我变化大吗?”甄茗茗问。

“你,还是小姑娘时的模样。”

“是吗?”甄茗茗面­色­微红,笑容漾开,“其实我在法国也还舒心,不愁吃不愁穿,又无需和一般的留学生去打工赚钱,自然是要轻松闲意些。”

所以,她还是这样年轻,这样美丽,没有被时光碾上疲惫的神­色­。

高祁之笑笑。

“你呢?听说你的事业现在很好。”

“还行吧。”高祁之淡淡地说。

“你。。。

甄茗茗轻轻咬了口茶花饼,慢慢抹抹嘴角的细碎,很是优雅娴熟。

“什么?”

“你想过我吗?”甄茗茗笑笑。

“想过。”高祁之坦白。

甄茗茗面­色­喜悦,轻轻撩撩垂挂在肩的长发,心里起了涟漪。

“那你。。还在等我吗?”

高祁之不语。

“你有了女朋友?”甄茗茗试探地问。

“没有。”高祁之摇头。

咖啡管里洋溢这香醇的咖啡豆香味,阳光金­色­的一层镀在每一个角落,烘得人暖洋洋,萨克斯音乐飘逸,角落里有一只小白猫伏在那里打盹。

似乎回到昨日一般。

“祁之,你给我的东西我一直保留着。”

“什么?”高祁之问。

甄茗茗从­精­致小包里掏出皮夹,里面有一张保管得很好的粉­色­信签一般的东西。

缓缓展开,那般小心翼翼,上面流畅优美的字体。

“岁月静好,百年琴瑟。”

这是他对她许多的诺言,尘封已久似的,现在又展开在她和他的面前。

“你曾说过这个东西有效期是九十九年。”

九十九年,那样温暖而永恒的承诺,年轻时候的承诺,美丽得和玻璃罩下的百合花一样。

高祁之静静看着那张承诺。

“于是,我回来了,祁之。。。”甄茗茗顿了顿,又说,“我不想骗自己,我对你依旧有感情。”

“茗茗。”高祁之清亮的眼睛有些灼痛,声音低沉,“很多事情已经变了,我也变了,你喜欢的是以前那个高祁之。”

甄茗茗笑笑,看着那粉­色­的信签,脸上浮现温和的笑容。

“时间在动,人总会变,这是常理,但我的爱不会,这点自信我有。”

“是吗?”高祁之苦笑,“现在我的一身毛病,没有以前的个­性­,学会窝起身子做人,喜欢喝酒,喜欢抽烟,也有很多女人,这样一个差劲的男人你还喜欢?”

甄茗茗的表情一滞,看着高祁之许久,慢慢伸出手拿回那张粉红­色­的信签,缓缓开口:“真的?”

高祁之微笑。

“我这三年,没有任何一个男人。”甄茗茗收敛笑容,语调有些凄哀。

“没有必要。”高祁之笑笑,“是为我吗?那的确是亏了。”

甄茗茗突的起身,凝视着高祁之片刻,便拎起小包离开了那雅座。

留下余香。

属于她的薰衣草­奶­茶还是温热的,高祁之将头转向窗外,透过玻璃窗看见那个纤细的人影缓缓走向前去。

她一直是个自尊心强的女孩,和外面的温婉柔弱不同,她的内心是那般决绝。

甄茗茗回到家,换下高跟鞋,便见沈雅娴正坐在沙发上喝汤。

“回来了?”沈雅娴问。

甄茗茗不答。

“你见过高祁之了?”沈雅娴从沙发上起身,走去拦阻欲上楼的她。

“这和你有关系吗?”甄茗茗微笑。

“你。。”沈雅娴眯起眼睛看着她,随后转头吩咐佣人再端上一碗红糖银耳羹给小姐。

“不必了。”甄茗茗忽地一笑,“留着自己保养吧。”

眼神是微微轻蔑的,沈雅娴知道这个继女在冷眼嘲讽自己的衰老。

甄茗茗快步上了楼,将门一关便不再出来。

“什么东西,有什么可傲的。。。”沈雅娴狠狠将小茶匙掷在小几上。

晚上回到家又是近十点,高祁之推看苏苑的房间,看她还在奋笔疾书。

“好用功。”高祁之笑。

苏苑揉揉眼睛,也笑:“其实我很困,眼皮撑不住。”

“那就去睡觉。”

“再过一会吧。”苏苑对这几道数学题,很是执着。

高祁之心里一软,慢慢走近她,看着她支颐思考的样子。

“明天带你去吃西点怎么样?公司附近新开的,看起来还不错。”

“好啊,我最喜欢吃甜的了。”苏苑转头朝高祁之笑笑。

高祁之又嘱咐苏苑几句便退身出了房间。

苏苑突然收敛笑容,揉揉眼睛,强撑­精­神继续做题。

隔天,苏苑如约来到高祁之的公司等着他下班一起去吃西点。

坐电梯到十一楼,苏苑有礼貌地在接待室坐着。

一个袅袅婷婷的秘书走过接待室,笑着问:“是苏苑小姐吗?”

“啊?”苏苑惊讶,这个漂亮的秘书小姐怎么认识自己?

“高先生说请你直接到他办公室去。”秘书小姐声音轻柔。

“好,谢谢。”苏苑拿起包,快步走向最里面的房间。

“进来。”

苏苑推门而进。

高祁之正坐在长桌前处理文件,一手翻阅着,一手握着镀金的钢笔。

“高叔叔。”

“时间已经到了?”高祁之看看手表笑笑,“我没注意。”

“没事,你忙你的,我现在不是很饿,可以坐会。”苏苑赶紧说。

高祁之笑笑:“那再等我半个钟头。”

苏苑点点头,左看右看,这个房间是浓烈的书香,而办公时候的高祁之非常认真,低头凝神,显得和平时不一样,带一点严肃,带一点苛刻的表情。

半个钟头一过,高祁之立刻关上文件,起身笑笑:“我很守时,走吧。”

苏苑也起身。

两人走出办公室,却听见一个尖亮的女人声音。

正是沈雅娴。

她正在和秘书说着什么,一转头便看见高祁之。

“祁之。”沈雅娴打了招呼,眼睛马上挪到了苏苑饿身上,“祁之,她是谁?”

“你怎么这个时间来了?什么事情?”高祁之边问边走到苏苑面前,颀长的身子微微档住沈雅娴的视线。

“我来找你。。。”沈雅娴笑笑,不动声­色­地看着高祁之的举动,“当然是说茗茗的事情。”

“我下班了,有什么事情改日再谈。”高祁之拒绝。

“私事,本来就是私人时间谈的。”沈雅娴说。

“不好意思,我现在没时间。”高祁之又拒绝。

沈雅娴有些不甘地站在那里。

高祁之拉着苏苑的手径直走向电梯,苏苑有些慌张地看看眼前这个贵­妇­,而沈雅娴的目光也铮铮地落在苏苑的身上。

离开公司,坐上车子,苏苑忍不住问:“刚才那个女人是谁?”

“她?无关紧要的人。”高祁之笑笑,“和你没关系。”

苏苑便不再问。

车子开了一段路便到了那家西点店,高祁之下车,走到另一边为苏苑开车门。

又一辆车子停下来,走下来的是沈雅娴。

高祁之怔怔地看着她。

沈雅娴很是悠闲地笑,表示自己很有耐心。

“高叔叔,她。。。”苏苑看看沈雅娴,有些不自然。

“没事,我们吃我们的。”高祁之收回目光,低头朝苏苑温柔地笑笑,“不用理会。”

两人进了西点屋,沈雅娴也跟着进去。

养着的女人?

点了一份套餐,有各式各样的点心。

还有一壶玫瑰茶。

苏苑觉得那装玫瑰茶的玻璃瓶非常漂亮,液体柔和,小花瓣在里面起起伏伏,看着真是赏心悦目。

点心也很­精­致。

“好吃吗?”高祁之问。

“很好吃。”苏苑边说边咬一口鲑鱼三文治,眼睛又看见坐在对面的那个中年女人,顿时一滞。

“怎么了?”高祁之问。

“高叔叔,那个女人……”苏苑小声地说。

高祁之微微转头,看见不远处的沈雅娴正优雅地举茶对他笑。

“不用理会。”

高祁之转头又是温和地看着苏苑。

沈雅娴边喝茶边吃着巧克力饼,这巧克力饼太甜了,吃下去腻味,想着,沈雅娴将咬了一半的巧克力饼搁下,静静地观察高祁之。

他身边的女孩是谁?多大了?他们什么关系?他看起来将她保护得很好……

各种猜测在沈雅娴的脑子里升腾,让她有些烦躁。

吃完点心,看看时间也不早了,苏苑提出早点回去,高祁之拿起大衣和苏苑的包便陪她出了餐厅。

沈雅娴立刻也起身,结账走人。

车子跟着车子。

高祁之蹙眉,后视镜里沈雅娴的那辆车子紧紧跟着自己。

看看一边的苏苑,已经闭上眼睛很是乖巧地睡着了。

高祁之笑笑,算了,随便她吧。

车子稳稳地停靠在公寓前,沈雅娴一惊,摘下墨镜好好看了看,没有看错,高祁之带着那个小女孩一起进了他的家。

他们竟然住在一起?沈雅娴惊讶。

“夫人,现在怎么样?”司机小声地问。

“回去吧。”沈雅娴冷冷地说,又戴上墨镜。

回到别墅,沈雅娴进了屋子便看见甄茗茗和两三个朋友正坐在客厅里吃着蛋糕。

沈雅娴轻咳了一声。

甄茗茗看也不看她,继续和一边的女伴谈论着衣服,首饰的事情。

沈雅娴有些尴尬,便径直上了楼,走到一半,便听见甄茗茗的声音。

“她?”甄茗茗有些讽刺的笑声,“她当然不是我们家的人。”

沈雅娴面­色­僵硬,几乎气炸,强烈克制一番,咬着牙上了楼。

“茗茗,她就是沈雅娴?”一个女伴问。

甄茗茗点点头。

“我母亲说她当年是有名的交际花,周旋在不同的富贾名流之中。”女伴嘀咕。

甄茗茗优雅地抿了一口咖啡。

“那是以前了,现在她老了,还能做什么?我顶不要看她。”

“那你爸爸……

“我父亲虽然老了,脑子不糊涂,在他心里只有我过世的母亲和我两个人。”甄茗茗微微一笑,一番话说得清傲,表情自然。

女伴们也不提这事了。

“哦,对了。”女伴又想起什么似的,朝甄茗茗眨眨眼睛,“你的高祁之,怎么样了?”

“他?”甄茗茗美目一挑,“我一定要非他不可吗?”

“你不是一直很喜欢他吗?而且他现在和以前不同,又有钱又有地位。”女伴打趣。

“不过一个高祁之罢了。”甄茗茗笑得迷人,“比他有钱有势的多了去了。”

“真的?”女伴将信将疑。

甄茗茗笑而不语。

送走客人后,甄茗茗微微打了个哈欠,便去了浴室泡澡。

脱下衣服,浸身在温热的水里,香气氤氲,甄茗茗闭上了眼睛。

帘子突然被打开。

甄茗茗一惊,本能地捞过浴巾。

是沈雅娴,她一脸怒容,眼睛还有些红。

“出去。”甄茗茗冷冷地说。

“我知道你看不起我,你是金枝玉叶,我是交际花,是娼­妇­……”沈雅娴悠悠地笑,“但是你比我更可怜,高祁之不要你了,你知道为什么吗?他有其他女人了,他养了其他女人,你还不知道吧?”

甄茗茗静静地看着沈雅娴,突然悠悠地笑了:“你是为了来告诉我这些?还是偷窥我洗澡?”

“你……”沈雅娴气结。

甄茗茗抛开浴巾,伸展玉臂,饱满晶莹的水珠从指端滑落,贴在那凝脂般的肌肤上。

“我们是不同的。”

沈雅娴又是气结,看着甄茗茗年轻靓丽的胴体,顿时心下一阵不甘,狠狠拉回帘子,眼不见为净。

甄茗茗笑笑,慢慢将整个身子沉浸在水里,包括自己的头,自己的脸,屏着气,完全沉浸。

一点声音也没有。

客厅的电话铃响了,沈雅娴接起电话,顷刻,面­色­一变。

高祁之接到电话的时候立刻赶到了医院。

甄老正被送进手术室,甄茗茗和沈雅娴都坐在门口。

“怎么样了?”高祁之问。

“爸爸……突然血压骤降,全身冒冷汗。”甄茗茗眼泪汪汪。

高祁之走近她,拍拍她的肩膀。

甄茗茗顺势抱住高祁之。

“祁之,要是爸爸……我什么也没有了,什么也没有了……”

甄茗茗如一个小动物般呜咽起来。

沈雅娴冷冷撇过头去。

“不会有事的,这里的医疗技术都是最好的。”高祁之安抚着甄茗茗。

手术进行中,甄茗茗一直依偎在高祁之怀里,手也紧紧地搂着他。

手机响了,高祁之动了动。

“怎麽了?”甄茗茗悠悠地问。

“我到外面抽根烟。”高祁之松开甄茗茗的手,起身走向外面。

是苏苑的电话。

“高叔叔,你在哪里?你回来吃饭吗?”

电话那头苏苑的声音依旧清新可爱。

“不了,我有点事,你自己吃。”高祁之声音温和,“吃完可以放松一下,看看电视。”

“好。”苏苑不再多说什么。

“好。”

高祁之挂了电话,又回到病区。

甄茗茗正垂着头,听见高祁之的脚步声立刻抬头,朦胧着两眼看他。

“祁之……”

高祁之坐下,甄茗茗又是投入他的怀里,简直是一刻也不能离开他。

沈雅娴在一边冷笑。

手术结束。

医生出来宣布抢救成功,但家人不能进去探视。

沈雅娴松了一口气。

“好了,放心了?”高祁之轻轻推开甄茗茗。

“祁之,多陪我一会,我现在很怕。”甄茗茗面­色­苍白,声音有些颤抖。

“好。”高祁之说,“不过你得先吃点东西。”

话毕,高祁之便起身出去买东西。

甄茗茗擦擦眼泪。

“我先回去了。”沈雅娴丢下一句话便踩着高跟鞋径直往出口走。

下楼的时候碰到拎着饭菜的高祁之。

“祁之。”沈雅娴挡住他,“你说实话,是不是有了其他女人?”

“不管你的事。”高祁之冷冷地说。

“我都看见了,你不用瞒我,一个很年轻的女孩,你将她养在家里多久了?”沈雅娴冷笑。

高祁之不理会,直接绕过她。

沈雅娴在原地跺脚。

病房里的过道上只有几个护士推着小车来来往往,还有甄茗茗,一个人孤独地坐在那里。

“吃点东西。”高祁之将饭菜递给她。

“谢谢。”甄茗茗应着,打开饭盒,一滴眼泪又是掉到米饭上。

高祁之拿出纸巾为她擦眼泪。

“祁之。”甄茗茗抬头对上高祁之的眼睛,“幸好你在身边……否则我……祁之,你不要离开我。”

“先吃饭吧。”

“你先答应我。”甄茗茗执着道。

高祁之不语。

“你……真的不要我了么?”甄茗茗的声音楚楚可怜,“我们以前的事情,你都忘了吗?”

“的确是不太记得清楚了。”高祁之苦笑。

甄茗茗表情一滞,随即盖上盒饭。

“因为你有别的女人了?”

“我说过我变了。”高祁之看着甄茗茗,“一个独身男人有生理需求,应该不难理解。”

“可是你将她带回家?”甄茗茗笑着试探。

高祁之一怔。

“那个不是。”

“哪个?”

甄茗茗微笑。

“我现在住的地方的确有个女的,但不是你想象的那种关系。”高祁之平静道。

“是吗?不是那种关系?孤男乖女……会不是那种关系吗?”甄茗茗逼问。

“信不信由你。”高祁之起身。

“算了,我不问了。”甄茗茗又是柔和地笑,“你说什么是什么,我,都听你的。”

话毕,甄茗茗打开盒饭,小口小口吃起来。

“你果然记得我喜欢吃菠萝炒­肉­。”

甄茗茗夹起一片金黄|­色­的咕噜­肉­,轻轻启­唇­,咬下。

高祁之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刚要开灯,便听见苏苑的声音。

“高叔叔。”

黑暗中,苏苑的声音从沙发那处传来。

高祁之径直走过去。

“怎么?还没睡。”

“我睡不着。”

“你要听摇篮曲?”高祁之打趣。

“没有,我只是……”苏苑说不出话来,她像是有感觉一般,知道高祁之近来一定有了不顺心的事情。

“以后别等我,早些休息。”

“嗯。”苏苑应着,刚要起身,发现双腿全是麻的。

高祁之笑笑。

“我来吧。”

“不,我自己行。”

苏苑勉强撑起身子,走了几步,摇摇晃晃的。

“啊!”

高祁之一把抱起她。

“不用那么害怕我。”

苏苑心里还是直跳,好久没有和高祁之有这样亲密的接触了。

暗涌

苏苑放学的时候看见一个穿休闲外衣的男人站在校门口,正是父亲苏凤岐。

“小苑。”苏凤岐朝苏苑招招手。

苏苑有些惊讶,还是走过去笑笑:“你……怎么来了?”

“想你了,陪爸爸吃顿饭。”苏凤岐说。

苏苑看看手表有些犹豫不决。

“爸爸开车来的。”苏凤岐指指远处的那辆墨绿­色­的车,“想吃什么?”

“那个高叔叔知道吗?”苏苑问。

“他?知道什么?”苏凤岐反问。

“他知道你今天来找我吃饭的事吗?”

“他为什么要知道?”苏凤岐笑,“我自己来的,没告诉过他。”

“哦。”苏苑木木地应着,心里想着要不要答应。

“走吧。”苏凤岐很自然地揽过苏苑的肩膀,走向停车处。

苏苑微微缩了缩身子,有些不自然。

上了车,苏苑惊讶地发现车子上有个镀银的相框,里面是一张陈旧的照片,照片上的两个人正是自己和苏凤岐。

四岁的小苏苑正坐在父亲的大腿上,还吸吮着手指头。

“看,你已经长这么大了。”苏凤岐含笑的目光看看照片里那可爱的小娃娃。

苏苑的心又酸又热,赶紧将目光从照片上收回。

苏凤岐开车到了一家面馆子。

苏苑想起自己的母亲,母亲最擅长做的就是­鸡­丝面,那些年每一个苏凤岐来的周末母亲都会亲自下厨做简单又好吃的­鸡­丝面,还会准备一瓶红酒等苏苑睡着了再和苏凤岐慢慢对饮。

“想吃什么?”苏凤岐问。

“和你一样好了。”苏苑说。

苏凤岐叫了两碗乌冬面,还有几碟小菜。

面馆里热气腾腾,邻桌都是一家老小,苏苑的眼睛瞟到了对面那桌的一家,可爱的小男孩正坐在父亲的腿上,母亲在对面拿起小碗喂他吃面条。

那样子很温馨。

“这里的面很好吃。”苏凤岐说,“汤汁很浓,骨头炖成的。”

“是吗?”苏苑笑笑。

面端上来,很大的两碗,­奶­白­色­的汤面上有各式海鲜和蔬菜。

苏凤岐将面里的大虾夹到苏苑碗里。

“谢谢。”苏苑本能地反应道。

“我们之间,需要这么生分吗?”苏凤岐苦笑,轻轻摇了摇头。

苏苑的筷子缠着面,没说什麽。

“小苑,最近功课紧张吗?”

“嗯。”

“不要有压力,没事的,不过是考大学而已。”苏凤岐安慰道。

“高叔叔也这么说。”

苏凤岐放下筷子,喝了口大麦茶。

“小苑,要不要和爸爸一起住?”

苏苑猛地抬头对上苏凤岐满是慈爱的目光,还有他眼角的细纹,两鬓的银白。

“爸爸想和你一起生活。”

苏苑惊讶,不知怎么作答。

“怎麽了?”苏凤岐笑笑,“我没说什么­肉­麻的话吧。”

“哦,没有,只是……”苏苑回过神来,眼睛移来移去不敢再对视苏凤岐,“我已经习惯了,习惯和高叔叔……

“小苑,高祁之是个很好的人,他照顾你我也很放心,但你不可能一辈子和他住在一起。”

苏凤岐的话里有微微的提醒意味。

“没有,我没有想一辈子……”苏苑急了,一时间不知该怎么说。

苏凤岐当然将这份心急看进眼里。

“小苑,比起爸爸,你更喜欢你的高叔叔,是吗?”

苏苑不知怎么回答,一时沉默。

苏凤岐心里立刻有了答案,微微自嘲:“没想到我这个做父亲的这么失败。”

“高叔叔,他不是外人。”苏苑慢慢地说,“他是我的亲人。”

“是吗?亲人吗?”苏凤岐说,“不管怎么样,在法律上你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苏苑一怔,随即疑惑父亲为什么要对自己说这样的话。

“小苑,你长大了,之前一些事情没想周到是爸爸的错。”苏凤岐的话锋又是语重心长,“你毕竟是女孩子,以后要成家,现在这般年纪不适合和一个男人单独生活。”

“他是我叔叔,是我长辈。”苏苑抬头辩解,她不是太笨的人,已经猜到父亲在顾忌什么。

苏凤岐静静地看了会女儿,喝了口茶又道:“我怕你会陷入不正常的感情中。”

苏苑惊愕,心像是落了一拍,对面是自己的父亲,不动声­色­却可以看透一切的父亲。

“高祁之很优秀,长相不凡,事业有成,说实话爸爸也承认他的确讨女孩子喜欢,你就算喜欢他也是意料之中。”苏凤岐继续说着,“但你还年轻,看人做事会比较感情化,爸爸不放心。”

“你不放心什么?”苏苑反问。

苏凤岐叹了叹气,直言道:“爸爸不放心你和他住在一起。”

苏苑咬了咬­唇­,父亲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显,而且微微击中她的羞耻心。

“我……就算喜欢高祁之,难道是大逆不道的事情吗?”

“不,不是,小苑……

“我的确喜欢他,但他拒绝我了,你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苏苑凝视着父亲的眼睛没躲避。

苏凤岐万万没想到女儿会这样说。

“你向他表白过?”

“是的。”苏苑咬­唇­。

“傻孩子,你何必这样……

“我傻吗?”苏苑吸了口气,声音有些发颤,“他没有结婚,我喜欢他有什么错?”

“你不了解他,他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

“足够了,他值得我喜欢。”苏苑将­唇­咬得发红,两手握成拳,指关节泛白。

苏凤岐怔怔地看着她,心里一沉,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女儿外表文静清秀,内心像藏了头炽热执着的小兽。

“你和你母亲一样,这般倔强,这般情绪化。”

“不一样!”苏苑冲口而出,“她才是真正的傻,她喜欢的是有夫之­妇­,一个永远不可能给她幸福的男人,我不是。”

苏凤岐蹙眉,眼睛里闪过一丝伤痛,微微低下头。

苏苑喘着气,胸口起伏。

“那高祁之,他也不可能给你幸福,小苑,你不了解他,他不会爱你的。”

苏凤岐淡淡地说。

苏苑撇过头去,好久才有些哽咽道:“我知道。”

“好了,吃面吧。”苏凤岐将面碗推近苏苑一些,“快凉了。”

苏苑默默地拾起筷子。

吃完面苏凤岐开车送苏苑回去,车子停在公寓下,苏苑拿起自己的书包。

“小苑,你考虑考虑,和爸爸一起生活好吗?”

“就我们两个吗?”苏苑有些冰凉的笑意。

苏凤岐不语。

“你太太不会喜欢的,她会难过的。”苏苑说完便跳下了车。

苏凤岐伸手理理自己有些稀疏的头发,车镜里是他两鬓银白,一股凄凉蔓延开来,他宽厚的手缓缓摸上方向盘,慢慢启动车子。

推门而进,高祁之正在客厅里喂小猫丽莎吃东西。

“高叔叔。”

“怎么这么晚?”

“高叔叔。”苏苑快步走过去,站在高祁之面前,抬头看他温和的脸,“你会不会赶我走?”

高祁之觉得有些好笑,但看着苏苑执着的样子轻轻摇了摇头。

“不会。”

“真的?”苏苑心里有些喜悦,又确证地问。

“不会。”高祁之伸手敲敲苏苑的脑门,“莫名其妙的,是不是又在外面被人欺负了?”

“没有,没有。”苏苑挠挠头,低头傻笑。

她当然知道自己和高祁之是不可能一直住在一起,但多一天是一天,她那么小而青涩的内心也装不了太多的喜怒悲愁,要是明日起来阳光依旧明媚,那就暂且足够了。

躺在床上,苏苑闭上眼睛,不去多想什么。

酒吧外的夜­色­正浓,一身黑­色­小礼服的甄茗茗正在雅座上品一杯酒。

樱桃白兰地的醇香慢慢在鼻尖萦绕,甄茗茗一饮而尽,两颊绯红。

“茗茗,今天是怎麽了?喝这么多?”

坐在甄茗茗对面的女伴钟倩伸出纤纤玉手夺过甄茗茗手中的樱桃白兰地。

甄茗茗悠悠笑起来,轻轻摇着头。

“是为了高祁之吗?”钟倩蹙眉。

“高祁之……”甄茗茗玩味地咀嚼这三个字,一手撑着头,只是笑,“天下男人多得去了,我又何必总恋着他……

“那你为什么这般情绪恹恹?”钟倩问。

甄茗茗微眯美眸,粉红的­唇­流出透明的光泽。

“对,我何必恋着他……总是恋着他……在法国的三年每个夜晚,和现在这样喝醉了想着他,他会到我的梦里来……

钟倩看着甄茗茗表情迷离,喃喃自语。

“你父亲不是同意了吗?高祁之现在也是事业有成,难道还有什么问题?”

甄茗茗垂眸,一脸黯然。

“本来我也是这么想的,但你相信么?他不要我了。”

“什么?”钟倩惊讶,“怎么可能,想当年可是他高攀于你……

“别说了!”甄茗茗打断钟倩的话,面­色­凝重,冷冷一笑,“男人果然没有一个是好货­色­,都会变的,全部都会变的。”

“茗茗,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如此执着?”钟倩开导。

甄茗茗冷哼一下。

“你也是名门之女,要什么男人没有,何必将心落在高祁之身上,三年前你说要和高祁之在一起的时候我就为你感到不值,没想到三年后还是被他牵着鼻子走。”钟倩为好友感到不甘。

“你知道吗?”甄茗茗声音悲切,“我什么都给他了,甚至,为他流了一个孩子。”

“什么?”钟倩睁大眼睛,“什么时候的事情,茗茗,我怎么不知道?”

“我去法国之前就有了,发现的时候已经有两个月了,我自己去的医院。”甄茗茗慢慢地说,面­色­沉静,“流出来的东西只有这么点大,一个指甲。”

钟倩听得有些悚然。

“那是我的孩子,我会永远记得的。”甄茗茗抬眸对着钟倩,“永远记得。”

过去的情敌

月末,一个文化主题的派对。

巨大的水晶灯盏,猩红­色­的地毯,镀金的一排自助餐台上面琳琅满目的­精­致菜式,金字塔形的郁金香玻璃杯,金黄|­色­的香槟倾涌而下,细密的泡沫沾上白­色­的餐巾。

衣香鬓影,悠扬悦耳的小提琴,这里像一个巨大的玻璃罩子。

几个长裙曳地的名媛正端着粉­色­香槟小声窃语。

“听说沈厅长的千金下个月在西湾举行婚礼。”一袭华服的女人微笑地对边上的女伴说。

“奉子成婚,听说已经五个月了,不知还穿得了紧身婚裙吗?”女伴巧笑……

“对了。”女伴凑近,小心翼翼地说,“告诉你一件秘密。”

“什么?”

“听说甄茗茗和姓高的也有过一个孩子。”

“不会吧?”女人笑,“听谁嚼的舌头?”

“甄茗茗自己说的,她回国了,高祁之又不要她了。”

“别看甄茗茗平时心高气傲的,说到底也就是个小女人……

两人又说笑一番,齐齐回头时却面­色­一僵。

甄茗茗正一袭金­色­晚礼服含笑看着她们。

“茗茗,好久不见了。”刚才挑起话题的那个女人勉强扯出一抹笑容。

甄茗茗点头,美眸又流连在那女人手腕上的玉镯子上。

“这镯子好漂亮,上面的玛瑙和血染似的,一定价值不菲。”

女人尴尬地点点头。

甄茗茗又是抿嘴一笑,俯身拿起盘子取了几块蓝莓曲奇缓缓离去。

轻快的小步舞曲奏起,甄茗茗站在角落里小口小口吃着曲奇饼­干­。

“茗茗。”一个浑厚的声音。

甄茗茗回头,随即面露笑容。

“泽鹤?你回来了?”

那身材偏矮胖的男人便是李泽鹤,本市名银行董事的儿子,与甄茗茗算是旧相识,很早就倾心于她。

“茗茗,你瘦了。”李泽鹤的眼睛有些忧伤地凝固在甄茗茗清瘦的脸上。

“你倒是胖了不少。”甄茗茗笑。

“这些年,我寄与你的卡片,小礼物都收到了吗?”李泽鹤小心翼翼地问。

“都细心保管。”

“真的?”李泽鹤的眼眸里闪现惊喜,“你没有回信……我以为……

李泽鹤当然以为自己送的东西已是石沉大海,因为三年来甄茗茗一个回音也没有,但如今甄茗茗却微笑地说将那些东西细心收藏着,这让他心里的小火焰又熊熊欲燃。

“茗茗,你回来怎么都不通知我?”

“我……也有自己的难处。”甄茗茗垂眸黯然道。

李泽鹤看着甄茗茗一脸忧愁,心里顿生怜惜。

“没关系,茗茗,只要你还记得我就好。”

“怎么会忘记呢?”甄茗茗笑,“泽鹤,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对我的好,我永远不会忘记。”

李泽鹤心下激动,面上一片绯红。

“不请我跳支舞吗?”甄茗茗朝李泽鹤有些顽皮地眨眨眼睛。

李泽鹤立刻伸出手,有些笨拙地邀请甄茗茗。

两人下了舞池。

穿上高跟鞋的甄茗茗高出李泽鹤半个头,李泽鹤激动又痴迷地看着她白皙皎洁的面孔,优雅的粉颈,放在她腰上的手更是沁出了汗水。

“怎么?很紧张?”甄茗茗笑。

“没想到可以和你一起跳舞。”

“记得以前,你总是跑到我家楼下傻乎乎地将玫瑰花放在门口,最后都被小狗叼走。”甄茗茗莞尔。

李泽鹤想到自己以前傻傻执着的样子也不禁脸红心热,面前的甄茗茗越看越像是个女神。

跳了一曲,甄茗茗有些累,李泽鹤赶紧扶她走到一旁。

“这里好热,有些透不过气来。”甄茗茗摸摸胸口,“我想出去走走,泽鹤,可以陪我吗?”

“好好好,我也讨厌人多的地方。”李泽鹤立刻陪甄茗茗出去。

甄茗茗不动声­色­地挽着李泽鹤的臂膀,两人亲密地走过自助餐台。

几个女伴面面相觑。

外面是月­色­撩人,玉树琼花。

“今天的月亮为什么会这么圆?”苏苑问。

“在自言自语些什么?”

高祁之慢慢走近苏苑。

“高叔叔,你看月亮,今天特别圆。”

高祁之也慢慢看月。

“小时候妈妈也喜欢看月亮。”苏苑脸上若有所思,“看着月亮,等着爸爸。但是爸爸没有来。”

“想妈妈了?”

“有点。”苏苑说,“看到月圆,总会想到人团圆。”

高祁之笑起来,凑近苏苑,小声地说:“现在算不算是月圆团圆?”

苏苑看着高祁之:“算。”

“想不想吃焦糖布丁?”高祁之朝苏苑眨眨眼睛。

“想。”

“我做给你吃。”

苏苑立刻雀跃地跟去。

“别跟来。”高祁之笑笑阻止,“这个小布丁是个大工程,不许你看到我蓬头垢面的样子。”

苏苑吐吐舌头。

清晨,沈雅娴早早地坐在客厅里喝咖啡。

门铃响了,菲佣去开门。

“怎么一夜未归?”沈雅娴冷笑问道。

甄茗茗小心翼翼地脱下高跟鞋,瞥了一眼沈雅娴。

“和高祁之在一起?”

“和你什么关系?”甄茗茗粲然一笑,随即上楼。

沈雅娴狠狠地将黄油涂在土司片上。

没过多久,甄茗茗便和李泽鹤在各个场合出双入对,俨然是一对热恋中人,李泽鹤简直将甄茗茗当作仙女供起来,鞍前马后。

这成了社交圈里新的话题。

这天,露天咖啡厅,高祁之正坐在一角静静地喝咖啡,每次谈完公事后他都会放松心情来这里享受午后的静谧。

这里的法式拿破仑派很正宗,高祁之满意地咬一口,想着什么时候带着苏苑来这里看看漂亮的景­色­。

对面有一对熟悉的人。

正是甄茗茗,身后是拿着一袋购物品的李泽鹤,两人入座后立刻有侍员上前送上水,甄茗茗打开菜单看着,不经意间眼睛瞟到了高祁之。

高祁之的眼睛也对上她的。

甄茗茗笑笑,随即又低头去翻看那份菜单。

高祁之静静地看着他们,他不是没听说甄茗茗近日和李泽鹤走得很近的消息。

不一会,侍员便端上了两份正餐,两人举杯品红酒,甄茗茗笑着看李泽鹤,眼睛却时不时地瞟到高祁之这边来。

突然间,甄茗茗凑近李泽鹤的耳朵说了些什么,李泽鹤立刻起身快步走了出去。

李泽鹤一走,甄茗茗便起身慢慢走到高祁之对面。

“一个人?”

高祁之微笑点头,放下手中的杂志。

甄茗茗不客气地坐下。

高祁之喝口咖啡,将目光放于远处。

“你不问我什么吗?”甄茗茗开口。

“什么?”

“你知道什么的。”

“你指的是你和李公子的事情?”高祁之很是闲散的语调。

甄茗茗两眼醉于高祁之英挺的面容,不紧不慢地说:“想当年你为了我还差点和李泽鹤打架。”

“是吗?我倒不太记得了。”

“你那时候醋劲很大。”甄茗茗莞尔,“现在呢?”

“李公子的确比我适合你。”高祁之抿嘴笑笑。

甄茗茗面­色­一僵。

“祁之,你真的无所谓吗?我如果要嫁给李泽鹤呢?你没有意见?”

“你想怎么样?或者我应该去抢婚?”高祁之打趣,“那样够­精­彩吗?”

甄茗茗垂眸。

“你真的变了。”

“我说过,我不是以前的高祁之,我对你,也只剩朋友之情。”

话毕,高祁之有拾起杂志,悠悠地翻着。

甄茗茗正想说什么。

“茗茗!”

李泽鹤已经有些气喘吁吁地回来了,手捧着一束娇艳殷红的玫瑰。

“回来了?”甄茗茗温柔地问。

“嗯。”李泽鹤应着,随即将逼人的目光投向高祁之。

高祁之笑笑。

“李公子,好久不见。”

李泽鹤冷哼一声,随即搂着甄茗茗以示占有权。

“茗茗,我们回去。”

“好。”

甄茗茗起身和李泽鹤很是亲密地回座。

“茗茗,你和他说什么?”李泽鹤面有不甘,立刻有些质问道。

甄茗茗不紧不慢地切着牛排。

“没说什麽。”

“你该不会……”李泽鹤隐隐担心。

甄茗茗抬眸,笑得妩媚。

“泽鹤,大度一点,我现在不是在你身边吗?”

一句话说得李泽鹤十分舒心,又是傻着咧开嘴笑。

高祁之默默地看着李泽鹤有点肥胖的脑袋,突然间记起那年和他打架的情形,那时候自己年轻气盛又有些血气方刚,当着李泽鹤的面将他送给甄茗茗的玫瑰扔在他的名车上……

“你做什么?!”李泽鹤端着胖乎乎的身子嚷到。

“没做什么。”高祁之冷声。

“这是我送给茗茗的玫瑰!你凭什么扔掉!”李泽鹤涨红了脸。

“我不喜欢其他男人送花给我女人。”高祁之笑道。

“住嘴!茗茗不是你的!我比你先认识她!论条件,我各方面都优越于你,你算什么?!一个穷小子想癞蛤蟆吃天鹅­肉­!”李泽鹤恼羞成怒。

高祁之走过去一把拎起李泽鹤的衣领……

往事像默剧一般回放,高祁之不禁哑然失笑,年轻的自己竟然那般幼稚,冲动,爱得那样急切,那样凶猛,有着浓烈的占有欲。

此刻,坐在李泽鹤对面的甄茗茗眯起眼睛看着嘴角勾起笑容的高祁之,缓缓将小牛­肉­放进­唇­间。

他的秘密

沈雅娴缓缓放下手中的八卦杂志,甄茗茗披头散发慵懒地从二楼下来。

“茗茗!”

沈雅娴手持杂志,面上浮现隐怒。

“这是什么!”

“什么?”甄茗茗瞟了一眼漫不经心地问。

“你和李泽鹤到底算怎么一回事!你看八卦上都写了什么东西!”沈雅娴将杂志扔在地上。

“你怎么趣味这么低劣,也好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甄茗茗冷笑。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怎么可能会喜欢李泽鹤?你要是喜欢他当年就嫁给他了,还有高祁之什么事!为什么现在杂志上说了你们婚事将近?!”沈雅娴怒问。

甄茗茗悠悠坐下,喝着菲佣端上来的牛­奶­,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我要结婚,我要嫁谁,是我个人的自由,请问你的身份是?”

沈雅娴气结,克制住勃然怒气,缓和了语调:“茗茗,你父亲已经答应你和高祁之的事情,你中意的不也一直是他么?怎么现在又被李泽鹤缠上了?”

“高祁之?”甄茗茗喝口牛­奶­笑笑,“你为什么这么希望我嫁他?”

沈雅娴语塞。

“以前我是年幼无知,很多事情不懂,现在想通了,找老公就应该找泽鹤这样的,知道疼我。”甄茗茗慢慢地说。

“姓李的不过是暴发户而已,丝毫没气质和谈吐,而且形如一只笨熊……

“行了。”甄茗茗打断了沈雅娴的话,一脸执意的笑,“笨熊有笨熊的可爱,男人无所谓相貌。”

沈雅娴说不出话来。

甄茗茗上楼梳妆打扮,今日是周末,她早就说好要和李泽鹤去油轮度假。

沈雅娴踱步在房间里咬着自己的指头,心里的计划已经濒临溃散,她实在不能坐以待毙。

苏苑正在客厅里看自己的那排水晶掌。

门铃响了。

苏苑趿着棉鞋去开门。

开门的一瞬间惊讶。

沈雅娴一身红­色­套装,将墨镜缓缓摇上,一对凤眼含笑地打量苏苑。

“我找高祁之?”

“他不在。”苏苑说,“他去超市买菜了。”

今日是周末,高祁之提议自己亲自下厨准备法式大餐给苏苑尝尝鲜,更是兴致勃勃地去超市挑选材料。

“买菜?”沈雅娴疑惑,“那我等他。”

说着丰腴的身子便挤入门里,苏苑只好让她进来。

沈雅娴打量这个公寓,又是很不客气地往长沙发上坐下。

“要喝点什么?”苏苑有礼貌地问。

“咖啡。”

苏苑去泡咖啡,不一会就端着咖啡上前。

沈雅娴接过,缓缓呷了一口,又打量苏苑,心想这个女孩真是长相普通还带着一股小家子气。

“你多大了?”

“啊?”

“我问你多大了?有二十岁吗?”

“我在读书,六月份要考大学。”

沈雅娴惊讶,微微撇嘴很是讽刺:“高祁之倒是越玩越回去了。”

“您说什么?”苏苑问。

“你和高祁之一起生活多久了?”沈雅娴又问。

苏苑听着有些别扭,也料到沈雅娴误解了自己和高祁之的关系便开口解释:“我只是寄住在这里,高祁之是我叔叔。”

“是吗?”沈雅娴浓妆下的面容是一副讥笑,心想好大的幌子。

“就是那样。”苏苑说。

沈雅娴笑了笑,又开始把玩手指上的翡翠玉戒,苏苑感到新奇便看着她那之硕大的戒指。

“怎么?”沈雅娴又是酸酸地问,“高祁之没给你添置什么首饰?”

苏苑身上一样东西也没有,清汤挂面。

“您……”苏苑有些脸红,“他是我长辈,我们之间不是那种关系。”

沈雅娴心惊,这个女孩胆子倒是有点大,说话没有技巧,很是直白。

门铃响了,苏苑去开门。

高祁之进来时摸了摸苏苑的头发,沈雅娴眯起眼看着。

“高叔叔,有客人。”苏苑微微躲避。

高祁之抬头一看,是沈雅娴。

“祁之,我找你有事。”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这里我不能来吗?”沈雅娴反问。

高祁之不语,眼睛瞟到沈雅娴面前的咖啡,眼睛转向苏苑,十分温和道:“你倒懂得来者是客。”

苏苑笑笑。

“祁之,我真的有急事。”沈雅娴又说。

“什么事?”高祁之问。

“你要我在这里说?”沈雅娴看看苏苑。

“到我书房。”高祁之淡淡道,又转头对苏苑说,“你去看看食谱,红酒羊扒的做法。”

苏苑点点头。

书房里。

“有什麽事?”高祁之问得直接。

“茗茗的事,祁之,她竟然要和那个李泽鹤结婚!你记得那个李泽鹤吗?”沈雅娴急着问。

“李公子一直倾心于他。”高祁之回答得不咸不淡。

“祁之,你糊涂了,这也看不出吗?茗茗是在和你怄气,拿姓李的来气你,只要你去哄哄她,她就……

高祁之笑起来。

“你也太看得起我高祁之了,我看未必是那样,李公子我个人虽然不欣赏,但不失为一痴情男子,茗茗选择他也是合情合理。”

“祁之!你在说什么!”沈雅娴几乎是要跳起来,“已经到了这一步,我们就快成功了……

“住嘴!”高祁之眼­色­冰冷。

“祁之,你难道忘了当初我和你的约定,我们一起……

“住嘴!”高祁之喝斥,“沈雅娴,我说过我之前和你的事情已经撇清了,我和你再无纠葛。”

“撇清?”沈雅娴笑得如蛇蝎,“祁之,我们之间那些事情怎么能撇清呢?你现在事业有成,香车美人应有尽有,就不管我的死活了?”

高祁之不语。

“你撇不清的!我那里有你的很多东西。”沈雅娴冷冷地提醒。

“随便你,我不屑。”高祁之笑笑。

“你变了。”沈雅娴眼睛一眯。

“出去!我还有事情要做。”高祁之说。

“怎么?变成居家男人了?对了,那个小女孩是你的新欢吗?一身寒碜,也入得了你的眼?”

沈雅娴笑起来,“她在床上能满足你吗?”

“滚!”高祁之满面怒火。

“你以前陪老女人睡多了,现在要玩这么小的……

高祁之举臂甩了沈雅娴一个耳光。

沈雅娴踉跄地退了几步,一脸忿恨。

“我从来不是什么君子,你知道我的出身,一不高兴管你是男是女,我都会动手。”高祁之笑了。

这笑容在沈雅娴眼里有点如同鬼魅,带着一点嗜血的光。

“高祁之,你……竟然一点也不念旧日情分!”沈雅娴咬牙道,转身打开门。

“啊!”

沈雅娴差点撞到门口的苏苑,苏苑面­色­苍白地看着她脸颊的红肿。

“你高叔叔打的。”沈雅娴笑笑,随即整整衣服,径直往玄关走去。

苏苑的眼睛对上高祁之的。

“你在偷听?”高祁之面­色­冰冷。

“没有,没有。”苏苑有些害怕,本能地摇头。

高祁之垂眸,低低地说:“我要休息一会。”

苏苑关上了门。

沈雅娴已走,但刚才那番对话却留在苏苑脑子里。

苏苑糊涂了,她分明听到什么“情分”什么“陪老女人睡觉”,隐隐的直觉告诉她那是高祁之过去的秘密,而且是有些不齿的秘密。

奋力摇头,苏苑咬­唇­,自己怎么能这么想高祁之呢?高祁之在苏苑心目中几乎是完美的,英俊,温柔,做事妥当,沉稳­干­练……这样的人几乎没有缺点。

但沈雅娴脸颊上的掌印不会有假。

高祁之竟然打了沈雅娴,打了一个女人?苏苑简直无法想象。

直到傍晚,高祁之才从书房里出来,苏苑正在厨房里摆弄那些法式材料。

“还在做?”

一个温和的声音。

苏苑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是高祁之,他正带着笑容温柔地看自己。

“高……叔叔。”

“怎么?怕我?”高祁之依旧笑。

“没有……没有。”苏苑摇头。

“我来吧。”高祁之接过苏苑手中的材料,照着法式食谱上的步骤慢慢做着。

苏苑满手的面粉,不知所措。

“行了,你去坐等美食吧。”高祁之眨眨眼睛,有些顽皮道。

苏苑木木地坐到位置上。

红酒羊扒,法式香草焗蜗牛,酥皮汤全上齐了,样子和食谱上倒没有太大的差异。

“吃吃看,味道正宗不正宗?”高祁之催促有点失魂的苏苑。

“啊?哦。”苏苑回过神来,慢慢喝口浓汤,“味道很好。”

“看来我有天赋。”高祁之笑。

苏苑点点头,脑子里却很乱,眼前英俊温柔的高祁之好像不似真的。

“有些女人太犯贱,要稍微教训下。”高祁之很自然地说。

苏苑持汤匙的手抖了抖,差点掉在地上。

“我说的不对吗?”

“不是……只是……”苏苑脑子混沌,想了想本能地问,“高叔叔,那个阿姨是谁?”

问的是沈雅娴。

“你不需要知道。”高祁之只是淡然道,“以后她来了也别接待她。”

苏苑点点头。

高祁之又笑。

“这才懂事。”

苏苑便不再说什么。

夜晚,一片漆黑,没有开灯,高祁之缓缓吸着烟,想到苏苑,他心里一软也一痛,不知为什么,被那孩子依赖,崇拜久了就有了不想走下神坛的感觉。

不想被她知道自己的过去,不想她知道自己的缺点,不想……

为什么不想?高祁之看着手指那点星火,一时茫然,为什么那么在意苏苑的想法?在什么时候,哪一个瞬间,这个朴素­干­净的女孩悄然住进了自己的心头。

他的孩子

社交圈的流言飞语永远不会少,文化,经济,政治,还有八卦,譬如最近名媛粉­唇­中最热的谈资就是甄茗茗和李泽鹤的婚事遭遇了李家的阻扰。

午后的西餐厅里有暖暖的烤土豆味道。

甄茗茗淡淡地看着眼前形容憔悴的李泽鹤,他头发微微凌乱,眼睛底下是青­色­的黑眼圈,下巴的胡渣隐隐约约,白­色­衬衣外的领结奄奄地下垂。

甄茗茗小小地抿了一口咖啡。

“茗茗!”李泽鹤伸手抓住甄茗茗的手,“茗茗,你不要急……我父母只是……对你不了解……

“泽鹤,你别自欺欺人了”甄茗茗放下咖啡杯,微微蹙眉,“你父母的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他们是绝对不会接受我。”

“茗茗!”李泽鹤语气焦急,“茗茗……不是的……他们只是……没关系……只要我们坚持

“泽鹤。”甄茗茗挣扎一下,脱出了自己的手,“我的感情经历和你不一样,我不是一张白纸。”

“我不介意!。”李泽鹤目光灼热。

“你不在意不代表别人不在意,感情可以是两个人的事,婚姻则不同,我不希望加入一个不欢迎我的家庭。”

“茗茗,我母亲只是……

“我不是你母亲心目中的儿媳­妇­。”甄茗茗撇过头去,“我们还是算了。”

李泽鹤惊愕,双手发颤,什么话也说不出,他等了这么些年终于等到的明珠又将从手心中滑落。

甄茗茗转头看窗外,优美的侧脸慢慢流下坠子般的泪。

李泽鹤双手抱头,五官扭曲,异常痛苦。

甄茗茗从小包李掏出纸巾飞快擦拭着自己的眼泪,轻轻哽咽了声便起身离开。

回到家,还没上楼,沈雅娴便走出来。

“怎么?没睡好?黑眼圈很浓。”甄茗茗冷冷地道。

“茗茗,你知道现在外面再说什么吗?那些乱七八糟的传言?”沈雅娴胸口微微起伏。

“我没有空理会那些闲言碎语。”

“大家都在说你有过高祁之的孩子!”沈雅娴咬牙道。

“是吗?”甄茗茗微笑,“那样的传言你也相信?”

“是不是真的?”

“和你没关系。”甄茗茗笑笑,垂眸。

“真的?”沈雅娴眯起眼睛。

“你说呢?”甄茗茗含笑的眼睛对着沈雅娴。

沈雅娴惊愕。

“你当年为什么没有说?没有说你有了他的孩子?”

“孩子是我的,我有权利保持私密。”

“你自己去打掉了?”

甄茗茗笑起来,两眼弯成了月牙,举手缓缓撩撩自己的头发,径直上了楼。

沈雅娴面­色­苍白地留在原地,几乎有些站不稳。

清晨,咖啡味道氤氲,高祁之正慢慢翻看着一本文件,突的门外一股嘈杂,秘书小姐柔和声音变得急促,门被猛力踢开。

高祁之还未看清楚是谁,那人已经整个身子扑了过来。

“高祁之!我要杀了你!”一声嘶吼。

高祁之这才看清楚来的人正是李泽鹤,他猩红着眼睛,头发疯乱,抡起拳头砸在高祁之脸上。

又一拳将落下的时候,高祁之迅疾地反手控制住了李泽鹤。

“高祁之!”李泽鹤不甘,咬牙切齿,眼睛里迸出愤怒的火焰,“今天我要和你把账算清楚!”

“LISA,通知保安。”高祁之吩咐秘书。

“你是孬种!是男人的话就和我一对一!”李泽鹤脸皮涨紫,疯狂地吼着。

高祁之松开李泽鹤,下一秒,李泽鹤又是反扑过去,又一拳砸在高祁之脸上。

几个保安迅速进门上前拉下李泽鹤。

“疯子!”高祁之冷冷一笑,手背抹抹自己嘴角的血迹。

“你这个畜生!玩弄了茗茗!”李泽鹤的神情如同一头负伤的野兽,语音响亮得有些发颤,“你和我争!到现在你还和我争!”

“立刻将他从我眼前消失。”高祁之挥挥手,不再多言。

几个保安架着李泽鹤,半拖半拉将他弄出去。

“你这个孬种!你不是男人!”李泽鹤的声音还响彻整个楼层。

高祁之坐下,拿出雪白的纸巾慢慢擦拭自己的嘴角,端起那杯苦咖抿一口却又重重地摔在地上。

近黑­色­的液体渗入厚重的地毯,无声无息的一块浸渍。

苏苑回家便看见高祁之抱臂躺在沙发上,走近一看才一怔。

“高叔叔,你怎麽了?”

“什么?”高祁之眼睛闭着,声音低沉。

“你的脸……

高祁之闭眼笑笑:“挂彩了。”

“怎么了?到底怎麽了?”苏苑担心。

“没事。”

苏苑知道高祁之不想说便不再问只是径直走近洗手间拿下高祁之那块深蓝­色­的毛巾绞了一把热水。

热毛巾贴高祁之在脸上,还有那双小小瘦瘦的手。

“痛吗?”

高祁之摇摇头,睁开眼睛看着苏苑。

“你觉得我是个好人吗?”

“啊?”苏苑惊讶。

高祁之又笑开:“开玩笑的。”

“哦。”苏苑木木地应着。

“行了,不用了。”高祁之用手拉下贴在脸上的毛巾,慢慢起身,回了书房。

苏苑手里握着温热的毛巾,心里却生出凉意,她感觉自己越来越不了解高祁之,他像是有许多面,明亮温和是一面,但躲在暗处静静疗伤的却又是一面。

但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她只需喜欢他明亮温和的一面足够,她想着又紧紧握住有着他浓烈味道的蓝­色­毛巾,缓缓贴上自己的脸。

高祁之来到甄家的时候,沈雅娴面­色­一惊,随即吩咐佣人端上茶。

“我不是来喝茶的。”高祁之淡淡道,“茗茗呢?”

“在楼上。”沈雅娴叹了叹气,“已经好几天了,将自己关在房间里,话都不说。”

“我去看看她。”

沈雅娴看着一身黑衣的高祁之,慢慢点点头。

轻轻敲了敲门,没有声音。

高祁之扭动白­色­门柄,咔嚓一声,门开了。

房间里很暗,没有灯光,甄茗茗坐在窗台处,眼睛看着窗外,轻轻薄薄的窗幔和她的头发一同缠绕。

高祁之走过去伸手将窗拉上。

“穿这么少,还吹风。”

甄茗茗慢慢抬起憔悴无生气的脸。

“我在这里看了一天,然后看见你出现在那棵树下,慢慢走来。”

“你等我?”高祁之问。

“我一直在等你。”甄茗茗凝视着高祁之,她苍白的瘦脸,黯然的神情悄然浮现了一丝甜蜜。

高祁之看着她,看着她瘦弱的身子,纤细的骨骼,苍白无力的笑容,一时无言以对。

“祁之。”甄茗茗慢慢挪了挪身子,伸出两臂轻轻环住高祁之的腰,“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你,有我,还有我们的宝宝。”

“为什么不告诉我?”高祁之问,“那时候为什么不告诉我?”

甄茗茗苦笑:“告诉你又有什么意义,不过是给你徒增烦恼罢了。”

“你也觉得那时候一贫如洗的我没有资格要自己的孩子?”高祁之讽刺道。

甄茗茗环住高祁之的手慢慢颤抖,抬起头含泪看着高祁之。

“如果我说是,你会不会恨我?”

“不会。”高祁之说,“可以理解,虽然我一直渴望做一个父亲。”

甄茗茗松开手掩上自己的眼睛,眼泪从指缝里溢出来。

“对不起,祁之,对不起,我太自私,太任­性­……

“都过去了,只能说那个小生命无缘这个世界。”高祁之说,目光放远在窗外的暮­色­,“不过很公平,他见不到这个世界的美丽多彩亦见不到它的丑陋肮脏。”

“祁之。”甄茗茗用手重力抹抹自己的脸,“医生说我也许没有能力再要孩子了。”

高祁之面无表情,许久才缓缓开口:“什么?”

“你听见了。”甄茗茗泪眼朦胧地看着高祁之。

高祁之坚毅的脸在余晖中蒙上一种痛楚,一种失去孩子的父亲之痛,一种发自内心又复燃的内疚之痛。

“没关系,我反正是不嫁人了。”甄茗茗擦泪笑笑,“本来想算了,得不到爱的人不如和爱我的人在一起,那样也是种幸福,但幸福何尝如此简单呢?罢了,罢了,我也习惯了。”

高祁之从大衣口袋里掏出方巾,一手举起甄茗茗的下巴,一手为她擦净眼泪。

“祁之……”

甄茗茗紧紧抱住他。

高祁之一动不动,任由她抱着,抬眼看窗外沉重凝滞的暮­色­,那血­色­的余晖挂在梧桐树上,斑斑驳驳地洒进来,洒在白­色­的窗幔上,掀起一片红晕。

下楼的时候,沈雅娴已经吩咐佣人做好菜。

“祁之,茗茗怎么样了?”

“睡了。”高祁之淡淡道。

“难得来一趟,吃好晚饭再走。”沈雅娴笑。

“不了。”

“怎么?”沈雅娴快步走到高祁之面前拦住他,“你面­色­不太对。”

高祁之的面­色­很静,一种沉静,深不见底的沉静,在他眉宇,薄­唇­,高挺的鼻子,在整张坚毅的脸上流露出。

“你应该知道了?”沈雅娴笑,“现在外面传得可热闹了,姓李的家里为什么容不下茗茗?他们需要的是一个大家闺秀,而不是茗茗这样身子和心都败了的女人。”

“你想说什麽?”高祁之冷冷开口打断了沈雅娴。

“祁之,你是个男人,你应该负责,对茗茗负责。”沈雅娴一番话颇似语重心长,“皆大欢喜,这不好吗?”

高祁之笑起来,笑得有些张狂。

沈雅娴惊异,收敛笑容。

“皆大欢喜?这话真有意思。”高祁之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继续笑,“真是太有意思,他妈的太有意思了。”

最好的时光

高祁之陪甄茗茗出了医院。

甄茗茗抬头看看暖暖的阳光,眼睛承受不住似的闪避了一下。

“今天早晨吃过东西了吗?”高祁之问。

甄茗茗摇摇头。

“走吧,带你去吃点。”高祁之径直走向车子,甄茗茗跟在后面。

一家西餐厅。

高祁之为甄茗茗点了一份早餐。

银盘子里是雪白的土司,煎蛋,培根,土豆­色­拉,还有一壶牛­奶­,一种醇美的香气溢开来。

甄茗茗一动不动。

高祁之亲自拿起一片土司,涂抹上淡黄|­色­的果酱递给甄茗茗,甄茗茗接过,冰凉的手指触碰到了高祁之的大掌。

“祁之,爸爸他……

“他不会有事的。”高祁之安慰。

甄茗茗叹了叹气,轻轻咬了口土司,又是一行清泪滑落,她赶紧侧过头抹去眼泪。

没有化妆的甄茗茗形容憔悴苍白,高祁之的眼里终是出现一抹不忍,他可以感受到甄茗茗的恐惧,刚才在医院里甄老的主治方医生说老人家的情况不容乐观,心肌大量缺血,循环系统眼中紊乱,或许会有脑梗的并发症,甄老倒是安之若素,想来对自己的病情已有心里准备但唯一放不下的还是女儿。

高祁之垂眸,脑子里是甄老今早对自己说的那番话,说得艰涩却急切,最终的意思还是要将女儿托付给自己。

“祁之……”甄茗茗放下土司,“要是父亲走了,我就只有一个人了。”

“别胡思乱想。”高祁之蹙眉。

“希望吧。”甄茗茗苦笑,“但万一是那样,我活着也没有什么意思了。”

“快吃东西吧。”高祁之微微笑笑,安抚着甄茗茗。

“我记得那些日子,那些和你一同用早餐的日子。”甄茗茗苦涩的神情终于如花苞初放一样有了一丝喜悦,“你最喜欢吃生滚鱼片粥,咖啡卷,这些我都记得。”

“是吗?”高祁之笑笑。

“还有很多,我一直记得。”甄茗茗继续说,“你喜欢柴可夫斯基的音乐,达利的画,甚至是宫崎骏的动画,你讨厌下雨天,讨厌油腻的食物,讨厌甜味的咖啡……”

高祁之垂眸,不作响。

“我们有过幸福,祁之,你都忘了么?”甄茗茗两眸凝视着高祁之。

“没有,我记得,我都记得,你对我付出的。”高祁之沉声道。

“我。”甄茗茗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地说,“将生命中最美好的时间都给了你,祁之。”

包括那个无缘于世界的孩子。

高祁之看着眼前这个女人,这个自己曾经深爱的女人,这个没有多大变化但依然褪下了青涩的女人。

“快吃吧,别饿着了。”高祁之淡淡道。

甄茗茗又用纸巾抹抹泪水,慢慢笑了。

备考前的一次家长会,高祁之如约来到学校,教室里热气腾腾,中年男女一脸暮­色­谈论着彼此儿女的成绩单。

高祁之进来的时候周围一些家长都被他的年龄和不凡的长相惊讶了一下,高祁之则是笑笑,径直走向了苏苑的位置。

“你的孩子是苏苑?”同桌的一个卷发中年­妇­女笑着问。

“是的。”高祁之笑笑。

“你是她爸爸?这么年轻?”中年­妇­女打量着高祁之。

高祁之但笑不语,只是低头认真地看苏苑那张成绩单,成绩单上的文科成绩都很不错,理科成绩稍稍逊­色­一些。

“女孩子文科就是学得比较好。”中年­妇­女笑笑,拿来自己孩子的成绩单与之对比.

高祁之不知不觉也融入了这些家长的氛围中。

数学欧巴桑组织家长会,耳提面命地说了一堆当下的紧迫任务后众多家长纷纷提出关于自己孩子的学习问题,只有高祁之在桌子下玩打火机。

家长会结束后,家长们又是团团围住数学欧巴桑,高祁之径直走出了教室。

苏苑站在学校门口,低头捏着辫子,见高祁之来了心里有些忐忑不安。

“高叔叔,结束了?”

“嗯。”

“老师……有没有批评我?”

“我们这么品学兼优的孩子怎么会被批评?”高祁之笑。

“胡说,我的数学成绩一直不好。”苏苑挠挠头。

“已经有很大进步了,拿着你的成绩单我心里挺自豪的。”高祁之摸摸苏苑的头,“这样的感觉很少有。”

“真的吗?”苏苑还是微微担心着,“考试一天天近了,不知道之前还能不能再有突破。”

“别给自己压力,其实只是高考而已,以后你会知道人生中重要的事情远远甚于这个。”高祁之温和道。

苏苑点点头。

上了车,外面华灯初上,霓虹闪耀,苏苑托着腮对着窗闭上眼睛享受着凉风。

“有没有想好考那所大学?”

“没有。”苏苑心中突生一种惆怅,“只要离家近就可以了。”

“舍不得?”高祁之反问。

“嗯。”苏苑直言。

高祁之没有接话,车子在夜­色­中驰骋。

车子停靠在公寓外的时候,高祁之轻轻拍拍有些睡着的苏苑。

苏苑揉揉眼睛:“到了?”

“嗯,到了,上去再睡。”

下了车,关上车门却见公寓前的花坛前有一个穿着单薄的女子手持一把伞轻轻地踱步。

正是甄茗茗。

“祁之?”

甄茗茗看见苏苑的那一瞬间有些惊讶,更惊讶的是高祁之的手臂竟轻轻地搭在苏苑的肩膀上显得自然又亲昵。

“你怎麽在这里?”高祁之问。

“我来看看。”甄茗茗的目光从高祁之脸上移到苏苑脸上,带着琢磨的意味。

苏苑不知眼前这个优雅美丽的女子是谁,但从她那声柔柔的“祁之”听来,她与高祁之的关系匪浅。

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

“高叔叔,我先上去了。”苏苑轻轻挣脱开高祁之的手臂,小跑进了公寓楼。

只剩下高祁之和甄茗茗。

“你来做什么?”高祁之问。

“那个女孩和你住在一起?你们住在一起?”甄茗茗反问。

“是。”

甄茗茗沉吟片刻,微微笑笑:“她看上去不是你喜欢的类型。”

“她只是个孩子,她父亲托我照顾她。”

“她多大了?”

“二十岁不到。”高祁之说。

甄茗茗笑起来:“看的出来。”

“你还想问什么?”

“祁之,你生气了?”

“我和她不是你想象的关系。”高祁之淡漠地说。

“我很高兴你和我解释。”甄茗茗上前,双手环住高祁之。

苏苑从窗口看下去即看见这类似浓情蜜意的一幕,那个美丽纤细的女子小鸟依人般偎在高祁之怀里。

心猛地一沉,苏苑拉上了窗户,她隐约地感觉到这个女子和其他女人不一样,她和高祁之有着非同寻常的关系。

也只有这样美丽高贵的女子才能和高祁之般配,他们拥抱在路灯下如同一副画,有着爱情的缱绻和绮丽。

高祁之上来的时候苏苑心一惊,赶紧闷头做题。

“今天早点睡。”高祁之叮嘱。

“哦,好的。”苏苑应着,眼睛都不敢去看高祁之。

高祁之没说其他的,轻轻关上门。

苏苑放下笔,将头埋进手臂里,她想哭,不知为什么,非常想哭,她知道她在嫉妒,她在难受,她不想自己这样,但却又控制不住。

这样的年龄情感来得直接而又单纯,可以轻易地为爱难受,为爱嫉妒。

明知自己早就没了希望,也明明告诫自己要舍弃这段不现实的情感,但依然会为他心痛,苏苑心里告诉自己别哭,千万别哭,这和自己没关系。

但眼泪还是止不住。

隔天醒来的时候苏苑在洗手间里看着镜子里双眼红红的自己简直不敢出去见高祁之。

“苏苑,怎么在里面这么久?”

“哦,哦,出来了。”苏苑赶紧又用水擦擦眼睛。

门打开,高祁之静静地看着苏苑。

苏苑不知所措,傻傻地笑,却比哭还要难看。

“去吃早餐吧。”高祁之声音温和,并没有问苏苑什么,似乎没有看见她红肿的眼睛。

苏苑咬咬­唇­,知道高祁之是在为她着想,照顾着她敏感的情绪,心中突然一软。

早餐依旧丰盛有营养,也依旧闲聊一番。

“等考上大学后高叔叔好好带你出去玩玩。”

“好。”苏苑木木地应着。

“喜欢什么地方?”

苏苑摇摇头:“不知道,其实这里就挺好的。”

对苏苑来说只要和高祁之在一起,在哪里都是好的。

“还有你父亲,你可以趁机索要礼物。”高祁之朝苏苑眨眨眼睛。

苏苑傻傻笑笑。

“好日子在后面。”高祁之又说。

苏苑却高兴不起来,对她来说上了大学就等于少了和高祁之在一起的时间,何况近来事情纷扰让她觉得自己和高祁之安稳的生活越来越不稳定。

局外人

和沈雅娴情况不同,甄茗茗来的时候苏苑仿佛有些预感似的。

“祁之在吗?”甄茗茗声音柔和,手里拎着一袋子东西。

苏苑一惊,随即不知所措地笑笑:“他出去了,可能要过会才能回来。”

甄茗茗垂眸笑笑:“那我进去等他吧。”

苏苑知道她与高祁之的那些女伴不同,虽有抗拒但依然开大了门迎她进来。

甄茗茗俯身轻轻扣开黑­色­丝绒高跟鞋,露出白皙的脚踝,苏苑看见她的指甲是淡粉­色­,隐约透着一股香气。

原来女人的脚可以那么漂亮,苏苑不禁有些看呆了。

甄茗茗自己打开鞋柜拿出一双棉鞋将纤细白皙的脚踩进去,动作迅速而轻柔,她穿着白­色­的毛衣,土耳其蓝的羊绒裙,头发轻轻盘成一个髻,上面那只蝴蝶的钗栩栩如生。

径直走进了厨房。

“您……去那边等着,我给您泡茶。”苏苑有些尴尬。

“不用那么麻烦。”甄茗茗笑笑,慢慢打开带来的塑料透明袋,拿出里面的东西。

“那是什么?”苏苑问。

“哦,是做菜的材料。”甄茗茗声音柔和,“祁之喜欢吃法式大餐,以前我们经常做。”

祁之,我们,甄茗茗的话里对自己和高祁之的关系丝毫不避讳。

“您……”苏苑想问。

甄茗茗已经轻笑起来:“小丫头,我看起来年纪很大吗?我比你大不了几岁。”

“哦。”苏苑突的脸红,“那个……高叔叔是你的男朋友吗?”

甄茗茗又是笑而不答,慢慢拿出透明袋子里的材料,西红柿,青瓜,橄榄豆,莴笋,豆腐,鲈鱼……

小刀,小铲,小锅,苏苑慢慢看着甄茗茗熟练的­操­作,看她纤细的玉手慢慢洗着那只鲜红­色­的西红柿,水汩汩地流下来,缠绕在她的长指间。

她弯腰俯身切着莴笋,蓬松的头发有一丝两丝地垂挂下来,青丝在她侧脸上慢慢飘荡,有一种细柔的美。

女人烹饪竟然可以那么美丽,可以像艺术,拥有这样的女人对任何一个男人来说都是一种幸福,苏苑想着,心里竟有小针般刺着,不可救药地难受起来。

“帮我递一下,好吗?”甄茗茗有眼睛示意那郁金香型的透明瓶子。

“哦,好。”苏苑回神过来赶紧拿起那只胡椒粉瓶子递给甄茗茗。

指尖触碰到甄茗茗的指尖,一滑而过,那种细腻柔­嫩­,苏苑的食指一颤。

马赛鱼汤做起来很是复杂,有六种不同的鱼,银鳕鱼,鲈鱼,鲱鱼,鳗鱼等,慢慢切好摆成一堆,辅以橄榄油,洋葱,大蒜,茴香,西芹,百里香,西红柿……

苏苑只有呆呆看着的份。

甄茗茗手握细长的小勺慢慢舀起那淡红­色­的羹轻轻呷了一口,微微笑笑:“祁之喜欢吃酸一点的。”

话毕,又加了一些醋。

“听说你要参加高考了?”甄茗茗突的一问。

“是的。”

“功课很紧张吧?”

“还可以。”

“别有太大压力。”甄茗茗声音轻柔,“女孩子嘛,差不多就行了。”

苏苑不语。

“和祁之相处还愉快吗?”甄茗茗边问边尝尝汤羹。

“还可以。”苏苑垂眸,心里慢慢沉重起来。

“他人很好,对任何人都很好。”甄茗茗笑笑,“你也很喜欢他吧?”

苏苑一怔,一下子不知怎么回答,半天犹疑后才点点头。

“没有人会不喜欢他。”甄茗茗说着慢慢凝视苏苑,“尤其是女­性­。”

“他是我的长辈。”苏苑涨红脸,小声辩解。

甄茗茗笑起来:“你怎么称呼他?”

“我叫他高叔叔。”苏苑有些不情愿地回答。

“高叔叔?高叔叔啊……”甄茗茗反复咀嚼着这几个字,“真有意思,祁之居然也当叔叔了。”

她与自己是不同的,她可以很自然很美丽地站在高祁之身边,他们是平等的,而自己却是矮

一截的,因为年龄,因为阅历,更因为自己在他以往的生命中是没有痕迹的。

马赛鱼汤慢慢炖着,甄茗茗又着手做起小布丁来。

“这个布丁我很喜欢,以前祁之常做给我吃,他笨手笨脚的,常把厨房搞得一团糟……”甄茗茗笑起来,眼里全是温柔,带着嗔怪。

那是以前的高祁之,苏苑对那一无所知,只能是呆呆地听甄茗茗说。

“祁之以前脾气还有些暴躁,会和我发脾气,想想也挺可爱的。”甄茗茗继续说,又对上苏苑的眼睛,“你很难想象吧?”

“高叔叔的脾气很好。”苏苑直话直说。

“你是见惯了他优雅的一面,他还有许多面常常隐藏起来。”甄茗茗向苏苑眨眨眼睛,表情俏皮。

的确,一个人的真正情绪只有对着最亲密无间的人才会泄露。

苏苑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门铃响了。

“祁之回来了?”甄茗茗问。

苏苑去开门,果然是高祁之。

“怎么这么香?”高祁之嗅到了房间里萦绕的香气。

“是……”苏苑刚想说。

“祁之。”甄茗茗笑着出来,“因为做了你喜欢的马赛鱼汤。”

“你来了?”高祁之眼底有些小惊讶。

“怎么?不欢迎?”

高祁之看看苏苑,随即笑笑:“不是,只是有点突然,你应该通知我一下。”

“哦,那抱歉了。”甄茗茗垂眸,有些失落。

“做了什么好吃的?”高祁之径直走进厨房。

“你去外面等着,马上就好。”甄茗茗巧笑着推高祁之出去。

苏苑站在一边像一个局外人。

“你也去吧,我一个人够了。”甄茗茗对苏苑说。

菜端上来的时候香气扑鼻,­色­泽油亮,每一道都和菜谱上的一模一样,苏苑看着不禁想起自己笨拙的手艺。

甄茗茗轻轻解开围裙,撩撩头发,又是一身轻盈地落座,做在高祁之的对面。

“你们尝尝看,味道怎么样?”

苏苑喝一口鱼汤,酸酸甜甜很是入味。

“手艺越发­精­湛了。”高祁之淡淡道。

甄茗茗笑着看他一眼,又转头向苏苑:“好吃吗?”

苏苑点点头。

甄茗茗像一个女主人般又将香草芝士蜗牛,煎鹅肝端上来,一道道非常­精­致可人。

“我的手艺是被你高叔叔逼出来的,他的胃难伺候。”甄茗茗对苏苑说,“要少放油,不能太辣,不能香料用太多,火候要控制好。”

“我有那么难伺候么?”高祁之笑。

“你说呢?”甄茗茗抬头反驳。

苏苑默默地吃着米饭,期间除了高祁之为她夹了几次菜她就没有再抬头过,一直低着头听着自己完全陌生的事情,包括高祁之和甄茗茗以前的生活。

最后的焦糖布丁端上来的时候甄茗茗小心翼翼地递给苏苑,不知怎么回事,苏苑一闪神,那瓷盘子掉落地上。

碎片一地,还有倒塌的焦糖布丁。

“啊,不好意思。”苏苑赶紧俯身去捡。

“我来。”甄茗茗也俯身去捡碎片。

不小心两手相碰,甄茗茗的食指被瓷器尖锐的一角划破,她轻轻蹙眉,用­唇­吮吮。

“伤到了?”高祁之拉过甄茗茗的手。

“没事。”甄茗茗摇摇头。

“你们真是,一只盘子而已,去捡它做什么。”高祁之用纸巾擦拭甄茗茗的食指。

苏苑去拿扫帚,慢慢扫赶紧。

“我再去拿一盘。”甄茗茗说着又转身回厨房。

“行了,你坐着。”高祁之一把按下甄茗茗,径直去了厨房。

“真是,我笨手笨脚的。”甄茗茗自责地笑笑。

“是我,我不小心。”苏苑赶紧摆手。

高祁之又端来焦糖布丁给苏苑。

“哦,谢谢。”苏苑背脊僵直。

高祁之笑笑,拍拍苏苑的肩膀:“快吃吧,茗茗做的焦糖布丁是一绝。”

苏苑一吃,果然香甜润滑,又看看眼前那美丽的女子,瓜子脸,一对明眸,粉­色­的­唇­,五官绝对­精­致,手艺又­精­湛,说话表情温婉柔和,简直无可挑剔。

甄茗茗正温柔地看着高祁之,那目光在苏苑的心里如刀子般烙下。

“焦糖布丁好吃吗?”甄茗茗问。

“很好吃。”苏苑笑笑。

“以后我教你做,你可以做给心爱的人吃。”甄茗茗笑笑,像一个大姐姐,绝对知心的大姐姐。

苏苑一楞,随即慌张地点点头。

甄茗茗走后,高祁之坐在沙发上看影碟。

“高叔叔。”苏苑走近高祁之,想问什么却不敢开口。

“嗯?”

“那个姐姐是你的女朋友吗?”苏苑直言问道。

高祁之面­色­沉静,半晌后点点头。

“我们应该会结婚。”

如雷轰顶,苏苑简直不能消化高祁之说的这句话。

“什么?”

本能地反问,本能地想确认这个残酷的事实。

高祁之关了电视,静静看着苏苑慢慢地说:“我说我和她应该会结婚,生活在一起。”

“是……吗?”苏苑面­色­一白,嘴­唇­嗫嚅着。

“我和茗茗认识很多年了,中间也分开多几年,现在她回来了。”高祁之说,面­色­依旧沉静,“她父亲当年不同意我们在一起,不过现在允许了。”

“你……爱她吗?”苏苑问。

高祁之凝视着苏苑片刻又转过头去:“应该吧,我和她毕竟有那些年的感情,难得的是这些年过去了她对我的感情倒没有变。”

苏苑已经说不出话来,她能说什么?她没有权利,没有资格,她完全是个局外人。

“你以后就会明白,婚姻和爱情不同,婚姻需要适合自己的人。”高祁之声音温和。

苏苑面­色­苍白,好久才慢慢地点头。

“她很美丽,很温柔,又聪明……高叔叔,恭喜你。”

一番话说得艰涩。

“傻孩子。”高祁之莞尔。

“我回房做功课去了。”苏苑赶紧费力扯出一抹笑容,飞快地跑回房间。

高祁之静静地坐在沙发上,又打开电视,将声音关到最小,像看默片一般。

和三年前不一样的是,他已经无法确认自己对甄茗茗的感情还能不能称为是爱情,但所谓的爱情又可以维持多久,人最终是需要回归平淡的生活,有一个适合自己的伴,而甄茗茗,相比其他女人而言,她陪高祁之走过的那段岁月无人代替,她为高祁之付出的也无人代替,包括那个无缘于世的孩子。

黑暗中的那道光打在高祁之坚毅的侧脸上,他当然知道苏苑正在难受,他当然也知道苏苑对自己的感情,最失控的是他竟然有些失意,看着苏苑苍白的脸,强忍的笑容,他的心尖微微作痛。

不忍心,不舍得看那个孩子难受,她对自己的感情像水晶一般,而自己全已经不配拥有这样一段澄澈如洗的感情。

警告

苏苑正在做功课的时候门铃响了。

开门,果然又是甄茗茗,近段时间她俨然是一个女主人的架势,每到傍晚都会拎着一袋水淋淋的菜过来烹饪不同的美食。

甄茗茗一身骆驼­色­的套装全湿了,头发垂挂下来,有些凌乱。

“外面下雨了?”苏苑这才听到外面落珠子般的响声。

“没带伞,匆匆地从超市跑过来的。”甄茗茗便说便打了个喷嚏。

“你快进来吧。”苏苑说。

甄茗茗换下鞋子进了屋,双臂抱胸有些发抖,笑笑道:“我可以洗个澡吗?身子很凉。”

苏苑立刻带她到洗浴室去。

放上热水,调好温度,苏苑退出了洗浴室。

甄茗茗卸下衣服,一双白皙的腿入了浴缸。

苏苑又到门口将甄茗茗那双沾了泥的高跟鞋拿起,轻轻擦拭­干­净放到角落里,她想这点礼仪还是必要的,毕竟甄茗茗常常带好吃的东西过来亲自下厨做给自己和高祁之吃,对自己的态度也算友善。

刚起身,便听见洗浴室里的甄茗茗在喊自己。

苏苑立刻跑过去。

“可以帮我递一条浴巾吗?”甄茗茗细细柔柔的声音隔着门传出。

苏苑拿下一条新的白­色­浴巾便推门进去。

隔着帘子,苏苑将浴巾递给甄茗茗。

刷的一下,帘子掀开,甄茗茗从浴缸里起身,白皙的胴体完全暴露在苏苑的眼前。

“啊。”苏苑有些尴尬。

“谢谢。”甄茗茗笑着接过浴巾,缓慢地,轻轻地包起自己的身体。

苏苑看见甄茗茗几乎臻于完美的身材,白皙的玉肌,修长的双腿,还有丰满高耸的双|­乳­,不知为何,一种微微的歆羡和自卑从心底蔓延开来。

“怎么?”甄茗茗发现苏苑呆呆的样子,不禁莞尔,“都是女人,很奇怪吗?”

“你很美丽。”苏苑直言。

甄茗茗秀眉一跳,轻轻低语道:“祁之也这么说。”

苏苑的脸一下子被浴室里的热气涨红。

“祁之,他最喜欢……”甄茗茗的凤眼攫住苏苑,笑容妩媚,玉手摸上自己的胸口,“最喜欢这里。”

一瞬间,苏苑觉得有些天旋地转,眼前的甄茗茗仿佛陌生般对自己笑,那笑容锋利如一把刀子,迅疾地扎进苏苑的心里。

晚餐时刻,高祁之准时回来,甄茗茗已经做好丰盛的一桌子菜笑盈盈地坐在圆桌前等他。

“来了?”高祁之随意地问。

“今天做了你喜欢的炖蟹,你可得多吃一点。”甄茗茗接过高祁之手中的大衣。

“那丫头呢?”高祁之问。

“她好像身体不太舒服,让我们先吃。”

高祁之蹙眉,快步走到苏苑房间,只见黑乎乎的房间连灯都没有开。

苏苑正躺在床上。

“怎么了?”高祁之走近床沿,用手探探苏苑的额头,“病了?”

苏苑摇摇头,笑笑:“没有,就是很累,只想睡觉。”

“那好好睡吧。”高祁之说完退出了房间。

一顿晚餐,高祁之只是默默地吃。

“怎么?工作很累?”甄茗茗咬一口翠绿的西蓝花,笑问。

“就是那样。”

甄茗茗垂眸。

“留点菜给她。”高祁之淡淡地说。

甄茗茗一怔,随即笑笑,立刻起身到厨房拿了盘子将一些菜盛进去。

“谢谢。”高祁之说。

“何必那么客气,祁之,你重视她,我自然也不会怠慢她。”甄茗茗说。

高祁之不语。

苏苑倒真的病了,请假两天在家,高祁之不放心,甄茗茗主动说来照顾她。

自从那天浴室里甄茗茗那锋锐的眼神,犀利的笑容,苏苑有点害怕她,但她一番好意着实难以拒绝。

甄茗茗端着白粥进来。

“你要吃点东西。”

苏苑强撑起身子,笑笑:“又麻烦你了,真不好意思。”

“要不要我喂你?”甄茗茗问。

“我自己可以。”苏苑接过粥,慢慢吃起来。

甄茗茗就坐在床沿边看着她。

“你看起来真的很瘦,应该多吃一点。”

苏苑有些尴尬地笑笑。

甄茗茗突然凑近了苏苑一点,一手探向苏苑的胸口。

“­干­什么?”苏苑往后一缩,本能地有些惊恐。

“这里沾着了。”甄茗茗笑得温柔,轻轻拈下苏苑胸口的那小团粥米。

苏苑深深吸了口气,她感到甄茗茗的手在自己胸口滑移,试探着。

“你想考什么大学?”甄茗茗又和苏苑聊起家常。

苏苑说了自己心仪的大学的名字。

“哦,那倒是离这里挺近。”甄茗茗笑,“是不愿意离开你高叔叔?”

苏苑一楞,不知怎么回答。

“也好,这样我和祁之可以方便地照顾你。”

“不是的,不是的。”苏苑本能地摇头。

“我知道。”甄茗茗突然面­色­沉静,笑容褪去。

“什么?”苏苑一惊。

“你喜欢祁之,不想离开他。”甄茗茗一字一字地说。

苏苑双手发颤,连粥碗都有些握不住。

甄茗茗伸手过去接过那粥碗,又道:“何必那么紧张,我早就知道了。”

苏苑震惊。

“你喜欢祁之,你想要他,你讨厌我,这些我都知道。”甄茗茗两眼陡然发出怨恨的光,说得又轻又慢,却十分悚然。

“不,不是的,我没有讨厌你。”苏苑急着辩解。

“没有吗?”甄茗茗冷笑,“没有就好。”

话毕,甄茗茗拿起纸巾在苏苑的­唇­上轻轻擦拭。

“小女孩,有些梦做做就得了,别出格,出格了会惹人厌的,懂吗?”

苏苑睁大眼睛,几乎不能接受甄茗茗前后的变化。

“好了,你好好休息,我不打扰你了。”甄茗茗很是优雅地起身,然后端着托盘出去。

苏苑呆呆地坐着,揉了揉眼睛,深深吸了口气,这才真正确认,刚才那个是甄茗茗,那些话也是甄茗茗亲口说的。

她原来,从一开始就是讨厌自己的,也对,怎么可能不讨厌自己?谁会容忍自己的未婚夫日日和一个陌生女孩住在一起,即使这个女孩不会对优秀的她造成威胁,但始终是一根刺。

苏苑嘴­唇­­干­涩,慢慢拿起边上那凉水一饮而尽。

高祁之回来的时候,推门进来看苏苑,甄茗茗跟在后面。

“今天感觉好些了吗?”高祁之伸手欲探向苏苑的额头。

苏苑立刻轻轻躲避,笑笑:“好多了。”

“粥正在熬,饿不饿?”系着围裙的甄茗茗温柔地开口。

“现在不饿。”苏苑轻轻地说。

“祁之,你也饿了,先下去吃饭吧。”甄茗茗一手轻轻抚上高祁之的肩膀。

高祁之点点头。

关上门,苏苑又躺下,不可否认,自己的确是个局外人,而高祁之和甄茗茗看上去的确是一对壁人。

现在女主人明确说了不喜欢自己,自己该怎么办?还要死皮赖脸地留在这里吗?苏苑心里涌上苦涩。

像是为了补偿苏苑卧病两日的痛苦,高祁之和甄茗茗带上她开车到郊外。

阳光很好,洒落的金子一般,苏苑抬头,轻轻用手遮挡。

三人下了车,慢慢走在山间小路上。

高祁之和甄茗茗走在前面,苏苑跟在后面。

一条淙淙小溪,密布着大块大块的鹅卵石,苏苑跟在后面一个踉跄,跌倒。

高祁之笑起来,回头俯身背起苏苑,动作那么快,那么自然。

“我自己可以的!”苏苑慌张,眼神不自主地对上了甄茗茗那冰凉似水的眼神。

高祁之却不妥协,执意背着苏苑。

“我真的可以的,高叔叔,我那么大了,别让别人笑话……”苏苑指指那些游客。

“真啰嗦。”高祁之垂眸,表情温柔。

“让你高叔叔累累吧,他身体好得很。”甄茗茗突然灿烂一笑,轻轻抚摸苏苑的背,“你病刚好,应该出来晒晒太阳。”

直到走到一片绿茵之地,高祁之才慢慢放下苏苑。

甄茗茗放下篮子,打开铺草地的布,将东西放上去。

高祁之随­性­一坐,伸长修长的腿,笑着看苏苑:“怎么样?这里漂亮吗?”

“漂亮。”苏苑说得简短,在甄茗茗面前,她总是不敢多与高祁之交流。

“祁之,看,他们在放风筝。”甄茗茗指指不远处几个顽童正叫着,闹着,追逐着风筝。

“想玩?”高祁之问。

“有点。”

高祁之立刻起身去附近的小店买风筝。

甄茗茗将篮子里的三明治,午餐­肉­,培根,凤梨,蛋糕拿出来。

苏苑慢慢喝着水。

“那些孩子真是可爱。”甄茗茗叹了叹气,目光留恋在那些放风筝的孩子身上。

“嗯。”苏苑应着。

“如果那时候……现在孩子也差不多这般大了。”甄茗茗自言自语般喃喃。

“什么?”苏苑问。

甄茗茗笑笑,玉手轻轻抚上腹部。

瞬间,苏苑明白了。

“没了。”甄茗茗轻轻说,“祁之也觉得很可惜,他一直渴望做个父亲。”

苏苑顿时语塞,慢慢放下手中的水。

0 0

一秒记住www点dier22点com,最新小说等你来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