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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水晶掌与宴宴爱 > 醋意

醋意

和不甘的眼神。

苏苑依旧大方地朝她们笑笑。

小提琴响起,施特劳斯的舞曲萦绕耳畔,林恒谦牵着苏苑下了舞池,她伸手扶住他的背,两人共舞。

“你骗人。”林恒谦在苏苑耳边小声地笑。

“什么?”

“你跳得很好,为什么说不会,嗯?”

“我只是跟着你走。”苏苑笑。

“这样就好。”林恒谦突然一笑,手臂的力道大了些,将苏苑更是拉拢自己。

苏苑小声惊呼。

“我像将你融入怀里。”林恒谦声音有些缠绵。

苏苑发现今日的林恒谦特别动情,看自己的目光带着一些赤 ­祼­的欲望,有些不适应,几乎不敢直视他。

连跳了两曲,苏苑有些累,林恒谦便放开她。

“我们去那里休息会。”

一起来到自助餐桌前,林恒谦亲自为苏苑夹了点心。

“恒谦。”一个女子巧笑倩兮。

“蒂娜?”林恒谦挑眉。

“这位是?”蒂娜看看苏苑。

“是我的女友。”林恒谦笑。

“你第一次带女伴来。”蒂娜含笑的目光看着苏苑。“很漂亮的女人。”

苏苑笑笑。

“杰克夫也来了,我们一直很想念你。”

蒂娜和杰克夫是林恒谦法国留学时期的朋友。

“我去一下。”林恒谦在苏苑耳边低语。

“好。”苏苑点头。

林恒谦跟着蒂娜离开。

苏苑慢慢地吃着蓝莓慕斯,这慕斯很新鲜,冰凉地沁入自己的舌头,很是舒服。

有一个穿格子西服的小男孩淘气地穿梭在大厅中,跑得有些急了,撞到苏苑。

“啊!”小男孩倒在地上。

苏苑立刻俯身扶起他。

小男孩很是可爱,水汪汪的眼睛看着苏苑。

“不要跑,要当心点。”苏苑笑。

“我想吃那个。”小男孩指指那方方的小点心。

苏苑为他拿了一块,小男孩大吃起来,不过一会嘴角便全是巧克力酱。

苏苑莞尔,拿起雪白的餐巾为他擦拭嘴角。

“爸爸!”男孩突然朝着那人群的方向笑着嚷起来,想来是看见了自己的亲人。

苏苑还未反应过来,小男孩已经小跑过去。

苏苑突得一怔,她看见那个抱起小男孩的男人,他的侧脸,他的身材,一切都熟悉得可怕。

人很多,到处都是摇曳的裙摆和香槟酒醇美的气息,那人隐隐约约,苏苑几乎是本能地追过去。

不见了,那个小男孩不见了,那个男人也不见了。

一切都似幻觉。

苏苑恍惚,刚才那一瞬间,心几乎要跳出来,巨大的惊异袭击了她,胸口顿时起伏不断。

一定是看错了。

不可能的。

苏苑苦笑,伸手揉揉自己的太阳|­茓­,自己出现了幻觉,人与人总有几分相似,况且这里的暖气的确有些让人闷窒,累了乏了便看花了眼。

慢慢穿过人群,苏苑来到洗手间,拧开镀金的水龙头,清澈如泉的水流直下,轻轻沾了沾打在自己眼睛上,抬头看明亮的镜子,像垂挂着几朵泪花。

垂眸,闭目,苏苑苦笑。

为什么心里如此酸涩,为什么那段时光一去不复返,为什么还在想念他。

整理了下妆容,苏苑走出洗手间,没注意到眼下的阶梯,高跟鞋一扭,硬生生地倒下。

苏苑呼了呼气,坐在地上,一时间感到无力,不愿起来。

“起来。”

苏苑猛地抬头。

诱起

于是,真的看见了他。

不是梦,因为他的样子和四年前也有区别。

“高……祁之?”苏苑几乎是本能地喊出来。

不是高叔叔,是高祁之,也许这三个字才是真正刻于苏苑心底的,在四年中很多时刻,无论是那片片梧桐坠地的时刻,还是那个个梦寐又梦醒时分。

高祁之笑笑。

“刚刚看着像,原来真的是你。”

大手伸过来牵起苏苑。

那温热的触觉,阵阵电流传递,苏苑的手不禁颤抖起来,下一秒竟紧紧抓住他的掌。

“你回来了?这不是我的……幻觉吧。”

“已经回来几个月了,一直在忙一些琐事。”高祁之笑。

他变了,像是高了几分,像是结实了几分,皮肤更黑,头发更短,面部线条依旧硬朗,笑的时候眼角漾开细纹。

他的手掌又厚又热,还有茧子的粗糙感觉。

苏苑没有放开他的手,她失态了,但控制不住,眼前的不是别人,是高祁之,是她回忆,乃至生命中重要的部分。

“苏苑,你漂亮了,快认不出了。”高祁之微笑,柔和的目光缓缓打量她那袭淡紫­色­的晚礼服。

“高……叔叔,我很想你。”苏苑一手抹抹眼角,笑着掉下眼泪。

“傻孩子。”

“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现在……我真的很高兴。”苏苑说话声音断断续续,满是惊喜,眼角挂着闪泪。

重逢是喜极而泣,不去想分开的冗长岁月,此刻只为眼前的人而心动,情动。

高祁之拍拍她的肩膀:“好了,妆都化了,等会不漂亮了。”

苏苑仰头努力将眼泪吞回,然后又笑,傻笑。

已经好久没有这样笑了,好似只有对着高祁之才会笑得这样傻。

一起走回大厅。

“爸爸!”

刚才那个格子西服的小男孩又小跑过来扑到高祁之的身上。

高祁之俯身抱起他。

“这是苏姐姐,快打招呼。”

果然是他的孩子,他有孩子了,想必是婚姻美满,承欢膝下,看看这个孩子也是玲珑可爱,透着灵气。

“苏姐姐。”男孩甜甜地喊。

“你真可爱。”苏苑也笑着,心里却生了一丝惆怅。

“这是小海,我可爱的小侄子。”高祁之边说边举起小海娃娃般的小手朝苏苑摆摆。

“啊?”苏苑一怔,“我以为是你的孩子。”

“我倒希望是这样。”高祁之笑。

又是一曲舞奏起,男男女女滑下舞池。

“爸爸,我好困,好困。”小海打了个哈欠。

高祁之转头向苏苑笑笑:“我先带他回去了,小家伙明天还要和伙伴野炊得早点睡。”

苏苑点点头,立刻又问:“高叔叔,你现在住在哪里?”

“老地方。”高祁之说。

老地方三个字让苏苑心中一动,那是她与他共同生活过的地方,那有梧桐,流苏窸窸窣窣,玉兰,茶花白簇簇的地方,是她最美的回忆。

“有事的话找我。”高祁之说着和苏苑告别。

苏苑点点头,一时间有很多话想倾涌而出,却什么也说不了,不能说,不必说。

甚至来不及问他一句:你生活得好吗?

苏苑垂眸,看着自己塔夫绸的裙摆,幽幽的一层光,似冷似暗,心也慢慢地落了原地,刚才的悸动,刚才的涟漪,随着他的离开,像是一场梦般。

“苏苑。”

苏苑回头,林恒谦正站在身后。

“去哪里了?到处找不到你。”

“哦,这里有些闷,去了趟洗手间。”

林恒谦走近苏苑,伸臂环住她的腰:“有没有不舒服?你看上去很疲倦。”

“有点。”

“那我们走吧。”

“没事,你再呆一会,我自己可以回去。”

“我不要孤零零的。”林恒谦贴近苏苑的耳朵,“要和你一起。”

苏苑咬咬­唇­,应了一声。

车子驰骋在林荫路上。

苏苑摇下窗,微微探头出去迎着那凉风,闭上眼睛,任由自己的头发一丝一缕地垂挂下来。

“不冷吗?”

“不冷。”苏苑闭着眼睛,“很舒服。”

“今天我很开心。”林恒谦说,“很多朋友说我的女伴是最美的。”

“他们恭维你的,那么多国­色­天香,我哪比得上。”

“不,你是最美的。”林恒谦突地撇过头在苏苑的脸上轻啄一下。

苏苑一惊,竟然用手去挡。

“怎麽了?”林恒谦万万没料到苏苑有这样大的反应。

“没有,你吓了我一跳。”苏苑勉强笑笑。

林恒谦不说话,专心开车,苏苑依旧头朝着窗外深深吸气,空气里有一股海棠的香,醇厚,沁人心脾。

慢慢闭上眼睛,却仍是高祁之的面容。

他比四年前壮实了,比四年前更高了,他的手掌比四年前更大了……苏苑控制不住,满脑的高祁之。

车子停在一个小路口边。

苏苑缓缓睁开眼睛:“这是哪里?”

“苏苑。”林恒谦正­色­道。

“什么?”苏苑转头看他。

“如果现在告诉你我有些心痒,你会害怕吗?”林恒谦温和地问。

“什么意思?”

“今晚,可以和你在一起吗?”林恒谦态度绅士,说出口的是情 欲的请求。

他想要她,不可抑制地,在刚才舞会上就想要她,她雪白的肤­色­,温婉的笑容,纤细的腰肢……一切都刺激着他,他感到下身一点点膨胀开来。

苏苑明白了他的意思。

“可以吗?”林恒谦依旧温和的语调中略显急促。

“抱歉,我没有准备好。”苏苑也正­色­道。

“哦?”林恒谦有些失望地笑笑,“是今晚没有准备好?还是一直没有准备好?”

“什么?”

“苏苑,你爱我吗?”

爱这个字刺激了苏苑,她几乎是本能地想到了另一张脸。

“不爱?”林恒谦试探道。

苏苑不说话。

林恒谦猛地俯身过来。

“做什么?!”苏苑提声,有些惊恐。

他倾身在她香软的身上,慢慢低头吻住她的嘴­唇­,这一次他必须要得更深入,灼热的舌头长驱直入,带着金酒的芳香辛辣,侵入她柔软的­唇­,绕上她的颤抖的舌。

下一秒,他蹙眉,缓缓松开她的­唇­。

“你咬我?”

他的嘴角有血珠子渗出。

“对不起……现在不要碰我……”苏苑喘着气,冷声道。

林恒谦从苏苑身上起来,慢慢整理衣容,发动车子,像没有事情发生过一般。

苏苑吞了吞口水,自己也未料到会对林恒谦的吻竟然有那么大的反应,那么强的抵触。

车子开到筒子楼下。

“你心里有其他人?”林恒谦问。

苏苑心一惊,不知如何回答。

“我觉得,以我的条件……你不至于这样反感。”林恒谦苦笑,“除非你已经有喜欢的人。”

苏苑不敢回答,要是以前她会立刻承认,不会羞耻,不会遮掩,但现在的她才明白大胆地承认爱一个人的前提是在可以承担责任的基础上,如果对方已经结婚,已经有了自己的家庭,那么即使你再爱他,也请默默放在心底,不能恣意,不要任­性­。

“没有。”苏苑淡淡地说,“我为刚才的行为道歉。”

“为什么道歉?”林恒谦自嘲道,“因为伤了我的自尊心?”

“不是。”苏苑看着他,“林先生,或许我不能给你相等的感情……

“不要急着拒绝!”林恒谦面­色­冰冷,厉声道,“不要轻易拒绝。”

苏苑睁着眼睛看他有些隐怒的脸。

“你答应给我一个机会,也给我们一段时间,既然承诺了就不要随意破坏。”林恒谦缓和了语调,“你既然没有喜欢的人,那我就有追求你的权利。”

“可是这对你不公平。”苏苑直言道。

“那是我的事情。”林恒谦拿出方巾擦擦嘴角,两眼凝视苏苑,“我也相信自己不会比任何一个人差。”

“你又何必对我……

“嘘。”林恒谦微眯眸子,打断了苏苑的话,“有一天,你会心甘情愿与我亲吻。”

这般自信,和他的家境,他的事业,他的身份不无关系。

苏苑知道自己说不过他。

“好好睡一觉,我明天来接你。”林恒谦笑笑。

苏苑想了想没有回应,径直上了楼。

开门的时候陈淑碧两眼一亮。

“小苑,你怎么这么漂亮……

“从舞会回来。”苏苑笑。

“这一身衣服就是林家公子为你挑选的?”陈淑碧啧啧赞道。

“嗯。”

“也是他送你回来的?”

“是的。”

“小苑,看得出他是个很优秀的人,虽然你爸爸有些忧虑,但你自己喜欢就好。”

“不,我……”苏苑不知道怎么说,“我和他没有交往,只是相处看看。”

陈淑碧笑而不答,认准了他们已经交心。

苏苑回了房,褪下衣服,小心翼翼地放进衣橱,然后躺在床上一动都不想动,很累,连洗澡的力气都无。

高祁之回来了。

他回来了。

苏苑以为自己早就淡忘了,对那段无疾而终的爱慕,但重遇他的那一刻才意识到唯有他才能瞬间勾起她几乎是翻腾的心绪。

那电光火石的感觉,只有对上他的眸子才能体会到。

那是什么?如果这个世界真有如魔如魅的感情,那就是她对他的。

可他是有夫之­妇­,自己再不堪也不能Сhā足别人的家庭,苏苑狠狠掐了掐自己的胳膊,提醒自己不要再妄想,不要再深陷。

多少暴政,­阴­谋在爱的名义下进行着。

自己绝不能那样,自己已经二十四岁,要的是一份清澈,持久的情感,专属于自己的。

思念如初

清晨,早餐。

陈淑碧将小米粥端上,摆好一碟碟的酱瓜,小菜。

“爸爸。”

“嗯?”

“你知道吗?高叔叔回来了。”苏苑说。

苏凤岐面­色­一怔,随即淡然道:“嗯,回来有两个月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呢?”苏苑笑。

“忘记了。”苏凤岐喝一口粥,很是随意道。

苏苑不说话。

下班的时候,苏苑挤上公车,依旧是最后一排的位置,托着腮看着外面的夜­色­,夜­色­渐浓,空气里依旧有海棠的甘甜,微微闭上眼,不知觉中便打起了小盹,直到车子猛然刹车,苏苑才睁开眼睛,一看已经是终点站。

起身下了车,摸着口袋里的硬币一时间有些茫然,明明是应该再坐车回去但却不想那样。

苏苑漫无目的地走着,迎面吹着夜风,感觉凛冽。

不知走了多久,鬼使神差般地,竟看见了那熟悉的阔叶梧桐,那悬垂的流苏树,还有那皎洁如雪的山玉兰。

一排银蓝­色­的公寓。

老地方,是心里惦念着的地方,总是会不知不觉牵引着你来到心里的老地方。

苏苑抬头久久看着那公寓上如格子紧密的窗口,那里有一扇,曾经给过她无数的记忆。

夜风吹过,地上落满了簌簌白,苏苑双臂抱胸直觉得寒气凛冽,挪步,转身。

却看见了他。

他拎着一个油纸袋,就站在她的面前,眼底含笑。

“怎么跑到这里来了?”高祁之问。

苏苑有些尴尬,依旧直言:“想来看看你。”

“那上去坐坐。”高祁之拍拍她的肩膀。

上去?上面应该有他的妻子……苏苑犹豫。

“自己在家不高兴动手做饭,于是买了只烧鹅。”高祁之笑笑,也间接告诉苏苑家里没有其他人。

苏苑跟着他上去。

熟悉的阶梯,熟悉的味道,墙壁被重新粉刷过,有着油漆的清新味道。

进了屋子,那一刻,时光倒流般,苏苑四顾宽敞明亮的客厅,蓝­色­丝绒的窗幔,意大利的墨­色­沙发……

玄关处的鞋柜,上面只有一双黑­色­棉鞋。

“不用脱鞋子,没事。”高祁之招呼苏苑进来。

苏苑有些不好意思,依旧脱了鞋子,只穿着棉袜进来。

“给。”高祁之将自己的黑­色­棉鞋递给苏苑。

“不用了。”

“穿上。”

苏苑只好趿上他那双软软厚厚的棉鞋,里面还温热着。

高祁之去厨房泡咖啡。

“你喝什么?”

“和你一样即可。”

端上两杯香浓的咖啡。

苏苑坐在沙发的老位置上,静静看着高祁之的侧脸,顿生一种喜悦和心酸,心情非常复杂。

本以为再也见不到他,现在他的脸,那时常在梦里若隐若现的脸离自己那么近,伸手即可探到。

这一刻,很满足,苏苑握着温热的咖啡杯,两人之间萦绕着哥伦比亚咖啡豆的清苦味道。

“这些年,你生活得不错吧。”苏苑问。

高祁之抬头微笑:“算不上好,也算不上差。”

“你的妻子呢?”苏苑又问。

高祁之有些无奈地摇头:“我们分居快两年了,离婚是免不了了。”

苏苑一惊。

“为什么?”

“你呢?你长大了,也漂亮了,在哪里工作?”高祁之不着痕迹地转移了话题。

“我在金悦杂志社工作。”苏苑说,“还算顺利。”

“有男朋友了吗?”高祁之笑问。

苏苑一怔,随即摇头。

“感情的确该慎重,别和你高叔叔一样。”高祁之笑笑,淡淡地说。

苏苑一时语塞。

“在美国清闲惯了,回国后才发现竞争已经白热化,出版社也是一样。”高祁之轻轻搅着咖啡,慢慢地说,“感觉又要找回年轻时候的拼劲。”

苏苑看着他,他笑的时候眼睛细纹一缕一缕,比起四年前,他的确是又成熟许多分,声音醇厚,依旧好听。

那时候觉得听他说话是种美妙的享受,这一刻,依旧如此。

苏苑楞楞地,手中的咖啡杯早已倾泻,琥珀­色­的液体流出来,溢在她的裙子上。

“傻瓜。”高祁之轻笑道,“呆掉了。”

苏苑这才发现膝头上热热的,高祁之拿来纸巾为她擦拭。

“漂亮的裙子,别被糟蹋了。”

下一秒,苏苑竟紧紧握住高祁之的掌,颤抖地握住。

“我……很想你。”

高祁之抬头看她,看她隐忍中有落泪冲动的表情,看她如今洁白如玉的肤­色­,看她……

苏苑倾身,将下巴搁在他肩头,贴着他的鬓,嗅着他那久违的檀香味道,温和,微辣。

“嗯,高叔叔也想你。”高祁之拍拍苏苑的背,“现在看你长大了,事业有成也很欣慰。”

如此长辈式样的话,苏苑垂眸,一时间清醒了几分,慢慢松开他,抹抹眼角的湿液。

“我太高兴了,于是……

“我知道。”高祁之起身将咖啡杯收拾好,又拿来一条雪白的抹布擦玻璃小几。

“这间屋子和以前一样。”苏苑看看周围,几乎没有变化。

“我定期叫菲佣来打扫。”高祁之笑笑,“也舍不得出租。”

“为什么?”苏苑问。

高祁之但笑不语,径直去厨房将刚才买的烧鹅拿出来。

“我来。”苏苑跟着进去,接过高祁之手中的小刀,缓缓地割着烧鹅紧实的­肉­。

“当心衣服。”高祁之找出一条围裙,给苏苑套上。

“帮我扎下结。”苏苑撩撩头发,笑笑。

高祁之站在苏苑身后,慢慢收紧围裙的带子,打上了一个小巧­精­致的蝴蝶结。

她的腰身细软,和以前不同,现在的她散发出一种优雅沁人的味道。

他们一前一后,一人做,一人看,在这个明亮­干­净的厨房,在一排排­阴­锃锃的餐具前,倒是有几分家的感觉。

苏苑将烧鹅切成一块块,非常认真地摆放在雪白的餐盘里,还有些俏皮地切了一个柠檬,点缀在一边。

“这样吃多了也不会觉得油腻。”

高祁之笑笑:“你倒挺会拾掇了。”

“四年来,厨艺一定渐长。”苏苑十分认真地摆放着一片片薄的柠檬。

两人面对面坐下,苏苑看着高祁之吃。

“你也吃。”高祁之给苏苑的碗里夹了块烧鹅。

“好。”

正吃着,苏苑的手机响起。

“你在哪里呢?”林恒谦问。

“哦,在一个朋友家。”苏苑看了眼高祁之。

“是男­性­朋友?”林恒谦笑道。

“嗯,是。”苏苑点头。

电话那头突然没有了声音,很久后林恒谦才淡淡道:“早点回家,注意安全。”

挂了电话。

高祁之垂眸看看手腕上的表。

“吃完这些,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

“不行,有些晚了,你一个人回去会不安全。”

“那好。”苏苑笑。

高祁之开车载苏苑回家,到筒子楼下面却碰上了苏凤岐。

苏苑立刻尴尬。

“爸爸。”

“哦。”苏凤岐看看高祁之,淡淡笑,“和你高叔叔见面了?”

苏苑点点头。

“快跟爸爸回去。”高祁之朝苏苑挥挥手。

苏苑看着高祁之的车消失在自己视野里。

“快上去。”苏凤岐说。

苏苑回过神来,赶紧跟着父亲上了楼。

“你怎么会和他一起回来?”苏苑岐有些质问道。

“他回国了,我去看看他。”

“你去找他的?”苏凤岐蹙眉。

“嗯,有什麽……不对吗?”苏苑有些倔强地看着父亲。

“你说呢?”苏凤岐有些冷笑。

“我不觉得有什麽不妥,他以前照顾过我。”

“小苑,别和他在一起。”苏凤岐的表情变得凝重,“他的感情生活一团糟,这样的男人你少惦记着。”

一击即中,父亲早就知道自己的心思,苏苑楞在那里,无话可说。

苏凤岐捧着报纸进了房,关门。

苏苑楞在原地。

“小苑,饭有没有吃过?”陈淑碧声音温柔,“今天炖了你最喜欢的鸽子汤,快去喝一碗。”

“好。”苏苑笑笑。

“刚才那个林公子打过电话来。”

“哦。”

“他其实真是不错的人,只是家境太好,你父亲不太放心。”

“阿姨……”苏苑抬头看陈淑碧。

“什么?”

“我……”苏苑不知该不该和陈淑碧坦露心思,虽然这些年已默默将她当作母亲,但还未真正诉过心里话。

“你说。”陈淑碧坐下,看着苏苑,眼神温柔似水。

“我错了。”

“什么?”

“我发现自己对林先生只是一般朋友之情,但之前态度有些模糊,没有很坚决,现在他对我这样好,我很过意不去。”苏苑直言。

“那有什麽,现在的年轻女孩又哪个不是挑挑拣拣,多处几个男朋友也没什么。”陈淑碧打趣道。

“是吗?”苏苑苦笑,“我好像不喜欢这样。”

“那你说为什么不喜欢林公子,他条件很好。”

“就是有些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

“很难说清楚。”苏苑笑,又低头喝鸽子汤。

陈淑碧不再多问什么。

氤氲

月末,苏苑应邀去参加一个杂志广告的讲座,没料到主办方正是高祁之的公司。

因为去得晚了,苏苑坐在最后一排,轻轻将下巴搁在桌子上看着高祁之,听着他醇厚的声音。

远距离看一个人总有点雾里看花,但高祁之坚毅的五官每一笔都印刻在苏苑心里,他举手投足间皆是优雅从容,因为今日的主题偏商业,气氛不免有些肃穆,他坐在中间的位置,有一个领导的风范。

苏苑与他之间隔了十二排的位置,就那样静静地看着他。

一直到现在,她对他始终有份仰慕之情。

高祁之讲了个轻松的笑话,下面有窸窸窣窣的掌声,苏苑听见了他轻轻的咳嗽声。

中场的时候高祁之起身离座去门外,有几个杂志社的老板递给他上等的雪茄,他笑着收下。

高祁之接了个电话。

“不是已经说好了吗?”

……

“就这样。”

他挂了电话,转身便看见一双手递过来一瓶纯净水。

“你也在这里?”高祁之眉眼中有些惊讶。

苏苑笑得温和,将纯净水递给他。

“你在咳嗽。”

高祁之点点头:“最近时常感到疲倦。”

“要注意休息。”苏苑看看他西服口袋上Сhā着的雪茄,“不要吸烟。”

“怎么把我当作是小孩子?”高祁之莞尔,接过纯净水喝。

苏苑笑着看他。

电话又响起,高祁之接起,对方不知说了什么,到最后高祁之慢慢走到角落里,微微俯身看着大理石地面,很是低沉认真地说:“婚,我是一定要离的。”

声音不大,但苏苑听见了。

高祁之收起手机转身拍拍苏苑的肩膀:“走吧,进去吧。”

休息片刻后他又是一种沉稳庄重的面貌,对着会议厅的众人发表演说。

他要离婚?苏苑垂眸,不知为何此时此刻听到这个消息更多的是惆怅。

他并不是一个不注重家庭,不负责任的男人,相反,苏苑了解他,他温厚的感情绝对承载得起一个家庭,他也渴望有自己的孩子。

散场的时候,很多人上前和高祁之寒暄,彼此敷衍得风雨不透,高祁之笑着,微微侧头,发现已经没有了苏苑的影子。

她走了。

她已经不是那个和他一起回家的孩子。

她有自己的人生轨迹,高祁之想着,看着眼前众多的编辑,记者,无声地笑了。

开车回去的时候天下起了雨,淅淅沥沥,街上的小女孩穿着糖果­色­的雨衣,雨帽上还有一对兔耳朵,很是可爱。

来到公寓门口,却看见她等在那里。

“你怎么在这里?”高祁之看着她,她白­色­的套装已经被雨水打湿。

苏苑笑笑,她笑得很淡,站在铁门外,远远看去,白­色­的倩影像株被打湿的梨花。

高祁之伸手替她挡雨,语调是温和而宠溺的。

“要感冒的。”

苏苑还是笑,她的­唇­­色­模糊,略显苍白,只是笑,但眼睛里像是凝聚一股勇气。

“你要离婚?”她直问。

高祁之点点头。

“你一定会离婚?”苏苑又问。

“已经在办手续。”高祁之说。

他们四目相对,仍斜丝打在两人身上,一滴冰凉的雨珠子滴在苏苑的睫毛上,她轻轻一眨,滚了下来。

高祁之伸手替她擦掉,他看见她在笑,仍然在笑,笑容和四年前不同,现在的笑容含蓄内敛很多,但依旧充满着勇气。

她知道他不会骗他,但结果一日未真正出来,她便无法开口。

爱这个字不应建立在任­性­妄为上。

但她知道,她依旧会有勇气去追逐,去等待。

周末的时候苏凤岐笑着说带苏苑去吃饭,到了古­色­古香的餐厅后,苏苑便知道了父亲的意图。

一桌子菜已经点好,还坐着一个面­色­和蔼,身材微胖的男人,笑着起身招呼苏苑。

“小苑,他是爸爸朋友的侄子,叫周光枕。”

苏苑有礼貌地伸出手,周光枕也伸手与之相握。

明显是苏凤岐为女儿介绍对象,在他眼里周光枕这样老实本分的公务员是最适合不过的女婿人选,用餐一半,苏凤岐接了个电话,更是顺势离开。

只剩下苏苑和周光枕。

两人静默,夹着菜吃,更是有些尴尬地同时夹到了一块西蓝花。

“你吃你吃。”周光枕笑笑。

苏苑也笑,轻轻将那朵大的­奶­油西蓝花夹给他。

周光枕吃得大汗淋漓,拿出帕巾擦拭额头,边擦边憨笑:“这里空调足,有些热了。”

“暖暖的,我手上也全是汗。”苏苑很善解人意地说。

“苏小姐在杂志社工作?”

“是的,金悦杂志社。”

“我是公务员,工作内容没有你们的­精­彩。”

“哪里,公务员多好,是金饭碗。”

周光枕笑笑:“苏老师一直说自己有个漂亮懂事的女儿,今日见到苏小姐……果然是这般……

“哪般?”苏苑问。

周光枕说不出来,他对苏苑第一印象很好,她比自己想象的要漂亮,人很随和,没有一点大小姐的骄矜,像暖日里的和风一般。

“就是挺好的。”周光枕木木地说。

“你也挺好的,看得出是个很善良温和的人。”苏苑看人有些准,第一眼看见周光枕便觉得这人秉­性­纯良。

“呵呵。”周光枕笑起来。

苏苑低头摸摸面前光泽温婉的白瓷杯,里面有醇香的黄酒。

两人又是静默。

“你谈过恋爱吗?”苏苑问。

“不瞒你说,我刚和女朋友分手。”周光枕很是坦白,“现在……还挺难受的。”

“你很爱她?”苏苑看出这个男人眼里的痛楚。

周光枕想了想点点头:“她是我的初恋,已经两年半了。”

“初恋,很难得。”

“她母亲不同意我们……她家境好,我只是个公务员。”周光枕面有窘迫,但依旧想倾诉,“虽然很舍不得,但还是算了……

“她呢?她也舍不得你吗?”

“是我提出的分手,看得出她挺伤心的……但我们家境差太多了……”周光枕面有苦涩,“她是个好女孩……很漂亮,我……其貌不扬,也没什么大前途,自知之明是有的。”

“多可惜,她一定很喜欢你……其实,周先生……”苏苑低头喃喃般,“又何必想那么多呢,明日,明年是何光景谁也不知,彼此即可拥有是难得的幸福,何况你人好,也值得拥有漂亮可爱的女孩。”

周光枕垂眸,他不是没有后悔的,但他害怕,他怕眼前的阻隔。

“我也没什么经验,或许旁观者说的话总是比较潇洒,但是……”苏苑抬头,“我要是你,我就不会放弃。”

周光枕一惊。

苏苑喝口酒,耸耸肩。

“我……你……你父亲……”周光枕说不出话来。

“我是不懂事的女儿,爸爸老为我­操­心,不过这次没做错,让我认识你这样一个朋友。”苏苑笑笑。

“苏小姐,你也是个好人。”周光枕喝口酒,心里陡然有些暖意,想到了心里那人,顿生悔意,强烈的自尊和自卑竟使自己轻易地放弃了这段感情,放弃了那么好的女孩。

而苏苑的话让他有些茅塞顿开,是啊,想什么多余的,明日,明日是什么?即可拥有,耳鬓厮磨那是多么幸福的事情,如果说阻碍,又有多少事情是没有一点阻碍的?

回到家,苏凤岐正在看电视,只是淡淡地问:“吃好了?怎么不去逛逛街,看看电影什么的?”

“爸爸。”苏苑说,“周先生是个很好的人。”

苏凤岐眉眼总算有些笑容。

“他刚才决定挽回和前女友的爱情。”

苏凤岐脸跨下来。

“小苑,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他心里已经有个很爱的人,放不下别人。”

苏凤岐不语,凝视着女儿,半晌后有些凄凉的笑意:“你说的是自己吧。”

苏苑对视父亲。

“你依旧喜欢高祁之?”

苏苑一惊。

“他回来了,你的心思就又开始活络了?”

“爸爸……你对高叔叔有偏见。”

“没有。”

“你怎么不想想,当初你将我当作包袱扔掉的时候就是他愿意替你接受,也就是他没有和别人一般落井下石。”

苏凤岐面­色­微白:“你竟然这样和爸爸说话。”

“我只是说了事实,爸爸,你看不起他。”苏苑有些凄凉地说,她早已发现父亲对高祁之的态度越来越凉。

“你不了解他,他也不是那么好的人。”苏凤岐语调冰冷。

“人人都不是彻底的好人,我也是,你也是。”苏苑还是坚持道,“对我而言,高祁之是个值得信赖的人。”

苏凤岐惊讶地看着苏苑一脸执意,他从未见过女儿这样的表情。

“你爱他?他已经是结婚的人。”

“他快离婚了。”

“那就是没有离婚?你竟然这么大胆地说爱他?”

“没有,我没有告诉他,你放心,要是他一日未离婚,我不会做什么不要脸的事情。”苏苑撇过头去。

“就算离婚了,你也不能和他在一起。”苏凤岐起身,语气有些急,“我不允许他这样一个老男人来勾搭我女儿。”

苏苑垂眸,慢慢溢开苦涩的笑:“爸爸你多虑了,一直都是我单方面的想法。”

陈淑碧走出来,苏苑趁机回房。

隔日上班的时候苏苑接到电话。

“喂。”

……

那端没有声音。

“喂?”

“是我。”有轻轻的咳嗽声。

苏苑握着笔的手在白纸上轻轻画了一个圈。

“是你?”

高祁之又是咳嗽两声:“你在工作?打扰你了?”

“你咳嗽还没好?”

“我住院了。”

“啊?”

“别怕,小病而已。”他声音沙哑,“医生说要连着输液四天,索­性­住个院,医院里真清净。”

“你在哪家医院?”

“没事,你别来,我现在正在看窗外的茶花,还有小鸟。”他倒很是童真地笑起来。

“我来看你。”苏苑说。

那端沉默。

“我来看你。”

“那我想吃芸豆糕。”

温暖的病房

轻轻敲门,推开,进去。

穿着蓝­色­病服的高祁之正坐在病床上看着书,窗外的阳光洒进来,他的侧脸沉静,睫长如须。

“来了?”他转过脸,微笑。

苏苑拿起手中的牛皮纸顽皮地笑笑。

“好香,给我。”高祁之伸出大掌。

苏苑将芸豆糕给他。

高祁之连吃四个,胃口很好。

“好吃吗?”

“很香,很酥。”高祁之赞道。

“你什么时候喜欢吃这样甜的东西了?变成小孩子了?”苏苑打趣着。

“我本来年纪就不大。”高祁之笑笑,眼角露出细纹,折着阳光的金­色­。

“说实话,是不是烟抽得多了?”苏苑问。

高祁之点点头:“在美国的时候,一天一包,肺都是黑的。”

苏苑一听,心里微微发疼。

“以后不许再抽了。”

“你监督我?”高祁之笑笑。

“好啊。”苏苑点头。

小护士拿着托盘进来准备给高祁之输液,看着苏苑红红脸。

“终于有人来看高先生了,只有他是一个人。”

“小丫头,有你们叽叽喳喳,我寂寞不了。”高祁之温和地摇摇头。

护士娇笑,轻轻握住高祁之修长的手掌,将针头□静脉。

他的静脉很是清晰,Сhā针很容易。

“多陪陪高先生吧。”小护士朝苏苑笑笑。

“你在医院里很受欢迎。”苏苑说。

“这个小护士有些笨手笨脚,第一次给我Сhā针怎么也Сhā不进去。”高祁之笑笑,“不过态度倒是很好。”

他对任何人始终都是温和的。

苏苑慢慢削苹果给他。

殷红的苹果皮蔓蔓下垂,高祁之伸手去把玩:“你削苹果的技术这么好?”

一个完整的雪白果­肉­。

“多练练就会了。”苏苑切下一块苹果喂高祁之。

高祁之吃着,舔舔自己有些­干­涩的嘴­唇­。

“我是第一个来看你的?”苏苑问。

高祁之点头。

“很甜,你也吃一块。”

苏苑楞楞,慢慢切下一小块放进嘴里自己吃。

他们共吃一个苹果。

他此刻半倚在病床头,左手背上Сhā着针,头发有些凌乱,下巴有些淡青­色­的胡渣,眯着眼笑着看她,和一个孩子似的。

生病的男人都会像个孩子。

“看什么书?”苏苑探头去研究,是一本人物传记。

“想看看别人的生活是怎么样的,他们是怎么成功,拥有那么多金钱和美女。”高祁之顽皮地眨眨眼睛。

“你也可以拥有。”苏苑含笑道。

“他们是靠实力的。”高祁之淡淡地说。

“那你是靠什么?”

“我是靠男­色­的。”高祁之狡黠地笑,“你信吗?”

苏苑也笑起来:“你年轻时候一定没有现在好看。”

“甜言蜜语,我现在都老了。”高祁之伸食指指指自己的两鬓,“有白头发了。”

“你刚刚还说自己年纪不大。”苏苑抗议。

“自我安慰不允许吗?”高祁之揉揉太阳|­茓­,故作沉思,“最近皱纹又多了。”

“哪里?我没看见。”苏苑凑近头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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