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为有你这样的友人自豪。”他说友人两个字时加重了语气。“要不要我?”“要。”房间里的空调开得不高不低,温度令人惬意极了。在轻微的嘤嗡声里,他感觉到淡弱的橘黄|色的光线里,浮起了一股令人目眩的、|乳白色的雾。浓稠的雾气弥散着,缭绕着,把整间客房里变成了混混沌沌地一片,光影、光斑、光晕在雾气里挣扎、闪烁,散发出一股诱人的香味儿。哦,那真是让人迷醉得欲仙欲死的滋味。继而便什么都看不见了、闻不着了。他垂下了眼睑,合上了眼皮。他感觉到那愈见浓厚的雾终于撞开了紧闭的窗户,飘散到了大海上。浩瀚无际的大海洋上,波涛有节奏地起伏着,浪花飞溅,和雪雾融和在一起。一艘潜水艇在海面上消失了。遂而便是一片静寂,美妙得令人心醉沉迷的静寂。静得他们俩都能够清晰地听到相互的心跳。当他睁开眼睛时,她正俯身微笑地凝视着他。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眯缝起了眼睛。她扎扎实实地吻了他一下:“真好,是么?”他的手轻轻抚摸了一下她绯红的脸颊:“你觉得好,那就好了。”“你觉得不好么?”她微蹙了一下眉。他摇一下头说:“我只是觉得太快了一点,我太慌了,太惶惶不安了,太局促了——哦,对不起。”她抚慰一般吻着他:“你只是单调了一点,亲爱的。不过,我还是觉得好极了。要知道,我有一年多没过性生活了。”他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怎么可能?北野——”她掩住了他的嘴:“别提他的名字,在这里不要提他的名字。我要告诉你的是实话,他的事业不顺,在洛杉矶日本企业里,他在逐年走下坡,换了一个又一个公司,他的收入一次比一次低。他变得脾气狂暴,酗酒,充满了失落感。他的工资只够自己花销。最近,他又被炒了鱿鱼,他竟提出依靠我的钱过日子。我们分居快一年了。”他震惊地听着,这是她第一次向他披露心迹,向他倾诉家庭的隐私。他在床上坐起来,让她坐在自己的膝盖上,把她整个儿搂抱在怀里,用十分同情和抱歉的语气道:“对不起,我一点也不知道。真对不起。”她把脸贴在他的脸上,一双大大的眼睛里噙满了泪。她打开了话匣子,喋喋不休地向他叙说着关于她的一切,她说虽然分居,但她还是住在离他很近的地方,因为她实在舍不得两个孩子。哪知这举动让他错以为她离不开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来缠她。她真烦恼透了。她说现在好了,两个孩子都已进入了大学,她只要分别留给两个孩子一笔钱。她就能远走高飞了,就能离开洛杉矶了,她已经挣脱了锁链,她自由了。她对不断地搬家,房子越住越小的日子,实在厌恶了。他惊恐地听着她的述说,他不安地望着她,难道她是真正爱上了他?他真怕她提出她要嫁给他,移居上海。他细瞅她的脸色,观察她的眼神,却又看不出她有这层意思。他放缓了语气问:“你搬了好几次家?”她点头。“那我每次和你通信,怎么就是那一个地址?”她眼角浮现出一点笑纹,伸手在他的额头上轻抚了一把:“那是我怕你麻烦,专为了和你通讯,特意租的信箱。”他这才恍然大悟。她热情未减地深吻着他说:“这一次,你让我度过了这辈子最美好的一段日子,我真不知用什么来报答你。”“快别这么说。”“你别以为我这是在讲客气话。我这是真心话,”她郑重其事地凝望着他,双手抚住胸部,“我这是肺腑之言。我从没有享受过这么多的优待,特别是一个我深深爱着的男人如此细心周到的照顾。”她的感激让他无地自容。他不解地瞪着她。她开始给他讲述自己的家庭和童年,她说她的父亲是中国人,祖籍福建安溪,出乌龙茶的地方。后来父亲随着全家去了台湾,并求学到了日本。父亲娶了她的母亲,在生下她不多久的时间里,母亲就去世了。那时候她还很小,不知道父亲为什么非要把她送回台湾,跟着奶奶长大。直到她进中学去了日本,她才明白了,那时候父亲又要续娶了。当明白这一点的时候,她就觉得自己从小就被人遗弃了,有一种低人一等的感觉。进中学时来到日本,虽然重新回到了父亲身边,她却觉得父亲的家是陌生的,她有几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妹妹,他们都不把她当成姐姐看待,相反感到她的出现对整个家庭是一种威胁,只因为父亲已经发了财,经营着几家旅馆,其中最大的一家有九层楼高,收益想必是十分可观的。在这么一个家庭里,她感觉不到亲情,相反感到的只是冷冷的敌意。除了读书,她惟一可以倾诉衷情的地方就是姨妈家。姨妈是她已故妈妈的亲妹妹,完全能理解和体会她的孤独和寂寞。正因为这样,她十分地信赖姨妈,由姨妈介绍作媒,嫁给了在日本有三百年贵族血统的北野家族。在她低声亲昵地叙述的时候,他一次一次地俯下头去吻她,吻她身上那一股醉人的气息,吻她美得令人心荡的脸庞。她一边温顺地接受着他的吻,一边喋喋不休地向他倾诉。他贪婪地听着她的每一句话,并把她的话印在自己的脑子里。在她端起杯子喝茶的时候,他不无妒嫉地发问:“北野家族,一定像你父亲那样,是相当富裕的G86A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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