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非典”威胁的解除,长宁城里几家差不多的饭店在挨过了半死不活的几个月之后又活了过来,而且很快就出现火爆的局面。公请公吃的人们好像大有要把“非典”造成的损失夺回来的架势。
周五下午五点刚过,老陈就给陆天翔打电话,说下午六点钟承天的乡党们在海星大鲍翅聚一聚,财政局曹局长做东。陆天翔知道,这一聚会,肯定又少不了打牌。他路过银行时用自己的工资卡取了三千元钱。陆天翔的工资卡原来是交给小荷管的,自从店开起来之后,小荷就把卡还给他,说她有时忙,顾不上取,让陆天翔自己拿上有个事也方便。陆天翔跟小荷开玩笑说:“怎么,一当老板看不上我这点儿钱了?”小荷说:“文明办又是个穷单位,你时常把自己放合适就是了。咱现在这情况怕啥?钱就是为人服务的嘛。烟既然戒不了,就抽好点,不要降低档次。别人叫打牌啊什么的也不要揪揪缩缩的,咱在他谁跟前也不短一分钱精神呢!”
乡党们到了九人。鲍翅这饭虽说贵,可吃起来快,一小时左右就结束了。鲍翅酒楼也带客房,公安局尚局长说,不如就近在楼上开房打牌算了,我去开房。银都的王总说,还是到我那边去吧,虽说条件没这儿好,到底安全方便。尚局长说,关键你那地方有点远,人一吃饱就不想动了,安全能有个啥问题?咱不管在哪儿他谁还敢骚扰不成?
曹局长说:“还是去王总那儿吧。这一向大家都像疯了一样地出来吃饭,机关的熟人太多,谁看见也不好。咱是乡党们在一块儿玩,又不是那种职业赌钱,万一让什么闲皮记者给你捅一下惹出个事就划不来了。”
大家都同意,就驱车往西郊王总的银都大厦去。王总开他的欧宝车拉了几个人前面去收拾地方。曹局长一般还是比较注意,嫌他的车放在饭店门口惹眼,饭前让司机把他送到就把车开走了。陆天翔和曹局长、刘院长、老陈坐尚局长开的警车,这种三菱大越野车里面空间大,曹局长坐前面,陆天翔和刘院长老陈三人坐后面也不觉拥挤。路上老陈问:“这顿饭花多少钱?”刚才结账时他大概是上厕所去了。
“四千多。”曹局长说。
“多少?”老陈以为他听错了。“我的天,一顿饭就四千多!跟吃人一样。”
尚局长说:“老陈,前几年逢年过节你们不是还在各大饭店门口登记车号吗?”
老陈说:“倒也是查了几个乡镇的,街道办事处的。那都是隔墙撂砖头呢,砸上谁谁倒霉。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社会成这样子了,你有天大的本事也没办法。”
“呵呵,老陈现在倒想开了。”曹局长说。
“唉,咱那时候也是胡发争呢。现在想起来有啥意思?”老陈说。
“老陈,这样想就对了。像你我这年龄,现在就是要想开些,多活上几年比啥都强。”刘院长说。
“人一躺在医院里,就把啥都想开了。咱过去那样较真顶啥嘛,那一阵眼看都活不成了,谁管你呢?所以现在也就豁出去了,活一天先高兴一天再说。像我这身体,还能再耍几年嘛。”老陈说。
大家说着话就到了银都大厦。王总已安排在那个套间房的里外间各支了一桌麻将。两摊子一齐哗哗地响起来,同时开战了。
陆天翔这一晚的牌兴得没法说,牌兴了,也便显得人打得好了,想什么牌来什么牌,而且每回坐庄都不空过。从一开始,就没往外拿钱。几圈下来,抽屉里就压了厚厚的一沓。最后一盘点,这一场牌陆天翔竟然赢了近四千元,连他自己都感到不解。
牌打到晚上十二点结束。大家都嚷着让陆天翔第二天请客,陆天翔想这赢了人钱也不好,第二天想不参与都不由自己了,就说那没问题,一定请。大家又说,今年这“非典”闹的,好几个月都没有吃过羊肉泡馍了,就约好早上九点在德发祥会面,大家一块吃羊肉泡馍。陆天翔实在害怕这种没完没了的厮战,但自己是赢家,要是不痛快,就没有面子了。就是没赢钱,请乡党门吃一顿羊肉泡馍又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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