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段思宏抖落着浑身布条。保卫科长这才意识到他穿了花花绿绿的女装却顶了一颗男人头。赶紧又找警察,借了一件油脂麻花的大衣披他身上。打人的警察找来一双解放鞋,换下他脚上高跟鞋,说:“您多包涵,我是撅着ρi股看天,有眼无珠。”他武装整齐,俨然警方人员,冲同伙敬了一举手礼。几个警察变戏法似地拿出《相叙到黎明》,请他在上面签字。他找不到笔,就用口红把一个名字写得龙飞凤舞。在众警察的护送下,他们走出警署。他展臂做出个深呼吸,自言自语:“他娘的!”“有何感触?”保卫科长递过一支烟,自己也抽着。“首先,度日如年。其次,母鸡落树上,没一只好鸟。”“就算是名角体验生活吧。”“老兄,这件事你还得救我,千万别传出去。”保卫科长惋惜看着他,说:“恐怕爱莫能助了,他们先把电话打到台领导办公室。我能保证守口如瓶,但你也知道台里,说风就是雨,见枝就添叶,明天就开花。”段思宏再次惊呆,嘀咕:“也就是说,台里还有一顿大宴等着呢……”“没错,你要做好准备。”段思宏苦笑,想想说:“身上带钱了吗?”“干什么?带了,不多。” 保卫科长说着话往后缩。“你看我这样能回家吗?我老婆刚从外地回来,正在家等我,我得找地方洗个澡,再买一身衣服换上,总不能这样回家吧?”“那是那是,攘外必先安内。”说完翻过来四个兜,倾囊所致也就是十几块钱。“不好意思,要不回去取?”“不用了,就汤下面。”段思宏取出小包里剩的钱,合在一起算了算。“那我就不管你了?”“你走吧。给你添麻烦了,回头我请你吃饭。”“你看你说的,咱们谁跟谁,甭客气。”分手后,段思宏在地摊上买了一套仿阿迪达斯尼龙休闲服,然后走进澡堂子。存衣服的小工看见他脱去衣裳吓一跳,直往后退。正值头汤,他一个人躺在偌大的水池里,蒸汽袅袅,温泉淙淙,这才感到从地狱到人间的落差。他的身体在水波下扭曲,两只涂红趾甲的脚从不远处升出水面。他很想多泡泡,整理一下思绪,考虑到黎云在家等着着急,忽又想起老婆那儿怎么都好说,编一套瞎话就糊弄过去,单位却是个未知数,应该赶快找领导解释。想到这,他匆匆返回更衣室。“什么东西忘啦先生?”小工见他开衣箱问。“洗完了。”他看着镜子里身上青一块紫一块,让水一泡金钱豹似的。“这么快就完了?是不是水不好?”“很好,我还要去赶个会,不然肯定泡它一下午。”他先打的到哈瓦那酒吧取了自己的车,再一阵风赶到广电大厦。一路上东张西望,从每张脸上扑捉着信息,还是不放心。在楼底下给书记打了电话,然后上楼。书记一见面就揶揄他还会这一手。他受多大委屈似地,解释完全不像警方所言,当时正参加一个假面舞会,他扮成西班牙女郎,没有准备就卷入一场乱战。书记抓起电话接通保卫科长,然后脸上这才挂起笑容,让秘书进来泡了一杯茶。“你可把我吓够呛。”“我更够呛,看看身上打的。”他撩起衣服。“里边真揍?”“黑!打了还不让说!”书记咂巴嘴,恢复了平日里和气,说了些体贴话,叮嘱他去医务室敷药。“你是咱们行业的标兵,可要洁身自爱。”“所以我才找您,真要有个风言风语,您还得替我辟谣,您最了解我是什么人。”停一下,又凑近了问。“我想知道,除了您别人知道吗?”“暂且几个领导,我会解释。”“添麻烦了。”“没事就好,刚当领导最容易出毛病哟。”“是是。” 他毕恭毕敬,稍事迟疑,又说。“还有点小事,我太太今天载誉归来,肯定正找我呢,我关里边也没法联系,您能不能陪我回去,要不然她……肯定又狗血淋头。”书记笑了,说:“你要说上天摘颗星,火里夹块炭,咱都不怵,但要说见你老婆……要不这样吧,打个电话替你开脱一下,怎样?”“那还有啥说的。”书记抄起电话接通,冲段思宏挤古挤古眼,然后拿起官腔,段思宏被狠狠表扬了一通,听意思还要再把人扣一晚上。段思宏心里乐,脸上可怜相。书记撂下电话,问:“怎样,我这表演才能不比你们差吧?”段思宏赶紧迎奉:“那是,老将出马,一个顶俩。”他告别书记,在电梯里照见尊容,隐隐感觉虽然黎云这关能混过去,但那帮警察绝非是吃素之辈,早晚得生出事端。他带着担忧进家门,脸上立刻挂起笑:“嘿,宝贝儿!”黎云钝了一下,没敢认,然后才偎进怀里:“也不打个电话,叫人家好等。”“官身不由己呀。”“啊嚏——”黎云差点儿被那身廉价衣服熏个跟头。“对不起,一疏忽把工作服穿回来。”“这就是你们工作服?要饭的都比这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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