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农微一颔首:「四长老的下属似乎已经伤了他,并封印他化形的能力,但那个妖神的道行甚高,可能超越那只云螭,在遶境之前,归如土地庙得协助缉捕。」
神农说著,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把猝不及防的顒衍吓了一跳。
「和客人说话时就像这样,保持礼貌,自然引导出话题。明白吗?」
顒衍愣了一下,但神农已经背过身,走向酒吧後方的红绒大门,那个叫九婴的小伙子也匆匆忙忙跟著站起,跟在神农身後。
「等一下……神农!」
顒衍叫了他一声,看见神农背脊抽动了一下,显然是对他的叫法相当不爽。
但顒衍没空管那些阶级制度,他快步走向神农。
「忌离他……当初到底犯了什麽罪?西王母只说他杀死了一家三口,但是竟陵他杀死了一族的人,也才在五比四的情况下,勉强判处极刑,为什麽忌离他……」
神农顿了一下,回过头来,镜片下的眼睛冰冷地望著顒衍。
「你怀疑大寺判决的公正性?」神农说。
顒衍不自觉地别开视线,「也没有……」
「那个太鹄的判决是五比四,因为他的情况确有争议,但长老会议千年以来一直是多数决,这也是大寺所能想出最公正且简便的方法,那个太鹄就算当初不是极刑,至少也会有超过百年的徒刑,和现在的结果并无二致。」
神农看著欲言又止的顒衍,用中指推了一下眼镜。
「但以那个云螭的情况,判决一样是多数决,结果却是毫无争议的。」
顒衍一怔。「毫无争议?那是……」
「云螭的判决是九比零。当时大寺长老们全体一致认定,妖神忌离罪无可逭,应即刻处以极刑,以绝後患。」
***
少年把鱼豢养在井里。
少年的家很大,仆人小厮来来往往,要在他们不发现的情况下豢养一条如此醒目的鱼,还真的挺不容易。
那条鱼很安分,也很乖觉。仆人去打水时,他就游到井底躲起来,而晚上月光照射在水面时,它就安静地游上来,在月影下打著旋。
少年总是偷溜下床,躲过奶娘的监视去看他。
他本来害怕井是清水,听家塾的先生说过,海里的鱼放进清水里就会死。
但这条鱼没死,他好好活了下来。这让少年开始怀疑先生的话不见得都是正确的。
少年很喜欢看鱼,除了鱼的美丽,还有他宁静的姿态。
只是这样实在很不便。他听说在北京一带,有外国人带来一种玻璃鱼缸,可以隔著透明的玻璃看鱼。只是那东西太奓侈,即便是他们家,也买不起。
如果有玻璃鱼缸就好了,少年这样想著。
把这麽美丽的鱼放进玻璃鱼缸里,一辈子豢养著。他所有的朋友都会羡慕他的。
他把所有的心里话都和那条鱼讲,从最私密的心事到最机密的秘密。
洋医说他活不过二十岁的事实、他父亲的姨太想要谋害他但失败的事情,他背著父亲偷偷和朋友吸鸦片的事情,还有,他心里偷偷爱慕家塾里另一位同窗表哥的感情。
是表哥,不是表姊。少年苦笑地这样说著。
少年说这些话的时候,那条鱼就绕著井壁转,摆动著令人目眩的背鳍,像是认同他的言语一般悠游著。
少年觉得自己或许爱上了这条鱼也说不定。尽管他就只是条鱼。
0 0
一秒记住www点dier22点com,最新小说等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