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只不过是几句伤人的话而已。顒衍微一咬牙,伸指弹开打火机的盖子,转了几次却转不出火来,手指不听使唤,只觉神农的视线就定在自己身上,所有的恐惧都无所遁形。
火终於接触到神农指尖的雪茄,顒衍致力维持著火焰,看著逐渐点然的星火。
「你刚才说的……」他试图开启话题。
「对客人要记得用敬称哪,小衍。」赤仲在一旁悄声提醒。
「您刚才……刚才说的,关於水族逃犯的事,是怎麽回事?」顒衍问,嗓音颤抖著。
「抬头。」
顒衍听见神农的声音。刚才一愕,下巴就被人用雪茄挑了起来,顒衍的眼睛对上神农那双零下六十度的视线,不由得浑身冰凉。
「和客人说话的时候不准低头,赤仲是这麽教你的?」
神农冷冰冰地说,顒衍无法把视线移开。自从做了两生术之後,他和眼前的男人多少见过几次面,都是为了心脏的问题,包括上回尚融带他来的那次。
顒衍不明白,也或许是他多心,感觉这个位高权重的大寺住持,似乎特别喜欢找他麻烦。
虽然这人总是不大泄露自己的情绪,高兴也好、悲伤也好,喜欢也好、厌恶也好,这些凡人的情绪全都无法在这男人身上看到。
但顒衍感觉得出来,神农对他很不耐烦。虽然不见得是厌恶,但至少绝不会是正面的观感。
是因为尚融……因为自己夺走了那个贵重精守的缘故吗?顒衍茫然地想。
「老大,小衍才刚开始没多久,别太勉强他嘛。你看小衍都被老大吓到动不了了。」赤仲打圆场似地说。
神农终於把雪茄挪开,他看了桌上搁的龙舌兰一眼。顒衍这回学乖了,自行拿起了酒瓶,按照赤仲教的方式开了酒,替神农斟了浅浅五分之二杯,两手捧著递到神农身前。
顒衍紧紧咬著下唇,神农看了他苍白的脸色一眼,终是伸手接过了酒杯。
「有个水族的妖神打破了寺牢的制锆,逃了出来,就在这星期五时。」
神农浅浅啜了一口酒,把玻璃杯放回几上说。顒衍随即一惊。
「从寺牢脱逃?这有可能办得到吗?」
神农冷冷瞥了他一眼。「理论上不可能,但近来因为阴门将开,四长老遶境的事也是一椿,大寺长老多数未留在神山。逃脱的罪犯是利用水牢的优势,用水气慢慢侵蚀符籙上的墨迹,再趁著寺卒更换符籙的空档,一举挣开护符逃脱的。」
「水牢?这麽说那个逃犯难道是……」
「斟满。」
神农截断顒衍的话头,把玻璃杯搁到桌上。
「谈话的时候,随时注意客人的酒喝完了没有,这点赤仲也没教会你吗?」
顒衍脸涨得通红,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阳萎,只能默默地拿起酒瓶,替神农又倒了五分之二杯酒。
他放下酒瓶立时又开口:「那个逃犯……是水族?」
神农用指尖夹起桌上的雪茄,却也不抽,只是靠在桌边抖了抖。
「非但是水族,他是七十四年前被判处无限期监禁,被打入寺牢的。期间因为多次有逃脱、伤害狱卒的纪录,一直无法将他外遣服役,本来是要把他打发给阎魔,押进三长老的阴牢里,Сhā翅也飞不出来。但没想到他就在那之前脱逃了。」
神农声音平板地说著,顒衍立即反应过来。
「七十四年……那不就和忌离他……」
神农停住了抖雪茄的动作。
「嗯,那个水族的妖神,七十四年前和云螭忌离一同受审,云螭被判处极刑。而那个水族妖神,因所犯之罪是受主人指使,罪行较轻,所以只判处他无限期监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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