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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6章

谁整了谁

两人一边寒暄着,一边朝客栈外的大厅里走去。请记住本站的网址:。花晚照眼尖,一眼就瞧见了坐在靠窗边的两人,领着王勃就欲过去。

秦笛看到她身后跟着的人,神情一愣,一脸不善地转头看向一旁的慕容钰卿。

慕容钰卿波澜不惊地给自己倒着茶水:“瞧在下做什么,你家小媳­妇­嫌弃你太冷淡,耐不住寂寞一枝红杏出墙了(liao)~”

说着最后一个音还婉转几声,简直绘声绘景。

秦笛面上波澜不惊,不紧不慢地道:“想必昨天的河水味道还不错。”

慕容钰卿咳嗽几声装作不懂:“在下只觉得这龙井不错。”

被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捉弄可不是一件多么自豪的事。偏偏还发作不得,真是有苦不能言。

看着二人将至桌前,他又恢复了原先的兴致勃勃,只是春风般的笑意中添了几分不怀好意。

“想必,二位一定洽谈甚欢。”他起身,示意王勃和花晚照入座。

顺便引秦笛和王勃相互做了介绍。

“承蒙几位关照,倘若耽误各位正事,王勃在这里赔不是了。”王勃笑得有些歉意。

见秦笛仅略点头无甚表示,慕容钰卿开口:“无妨,我们三人本就是出来办事的,要是王兄不嫌跟着我们麻烦,自然是可以同行的,想来某些人也是求之不得。”

说着,眼光有意无意冲着花晚照一挑。

虽然失忆,但这并不影响思考。王勃怎会不明白慕容钰卿暗示意味这么浓厚的话语。

“晚照姑娘为人爽朗,在下也非常荣幸得以结交这样一位女中豪杰。”

收到意料之外的答案,花晚照有些惊讶,更多的却是欣喜,感叹果然还是自家救来的帅哥好,不像某些人,只知道揪住她的小辫子、拆她的台。

一记得意眼神瞥向桌边的人。

慕容钰卿来回打量着二人,笑着不再接话,只唤小二快些上菜。

四人落座,菜品一道接一道的上来,到底是慕容钰卿的地盘,服务周到不在话下。

秦笛忽然开口:“听慕容兄说,王兄落水失忆了?”

虽是问话,用的却是肯定句。

王勃略思忖,据实回答:“实不相瞒,在下确实记不清落水前的事情。”

秦笛耳尖,立即道:“记不清?”

王勃道:“只记得要赶去什么地方,至于要去哪里,去­干­什么,是真的不记得了。”

花晚照拨拨碗中的米饭,赶去哪里?不好意思这个她还真不知道。

秦笛不置可否:“恐耽误王兄大事。”

王勃放下筷子,叹气:“天意如此,眼下在下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见帅哥心情郁结,花晚照立即出言安慰,顺便加了菜到他碗里:“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别太在意,一切随缘就好。”

没有意料之外的神­色­,王勃也不知为何,就是下意识的知道她会出言劝慰,眼里也不禁染了几分笑意。

又看到她给自己夹菜,俊脸微微泛红。

王勃道:“晚照姑娘所言极是,做人就当随遇而安。”

慕容钰卿眨眨眼,Сhā话:“随遇而安,然后借机行事,确实不失为一个好方法。”

花晚照夹菜的动作瞬间僵住,怎么任何话到他的嘴里都会变味啊?

秦笛瞥他一眼,没有任何表情,想来已经习惯此人的­性­格。

“我们此行凶险,王兄如果不在意,可以随行。”

王勃不假思索:“在下并非贪生怕死之徒,说不定机缘巧合之下还能恢复记忆。”

慕容钰卿给自己斟了一杯酒,点头:“是这个理。”

生怕他再说出什么惊人的话语来,花晚照立即道:“其实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慕容钰卿挑眉:“既然花姑娘明明知道这话,为何还要开口?”

花晚照淡定:“怕某人太没有自知之明,只好牺牲一下自己。”说着,又给王勃夹了块­肉­。

好不容易恢复的俊脸又开始泛红,王勃吃的颇为不自然。

慕容钰卿瞅瞅俩人,放下筷子感叹:“借花献佛。姑娘不该只给王兄一个人夹菜,怎么说,在下也算是此地的老板。”

说着,饮尽杯中清酒,优雅地提起筷子伸向盘中间的红烧狮子头。

帅哥在侧,花晚照胆子本就肥了很多,更是将之前被胁迫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水晶晶的眼睛滴溜溜一转,计上心头。

“慕容公子教训的极是,来,秦笛,这个好吃!”狮子头扔进秦笛碗里,花晚照继续给王勃布菜。

秦笛无视花晚照的假殷勤,本就不在意菜­色­怎样,只要能吃饱,有­精­力做事,都无所谓。

慕容钰卿面不改­色­,移了筷子去夹另一盘菜。

“这青菜做的也好,很­嫩­。”花晚照­干­脆把盘子端了,摆到王勃面前。

哼,让你处处跟咱唱反调,咱让你连饭都吃不好。

王勃无语,秦笛无视,明显这俩个人是杠上了。

慕容钰卿视若无睹,优雅的筷子突然飞快的动作起来,连番三四次的伸向另外几个盘子里。花晚照也不甘落后的挡了又挡。到底是成功的从敌人的虎口中“解救”出了一盘盘无辜的美味。

“啊!在下吃饱了,诸位慢用。”放下几乎油水未沾的筷子,慕容钰卿优雅的饮酒,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王勃终于忍不住抬头,古怪的打量了他们俩一眼,继续保持缄默。

秦笛则丝毫不为所动,但只要有心些就会发现,凡刚刚被慕容钰卿筷子扫过的菜,一律上了黑名单。

“吃啊!怎么不吃了?”花晚照一边狼吞虎咽碗中的小山包,一脸清纯地看向此人。

慕容钰卿转转手中的杯盏:“美酒在手,又有美女作陪,怎还会饿?”

被那目光看的莫名,花晚照不自觉的咽了口口水,移开目光,面上笑道:“甚好,甚好,甚慰吾心。”

“恩,那姑娘多吃点,省的坐个马车也颠的七晕八素的。”慕容钰卿笑的亲切,随手叫来小二,又要了一盘螃蟹摆在花晚照面前。

见花晚照不解,慕容钰卿难得好脾气地解释:“在下看姑娘喜欢吃海产,未免姑娘吃不饱,因此厨子再做一份。”

此话一出,花晚照的小心肝连带着抖三抖。此人什么时候良心大发,对咱这么好了?可又一想,应该没啥问题吧,菜又不是他做的,也没法害咱。

思考良久未果,花晚照只能感叹,慕容钰卿的思维是不能按常理来推断的。

有便宜不占那就不是花晚照了,她一边将盘子挪近些,一边笑:“甚好,多谢慕容公子美意。”

王勃皱了皱眉,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可是细想又实在想不出。不好让花晚照吃,又不好让她不吃,无奈之下,发现还是选择沉默的好。

“在下听说知县大人今早回府了。”话锋一转,却是对着正将花晚照夹的菜挑出碗外的秦笛而说。

秦笛会意,点头:“我下午去一趟。”

又想起什么,秦笛略作停顿,问道:“王兄可愿一同前往?”

王勃没想到他们还认识知县大人,本就思忖着是否可以让知县大人帮忙调查一下自己的事情。而秦笛此语正中下怀,不禁面露喜­色­:“有秦兄帮忙引荐,在下感激不尽。”

帅哥也要去?花晚照坐不住了:“我也要去!”

慕容钰卿笑:“我们是去办正事,你一个姑娘家跟去做什么?”

遭遇­性­别歧视,花晚照怒了:“姑娘怎么了?!”

慕容钰卿一边给自己斟酒一边道:“姑娘好的很,能吃能喝,还能说,比我们几个男人还厉害。”

忽略讽刺,花晚照得意:“那你凭什么不让我去?”

慕容钰卿道:“花姑娘如此厉害,在下怕知县大人一见姑娘,从此不近女­色­,连老婆都没兴趣了。到时候此事追究起来,在下可担当不起。”

花晚照差点喷饭,呛的不住咳嗽,喝下王勃递过来的水,正要说话,却听慕容钰卿继续道:“但倘若把姑娘独自一人留在这里,在下生怕回来的之后再没客人敢进这店。在下还想好好做生意,所以只好对不住知县大人了。”

忽的想起什么,若有所思地补充道:“当然,如果姑娘一个时辰后还有力气走出这里的话。”

双眸妩媚地上翘,闪烁着些许邪恶和玩笑,仿佛遇见到了什么令他愉悦的事情。

第017章 帅哥的承诺

慕容钰卿这话说的莫名其妙,花晚照听的也莫名其妙。请记住本站的网址:。但是没给她多少时间琢磨这话的深意,前脚回到房里,后脚身体就已经给出了最真实的反应。

“妈的,慕容钰卿!你小子居然敢给本小姐下药!”

几分钟后,厕所里传来花晚照惊天地泣鬼神的叫喊。

与此同时,在花园里走动的王勃终于惊觉,桌上原有一道油炸柿饼,后来又加了一道螃蟹,想那螃蟹和柿子如何可以在一起食用?

难怪刚刚自己总觉得不对劲!

“王兄不必在意,小小腹泻清清肠胃而已。”慕容钰卿执一柄玉扇,出现在他身后,阻止了正欲去请大夫的王勃。

转身看向来人,对方依旧那么从容。脑中不觉乍现刚刚那声亲切的“多吃点”,不禁肃然,谁能在做坏事的时候还这么漫不经心?

王勃顿时心生不喜:“纵然晚照姑娘行事欠妥,但是慕容兄也不应当这样与她计较。”

慕容钰卿挑眉,未多做表示:“在下可有逼她食用?”

不是你逼的,却是你引诱的,一切都是你计好的。

“但慕容兄并未阻止。”

慕容钰卿笑的不解:“嘴巴和手长在她身上,在下如何管得了。公子是君子,在下可不是,在下只是个生意人而已。”

听他和花晚照争论是一回事,亲自和他理论又是另一回事。

王勃不赞同的摇头:“慕容兄并非不讲理之人,怎会跟一个姑娘斤斤计较。”

斤斤计较?

慕容钰卿失笑,利索收了扇子,铃声响的有些刺耳。

“王兄是否误会了,昨日倘若不是被你口中那位姑娘推下河中,在下是断不会下河救人的。”

意外得知真相,王勃很是惊讶,脸­色­越发难看:“既然如此,在下无话可说,庆幸贴身衣物上还有些碎银子,倘若公子还要为难晚照姑娘,在下自会带着晚照姑娘离开。”

语罢,很有个­性­的一甩袖子,转身而去。

慕容钰卿不置可否,非常有“悉听尊便”的味道,目送他大步流星地离开。

迎面而来的秦笛正巧与王勃擦肩而过,见他一脸气愤,又看到依树而靠的慕容钰卿眯着眼睛,玉扇不知何时又重新打开,正不急不缓的扇着风,流转之间,立即领悟方才这里发生了什么。

冷冽的脸上难得带了几分讥讽:“人都被你气走了,看样子他是打算带那女的一起走。”

听出那语气中的幸灾乐祸,慕容钰卿睁开眼睛,挡了挡被树荫遮住并不刺眼的阳光:“与我何­干­?”

找了个更加舒服的位置倚着,慵懒地:“再说那丫头也不会和他走。”

秦笛抽抽嘴角,本以为可以刺激刺激他,却没想到还是低估了此人脸皮的厚度

“慕容公子果然魅力无边。”

眼里的欢快一闪而过,慕容钰卿看向他,故意面现为难之­色­:“可惜朋友妻不可欺。在下晚来了几步,对秦兄的小媳­妇­怎敢染指?”

知道他的脾气,秦笛再度抽搐,冷哼:“几时有人制得住你了,看你如何得意。”

慕容钰卿眨眨眼睛,一本正经的道:“谁说的,你现在不就制住我了?”

“……”

食物中毒什么的,果然强大。

花晚照捂着肚子,慢吞吞地爬上床,简直都快觉得自己要虚脱而死了。

“慕容钰卿!你丫够狠!”

拳头泄愤地锤了几下床铺,又不禁哎呦起来:“真是疼死我了……做人不带这么缺德的啊……”

不就抢了你几盘菜么?不就把你推水里了么?有必要这么狠的报复回来么?

什么妖孽外表,简直和你的内心一样扭曲!

正在低咒,门外传来温柔的声音,宛若清风拂面,吹散了身体的疼痛。

“晚照姑娘,肚子可还疼?要不要我请了大夫来给姑娘瞧瞧?”

听到那清冽的声音,花晚照既惊且喜,慌地要爬起来开门,但下一秒,又顿住了动作,失望涌上心头。

切!难不成还指望某人­干­了坏事,主动来认错,帮你请大夫?

花晚照自嘲的冷笑,重新趴会床上:“我没事,谢谢你。不用请大夫,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外头的人听的不太真切,欲言又止,终是答应了声,便没了动静。

花晚照没听到回复,以为王勃已经走远。心里说不清什么滋味。害自己闹肚子的人不来看望也就算了,较熟悉的秦笛不来关心,反倒是刚认识没多久的王勃放心不下来问问。

这叫什么事啊!

人在不舒服的时候总是格外脆弱,花晚照又气又难过。感觉鼻子酸酸的,泪水在眼眶里兜兜转转。

哼,你们不来关心我就算了!本小姐还不稀罕了呢!

花晚照自我安慰两句,待身子有了些力气,爬起来就去打水洗脸。

刚推开房门,却看到一道挺拔清秀的身影立在外头。

阳光照不到廊里,暖风挑起青衣乌发,如玉的身姿立的挺拔,像极了羽化登仙的仙人,清冷不足,平添几分温暖柔和。

男子听到声响,转身回来,回眸一笑,暖入骨髓。

原来王勃根本没有走。

看着面前眼神有些迷离的花晚照,王勃误以为她还在伤心难受,

想必是肚子疼的如此厉害?

“你……”

不等他说完,花晚照突然扯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抢白道:“没事了,我很好,还害你担心了,真是不好意思。”

王勃打量她一会,目光定格在她有些苍白的面容上:“还是去见见大夫吧,毕竟是吃坏了东西。”

他执意如此,花晚照也不好再固执,索­性­随了他的意,拉着王勃宽大的袖子就往后厅走:“成,你说去我就去吧。”

原来心里还是希望有人能好好关心注意自己的。谁说原来自己故意惹事没有存了让人故意挂记的念头?

她只是有些忐忑,不知道在这个无依无靠、一切未知的世界里该如何生存。

看看忽地被拉起的袖子,王勃有些不习惯,本想扯出,又想起另一事,只好作罢。

“晚照姑娘,你可愿意同在下一起离开?”

“离开?去哪里?”花晚照有些奇怪。

“姑娘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可好?”

“呃,可是为什么呢?”

好吧,虽然听到的时候,她有些惊讶但更多的是不理解。且不说她曾答应了秦笛要乖乖跟着的,花间阁的令牌还在她身上呢!

王勃不清楚情况,自己却是清楚的。案子未结,那些黑衣人和公子都未必会放过自己,这样走了,岂不是要断送自己的小命,说不定还带累王勃。

而王勃确实也不知道她的担忧。

他心理此刻纠结的是,这怎么解释?总不能说因为不放心她跟着慕容钰卿?

“没事的啦!”

看着对方纠结的眉头,以为他因为失忆而不安。花晚照出言安慰:“有我在,他们不敢欺负你的。”

说着,还拍拍胸脯保证。

王勃失笑,暖意自眸边滑过,我担心的明明是你好不好。

“也罢,你若想留,我便陪你一同留下吧。”

说着抽出袖子,拍拍她的肩膀,领她去见大夫。

花晚照笑着应声,多好的帅哥,简直太善解人意了!

第018章 案情扑朔

转眼便是约定出发的时候。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

看着前后走来的两人,慕容钰卿挥挥扇转向一旁的人,无不得意:“在下说什么来着?”

秦笛轻哼一声,恍若未闻。

彼时,慕容钰卿倚在客栈的屋檐下,风轻拂,檐下的风铃连同扇上的坠铃悦耳的响成一片,竟是胜过叫喝招引顾客的店员,无言的吸引着来往的商贾。风味太过别具一格,也难怪路过这里的人会留意几分。

花晚照当然也注意到了,翻了个白眼表示不屑。

用铃声做广告,绝对是­奸­商行径!

见人已到齐,秦笛也不多问,径直起身,率先向门口停着的一辆马车走去。

吃过大夫开的药后肚子已不再如刚才一般疼痛,花晚照故意昂首阔步地往慕容钰卿身边走过,王勃紧随其后,慕容钰卿则不急不缓地落在最后,以扇柄挑开车帘钻了进去。

不知是不是花晚照刻意冷场的缘故,一上车便撩开窗口的帘子,也不看车内的人,定睛于街上各种人群,各种玩意。

慕容钰卿似完全没感觉到气氛的沉闷,悠哉的扇着折扇,闭目假寐,嘴角习惯­性­地微微上翘,一脸惬意。

王勃瞥瞥俩人,不语。

一路下来,竟是无一人发话,气氛说不出的诡异。

且不说其他二人,花晚照心中有些自己的计较。虽然自己这几天确实有些过分,将他推下水,又处处和他对着­干­。

可是谁又想得到这么一堂堂大男人要挟人起来那么厉害,却不会武功,轻易被她推下水去?

这不是坑爹么。

这年头,穿越剧中随随便便拎一个打酱油的三四岁小孩都是深藏不露的神童,哪里会出现这种奇葩?明明长的这么妖孽风流,智商又这么高,运气好到让咱羡慕得流口水。突然告诉她,这人什么都好,可惜功夫菜鸟,这叫人怎么接受。

而且事后他也故意扔自己下了水,还故意害人食物中毒!作为一个男人这未免也太小肚­鸡­肠,太斤斤计较,太不怜香惜玉了!

人都说不看僧面看佛面,没有亲情好歹也多少有点友情。这货简直就活脱脱的一小人!

也不知道是因为一直想着心事还是因为刚才腹痛把中午吃的全泄了,一路下来,花晚照竟然奇迹般的没有像前几次那样感觉到晕车反胃。

一晃眼,众人已到了知县府门口。

知县大人早已候在门外,见了秦笛立刻笑意盈盈上前做礼,又引众人入内,下人自觉上茶。

“不知事情进展如何?”下人退到厅外,秦笛方才开口。

“一切如大人所料。待下官去调查时,那家客栈早已被火烧了­干­净。但下官仔细查看时,倒是发现了个有趣的事情。”知县大人停住,眼神瞟了瞟其他人。

秦笛略微皱眉,想是不喜这种官腔论调:“不妨。”

知县应声,快步走上关了厅门,从怀中掏出一物。

什么东西弄的这么神秘?由于角度问题,花晚照探着身子方才瞥到。

六边形!红坠子!雕镂花纹!答案呼之欲出,花晚照不禁深吸一口气,极力保持平静。花间阁的令牌!可怎么又是一块?!

待她定睛看去,却又发现其实不一样。她拿着的那块中间的雕花和秦笛拿到的白布上花心的雕花是一样的,而这块,虽也有雕花,却只有边角装饰是一样的,牌子中心的雕着的是一片花瓣。

想是花间阁阁中其他人所用的普通牌子?

花晚照神­色­莫辨。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慕容钰卿放下茶盏,抬起目光,恰好扫过旁边的花晚照和王勃。见秦笛投来目光,遂缓缓开口:“不知知县大人在哪里找到的?”

“说来也奇特,大火早已把客栈里的一切烧的灰黑,只有这块牌子从灰烬里捡起后丝毫没有烧过的痕迹。下官以为是后来有人故意丢进去的。”知县大人如实答道。

慕容钰卿接过那牌子,左右翻看。

花晚照突然指着它问道:“这是什么木?”

慕容钰卿道:“怕是楠木。”

花晚照不动声­色­摸摸,道:“既是木头,又没有被火烧过的痕迹,想来定如知县大人说的那样,是有人故意丢进去的。只是不知道是谁丢的,又有何目的。”

不对,这牌子的触感也不对,自己的那块形似楠木,实际上却是玉石,而面前的牌子,分明是木头做的!

众人没有接话,王勃尚不明白情况,所以未曾开口。

秦笛接过它,目光流连:“还查到什么?”

知县略略思忖,看那神情很是犹豫不决:“也没什么,就是有些奇怪。昨天仵作来报,说那些人黑衣人虽大多被烧的不辨身形,但是由于那夜雨水多,火势很快扑灭,有些尸身来不及被毁,可那些人口鼻中并未有烟灰,骨头发黑,是中毒的征兆……”

“中毒身亡?”花晚照有些意外。不对啊,那天自己和秦笛离开的时候明明没有下毒,他们怎么会中毒?

若要毁尸灭迹,这显然做的不够­干­净利落。

想起他们临走时,那个自称“胡某”的黑衣人奇怪的警告。秦笛收了牌子忍不住皱眉,:“一共多少具尸体?”

声音冷冽,透着严肃。

“大火烧毁了账簿,由于不知道入住的人数,所以无法得出准确的刺客人数,但是一共二十四具尸体。”

二十四!花晚照不禁抖了抖,好狠的刽子手!

“我到时客栈里有十七人登记在案。”亏得秦笛心细如尘,大概凶手也没有想到他会在住店的时候习惯­性­的看一遍登记客人住房的账簿。

“怎的少了一个?”慕容钰卿抿了口茶,挑眉。

“少了一个?”知县回头望他。

“当时来的一共八个人。”秦笛解释。

“可是为什么呀?”话到此处花晚照也明白了那日发生了什么。应该是那名刺客头领下毒杀害了所有人,然后独自遁走了。只是,他不也是奉命来追他们的么,怎么又杀了同伴?

“他当时并未想取我二人­性­命。”秦笛道。

“呵,真有意思。”慕容钰卿把玩着瓷器杯,双眸低垂,脸上笑意莫测,不知在想些什么。

很明显,王勃和知县都没有听懂俩个人的对话。

花晚照只得开口解释,将那日两人的遭遇原原本本又讲了一遍。末了,她拂拂衣角总结:“那个刺客头头一定不简单,看起来似乎不是敌人啊。”

众人不置可否,敌人和朋友可不是你光看就看的出来的。

“哦,对了。还有一事要麻烦大人。”见花晚照说的差不多,慕容钰卿突然搁了杯子,起身行礼。

“公子请讲。”知县慌忙回礼,虽不清楚他的身份,但察言观­色­这么多年也知道此人绝非常人,估摸着也是和秦大人一块办案的贵人。仔细应付些总是好的。

慕容钰卿笑着瞟了眼一直不发话的王勃,把落水之事简略说了一遍。

之前还与此人发生口角,眼下见他主动帮忙,到底不妥再有什么成见。王勃连忙起身道谢,客气的与知县大人答话。

将那明黄的文牒仔细看了看,知县面露难­色­:“这事恐怕下官也不好保证什么,毕竟这天底下同名同姓的人多了去了。不知,王公子落水前乘的是哪艘船?”

“是艘供游客游览观光用的普通大船。就在下所知,似乎那天船上无人识得王公子。只知道是在画舫积聚的小码头开的船。所以才有些为难,只好麻烦知县大人了。”

花晚照惊讶,昨天晚上才救回来的,他什么时候去查的情况?

相比之下,王勃显得淡定多:“左右在下现在也不记得什么事情,知县大人要是查到了什么,只管通知秦兄好了。”

知县收了文牒,笑着点头:“王公子放心,我会尽快命人去查。”

第019章 查案小组成立

在知县府呆的时间比预计的短上许多,见天­色­还早,众人也不急着回客栈,反倒在街上溜达起来。请记住本站的网址:。

“各位……之前是不是遇上了什么难事?”

半天下来,王勃也大致知道了秦笛一行人非等闲之人,似乎还遇上了什么案子,情况有些棘手。

当然,他并不知道花晚照和自己一样,只是个跑龙套的。

慕容钰卿摇着扇子,删繁就简地介绍了一下大致情况。却是略去了秦笛与花晚照被黑衣人围堵之前的事情。

王勃先是惊愕,缓过神来后,若有所思的陷入沉默。

其实花晚照版本介绍的标题是这样的:《某弱女子出门巧遇凶手案遂被牵连的倒霉事二三》。奈何此故事实在过于繁琐失真,听众们纷纷表示抗议,因此到最后她也没能叙述成功,反倒白白浪费了许多争论的口水。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当初我看那个刺客头头就不是什么等闲角­色­。这里头果然有猫腻啊!”故事没讲成,花晚照开始化身山寨版福尔摩斯,一本正经的添乱。

秦笛瞥她一眼,却是难得对她的话表示赞同:“当初我也瞧他行为诡异,只道其中有诈。未曾想过他并未真心服从花间阁的指令。”

“他做的这么明显,就不怕即将接任的新任阁主怪罪?”

花晚照不理解了,谁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莫非阁主一死,阁中各势力纷纷要求独立,然后一片混乱,最后自行土崩瓦解?

当然,这只是她不着边际的想象。

慕容钰卿很是不屑她低俗的智商,出言提点:“你怎么忘了他们为何来追杀你们?”

“自然是……”忽地顿住,“是啊!那个胡什么的说要找什么东西来着的?难道没有那个东西新任阁主无法即位?”

他们是冲着令牌来的!

慕容钰卿看向她,眸中光华流转:“花间阁阁主意外惨死,你在现场……”

话语恰到好处地打住,含义不言而喻。

花晚照面现无力之­色­:“我都说了多少遍了,真的与我无关。真是倒了八辈子霉,难得出趟门都能遇上死人!我看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快断气了,还瞪着我,我不是吓着大叫了一声么!再然后秦笛就出现了。”

见识过她“顺手牵羊”的功力,慕容钰卿似笑非笑地:“真巧。”

被他的眼神看的发毛,花晚照­干­脆撇过头去:“爱信不信,事实。”

秦笛显然没把两人的对话放在心上,花晚照什么心理他不说全明白但也至少懂个七八分。都说­干­坏事也是需要脑子的,她要真是敌方派来的,那对方真该跳河自尽了。

当然,他可不会说他这话是鄙视某人用的。

“你看到了他,不管是否真的有事情发生什么,花间阁的人都不会善罢甘休的,要想活命,你只能跟着我。”

一语道破其中真意,花晚照恍然大悟。怪不得这冰块一样的家伙不论咱说啥都要咱跟着他,原来还有这层原因在里头。

顿时有些失笑,唉,你说你为咱着想,想救咱就明说嘛,还非得这么含蓄,搞得人家误解半天,连你是不是对咱一见钟情都想过了,没想到原因居然是这样。

王勃自是不知他俩人之前还有什么瓜葛,对于秦笛的话,他显然有同感:“那人是否忠于花间阁还有待商榷,此人非敌非友,恐怕还是利用我们的成分居多。现在敌在暗,我在明,我们的举动很可能都被人算计着,我觉得,我们是不是还该从原阁主的死因查起?”

慕容钰卿飞快看他一眼,但笑不语。

如此一针见血的评论,不是随便哪个失忆的人能说得出来的。

原阁主死因?花晚照有点心虚的吞吞口水。

她虽然贪生怕死怕麻烦,但也没那么傻。

自从那次不算见面的见面后,“公子”两个字就像一道厚重的枷锁,无形中卡的她喘不过气。

说什么救命恩人,明明就是身份不明的犯罪嫌疑人。她甚至怀疑,连她撞上原阁主也极有可能是被人设计好的。

不说别的,只因为公子出现在犯罪现场的时间太巧了!

想到这,一股从未有过的挫败感油然而生,真是被人算计了还不敢同别人说。

咱也不笨,这种事,能说的清楚么?秦笛要是信还好办,要是不信反而又惹得一身腥。

况且那公子身手不凡,还能在秦笛眼皮底下逃走而不被发觉,想来功力自然不在秦笛之下,咱如果出卖了他,指不定哪天就横尸街头拿来给他立威了。

还不如卖个人情了事,万一以后有个什么意外也好多个选择多条路不是?

想到这,花晚照下意识的揉揉腰,呐,公子真是不懂怜香惜玉啊!那一下掐的可真狠!疼了咱整整三天,居然还看不出任何印子!

这就是差距啊,人家深藏不露来无影去无踪,咱就只能被迫充当替死鬼,替人家背黑锅还不能有怨言。

不禁苦笑:“我真是霉透了。”

不曾想,慕容钰卿已看她良久,此刻见她自言自语故意问道:“怎么说?”

魅惑的声音如清风拂面,凉丝丝的沁入心底,叫人无端地放松想要倾诉,花晚照不假思索地开口:“我在想……”

思绪瞬间回神,花晚照咬着舌头,吞回差一点就要脱口而出的话,镇定地看向他:“在想怎么让你也食物中毒!”

说完故意做出单方面冷战的样子轻哼一声,快步跟上前面的俩人。

心里狂跳不止,差一点点就险些着了此人的道了!

这人太过­阴­险,果断上黑名单!

看着花晚照僵直的背影,慕容钰卿俊眉一挑,似笑非笑。

王勃本走在花晚照旁边,现在她跑到前头去便只剩下他与慕容钰卿。想起方才在知县府的事情,王勃抬手行礼:“刚刚多谢慕容兄。”

收回落在花晚照身上的目光,慕容钰卿笑着回礼:“无妨。在下只是希望王兄能早点与家人团聚罢了。”

王勃亦笑:“就不知何时才能承慕容兄吉言了。一切随缘吧。说不定到了时候自然就想起来了。”

好一句随缘?只是到底是谁的去留太被动了呢?

慕容钰卿笑意不减:“王兄想得到开。”

王勃摇摇头,不欲再提此事。

“那贼人既然已经逃走,不知几位下一步准备怎么走?恐怕知县给的那令牌只会令得我们成为众矢之的。”

盯着王勃的眼光微微闪了闪,慕容钰卿笑的有几分薄凉:“王兄多虑了,此事还得从长计议。”

第020章 调戏

众人用过晚饭,步行回到客栈,天­色­早已擦黑。请使用访问本站。

客房里,花晚照一边兑着热水洗浴,一边哼着小调。

如今这案子看来是急不得了,那黑衣人这样来一下,估计把他现任主子一定气得不轻,最重要的是,他们不知道令牌会真的在她手上呢!

估计连那晚半搂着她的公子也料不到。想到这,宛如恶作剧的喜悦感油然而生,花晚照翘着­唇­角将牌子浸在水中,轻轻擦拭。

“嘿嘿,谁让你拿本小姐当挡箭牌的。哼!”

她将牌子收好,把半个头窝到水下,自言自语的吐了几个泡泡,发出浑浊不清的几个音。

闭上眼睛好好享受着热水澡,感觉全身毛孔都放松很是舒服,半睡半醒间,门外传来一阵轻扣声。

声音清脆而富有节奏,听起来丝毫未显突兀。

“哪位呀?”花晚照懒懒的问,作势就要起来穿衣。

这么晚了,有谁会来?

“姑娘能否开开门,容在下进去?”声音透着特有的酥磁慵懒,是慕容钰卿。

听到熟悉的声音,花晚照停住了正要踏出水桶的动作,重新滑坐到桶底,不在意地回道:“本姑娘忙着,有事明天再说,慕容公子请回吧。”语罢,故意用勺子舀出水声。

仔细听了半晌,门外再无动静,人应该是走了。

花晚照暗暗发笑,什么时候这只狐狸转­性­成绵羊了,居然这么乖言听计从。

舒舒服服的泡了一会,直到水温开始变凉,花晚照这才慢吞吞从木桶里爬身。唉,古代泡澡就是不方便,缩手缩脚不说而且还没有喷头。

要不怎么说还是现代人懂的享受呢?

随意披了件外套,从屏风后出来,花晚照揉揉有些瞌睡的眼睛,拖着步子就要爬床。

睡眼朦胧的扫向床铺,不料下一刻,却被吓的瞌睡全无,那床上半依着的,不正是去而复返的慕容钰卿么?

鉴于此人作­奸­犯科的旧账太多,花晚照三步并作两步冲了上来,死拽着那人衣领就往床下拉:“该死的!这是本小姐的房间!你怎么进来的,快点给我滚出去!”

慕容钰卿本是等的昏昏欲睡,现下被扯的七晕八素、衣衫凌乱,一脸苦恼的摸摸鼻子,打了个哈哈,眼睛扫了花晚照有些­祼­露的肩头一圈,无辜道:“姑娘好­精­神,嚷的这么大声,是怕他们不知道在下在姑娘房里么?”

赤­祼­­祼­的威胁!

花晚照可不理会,抓着他的爪子就拔,咬牙切齿道:“死狐狸,别以为这样就能威胁我!半夜三更不睡觉,跑我卧室来有何居心?!”

话虽这么说,声音却小了许多。

真是孺子可教也。

慕容钰卿目光往下些许,面不改­色­,也不在意被揪着,依着她的力随意起身:“不知那大夫开的药,姑娘还吃得惯?”

药?动作顿住,花晚照僵硬的将手松开,再一点点捏起来,好不容易压住的火气再次爆发。

“没找你算账已经非常给面子了。你居然敢自己跑来讨打!”

一拳过去,被稳稳接住。

距离一下子被拉进,某些细节看的更为清楚,光滑的拳头握在手中,很是细腻。

慕容钰卿眨眨眼,终于看着她开口:“你看,其实泄肚子也非坏事。姑娘下午坐车不就不晕了么。”

既然晕车,就不应该吃那么多,不然吐得到处自己难受,车也难受,最重要的是,受不了那种味道和动作的他更难受。

唔,小丫头身材,果然还是要再多喂点。

花晚照哪里知道他此刻脑子里的心思,一击不成,改做掐他的腰:“还好意思说!哪个脑子浸水会像你这样帮人治晕车!”

“你知不知道有多难受!”

“莫名其妙!”

二人推搡着,撞着桌子椅子响成一片。

慕容钰卿郁闷了,这姑娘看起来水灵灵的,瘦瘦的,怎么力气还挺大,更恐怖的是,嗓门和脾气一样如点了火的爆竹,噼里啪啦响个不停。

唉,她在这样吼下去,恐怕

念头刚过,仿佛为了验证他强大的预言能力。只听轰隆一声,身后的木头齐齐断裂。

断的不是桌椅。

是门。

响声太过震撼,两人均不由自主的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向声源处。

大眼瞪小眼,千年不变­色­的面瘫秦大公子,此刻眼中写满了诧异。待慕容钰卿看来,那眼神又变作了讥诮。

明明未置一词,那对视的感觉却胜过了千言万语。

慕容钰卿放开了花晚照,叹气捂额,这门很贵的。

屋中烛火摇曳,俩人衣着凌乱,前襟微敞,一女倚在男子身上,香肩半露,双手似奋力撕扯男子衣襟,又似掐其咽喉。男子发丝略微凌乱,做楚楚可怜状

“”

花晚照立刻从慕容钰卿身边跳开,拉好衣服,慌的解释:“不是,秦笛,不是你想的那样的!这其实都是他­干­的好事!”

秦笛看看慕容慕容钰卿,见他不打算开口,抱胸重复:“恩,他­干­的好事。”

眼中目光讥讽,意味显而易见。

“没想到你也如此热情。都贴到他身上去了。”

花晚照脸红,努力解释:“什么贴到他身上,我那明明是在掐他!”

秦笛故作不解,惊讶:“啊,一上来就用掐的,姑娘果然厉害。”

花晚照百口莫辩,又急又羞,几乎跳脚。

而慕容钰卿则一副“你们自行想象,本人有权保持沉默”的姿态,明显不打算介入谈话。

花晚照解释不通,拉过旁边事不关己的某人:“你怎么不解释啊!”

慕容钰卿躲过那爪子,优雅地:“解释什么?他摆明了就是想看在下笑话罢了。还是姑娘真觉得我们有什么?”

花晚照噎住,再看秦笛,果然已收了先前的谐谑,目光自她上下扫视一遍,眼底一片轻蔑:“他再怎么饥不择食,也不会找上你。”

花晚照忍怒,靠!我怎么着你了,什么叫不会找上我这种的,难不成找你?!

玩笑适可而止,秦笛意味深长地扫慕容钰卿一眼,转身就走;“要不是方才我拦着,恐怕撞开门的就另有其人了。”

慕容钰卿拍拍灰,整理好衣衫,笑道:“多谢。”

语气里多了些感激。

转头看向花晚照:“姑娘连日赶路晕车,难免腹中积聚胀气。虽然螃蟹柿子不可混吃,易腹痛腹泻,但也不失为一个消除腹中胀气积食的猛办法。”

由于刚刚遭遇更生猛的事,花晚照出人意料的没再发脾气,凉凉的目光在他身上来回飘。

“……”

到底什么样的妖孽才能想出来这样的办法来?

天啊,他的父母到底是怎么生的娃?

见她沉默不语,慕容钰卿知她听进去了:“天­色­已晚,姑娘留步,在下告辞了。”

说完,人已行至门口。

花晚照回神,扑上去低吼:“慕容钰卿,门!“

慕容钰卿早就几米开外,听到声音,回眸一笑,似魔似幻:“啊,真是不巧,今夜小店客房全满。还请姑娘将就一夜。”

说完,人一闪而过。

“慕容钰卿!你给我站住!”花晚照跌跌撞撞冲到门外,可哪里还有他的影子。喂,不带这样整人的啊。

某女心里默默流泪,门都坏了,今晚还让不让人睡啊。

第021章 与帅哥约会

诚如慕容钰卿对王勃说的那样,关于案子的事情还得从长计议。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

接连几日,秦笛忙着查找线索,经常是神龙见头不见尾。而慕容钰卿说什么要忙着查收上半年的账簿,也总不见人影。

相比之下,花晚照等人就显得无所事事多了。

其实对于案子,花晚照还是表示出了自己足够的热情的。本欲跟秦笛一起去调查,奈何被嫌弃跟去也是帮倒忙,倒不如待在客栈自在些。为此,王勃也被她无情的连累了。秦笛的理由是:有些事情,慕容钰卿是果断靠不住的。既然王兄如此热心,不如代其照看此女吧。

就这样,俩人成了这段时间里的闲人。

其实花晚照还是很不满意自己这种赋闲的状态,但那也只是想想,毕竟有得玩不玩岂不太可惜?从房里睡醒出来,花晚照毫无形象的伸伸胳膊,慢吞吞的从楼道上下来。

天气很好,昨夜下了整夜的雨水,袭来阵阵微风,送来夏季难得的凉爽。窗外偶尔传来几声鸟鸣,听的人耳目一新,甚是惬意。

一眼就瞧见立于柜台边的王勃,颀长的身影笔直的立着,他一边噼里啪啦的用着算盘,一边飞快的记着什么。

风微微扬起他额前一些散落的发鬓,束发的淡蓝丝带飘舞着,神情专注,双目低垂。花晚照知道,王勃笑起来的时候,没有慕容钰卿的妩媚妖孽,更没有挑逗之意,却依旧能看得人心神一震,那是一种­干­净、儒雅的感觉。

君子如玉,不需要任何花哨的装饰,足以于无声处吸引人。

像是感受到注视一般,王勃抬头,对她的有些专注的眼神,也不着恼,弯了嘴角笑道:“晚照姑娘起来了?我叫人给你备了早点,这就去端来。”

说着,离了柜台,径直走向厨房。

花晚照觉得心情很好,也不推辞,随意挑了张桌子坐下。

扫视一下周围来来去去的客人,意料之中并未见到那道慵懒的身影。切,天知道某人打着工作的名义又跑到哪里去鬼混了。

未等多久,王勃端着餐盘回来,同她一起在桌边坐下。

“我今早尝着这小米粥和小菜味道都不错,你尝尝。慕容兄请的厨子手艺很好。”一边说,一边帮花晚照盛了碗清粥。

花晚照接过碗,随意拨动冒着热气的可口清粥:“怎么是你在算账?他又跑到哪里去潇洒了?”

王勃顺手的布菜:“慕容兄说今儿要去西区收账。”

花晚照想了想,轻笑点头,想是觉得懒人偶尔勤快起来也是件有趣的事情。

“可是,这和你在算账有什么关系?”

王勃不甚在意,随口道;“我瞧着慕容兄忙,反正左右我闲着也是闲着,帮衬着算算帐也好。”

吃饭的动作顿停,笑容僵住,看看面前笑容恬淡的如玉男子,花晚照简直不知道怎么说好。

慕容钰卿这狡猾的狐狸,果然­奸­商!

什么都要利用一把,明明是自己分内的工作还要偷懒让别人帮忙算,刚还夸他他勤快呢,原来一切都是幻觉,真不知道他一天到晚懒懒散散都­干­些什么。

腹诽归腹诽,总不好说出来打击别人。花晚照笑着吃了口白­嫩­白­嫩­的­鸡­蛋,安慰:“无事,咱们管咱们的,不理他。等下可愿意陪我出门逛逛?”

王勃不语,看了看柜台上放着的三本厚厚的账本,有些犹豫。

花晚照岂会不明,立即道:“那个东西没关系。我们回来再算。”

王勃想了想,含蓄道:“客栈生意很好,上半年要核算的帐很多。”不就算账么,怕什么。

花晚照不在意,笑:“你应该相信我,这些小帐我自有办法帮你核算好。保证保质保量。”

心里虽有疑惑,但看到此女如此信心满满,也不由的点点头,算是同意了。

只是好奇,她一个女孩子家又不懂生意,会用什么方法完成呢?

雨后的积水还未完全蒸发,大街上,行人较往常有些稀疏。

帅哥作陪逛街,花晚照心情很好。一边把玩着新买的绣花荷包,一边不住瞥旁边王勃。

还是正常的帅哥养眼啊。瞧着都神清气爽,不知道比某人好了多少倍,更不会总和咱唱反调,冷不丁说出什么奇奇怪怪的话来。

重要的是,人家又温柔又体贴,不像某些人就知道欺负别人,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人家的痛苦之上。

可惜,美中不足的就是,此人害羞不经逗,不活泼。不过没关系,这个可以**。

花晚照兴致勃勃地想着,开口叹一句:“王勃呀。”

早察觉此女一直瞧着自己,却又不说话,心下已有几分不自然。却又不知如何开口,现在见她终于说话了,自是大松一口气。

调整好语调,王勃咳嗽一声询问:“晚照姑娘何事?”

没事就不能叫你了么?

花晚照在心理翻了个白眼,说你闷­骚­你还真闷­骚­。

当然,此话当着帅哥的面试万万不能说的,花晚照开始没话找话:“呃。我只是想问,原来的事,你还是什么也没想起来么?”

没想她会突然问这个,王勃有些意外。

“承蒙晚照姑娘挂心,可惜在下依旧不怎么记得原来的事。不过这样也挺好的。”

花晚照乐的附和:“是啊,是啊,这样挺好的。跟着我们你就放心吧。”

看到此女如此喜悦,王勃有些惊异:“姑娘……?”

花晚照也觉得自己的兴奋表现的太过明显。咳嗽几声,掩饰:“不是,我的意思是。想不起来就不要刻意去想了。说不定哪天它自己就好了。失忆嘛,说不定还是好事。”

啃啃,比如能遇上个红颜知己什么的。

王勃哪里知道此女的心思,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拱手:“姑娘说的有理。”

“这么见外做什么?”花晚照自然的摆摆手:“他们不知道,其实我也不怎么记得原来的事。”

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话语,惊讶之­色­一闪而过,“姑娘也失忆了?”

呃,这身体原来的主人挂了然后咱穿了过来,算是失忆么?

花晚照半真半假地道:“没有,没有,我的意思是我原先只是个卖菜的农家女,父母又年前过世了,日子过的平淡无奇也没什么新鲜的事值得去记忆。”

以为她想起原来的苦日子,王勃心下不忍,面露愧­色­:“抱歉让姑娘想起原来的事情。”

花晚照连忙摆手:“没事,没事,都过去了不是么。要不是遇到秦笛他们我也没有那个福气穿这么好的衣服,住这么好的旅店。”

明亮的大眼睛里没有一丝灰暗,只有积极的喜悦。不知是不是被那份欣喜感染,王勃的眼里也染了几分欢乐。

他柔声出言,像是轻喃,又像是承诺:“不怕,一切都会好起来,我会护你周全。”

笑容里带着柔柔的安慰意味,细细听去就像包容小妹的兄长,似乎不论发生什么都愿意站在她的面前为她遮风挡雨。

花晚照看的心下一暖,第一次对自己隐瞒的行径有些惭愧。

对秦笛隐瞒,是知道他不会因为自己的行为而改变自己的动作,对慕容钰卿隐瞒,是无法信任的警惕与自保。面对那两个人她可以装傻充愣没心没肺的胡言乱语,因为他们之间,似乎谁都没有完完全全地信任过谁呢。

可是眼前的人,却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单单因为她的一句话便许诺护她周全。雅彦君子,清秀丽人,他的心,他的笑一如他的人温柔有佳,暖暖如阳。

真的是让人不知不觉想要放松,想要依赖啊。

收回注视有些长久的目光,花晚照拍拍他的肩,笑嘻嘻道:“本小姐哪里有那么娇弱,你瞧瞧我像是那种可怜楚楚的小家碧玉么?”

说着拉起他的袖子象征­性­地扯了扯:“走啦,走啦,王大少爷,前面似乎有杂耍,去瞧瞧!”

袖子忽地被拉扯,又忽地被放下。想起刚才她注视自己那种奇特的目光,王勃自己都没发现他的目光又柔软了几分。

这样好么?在不明情况的时候对一个只认识几天的女子有了些莫名的感觉?

又或者,仅仅是因为她似曾相识的与众不同?

第022章 芙蓉帐

纤纤素手从背后滑过缓缓扶上前胸,女子垫着玉足,以一个暧昧的身姿将身子倾向身前的人。请使用访问本站。

­精­致的脸颊贴在那人的背上,顾盼尽收,双眼微眯。

“人都走了,公子怎的还看?”酥软的声音轻压,娇甜中泛着丝丝嗔意,饶是未有其他动作,却足以让人心猿意马,酥骨软身。

目送楼下拉扯的二人至再也不见,窗边的人才缓缓收回目光。

随意放下帘子,公子自然地握住那不规矩的手,转身轻带,女子顺势落入怀中。

眸中目光流转,带着点点欣喜,说出的话却有些言不由衷:“公子总瞧着那丫头做什么,要问什么,带回来不就得了。”

公子未曾松开怀中的禁锢,也不回答女子的话,眼神看向前方似笑非笑地:“怎么?前几日在媚儿那待了会,晚了日子来瞧你,生气了?”

说着,一手微微用力,女子的下巴被指力压着抬起,动作温柔,却不容抗拒。

四目相对,那对眼眸蛊惑地散发着摄人心魂的暧昧,透着莫名的压迫,叫人不敢直视又无法移开目光,深邃的墨黑宛如有魔力的磁石,看得人心思全无。

女子自然被看的心中一荡,­唇­角恰到好处的微微翘起,似嗔似怪:“小影不敢自恃身份,媚儿姐姐做事向来知分寸,公子喜欢,多陪俩天也是应该的。不像小影,总是冲撞。”

公子笑容不变:“我的小影果然知人意,怎的说是冲撞呢?明明就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果敢。”

语罢,放了女子起身,径自取了小几上的酒壶,从低处移向高处斟酒,琼浆落杯,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

听得公子夸奖,小影欢喜的甜甜一笑,连忙跪坐直了身子不敢再造次。

“小影日思夜想,好不容易才把公子盼回金陵城,不知这次公子打算呆多久。”

放下手中的酒壶,玉指百无聊赖的端起斟满美酒的杯子,公子却不急着喝,只是瞧着:“小影希望公子待多久?”

“当然是……”

话未完,斟满的佳酿的酒杯已压红­唇­,公子揽过小影,不容拒绝地将酒尽数喂下。

薄­唇­勾起,带着邪气的妖媚:“公子的小影最乖了。虽知道公子舍不得离开,还是会为公子的大事考虑,果敢的服侍左右。恩?”

辛辣的酒水乍入喉头,奔涌而下,呛得小影面­色­微红。只见公子弃了杯盏,随手取过她的帕子,笑着替她擦拭滑过嘴角的酒水。

脸­色­渐红,早已分不清是因为酒水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小影哪敢妄加反驳。

缓了缓酒劲,美目低垂,顺从地道:“小影虽不懂事,但也知道公子说什么便是什么。”

笑容更胜,公子放了她,取过一只­干­净的杯盏用酒水洗过:“小影真乖。”

正欲饮酒,小小的隔间响起“噗”的一声。声音不大不小,却极其特别,像是用来传递信号所用。

公子不语。

一人无声无息的落定,单膝跪下低头参拜:“公子。”

手未顿,继续斟酒的动作,公子笑问,语气说不出的随和慵懒:“事情办得如何?”

小影低目垂眸,规规矩矩服侍在侧。

来人一身劲装,墨黑的紧身袍上胸口绣着朵血红的妖娆,如此装扮,正是花间阁的花仆的标志。

那花仆依旧保持跪拜的姿势,低头道:“一切如公子所料。秦笛已将信息散播出去,引得包括青牙派、铁总镖局、峨眉派、金银帮等在内前后大约数十个帮派的人蠢蠢欲动,四处打探我阁总部,暗中关注我阁动向。”

公子含笑点头:“甚好。”

思忖半响,又缓缓摇头:“人还是太少了。不如你不再帮帮他们,将‘未必知’也拉进来。”

花仆领悟:“公子,是否要将那阁中的那消息也放出去?”

公子的心情一如倾入杯中的琼浆,响的欢快:“为何不放?有人有意留下我们影使的牌子不就是为了让他们查?这是想利用我们呢,只是他似乎忘了,他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掌控之中。”

正所谓,螳螂扑蝉,黄雀在后,到底是谁想利用谁?

花仆应声:“是。”

公子瞅着杯中摇晃着的佳酿,想起一事:“那个号称失忆的人,可查出来了?”

花仆瞬间紧张,但更不敢隐瞒,只得如实上报:“还不曾。”

酒水里倒影着魅惑的眼眸,依旧在笑,可那笑意却完全冷了,变得锐利而冷冽。

冷的连带屋内的暖香也凝固了,旁边的小影暗暗握紧了袖下的手,目光低垂,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地上的白玉石,宛如雕像。

地上的花仆顶着压力,继续道:“有人总是百般阻挠,虽然还未查清他的身份,但是属下却查到另一件事。”

双眸微眯,公子不语。

花仆会意上前,附耳在旁。

“怪道你花了这么久还未查清,原来如此。”

­唇­角勾起,冰雪消融:“既然这样,就先不必打草惊蛇,好好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花仆退回到原来的位置:“属下的意思是,还用不用继续查?”

放下手中的杯子,公子起身:“查,怎么不查。只是这次要连带着那个叫韩飞的一起查。念你带了有用的消息回来,免去重罚,自废一条手臂,事完之后,再去刑堂领二十道鞭刑。”

声音云淡风轻的飘过,桌上原本完好的杯子瞬间化作粉末,飘得无影无踪。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其他安排照旧。切不可让那丫头发现什么。”

得知处罚,那花仆暗暗松一口气,右手毫不犹豫覆上左手,只听“卡擦”清脆一响,左臂以一个奇怪的角度折起。

小影低眸不语,面上没有过多的表情,想是已经习惯这样的场景。

公子随意道:“去吧。”

那人领命,和来时一样,瞬间消失在了房里。

公子倚回软塌上,把玩腰间血­色­玉箫上的流苏,目光有意无意掠过面前的小影,看她取过一只崭新的琉璃杯。

瞬间又回复先前慵懒散漫的样子,仿佛之前的压抑与狠厉如那化粉的杯子一般不复存在。

“我知道我的小影想问什么。”

酒水的声音顿了顿,小影抬眉,又迅速垂下:“公子办事,小影不敢逾越。”

公子不在意她的紧张,自然的接过酒杯:“无妨,有些事你应当知道,做事的时候才知道哪些动得哪些动不得。”

“公子说的是,小影明白。”

公子笑的蛊惑:“哦?公子什么都没说,小影就明白了?”

女子抬眸,再次对上那双含笑的眼睛,眼里依稀带着畏惧:“小影只需要做好分内的事情便好。至于其他的,小影不想,也没必要知道。”

似被她的话取悦了一般,眸中笑意邪气大盛,未接那递来的琉璃杯,公子起身,择了个葡萄随意含在口中:“小影做事,公子向来放心,这次也莫要让公子失望喔。”

小影跪应。

并不急着吞咽,柔软的舌尖滑过微甜的果皮,逗弄一般。眸中光华点点,如月­色­浸染的黑珍珠在灯火照映下折­射­出流光溢彩。

终于忍不住咬下,甘甜的汁水瞬间涌出,争先恐后地占满每一处味蕾。

薄­唇­微微勾起,仿佛正惬意地品着一出好戏,兴奋而欢愉。

第023章 打赌

两人从清晨一直逛到傍晚,夕阳将沉未沉,印着天空晚霞火红连天,如同连绵万里的烽火台。请记住本站的网址:。

玩乐归玩乐,王勃心理总归还惦记着那些未算完的账本。现下见时辰渐晚,担忧着店里的工作,可又不知如何向眼前的女子说明,几番欲言又止。

花晚照似乎完全没有感受到来自王勃的种种担忧与纠结。此刻她正提着新买的花包,包里装着各种小玩意。又摸摸这,瞧瞧那,看看表演,吃吃东西,忙的不亦乐乎。

躲开前面忽然涌起的一阵人流,花晚照鼓着腮帮子回眸。

“唔,听说前面有家小店,甜点做的特别好吃,我们待会去尝尝,怎样?”

笑容甜甜,乌黑透亮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看起来分外可爱。

可王勃正想着心思,没用心听她讲了什么,半晌才回过神,却有不记得她说了什么。

“晚照刚刚说什么?”

花晚照盯着他,大眼睛兴奋地忽闪忽闪:漫无目的地指指前面“我说,我们一起去吃晚饭好不好?”

吃晚饭?

看着面前异常高兴的女子,王勃实在不知该作何感想。等你吃完晚饭一定又说要消食然后溜达两圈,等回去的时候估计街上就只剩下打更的了。还怎么算账?

这一刻,王勃简直觉得自己太了解花晚照了。

想了想,终于还是忍不住轻轻问了句:“那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唉,看样子今天是算不完那几本账簿了。

奈何,默契这个境界不是谁都能达到的。

花晚照明显会错了意。哟,帅哥这是害羞么?古代的男生真是禁不起事儿啊,吃个饭而已,怎么脸都红了,真是让有一种抱住轻薄的冲动。

她哪里知道,王勃那是纠结气闷所致。等了半天,不见有人答话。王勃偏偏头,恰好对上某女**­祼­的迷茫视线,大夏天的,不由的全身打了个寒颤。

她又想到哪里去了?压下心中的不适,不得已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

花晚照回神,一脸无辜拍拍抓完绿豆糕的爪子:“当然是吃完饭玩够了再回去啊。”

委婉沟通未果,王勃颇感无语,终于发现和此女玩含蓄是万万行不通的,咬咬牙,­干­脆和盘托出:“那些账簿怎么办?”

语气已带了些无奈与不满。

账簿?

花晚照明显没有拐过弯来:“什么账簿?”

弄了半天她已经把这事忘了!王勃咬牙,努力保持风度:“早晨说好要帮慕容兄核对的账簿。”

哦,闹了半天,原来是担心这事。

花晚照摆摆手不在意:“不是说好了,此事包在我身上的么?”

真是,慕容钰卿那死狐狸都不急,你急什么。

原来你还知道你说过这话。王勃无力摇头,叹口气,决定无视此女那句“包在我身上”,转身就往回走。

花晚照慌得伸手拉他袖子,软言安慰:“哎呀,哎呀,不是让你信我么。几本账簿而已,那狐狸能­干­的东西,我如何­干­不了?”

王勃这回连开口的yuwang都没有了,不欲在此浪费时间,一眨不眨地将袖子扯回,继续走。

花晚照赶忙跟上,拦了他正要说话,却被近处一道谐谑的笑声打断。

“是啊。花大小姐如此貌美机智,又有什么是你­干­不了的呢?”

听到那声音,王勃的身子瞬间有些僵直,脚步顿住面含歉意的看向来人:“慕容兄,好巧。”

花晚照上前一步,阻断两人的目光。嘴角抽搐。面­色­不善。

这算不算出门没看黄历,早不到晚不到,偏偏编排他的时候就到。

工作没完成,出来玩还被抓现行,王勃倍感尴尬,开口欲解释。

慕容钰卿笑容不减,随意用扇柄挡下王勃想脱口而出的话:“不妨。这不是王兄的责任。是在下拜托事情时欠考虑,没想到这天气好了。不仅出来活动的人多,就连吃饱撑着的母­鸡­也闲不住跑出来溜达。”

花晚照瞪眼,你含沙­射­影骂谁呢?

你才母­鸡­,你全家都母­鸡­!

抱胸而立,嘴上讽刺:“是啊,天气好了,什么动物都心如潮水蠢蠢欲动。智商高点的咱睁只眼闭只眼也就算了,偏偏有些动物美貌与水准完全成反比。出来丢人现眼也不怕吓到小狗!”

慕容钰卿笑笑,像是完全没听懂她那话的含义,顾左右耳而言他:“姑娘是哪里人?”

花晚照挑挑眼角:“怎么,你问这个做什么?”

慕容钰卿摆摆扇子,好脾气:“在下差点忘了,花大小姐贵人多忘事,家在何处这么复杂的问题想来您是不记得的。”

受到讽刺,花晚照想也不想开口反驳:“你才记忆力低下!我家住哪和你什么关系,不就是和你第一次相见的那个小镇么!”

妖媚的狐狸眼中闪过一丝­阴­谋得逞的味道。眨眨眼,继续道:“令尊想必也是也是做小本生意的吧?”

原以为他是想打击她家一穷二白没地位,却没想到不是这样。

花晚照疑惑顿生,这家伙到底安得什么心?

卖菜,种菜算不算小本生意?

见她警惕地望着自己抿­唇­不答,慕容钰卿笑的亲切,上前一步道:“呈姑娘所言,在下不才,为了账簿的问题头疼了一天。想必这些事情对姑娘来说自是不足挂齿,还请姑娘客栈一请,为在下解决困扰。”

弄清他出现的原因,花晚照张口欲言,反被人抢先一步打断:“常言道,君子成人之美。在下愿意以一顿晚饭做赌注,请王兄和姑娘赏脸。”

王勃看看错愕不已的花晚照,轻叹一口气,无奈地上前一步:“账簿的事情还是交予我来吧。晚照只是贪玩了些,慕容兄就别再为难她了。”

被人有意或无意的接二连三鄙视,花晚照顿时觉的自己过的特窝囊。

来这里这么久,不是被秦笛打击碍手碍脚,就是被慕容钰卿嘲讽为添乱的母­鸡­,现在连自己一直看好的王勃也将自己当没用的花瓶看待护在身后。

真是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银牙一咬,一把推开挡在身前的王勃,花晚照冲面前的人大声道:“好!咱们一言为定。那几本账簿我若是在今晚尽数算完,慕容钰卿你可要连本带息给我好好伺候着!”

王勃皱眉,还要再说什么,却被一柄折扇打断。

脑中晃过下午秦笛交代的事,慕容钰卿面上笑得真诚无比:“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第024章 难得扬眉吐气

豪言壮语谁不会说,重要的是能把所说的话真正的落到实处。请记住本站的网址:。

慕容钰卿显然深谙此理,所以始终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有一下没一下摇着扇子,好奇也期待着花晚照会用何方法兑现自己的诺言。

相对于某人看戏似的态度,王勃则显得有些忧心忡忡。那些账簿他都看过,就算是常年对账的人都不一定能在短时间内完成,更何况一个姑娘家?

而花晚照似乎早已屏蔽来自两人不同的目光与揣测,在吩咐管家拿来账簿的同时,心思也在不断翻转。

虽说刚刚遭遇鄙视,气血有些上涌,但到底不可能失了理智。答应归答应,她还是很聪明的为自己留了回旋的余地。

比如说,她答应的是今晚之前。

不说别的,在这个算个帐还要用算盘的时代,对于任何一个深谙四则运算且经历过无数次数学考试的现代人而言,怎能不在算数方面为自己扬眉吐气一把?

这简直就是送上门的显摆机会,毫无悬念的赌局啊!

如果此刻不是当着大家的面,花晚照觉得她一定会双手叉腰仰天长啸。

说什么一个晚上算完,那完全就是为了防止某人暗中使诈的后备手段。若是平常数量的账簿,哪里要这么长的时间算完?几个小时都已经撑死了。可明显现在距离午夜还有相当长的时间。

正因为此,当花晚照掂量着那交到手里的三本账簿时,极力压制内心的咆哮,狞笑看向管事:“老人家,就这么多么?”

管事的被那狰狞的笑容所恐吓,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瞥瞥慕容钰卿道:“其他的前几日王公子已经算的差不多,只剩这么多了。”

花晚照点头表示理解,也不急着拿笔记,支着头随意的翻阅了一下,唔,果然不出所料,全是大写的数字。

看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慕容钰卿更加随意了,和王勃捡了个位置坐下,又吩咐小二上些茶水。

对方毕竟是个水灵灵的姑娘,管事想了想,大发良心的的询问:“姑娘可要算盘。”

花晚照收笑抬头,亲切地摇手:“算盘?不用,不用。麻烦给我几张草纸就好。”

有能打草稿的纸就行。

二人闻声,均意外的抬眼。

王勃心里更加惊疑不定,不用算盘,那如何算得?

相反,慕容钰卿则淡定的多,眸中更多的是的兴奋,随手给自己斟上一杯,笑而不语。

斜阳夕照,挣扎着不想消失在地平线上,却终究抵不过那无形的力量,隐去了身影,留下一大片光晕,渲染着洁净的天空。

褪去原本有些燥热的光芒,柔柔的光线随意的洒在店铺的门口,在暗褐的紫檀木上反­射­出缕缕金­色­的丝绦。

晚风清爽的拂过,像品赏着心上人一般,温柔如水的舔舐着女子的发梢。一点点,一寸寸,不觉唐突,却叫人看的莫名心静以及温馨。

从没见过她如此专心致志的样子,没想到她也会有如此凝神的一幕,与平时的顽皮活泼截然不同,虽然模样并非格外貌美,却独有一番韵味。

有的人优雅的浅酌杯中的清茶,有的人淡淡的瞥着柜台上的女子。

有的人似笑非笑轻摇手中的竹扇,有的人情不自禁面带温柔。

有的人毫不挂心的懒懒散散,有的人出神不语默默无言。

明明身处同一个地方,近在咫尺,却是三般事情,三种神­色­,三种心思。

三本账簿,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由于古人写字艺术惯了,记个账簿也弄的和书法样品似的。一页下来,虽然整整齐齐的列满了表示数目的汉字,要算的还真心没几个。

花晚照习惯­性­的将毛笔夹在指间滴溜溜的转,居然奇迹般的没有飙出墨汁。

她不在意,却是苦了在一旁候着的管家,不知为那些辛辛苦苦记录好的账簿捏了多少把辛酸汗,生怕她一个不小心,毁了半年记得账簿。

约莫着过了一个多时辰,光线暗沉,到了该掌灯的时候了。

花晚照放下笔,捶打着有些酸疼的肩膀,舒服的轻轻哼出声。

“哎,全部ok,真是累死我了。”

有谁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算完这么多账簿?

大家在惊叹此女速度的同时,也对此女的正确率保持极度怀疑态度,集体忽视了那句莫名其妙的感慨。

慕容钰卿优雅起身,缓步绕到柜前,随意拈过一本已经算好的账簿,漫不经心的翻阅。

“这点小儿科的东西,你就放心吧。”花晚照继续活动筋骨,晃晃脑袋好不得意。

慕容钰卿抬眉瞥她一眼,微笑不语。

王勃也好奇的走上前来,顺着账簿瞧过去。旁边的管家正利索的上下移动算盘珠子,噼里啪啦的声音迅速、连贯而清脆。

随着王勃的眼神越来越惊异,慕容钰卿的动作越翻越慢,管事原本飞快算盘的速度也不知不觉的顿了下来。

半响,管事居然一脸惊愕的停住了!

收到这样的反应,花晚照颇觉得意。再瞧瞧慕容钰卿,神情并未多少改变,他合了账簿,仿佛一切是意料之中。

“如何?”答案其实已在心中,但王勃还是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管家一脸不可置信的朝花晚照鞠了一躬以表钦佩,转过头来对二人道:“无一丝差漏。”

小胡子一抖一抖的,好不可爱。

花晚照笑的得意,学着慕容钰卿的样子,随意挑眉:“那是自然,也不瞧瞧本姑娘是谁,当然不是吃素的。”

笑容微绽,慕容钰卿点头喃喃:“又不是出家的姑子,自然是有酒有­肉­才和姑娘的口味。”

“在下愿赌服输。姑娘时间算的恰好,现下出行正是时候,不知姑娘可否愿意赏脸?”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大部分人家都已经用过了晚饭,携家带口于街头散步,一派灯火辉煌,热闹喧哗。

由于下午玩耍的时候吃了很多小吃,花晚照竟也没觉得现在有多饿。

看看眼中笑含赞叹的王勃,瞅瞅被自己摆了一道的慕容狐狸,花晚照从没觉得如此扬眉吐气过。心情大好:“既然慕容公子那么想表现,本小姐怎么好意思不顺了公子的意思?”

慕容钰卿是何等的心思,听弦歌而知雅意,眨眨眼睛:“但凭姑娘吩咐。”

第025章 最豪华好玩的地方

“去哪儿?”乌亮的眼珠子转个不停,花晚照笑眯眯地嘟囔:“自然要去这金陵城最豪华,最雅致,每日人流最多,又好玩的地方。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

听出花晚照此意吃饭是小,惹得慕容钰卿狠花银子是真。王勃有些好笑的摇摇头,罢了,只要她开心就好,横竖是慕容兄自己惹出来的事。

忽的又想起,自己先前也不相信花晚照的算账能力,倘若不是慕容兄先一步点破此意,那么现在倒霉的岂不是自己?

顿觉得心有余悸,暗道果然不是什么姑娘都是好惹的。

谁都知道,对于一个风流公子而言,花银子这种事情,是最不是事情的事情了。

普通公子都不用说,更何况是深谙此道的慕容钰卿。

所以当花晚照提出自己的要求时,慕容钰卿毫不在意地摇着扇子,笑的比某些人还要不怀好意:“正有此意。在下恰巧知道个极好的去处。只是不巧,姑娘身上的衣裳似乎……”

花晚照眼前一亮,立刻打断:“我立刻去换!劳烦几位稍等片刻。”

边说着,人已经噔噔噔的飞快上了二楼。

瞧她火急火燎的样子,王勃不禁莞尔,这丫头,怎的总这般风风火火。

慕容钰卿却不甚在意,摇着扇子先一步踏出客栈,头也不回地道:“王兄不必挂心,我们到外头等上片刻即可。”

被看透心思,王勃也不觉尴尬。

只是心中疑惑,花晚照口中金陵城最豪华,人最多,最好玩的地方是哪里呢?不知为何,总感觉怪怪的,难道是他想多了?王勃不自在的摇摇头,也跟了出去。然而,当前面两位“相谈甚欢、不谋而合”地驻足时,王勃不得不咳嗽几声,默默的调转目光:男人的第六感有时候也是很准的!“慕容公子”此时的花晚照已是一身男装打扮,眼睛晶亮晶亮的盯着店口的招牌--“暖玉温香”,意在询问。

啧啧,这名字真是露骨,和某人一样,一点不带含蓄啊!“花兄有所不知,这里便是全金陵最雅致的,每日来客最多,又最好玩的地方。”慕容钰卿笑得如沐春风。

果然是花花公子,对这种地方了如指掌!花晚照又鄙视又欣慰。鄙视是因为早料到此人长期流连此类场所,本就生的妖孽,不知道祸害了多少美女。欣慰是,自己只是如此含蓄的提点了一番,他居然知道自己心中所想,真是酒逢知己千杯少,甚慰吾心呐!“慕容公子有心了,请。”贼溜溜的转转眼珠,某女装腔作势道。

慕容钰卿也不推让,抬脚就要进去。一旁的王勃终于忍不住,拦下欲跟进去的花晚照,低声斥责:“慕容兄也就罢了,你怎的也跟着胡闹”

也不给她解释的机会,拉着就要走。却被慕容钰卿一柄折扇拦住去路。

“王兄此言差矣,花兄如何不可进?这‘暖玉楼’里的姑娘可都是万里挑一,气质样貌丝毫不逊于所谓的大家闺秀。说不定还能寻到王兄的红颜知己?”

刚被压下的尴尬再度泛起,王勃正要开口,却见眼前的笑容突然变得不怀好意。

慕容钰卿凑近,以扇遮面,神­色­显得颇为担忧:“莫非王兄你”竟不能人道?听出那话里隐晦的含义,王勃顿觉羞愤异常。

平生第一次遭遇这样的屈辱和怀疑,饶是恪守君子之道的王勃也忍不住拳头紧握,脸­色­发青,真想一拳揍扁他那莫名其妙的表情!

这人知不知道什么叫适可而止?!

脚步如灌铅般再挪不动一步,几个深呼吸后,王勃突然放开花晚照的手,一语不发的掉头进了楼里。“哇!”花晚照惊讶的望着王勃离去的身影,眼里满满的都是震惊。

“这这这,这是什么情况?”

小白兔化身大灰狼?

还是说每个如玉君子的背后都藏着一颗热情似火的心?

花晚照当然并不会简单地以为王勃是那种表里不如一的人,yy一阵后,直接掉过头来用鄙视的眼光看了看旁边一脸意料之中的慕容钰卿。

“你刚又乱说什么话?”慕容钰卿眨眨眼睛,眼神里写满了无辜:“花兄怎可如此偏心冤枉在下?在下只不过是告诉他,楼上的那位可爱的姑娘瞧他已经很久罢了。”

语毕,还不忘抬头邪气地冲楼上的人媚眼如丝一下。

鬼才信你的话。

花晚照懒得和他多说,还未及抬头,就已经听到一串银铃似的笑声清晰飘下,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靠!到底那姑娘是瞧上哪个混蛋了啊!

不想与他过多纠缠,挂心王勃的花晚照赶紧进楼寻人去了。

温香暖玉地处金陵城黄金地带,每日接待的来往商贾、达官贵人少说也有上百,其规模可见一斑。帘里帘外,分明是两个世界。

入目之处,薄帐层层,暖香阵阵,眼球霎时便被那吊顶的灯笼吸引了去。火红与橙黄将整个大厅衬得大气而华贵,而那时不时闪亮的小灯饰,更是将营造了周围忽明忽暗的朦胧气氛。至于人么,环肥燕瘦,放眼望去,却是应了那句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各­色­的美女齐聚一堂,花晚照霎时有种进了选秀节目后台的感觉。不禁感叹,食­色­­性­也,真不知道世间有多少男人能抵得住这诱惑,恐怕柳下惠也不一定可以吧。“哎哟,这正说着呢,可把二位公子盼来了!”柳眉弯弯,七分笑意,三分嗔意,若不是那话语,花晚照险些以为她也是这里演艺的姑娘。

掌柜的老鸨也是个百里挑一的大美人。虽只着淡妆,看着比其他姑娘要年长些,但是光看这身材和样貌,真真是让人难以想象她年轻时有多迷倒众生。而她暴露在空气中那到胸上沟壑,更是不知看直了多少来客的眼。

某女惭愧,下意识地吞了口唾沫。

如今随便哪个女的都能将自己比下去,真是老天不公啊。而紧随其后的慕容钰卿,更是笑眯了眼睛,早已摆出一派风流公子的标准作派。“美人这话怎么说?”慕容钰卿熟门熟路的调笑:“本公子只听说过千金难买美人一笑,倒是没听说过,美人也会动心盼着我们这些个俗物的。”美人掌柜妩媚吃笑,雪葱般的柔荑顺势搭载了他的肩头:“公子可真会说笑,来这儿的可都是姑娘们的恩客,咱们哪里有不盼的道理。只怕是咱们这些胭脂俗粉入不了公子的眼那。”

说着,柔­嫩­的纤手还配合着,若有若无地划过慕容钰卿的胸膛,胸部有意无意的挺起,高高的山峰犹自起伏。

花晚照再吃不消,无语的别开眼,连鄙视某人的心情都没了,这美女掌柜果然敬业,三句不忘本行。与之郁结相对比的,是慕容钰卿如沐春风的笑容。

对于美女的投怀送抱,他既不推拒也不回应。玉扇一收,从袖中随手抛出一块碎银子,笑的愈发暧昧:“想不到美人不仅人美,这小嘴更是比蜜汁还甜。本公子今而个定不负美人盛意,还不赶紧带路?怠慢了本公子的贵客,仔细今晚美人亲自领罚。”这话说的隐晦而极其暧昧,花晚照听的噎住。

啧!花花公子就是花花公子,调起情来完全轻车熟路。美人掌柜这才终于“惊讶发现”旁边还有一位公子,想来是花晚照身子单薄,长的又平凡大众,与慕容钰卿放在一起,简直就是鱼目混珠,自然自动被和谐掉。

花晚照尴尬地咳嗽几声,原来女人不紧认银子也是认皮相的,这不,直接花痴到眼盲的地步了。“说起来三位公子今儿运气真真好。咱们家影儿前些日子受了些风寒,今儿个身子刚好些,刚出来就正巧被王公子碰见了。这不,俩位正在里头风雅着呢。”美人掌柜笑着,一步一摇地带路,风韵自然外露。

第026章 花花公子的本­色­出演

一行人渐渐远离了喧嚣的大厅,穿过一条悠悠小径,前方的楼阁若隐若现,幽竹半掩,灯火星星。请记住本站的网址:。走进了看去,亭台楼阁,朱颜碧­色­,雕龙画凤。耳中若有若无飘来丝竹阵阵,轻音婉转,梁绕三圈,如雾似幻。

未见其人,先夺其声,真真是酒未到,人先醉。

行至阁前,美人掌柜不知何时已收了先前的调笑,一反之前的随意轻佻,道一声失陪,一语不发的自行离去。

花晚照赞叹,这“暖玉温香”的老板真是心思细腻如针。此时无声神有声,与其聒噪的喋喋不休,道不如留得空间给客人自行想象。

见前面的人并未有要进去的意思,花晚照也没出声打扰,同他一起在门外候着。

直到一曲歌闭,慕容钰卿方才收了玉扇,理理衣衫,推门而入。

“早闻弄影姑娘歌喉赛过出谷黄鹂,美妙灵动甚似春景一副,落花飞旋。今日慕容三生有幸能听得一曲《春­色­如许》已是此生无憾。”

说完,恭恭敬敬的作了一揖,向摆满酒菜的桌边走去。

何时见过此人这样正经,每每和自己说话,总是半真半假,不是戏弄玩笑,就是故作不理。原以为他对每个女的都是这样不正经,却不曾想,原来他也有正经的时候。

花晚照不知该作何感想,好在她看到了坐在桌前的王勃,心情又好了些。

学着慕容钰卿的样子,像珠帘里头的人行了一礼,绕过慕容钰卿做到了另一边,俏皮的冲王勃喳喳眼睛。

“你怎么自己先跑来了,都不等等我。”

见她坐下,王勃笑着不答,换掉她前面的酒杯,倒了清茶递到她手中:“别喝酒,若是渴了就喝茶。”

什么叫不等她,若是跟着她,还不知道她会肆无忌惮的胡来些什么。还不如自己先行一步,找个文文静静规规矩矩的姑娘先候着,再等她找来,也不用担心她会惹出什么麻烦和尴尬来。

两人在这厢低语,帘内有人缓步走动至前。

华美的珠帘隔着,房内灯火本就不是特别明亮,周围的纱帐、幕帘均是暖暖的红­色­。到底看的不真切,只仿佛一团素雅离了琴弦,盈盈一拜:“能得慕容公子如此夸赞,弄影愧不敢当。殊不知,能得公子赏识才是弄影三世修来的福气,还望公子不吝赐教。”

珠圆玉润的声­色­,不卑不亢,听得人心神一荡。几乎不用亏得她的全貌也知帘内之人必定有羞月之­色­、纯如三月桃花。

花晚照连忙放了茶杯,看向慕容钰卿,此人果然目不转睛盯着帘内。

“指教在下可说不上,音律方面,姑娘的手法已是炉火纯青。在下不才,只一点不解之处还望姑娘解惑。既然满园春­色­,花团锦绣,为何曲中这音­色­之情却如此生涩,暗含隐隐忧伤?”

帘内传来轻笑:“看王公子面相,只怕与慕容公子想法相左。”

花晚照一口茶水呛住。

隔着帘子人都看不清,你居然还知道别人的表情?好,强,大。

拉住身边做鬼脸的人,王勃淡淡道:“姑娘慧眼如炬。”

“窃以为纵然春天百花开遍,也终会凋零,开或者谢都是万事万物自然的变化规律。我们正如其中的一株花枝,在春­色­中盛放,而后败落死亡。这都是无法违背的宿命。春­色­如许,赞叹美丽固然重要,然而悲哀的是,身份和职责的束缚往往是命中注定。做花不可妄想成人,做人亦不可以妄想其他。是故,曲调中暗含无法挣脱命运的悲伤。”

花晚照听的无聊,听一首曲子也能扯出这么多人生哲理,古人果然无敌。

抬头看向慕容钰卿,不出所料,这厮果然笑的意味不明。

而通常这种笑容只有在他算计什么的时候才会出现。

“王兄说的在理,可惜在下从来不相信什么命数,就如”­精­美的酒盏从指间滑落,未饮尽的酒水同洁白的瓷片一同碎了一地。

众人愣住,花晚照不明所以。

“如此,你还相信所谓的命么?”

俊美微皱,王勃看着一地破碎,开口正要说话,帘内传来桌椅发出的巨大响动。

帘内的女子几步走到前头,隔着帘子再次盈盈一拜,声音不似方才的平静无波,随着心绪有了起伏。

“慕容公子好比喻,弄影自愧不如!”

“枉我拨琴三百遍,自负音弦几何,却不及公子弃杯一举来的通透!如今那杯已碎,酒已洒,香已散,弄影犹如醍醐灌顶,不再惶惶无所日了。这一杯,弄影敬公子!”说着,遥遥举杯,拂袖饮尽,利索地转身,再度入座波动琴弦。

不如《春­色­如许》那么缠绵轻缓,一曲《塞下风景》奏的气壮山河,霸气外露。

再瞅慕容钰卿,对来自美女的敬慕欣然接受,满满对饮三杯。

花晚照甚觉莫名其妙,你们就装吧,这又是唱的哪出?

自顾自给王勃夹菜,想想,还是忍不住低声道:“别理他们,我就觉得你说的很好,每个人想法都不一样,他们觉得好未必我们觉得好。”

王勃看她一眼,眼里已是含了隐隐的笑意:“晚照说的在理。”

慕容钰卿却听见了,挑眉:“哦,听花公子的意思仿佛是不太赞同在下。”

花晚照无视他挑衅的眼光:“没什么赞不赞同,道不同不相为谋罢了。你若认为可以随意掌控自己手中的一切,摆弄别人的命数那只能说明你目光短浅。”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要知,杯子是死物,人却是活物。我不认为位高权贵者可以有权力­操­纵一切,就算是皇帝,倘若不顺应民心也会有那么一天被人赶下皇位的。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莫非你以为你可以控制这天下所有的水、所有的人?”

慕容钰卿自顾自给王勃倒着酒,随意接口:“水的动向往往只取决于少数因素。”

“借口!有些时候,人有时甚至连自己的心思都掌控不了,何谈别人来理解自己?永远不要以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那只是毫无意义的自以为是罢了。”

说着放下筷子,笑对上他的双眼:“就比如,慕容公子现在能猜得出我的想法么?”

动作愣住,慕容钰卿半晌答不出。

若不是碍着众人在,王勃险些就要笑着鼓掌说句答得太妙。

没想到,这丫头不仅行为异于常人连思想也异于常人,他开始有些庆幸自己落水失忆遇到这样­精­灵古怪的姑娘了。

气氛凝住,弦音戛然而止止,想是帘内的女子也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丝丝若有若无的火药味。

王勃微微笑,看她一眼帅先打破宁静:“让弄影姑娘和慕容兄见笑了。她还小,得罪之处还请慕容兄别在意。”

慕容钰卿放下酒壶,神­色­淡然不置可否。

先说的某人哑口无言,再得帅哥夸赞维护,花晚照立刻有些飘飘然了。

弄影回神,笑着赔罪:“弄影前番多有怠慢,还请花公子原谅。”

“无事,“花晚照也笑的清纯:“不在乎我的人,我也不会在乎。”

收到如此不客气的评价,弄影也不恼:“这杯酒算是弄影给公子谢罪了。”

不知为何,就是看不惯她惺惺作态的行为举止。花晚照继续忽略讨好,举了举被换掉的杯子:“抱歉啊,我不善饮酒。”

帘内动作忽然顿住,想是没见过如此无礼的人。

王勃笑着叹气摇头,对她的任­性­有些无可奈何,只好起身代替她饮了一杯酒水:“是在下多有失礼,将这妹妹宠坏了,有得罪之处,还请弄影姑娘海量。”

明白了她的身份,弄影也不再觉得尴尬,将杯中的酒水饮尽:“花小姐好福气。”

妹妹……花晚照脸黑。

看看旁边不知何时开始发呆的慕容钰卿,自然地接口:“多谢夸奖,弄影姑娘也好福气。”感受到那道凉凉的目光,慕容钰卿这才有所动作。

却反常的没有接话反驳,不惊不语目光流转,不知在想些什么。

花晚照黑着脸,也不看他,拼命吃菜。

第027章 美女遇刺

话到此处气氛有些僵硬,王勃咳嗽一声正想说些什么来调节有些变味的气氛,却听一剂强劲的风力袭来。请记住本站的网址:。

窗户“啪!”的大开,烛光寂灭,不等众人反应,一道亮影闪动,倏地­射­入帘内,旁边服侍的丫鬟闷声倒地。几乎同时,帘内传来女子压抑的喊声。

浓重的血腥味在昏暗的夜里弥漫开来。王勃下意识的起身欲闯,不料头脑一阵晕眩,力量如水般流失。

“酒里有毒!”站立不稳,倒向一侧,衣袖扫过杯子,碎了一地的杯盘狼藉。

事发突然,花晚照来不及反应,顺势拦过王勃,脸上声­色­大变,条件反­射­抬眸看向另一个人:“慕容!”

急切的话音卡在喉咙里,再发不出。

花晚照瞪眼半晌,大松一口气,方才的话语瞬间转调:“慕容钰卿,你个妖孽!”

人往往在情急之下最易失了分寸,难以掩藏自己的真­性­情。慕容钰卿笑的无辜,事不关己一般淡定的放下筷子,冲她眨眨眼睛以示安慰,继而目光跳向窗口。月下泛起星星红点,腥甜的味道从帘内传来,越加浓重了。又是一道亮影闪过,一袭黑衣踏月而入,手中的秋水长剑泛起泠泠光亮。看清来人,花晚照既惊且喜:“你怎么也来了!”秦笛恍若未闻,冷冽的目光扫过桌上几人,在昏迷的王勃身上停了几秒,迅速略开。

剑尖指地,有腥甜的液体从上面滴下,被地毯无声吸了去,化作一团团暗­色­花锦。

不做停留,他冷笑一声挑剑抬步,飞入帐内。

“谁!”

陌生的气息袭来,珠帘碰撞,和着弄影惊恐的声音。

珠帘扬起,铺面而来的血腥味越加浓烈。

全然不理会弄影的紧张与苍白,秦笛看着那直Сhā腹部的匕首皱眉冷哼,居然引他中计,好一招调虎离山!

眼下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飞快点住她几处大血,黑袍翻动,毫不犹豫地反掌拍上背夹,浑厚的内力源源不断送出。帘外,花晚照有些吃力地扶王勃趴于桌上,担心的看向慕容钰卿:“王勃他”“无碍,只是普通**。”慕容钰卿也起身,率先向内间走去。花晚照赶紧跟上:“我没碰过那酒,为何你也没事?”慕容钰卿恍若未闻,以扇挑帘,眼睛却若有若无的向窗外瞥去。花晚照却没曾留意,因为她的目光被帐内的人深深吸引住了。好凄美的美人儿!

她捂口暗呼。

美人胸口下方被血水濡湿,原本素白无暇的衣裙上星星点点的染着暗红­色­,宛如一朵朵夺月盛开的曼陀罗,妖冶无比。发丝有些凌乱,一张俏脸白的不成样,但这丝毫不减美人月下的美丽,反而增添了场景的震撼力。

因为疼痛,弄影微皱着眉头,冰冷的匕首已被拔出,静静地躺在裙角处,闪烁着冷冽的光芒,像是无言的嘲讽与威慑。微微眯着的双眸流露出迷茫和痛苦的神­色­,又仿佛混杂着些其它什么感情。波澜不惊的目光淡淡地扫过帐内,最终停在了帐内高低不齐缀着的挂顶吊饰上,慕容钰卿摇头轻叹:“姑娘实在好运气。”花晚照本看着弄影出神,听清他的话很是无语,拉拉他的衣袖:“喂,你说话也要看看场合。”

平时讽刺咱也就算啦,如今人家重伤在侧,差点就化作一缕幽魂了,说话还不知道节制。慕容钰卿意外的看她一眼,知她会错意,拿扇随意冲其中一盏吊饰一点,解释:“白长了一双大眼睛,瞎了不成?要不是匕首打在了那缀饰上偏了方向,你以为人家姑娘现在还能活着听你聒噪?”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瞧见那缀饰上有一道极深的刮痕,想是那行凶的人也没料到帘内会有这玩意,明显失算了角度。也正是这百密一疏,让人侥幸从鬼门关擦肩而过。

方才明明就是九死一生的情况!

原来他是这个意思,花晚照明白过来,出言安慰地上的人:“姑娘别怕,有道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美目睁大,流露出些许意外和感激。

明明刚刚还与自己争锋相对,现在却来安慰自己,不禁有些莞尔,这姑娘真是直­性­子,单纯可爱的紧。

扯扯嘴角,想露出一个微笑,不料胸口一阵突如其来的闷疼,张嘴吐出一口鲜血来。秦笛顺势点­茓­收掌,起身:“积血已清,无碍。”

弄影喘了口气,虚弱的道谢:“索­性­他们以为此刀必取我­性­命,刀上并未淬毒。”慕容钰卿点点头,看向秦笛肃容道:“可知道是谁的人?”秦笛摇摇头,不明意味:“那人身影很快,一直躲闪不欲与我交手。我起先以为他和之前那些人的目的一样,现在才发现他的目的另有其他。”他本是追着黑衣人的行踪到了这里,看见有刀光闪过以为那贼人进了屋内,所以想也没想便跟了进来。却没料到他这是一石二鸟之计,既想杀了影使,又可借此摆脱秦笛的追捕。

花晚照想起一事,疑惑:“原来是这样,可那迷药是怎么回事?”

迷药?秦笛意外,看向慕容钰卿。慕容钰卿清了清嗓子,云淡风轻地摇着扇,随意的“啊”了一声:“那迷药当然是在下下的。”

弄影意外,再次抬头打量几人,眸中惊疑不定。

秦笛抽抽嘴角:“这就是你说的办法?真是太好了。”

花晚照也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很是鄙视。估计他们查到弄影同案子有什么关系,让慕容钰卿前来探查,却不曾想这家伙弄了个下**的馊主意。对方没事,反倒先把自己人放到了。

弄影盯着他们的目光变得复杂而警惕:“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慕容钰卿不理会另外两人嘲讽的目光,出声解释:“实不相瞒,我等确实是冲着姑娘而来。至于原因是何,姑娘冰雪聪明,想必也已猜出。”

弄影目光闪烁:“你们并非阁中之人。”

玉指旋着玉扇,慕容钰卿道:“贵阁突逢巨变,原阁主惨死,凶手和阁主令牌均下落不明。我们查案不易,还望影使海量配合。”

有道是明人不说暗话,面前的人分明已将关系挑的如此清楚,哪里有由得她说个“不”字?

挣扎半晌,弄影终于叹气妥协:“你们是如何知道我的身份?””

第028章 不打自招

见她松口,秦笛也不多话,随手丢出一样东西。请使用访问本站。

扁平的木材跌落在上好的绒毛毯上,发出顿顿的声音,仔细看去正是那日知县发现的令牌。

见到令牌,弄影险些吃吓惊叫。

“我的令牌失踪多日,怎落在你的手中?”

眸中写满了震惊和不可思议,看起来不像是说谎。

与预料之中的反应不符,秦笛皱眉:“不知你的令牌何时失踪的?”

弄影道:“七日前。”

七天前不正是咱和秦笛在客栈遭遇刺客的时候么?花晚照不语。

难道刺杀我们的并非她?而是他人假借弄影之手嫁祸?

摇扇的动作未顿,慕容钰卿盯着她的眼睛一眨不眨:“前些日子有人为了阻挠秦兄办案,在凶案现场留下了它。秦兄顺着它查了多日,本想着今日借机向姑娘问问此事,不料突遭巨变,险些害了姑娘。”

见他和盘托出,况且今日突遭偷袭,弄影也不欲再隐瞒下去,咬咬­唇­,不再犹豫:“他们应该是冲着我来的。”

“如几位所言,原阁主莫名逝世,我等势必要查出那凶手。一来为他老人家报仇,二来阁主之位一旦空缺,觊觎花间阁的各方势力必将蠢蠢欲动。”

顿了顿,她又道:“前些日子我得知阁中几支分部叛变,由于不确定到底是哪几部叛变,是否有花信使直接参与。我便将令牌交给心腹手下,令他速回总部告知此消息,并传令我所统辖的几部,切不可随意听信其它花信使的言辞。本来算得他们七日前就应当回来复命的,可如今却毫无音讯,如今令牌落在你们手上,想是我的人已经遇害了。”

慕容钰卿目光闪闪:“花信使?”

花晚照领悟:“传言花间阁阁主有四大护法,人称花间四花?”

弄影点头:“正是,我正是花信使中的影使。”

淤血清净,恢复了些体力,弄影欲起身解释,不料牵动伤口,瞬间惨白了脸­色­,摇摇欲坠。

正想上前扶她,身边有人却抢先一步。慕容钰卿收扇上前,道一声“唐突了”,抱起弄影大步踱至床前,将人轻轻靠在软垫上。

“影使不必着急。”

伸出的双手就这样僵在半空中,说不清什么心情,幸好此时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床上的人身上,未看向这边。

而相比慕容钰卿的举动,秦笛显然更关心弄影口中的信息。

弄影苍白着脸,移开了看向慕容钰卿的目光:“在世人眼中,花间阁一向是神秘和邪恶的代名词。它似乎无所不知,无孔不入。天下任何事情都逃不过花间阁探子--花仆的眼睛。而掌控这一切眼线的人就是谜一般的花间阁阁主。”

像是回忆起什么,话语顿住,她的眼睛似乎透过这里看向了更遥远的地方。

深呼吸了几回,弄影突然用力抓握锦被,纤手因用力过度而微微颤抖:“弄影知道三位公子和小姐并未等闲之辈!弄影跪求几位一定要查明阁主之死!花间阁的花仆得令杀我,至死方休。弄影本非怕死之人,既然敢让部下把那消息送出去,就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然而此刻真相不明,阁主死不瞑目,多少人觊觎着阁主的位置,觊觎着阁中宝物!”

说着,便要起身下跪。

阁中宝物?

再次得到确认,秦笛想起了身上的那块印花白布。

美人欲下跪行礼,素来怜香惜玉的公子岂会让她如愿?

如玉的手指及时扶住她的肩膀,慕容钰卿出言安慰:“姑娘不必行此大礼,我等自当竭尽全力探查。只是希望姑娘将知道的都说出来,我们行动才会更有把握。毕竟,外界对花间阁的了解实在少之又少。”

花晚照也附和:“敌在明,我在暗,确实不好行动啊!”

看来宝藏之事是十有**确有其事了。那幕后之人看来不仅仅是想夺得阁主之位,更有觊觎宝藏之心,恐怕接下去他们的“查案之行”会更加举步维艰呐。

慕容钰卿这才将目光从弄影身上移开,看她一眼:“想来那个关于花间阁宝藏的传说是真的了。”

弄影强忍住泪,点头:“他们要当阁主只怕也没那么容易。你们只知道每任花间阁阁主都有四位至死亲信,被称为四花,却不知道,实际上四位花信使互相之间其实并不知晓。她们各司其职,互不­干­涉。有重大事宜难以抉择的时候才上报阁主,由阁主统一调度安排。所以,每位花信使的令牌只能号令自己统领的几支部下。而唯一能调动整个花间阁力量的,只有阁主。”

“但想必江湖上人人都知花间阁内有珍宝,传闻得此宝者,进可覆雨江山,贵为王者,退可荣华世代,富可敌国。我也是听上一任花信使说,建阁的初代阁主为保江山稳固、百姓安定,特意将可以寻宝的四样必要之物分与四花掌管。四位花信使在其他事宜上必须服从阁主命令,却独独在这件事上,拥有不听号令的权利,甚至可以罢免废弃存有私心的现任阁主。正因为两方势力互相制约,互相扶持,才能保证阁中各项事宜正常运转。至于宝藏的事,也只有得到四花的信物加上阁主的令牌才有寻得的可能­性­。”

想了想,她又补充:“但从没有人打破过这样的平衡,直到这次阁主惨死,令牌失踪”

怪道要将寻宝的信物分作五份,原来其中还有如此错综复杂的利害关系!

饶是心思九曲百转的慕容钰卿也不禁出声赞叹:“初代阁主英明。四花掌管信物,又互不相识,更有两相势力相互制约,即使有人想打宝藏的注意也恐怕相当不易。”

花晚照疑惑:“既然是阁主亲信,怎么可能做到互不认识呢?”

弄影笑的有些得意:“这就是花间阁行事的妙处之一了。晚照姑娘瞧,你们都知道有花间阁的存在,却无人知道分舵、总舵在哪,里面又有些什么人,他们如何搜集消息、散播消息。”

花晚照听的头大,瘪瘪嘴道:“弄影姑娘你还是直说吧。”

第029章 蛊虫之束

看她郁闷的样子颇为可爱,弄影抿抿嘴,继续道:“阁内行事宗旨---‘大隐隐于市’。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所以,不论是四位信使,还是底下其他的人员,其实都有着他们自己的生活和工作。只有在接到任务或者传令任务的时候才会以花间阁花仆的身份行事。不仅仅是四位信使之间互不知晓,甚至是她们的手下之间也只认识直属的上下级人员。是以,只有阁主才知道四位花信使在哪里,也只有阁主才知道如何联系上她们。”

“四花各司其职,直属阁主管辖,负责的事宜互不相扰,相当于皇宫里的隐士,一般更是不为外人所晓。你们连四花的存在也知道,想必是费了一番功夫的。”

如此严谨的行事布局,真的不可谓不恐怖。花晚照第一次觉得他们似乎惹上了不该惹的东西。

对于弄影的评价,慕容钰卿不甚赞同。毕竟那只是理论上的东西,真实情况如何谁都不知道。

“若是如此,弄影姑娘又是如何知晓阁主之死的?”

花晚照不知道的是,花间阁阁主意外惨死,此消息已被秦笛尽力封锁压制,决计不可能在短短几日内传到这里。而弄影的话很明显的表达了她几乎是在阁主死亡的同时知道了这个消息。

这怎么可能做得到?除非

秦笛不语,眼神虽未起变化,但袖中的刀却隐隐收紧了。

弄影目光闪烁,看了慕容钰卿半晌,似嘲似叹地喃喃:“终于还是问了么?”

看她表情有异,花晚照等人皆无言语。

弄影微微运气,扯下宽大衣袖,雪白的藕臂立刻暴露在空气当中。

这是什么意思?花晚照正莫名,忽见那雪白的肌肤下面可见一团青黑在快速游走。皮肤褶皱暴起,甚是骇人。

花晚照吃吓,后退一步:“这!”

秦笛明白过来,冷笑一声:“蛊毒!”

放下袖子,弄影别开头,双眸暗掩,显得有些不自然:“为防四花心怀异主,除了先前那些防范外,每个花信使的身体里都养了这种蛊虫,蛊皇则寄居在历代阁主的身体里。此蛊侍主衷心,寄居在四花体内,与四花心意想通。一旦四花有背叛不忠之心,便会立即自爆,蛊毒无解,到时唯有一死。”

“同时,它还作为一种信号传递的存在,同样可以感知到远在千里之外蛊皇。阁主一死,蛊皇受制,我体内的蛊虫就一直处于狂躁状态。”

花晚照顿觉惊悚,以身养蛊这是谁想出来的法子!

慕容钰卿难得的收起调笑的声­色­,看向秦笛,面带询问之­色­。

秦笛会意,叹气摇头:“未在原阁主尸体里发现蛊虫。想是已被凶手夺走。”

听到此话花晚照面­色­一冽,惊讶的话差点脱口而出。

不对,太不对了!

自己眼睁睁看着那人死在自己面前,赶到的黑衣人又尽数被公子杀死,尔后公子遁走也并未碰过阁主的尸首,怎会找不到蛊虫?

这边花晚照暗自惊疑,弄影却已忍不住开口:“蛊皇必要用活­精­血蓄养,且在离体的一刻不可见光,阁中知道蛊虫之人少之又少,更何况还知道如何引出蛊皇!”

不知怎地,话音刚落,花晚照脑中突地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

蛊虫与引蛊之事,公子究竟知不知道?

念头刚起,就被她立即掐断。

不会的,要知道没有什么比死人更可以保守秘密了。公子完全没有理由留下一个毫不相关但又存在变数的人。

可是公子在这里到底又起着什么样的作用呢?

想到这里,花晚照下意识的握了握拳。

不知何时,慕容钰卿已经移开了看向弄影的目光,静静注视着她。

心知她定在想些小心思:“晚照姑娘似乎想到了什么?”

明明是疑问句,语调却是肯定。

突然被点到,花晚照强自镇定,脑中思绪飞一般的转。

“我在想,如今阁主令牌和蛊皇均不翼而飞,那凶手的目的几乎可以确定,就是要盗那宝物以及夺取阁主之位。好在四花我们已得一花,只是不知弄影姑娘肯否把信物交予我们保管呢?”

弄影的身份已然暴露,出于安全考虑,也不应该把信物留在她那儿。

至于阁主令牌,花晚照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不想交出去。只是觉得,它现在静静躺在她的怀里,似乎最好不过。

未曾瞧出她的异常,秦笛点头表示赞同:“今日之事,以说明那人已将你寻到,若不是今日我们凑巧遇上,姑娘想必已身首异处了。”

慕容钰卿轻摇折扇,收回了看着花晚照的目光:“姑娘忠心可鉴,想必阁主泉下有知定能体谅。”

粉拳松了又紧,弄影犹豫半晌,终是摇了摇头:“也罢,弄影本就在求几位办事,哪有不配合的道理。劳驾慕容公子帮我取下柜上未碎的镜子吧。”

莫非信物是镜子?

花晚照被自己强大的想象力恶寒了一把,不会吧,有这么恶趣味的阁主么?

事实证明,果然是她想多。

只见弄影解开紧束的秀发,三千青丝,瞬间如瀑泻下,夹杂着女子特有的香气,扑面而来。雪衣乌发,映着衣裙上点点血红,衬得她越发凄美动人,绝艳无双。

这是做什么?众人皆奇怪。

不理睬众人怪异的神­色­,弄影对着镜子,纤指穿过秀发,竟生生拔起小束!

花晚照惊愕的张开了嘴巴,很是意外眼前发生的一切。

耳畔传来慕容钰卿的笑声,夹杂着惊异于赞赏:“原来如此,姑娘真真有一颗七窍玲珑心。”

不知是不是恢复了些许血­色­的原因,弄影低垂眼帘,俏脸似有红晕,她转过身,将手中的事物交予秦笛:“几位只消将此物泡在水中数个时辰,自会现出本来原型。”

“这是什么东西?”花晚照忍不住出声。

暗叹藏东西果然是个技术活。谁都不会想到,有人会把如此重要的东西藏在头发里。

瞧着手中的东西,秦笛恍然:“乌榕藤?”

传说中的乌榕藤,入药后可解百毒,是所有行医者梦寐以求的药物,谁曾想它居然以这样的形态展现在众人面前。

藤条乌黑细长如发丝,若藏于发间,当真是难以发现。

弄影微笑:“正是我阁的乌榕藤。”

第030章 小组新成员

慕容钰卿似感似叹,眼神飘渺闪烁:“连信物都是众人上穷碧落而不得踪迹的东西,更何况是那宝物。请记住本站的网址:。怪不得要如此忌惮他人觊觎。”

月光高升,银辉漫漫洒洒,蔓延至屋中。蜿蜒着,漫过地毯,漫过桌椅,浸透了他的秀发。有几缕随意落在肩头,反­射­着绦绦光晕,不知朦胧了多少夜­色­。

玉扇不知何时被别回腰间,同样纯­色­的铃铛有一下没一下的叮咛,明明不是什么剧烈的声响,却硬生生扯出一抹迷茫,蛊惑着大脑,蛊惑着心弦。

有那么一瞬间,花晚照油然而生一种似曾相识的错觉。似乎很久很久以前,也有人曾静静伫立在她的身旁,静静的被月­色­渲染,耳畔心尖静静的萦绕着什么。

眼前的人仿佛不再是熟悉的人,而是而是

“虽然四花并不相识,但若借助蛊虫的羁绊,多多少少我还是可以感觉得到一些。现下情况紧急,斗胆请求各位允许弄影跟随,一同去寻剩下的三件信物,不知道可否?”

柔美婉转的声音如晴空裂弦,霹雳一般撕扯开方才的迷蒙,转瞬间,幻想碎成月光的模样。

眼中回神,花晚下意识的别开视线看向弄影。

美人倚在月亮投下的­阴­影中,有些看不清她的面容。直觉却告诉她,那双美丽妩媚的眸中,一定承载了什么,沉甸甸的,一如她此刻的心情。

似乎未感受到弄影期盼一般,慕容钰卿眸中笑意不变,状似无意掠过花晚照,却是无话。

弄影的话无疑正中秦笛下怀,毕竟不管怎样,若能得花间阁信使相助总归是百利无害的。

“能得姑娘帮助,秦某感激不尽。”

弄影欣喜,面上也恢复了些血­色­:“劳烦容我收拾一下伤势,随你们回去。”

花晚照却再没有心思听他们谈话,莫名的烦躁袭上心头,大力掀起帘子就往外走。

帘珠碰撞,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低头抬眸间正撞上悠悠转醒的王勃——长睫微颤,乌瞳朦胧掩映,迷茫顾盼间恍若初生的婴孩。

不同以往的清亮,那眼睛透着迷离的美感,声音也因沉睡而喑哑磁­性­,许是脑中混沌,吐字有些凌乱无措:“我这是怎么了,晚照?”

直愣愣对视眼前几乎被遗忘掉的人,耳边却依旧回荡散不掉的铃声,若有若无的响,她的眼中竟凭空生出几分奇怪的纠结之意。

好看的秀眉微微皱起,复又松开,月下,王勃看着花晚照,笑眯了双眼。

此曰何时?

答曰:云破月来,正是归时

幸而只是普通药力的**,一觉醒来,王勃全身乏力、头晕目眩的感觉已然消失。只是昨日晕晕沉沉回到客栈,根本无暇去问晕倒时发生的事情。直到花晚照早晨将经过一五一十告知,才发现原来弄影便是四花之一,跟着住进了客栈。

目送慕容钰卿与弄影想谈正欢地进了客栈大厅,王勃奇道:“她就这样跟我们走,那暖玉温乡的老板如何会依?”

面前两道背影已然消失,花晚照甚觉不爽,冷冷一笑:“她才是正牌老板。她要走,谁敢拦?”

王勃恍然,同时感觉到此女周身散发出强烈的不满。

既得了弄影相助,众人本打算三日之后再启程,留得俩日置备些日常用品。不曾想下午时分,秦笛接到手下送来的消息,说是刺客之事已有眉目,去向竟与弄影所指一致。

众人一番商议,决定提前离开金陵,慕容钰卿却推说生意上的事情还没料理完,恐耽误正事,让大家先行,他随后赶到。

对此众秦笛等人表示理解,定在第二天早晨出发,独独花晚照看慕容钰卿的眼神甚是敌意,连招呼也不打,径自上楼,留的一­干­人相当不解。

次日清晨,阳光明媚、天气爽朗。

马车不急不缓的行驶在绿荫大道上,偶尔来去几辆车马,模样皆是商贾之人。

道路两旁是潺潺流水,与城内的白汀洲相通。河床两边杨柳依依,绿草肥厚,茵茵绿­色­里不时传来不知名的鸟叫声。

纵然不知何故惹得花晚照怄气,但慕容钰卿还是叫人备了防治晕车的药物事先让她服下,是以此次坐车行路要比先前神清气爽许多。

几天下来,王勃已对现下的情形有了大致的了解,虽明白此行凶险万分,可是当花晚照将离去或者留下的选择权交予到自己手中时,他仍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留下。

对此花晚照也奇怪过。

得到的理由却是,一个女子尚且敢直面危险,他王勃又什么理由只顾自己安危而不顾救命恩人的生死?

这话粗略听起来确实让人觉得迂腐,但细细品来却叫人心弦一怔。

毕竟王勃如果选择自保离开没有任何人会觉得失礼不妥,恰恰正是这份“不离不弃”让人觉得有些自愧不如。

也许他人听了会带着不屑的眼光笑他蠢笨不知变通,但他回答的那一刻花晚照知道,他只是单纯的恪守了自己的“君子之道”。无关风月其他,而是个人的情­操­修养。这就是一个君子的道德观,他人可以不解却无权亵渎。

有了上次的教训,这次秦笛并未请车夫,亲自驾车,一来好控制路线,二来可以防造人跟踪或者暗算。

车厢内的帘子被花晚照掀开固定,凉凉的空气迎面扑来,隐隐送来花朵的芳香,马车行进的速度不算快,并未觉得有疾驰时的窒息感,舒服的让人昏昏欲睡。

事实上,花晚照确实也被风佛的惬意非常,懒懒地靠着车壁,斜对着窗户口,闭目一阵呼吸声减缓。

这一带路途较偏,为保安全,秦笛并未多做停歇。众人在车内匆匆解决午饭问题又继续赶路。

加上此女刻意营造氛围,一下午众人说说笑笑,竟也没觉得路途疲乏。直到马蹄声减缓,窗外传来隐隐人声,才知道已经进了城镇。

马车停在一家普通的客栈前。

车身还未停稳,花晚照便迫不及待的跳下车,捶捶打打直嚷嚷:“哎呦!坐了一天的车,骨头都断了,秦笛快带路,吃饭洗澡好睡觉!”

第031章 上路

这一带路途较偏,为保安全,秦笛并未多做停歇。请使用访问本站。众人在车内匆匆解决午饭问题又继续赶路。

加上此女刻意营造氛围,一下午众人说说笑笑,竟也没觉得路途疲乏。直到马蹄声减缓,窗外传来隐隐人声,才知道已经进了城镇。

马车停在一家普通的客栈前。

车身还未停稳,花晚照便迫不及待的跳下车,捶捶打打直嚷嚷:“哎呦!坐了一天的车,骨头都断了,秦笛快带路,吃饭洗澡好睡觉!”

弄影正在王勃的搀扶下提了裙子下车,闻言,看过来笑道:“晚照真是­性­急,哪里有你这样子的姑娘,明明都说骨头要断了,还蹦蹦跳跳的。”

秦笛自然是不理此女的牢­骚­,丢下一句:“带好自己的东西。”率先进了客栈。

见没人领情,花晚照冲车边的二人吐舌:“不和你们贫,你们联合起来欺负我。你瞧瞧,王勃都只扶你下车,不搭理我,真是喜新厌旧。”

习惯此女的行为方式,王勃也不争辩,只是微笑。

弄影毕竟和她相处时间不长,明知道是开玩笑,还是微红了脸:“谁让你自己跑的比兔子还快,王公子就是有心也无力扶你。”

皮薄的哪里斗的过皮厚的?

花晚照嘿嘿一笑:“所以,王勃你还是多有心扶扶我们的大美人儿吧。秀­色­可餐啊,至于咱还是将就米饭可餐啦!”

说完,飞快的溜进了客栈。

弄影脸更红,看了王勃一眼,也进了客栈。

王勃颇觉无力,无奈花晚照早跑的不见人影,只好默默去绑马匹。

*************************

晚饭吃的简单,两荤一素一汤。

小店不大,却­干­净整洁,众人吃的很舒服。

饭毕,秦笛大致交代了一下现在的情况。

原来那天追捕刺客到弄影住处之前,那刺客曾和秦笛过过几招,由于着急抽身,不幸被秦笛砍伤腹部。

且说秦笛的佩剑,本体乃南海进贡的玄铁,更有能工巧匠敲打炼制七七十九天所制。被剑刃所伤之人,不仅伤口难以愈合,更需要定时服用一种稀有的药物来压制玄铁所带的特殊寒气。

是以,当日事后,秦笛立刻命人留意各处药店此药物的流向。这就是为何离开前一天秦笛可以得知刺客动向的原因。

仔细排查之下,以金陵城东、西北两个方向的情报最为可疑。加上弄影运功让蛊虫感知,众人这才舍西北方向,出城沿东寻来。

预料到凶手的目的该是和他们一致,排除沿路不起眼的小乡小镇,最近一处目的地俨然只要不到两天就能赶到。

花晚照听的直打哈欠,终是撑不过睡意“你们慢慢商量,我真是吃不消了。”

不知是不是早晨吃的防晕车药的作用,头刚点枕头,已经沉沉跌入梦乡。

**********************

小镇四面环山,入夜,燥热褪去,碧绿的叶子上竟挂着湿湿的露珠。

月胧,繁星,道路寂静,偶闻犬吠。

一道人影鬼魅般无声对立于屋顶。

“她竟没死?”明明是喃喃自语,声音却透着冷峻。

那日明明是追踪影使手下的可疑人员到了“温香暖玉”,却不巧被秦笛撞见,丢了人不说,还不幸被盯上。情急之下只得挨他一剑以求脱身,明明算好匕首刺出影使必无活路,哪里料得人还会出现在此处?

嗤笑一声,略显混浊的眼里神­色­深不见底。小小帐内流苏哪里挡得住他内力带起的劲风,明明是有人暗中Сhā手,才使那匕首避开了要害。

只怪当时走的急,没来的及细看里面藏着些什么人。如今人跟着秦笛他们,想再下手已是失了先机。

略略思忖,双眼浮起算计的光芒。

罢了,暂留她一命也非不可,如今有秦笛跟着,料她也不敢有什么动作。只要大小姐没事,说不定留她一命还能助他一臂之力。

联想的阁里现在不同寻常的氛围,以及公子的态度,难免有些堵心。

罢了,毕竟现在最重要的是肃清影使身后之人。其他的,等一切平定后再说吧。

那人转身欲走,耳旁突然呼呼生风。想也不想地抬手,两指间竟生生夹住了把银闪闪的匕首。

正是他前日掷出的拿一把!

“阁下此举何意。”黑衣人转过身,看着三丈之外的人缓缓吐字。

雾霭层层,极其浅淡的光晕下无法辨认人的面容。

幽淡的声音仿佛从云中传来,显得异常飘渺。

“胡勤,花间阁阁主贴身死卫,从来都是与阁主形影不离。只是不知为何,阁主惨死当晚却无故失去踪迹。”

胡勤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与防备,又听得那人继续说道。

“你也不用揣测我的身份,我来只是将阁下之物原物奉还而已,却是不知阁下,有没有意愿与我合作?”

****************

一夜无梦,早晨竟是被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吵醒。花晚照洗漱完毕匆匆下楼。

见王勃、弄影已在大厅,她走过去坐下,随意拿起一只碗盛粥,大刺刺的坐下。

“秦笛呢?”左手端碗,右手夹馒头。

弄影瞧她吃的急促,莞尔:“秦公子去驿站了。你慢些吃,小心噎着。”

花晚照不在意地摆摆手:“奇(习)怪(惯)了。”

以前上学,由于起得晚,早餐什么的,从来都是带走。

王勃看着她的样子像极了饿死鬼投胎,也发笑:“这个样子也确实挺奇怪的。”左右开工,多少年没吃过东西的样子啊。

花晚照翻白眼,努力咽下馒头,开始问正事:“昨天怎么安排的?”

弄影道:“还是先去盐城,秦公子今一大早接到那里的消息,这才去驿站送信先安排着。盐城不远,想来几个时辰就可以到了。”

花晚照瞬间哀怨了:“于是,我们又要坐半天的车么?”

早知道就从慕容钰卿那里要来那治晕车的药方子了!

看她可怜兮兮的样子,王勃忍不住逗她:“其实晚照如果要求步行,也是可以的。”

花晚照立即坐直身子,一本正经:“步行太浪费时间。坐车多好啊,免费抖动按摩,有利于身心健康!”

弄影正要笑她,秦笛已进了客栈。

长剑轻放于桌,剑眉冷竖,看上去­精­神抖擞。

“一切已安排妥当。”

目光扫向众人,看到花晚照的时候,停了停,带着难得的谐谑:“我以为你还没起。”

一觉醒来屡遭到鄙视,花晚照愤怒了,举着馒头抗议:“胡说!办正事的时候我还是很勤快的。”

秦笛听也不听,眸中的浅笑一闪而过又回复往日的冷冽,随手丢出一个纸包:“即刻启程。”

花晚照下意识的伸手接住,打开一看,竟是热乎乎的糕点,闻起来不知比馒头好吃多少倍。

看向秦笛的眼光瞬间变为感动,咆哮而出:“啊,秦笛你太好了,我爱死你了!”

众人楞在当场。哪有人随便冲人这样喊的?

秦笛可没那么好脾气,听到这不伦不类的言语,瞬间脸黑,一个侧身躲开某人冲上来的庞大身躯,拎起冲上来毫不客气丢进车里。

只听一声惨叫,伴随着砸木头的声音。

其他人看的发笑,也跟着上了马车。

“秦笛,你个混蛋!敢扔我!”

像是回应她的喊声,马鞭声骤响,马儿毫无预警的向前奔去。

突然加速,车厢晃荡,传出一声闷响,像是什么重物重重地磕了木板。

半晌,里头传来怒不可揭的大吼:“秦笛你丫绝对是故意的!”

第032章 柯南魂穿了!

一行人到达目标城镇的时候已是下午。请记住本站的网址:。

据弄影介绍,此城镇因产盐丰富而得名盐城,因为这里产出的盐几乎满足了唐近乎三分之一百姓的需求,更是御用盐的供给地,没有之一。

虽然盐价由国家直接管制制定,但是供过于求的情况还是导致此处盐价比其他地区低很多。毕竟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很多不法商贩在巨大利润的驱使之下,冒着掉脑袋的危险悄悄走私贩盐。

正所谓,“物以少者为贵,多者为贱。”哪怕是日用必须品,也逃不了这句真理。

但此刻,最吸引众人眼球的却不是那铺天盖地的廉价盐田。

而是价比盐低的人命。

*************

马车刚进城门,一股血腥肃杀之气弥漫在城中,似乎连原本清甜的空气当中都弥漫着压抑致呕的腥甜味。

谁能想到,原本平和安好的小城,一夜之间,竟离奇死亡五人。

若是他杀或许还不致如此轰动,但更离奇的是,那五人皆死于不同的意外事故。

一人意外死亡还好说,五个互不认识的人在同一天意外死亡,这就不得不让人深思“偶然”两个字的可信度了。

几乎下意识的,众人想到了花间阁。

无法想象,除了花间阁的人,还有谁能将死亡做的这么天衣无缝。

大街上偶尔的几个行人皆低眉警惕行­色­匆匆,风吹起地上的黄沙撩起街边土墙上的一抹官府告示。

“意外死亡”四个斗大字,朱砂批就,不知是否官府疏忽办事,讣告不但没起到安民的作用,反而平添几分寒颤惊悚,像极了恐怖片里的经典片段。

死亡的­阴­影和压力驱之不散的。

走在路上的百姓,更加小心翼翼,生怕不小心得罪了阎王爷,也步了那五个人的后尘。

迫于无形的“舆论”压力,花晚照等人也没打算再到街上走动,乖乖呆在客栈,顺便休养生息。

独独秦笛像是没事的人一样,完全无视周围气氛,水都没喝上两口就去了衙门。

道听途书终是不可靠,要见见本地知县才能了解实际情况。

难怪皇帝老儿如此器重他,简直没见过如此敬业的公务员!

*******************

出门一趟,又碰上死人,还被莫名其妙禁足,花晚照郁闷的无以复加。

如果说阁主死在她跟前带来的是恐惧和胆颤,黑衣刺客被毒死在客栈带来的是震惊和后怕,那么到现在,她已经开始无比镇定的怀疑,自己周围是不是漂浮着一个名叫“柯南”的鬼魂。

由不得她不多想啊!

现在的情况是,她走到哪,哪就死人。

真的是死神一般的存在!

见她意志消沉,王勃以为是案子带来的影响,软言安慰。

花晚照耷拉着脑袋,趴在桌子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桌面。闻言略略抬起脑袋哀怨的看他一眼,摇头:“唉,你不懂我的忧伤”

没有谁有我霉气强大,到哪哪挂人。

弄影道:“不必担心。秦公子说等他回来,想必案情等下就回有眉目了。”

有眉目又如何,就算案子破了也没办法改变这个既定的事实。

阎王爷一定是暗恋她已久,不然为何总跟着她?恩,一定是这样的。

无聊之下,花晚照yy无尽头。

*****************

直到太阳落山的时候,秦笛才风尘仆仆的出现。

­干­坐了一下午,又不能出去溜达,花晚照早就无聊透了。见他终于回来,蹭地站起身,冲他招手:“在这边!”

脚步略顿,秦笛不动声­色­的抽搐一下眉头,眼神扫过看向他们的其他顾客,走到王勃边上坐下。

花晚照殷勤的递上一杯茶水:“怎么样?”

王勃示意小二上菜。

秦笛看她一眼,喝了口水:“均是意外。”

花晚照截口道:“这我当然知道。”

弄影拉她坐下:“你别­性­急,等秦公子慢慢说。”

花晚照依言,眼睛却仍盯着秦笛。

菜一盘一盘的接着上,直到小二离开了,秦笛才开口:“我到衙门走了一趟,县令的说辞和我们来时听到的并无差异。我顺便还检查了五位死者的尸体。”

花晚照本在盛饭,听到这里动作瞬间僵住。她抬头,大煞风景的吐出几个字:“你回来前洗了手没?”

千万别用那双碰过死人的手拿筷子夹菜吃饭。咱可承受不了这样的刺激。

吃饭的时候听到这样的问话,众人脸­色­不禁有些难看。保持缄默的同时,皆有意无意看向秦笛。

感受到那目光,秦笛无语。

忽略某女毫无意义的问话,他继续道:“尸体上没有其他可疑的致死痕迹。具体情况还要我们明天再去调查。”

王勃却不赞同,“恐怕明天去死亡地点探查已经查不出什么了。”

其他人也正有此感。

如果是他杀,凶手既然能以如此高明的手法瞒天过海,就不可能留下线索让众人去慢慢探查。早就毁了个­干­净。

秦笛不以为然:“谁说要去死亡地点探查的?”

众人愣住,不去死亡地点探查?

花晚照脑子灵光闪过,脱口而出:“去查他们那天的行程有何关联!”

原本冷冽的双眸里此刻隐隐透着笑意,秦笛道:“原来你除了睡觉吃饭还知道动脑子。”

明白了他的想法,弄影也觉得很有必要:“那我们明天可以分头去查。一来节省些时间,二来此案十有**牵扯到花间阁,我们必须赶在那人前面找到这里的花信使。”

王勃道:“弄影姑娘可感知的到她的所在?”

弄影抱憾摇头,簪子上的流苏随着她的动作碰撞在一起,发出奇特的唰唰声。

这样奇特的声音花晚照只在一个人身上听到过。

盯它半晌,花晚照“啊”了一声,调转目光不再说话,默默吃饭。

众人奇怪的看他一眼,这姑娘刚刚又想到哪里去了。

弄影补充:“蛊虫与蛊虫之间的感应毕竟有限。我只能感觉得到她在这里,却无法准确说出她的方向。”

知道要找的人还在就好。秦笛本也没太指望那蛊虫,毕竟依靠这些东西并不是他的风格,闻言,只是淡淡的点点头。

“先查案子再说。”

第033章 杀人与查人

城外有座不大不小的山坡。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由于离城较远,所以人迹罕至。

山坡上,有人手执玉箫翩然而立。

赤簪束发,三千青丝被随意挽起,溜下来的缕缕碎发,无风自起。薄­唇­轻压玉箫,悠悠转出道道乐音,如泣如诉,如吟如叹,宛若久别的情人碎碎呢喃,重逢的爱人密密织吻。

明明没有入梦,听者眼前却顿现大片绯红,满山花开,漫天红霞,瞧的人心头一滞,犹如被什么温柔地舔舐了最深处的柔软,毫无征兆地,大颗大颗的泪水骤雨般应声而至,不见其发端,不见其终极,宛如眼前平白而至的花雨一般壮极、汹涌。

少顷,箫声骤然裂空拔起,所有的温存顷刻间随绯­色­的花瓣化作碎粒,烟消云散。

万千剑啸,百亿兵折,千军万马骤然压境,烽火连天万里红云。

柔美的画面裂帛般被硬生生撕了个粉碎。

红还是那红,霞还是那霞,花还是那花,只是被齐刷刷渲染上了血一般令人心悸的颜­色­。

入目所致,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不知名的花朵雨后春笋一般痴缠生长,像是传说中幻化的妖魔,艳丽独绝地开出眩晕的花朵,从花托,到花轮,到花瓣,再到花心,一寸寸,一点点,所有初生的洁白逐渐被血红浸染,无比霸道地彰显着它们嗜血的本­性­,蚕食着满地的鲜红。

满目奢靡。

那样的花朵,开的如此妖娆,如此决裂,如此触目惊心。

明知不可以看,明知不可以触碰,可人却不由自主地颤抖上前,脑中早已一片空白,再没有别的念想,再没有别的希冀,心甘情愿匍匐在它们的根须下面,献上满腔鲜红,献上魂魄,愿献上所有的温度与心情。

箫声渐停,幻境碎裂,大梦方醒。

坡下一人心脉寸断,赤红双目,倒地而亡。

碎发落下,伏在肩头。翩翩公子似毫无感知,一袭红衣纯­色­无暇,他就那样单纯地站在那里,宛若箫音梦境里的花朵,遗世独立,绝代风华。

*******************

由于此案不太方便大张旗鼓的调查,所以秦笛并未向知县告知几人的动向。经过几天事无巨细的探查,事情总算有些眉目。

虽然,真的只是有一些而已。

酒楼雅间,面窗临湖。

秦笛把五个人的资料一一摊开,指着其中一个长相粗犷的中年男子道:“此人名叫张武,贩猪­肉­,据街坊邻居所言,虽长的有些骇人,但­性­格憨厚,是个实诚的人。我去他家探查,据其妻子说,最近他并未有什么反常举动,当天也只是去集市卖猪­肉­而已。他妻子说,过几天本是自己生辰,他那天还说要去给她买支珠花簪子。”说完退至一边,其他几人也像他一般,简略介绍了一下自己所调查的情况。

待弄影最后说完,桌上陷入了意料之中的沉默。

本以为此番调查,除了弄清五个人的外在身份外,还能查到一些的蛛丝马迹。可现在大家却发现,这五个人完全没有什么反常­性­质的行为,甚至连作息时间都未曾有可疑的地方。

看看眉头紧锁的几人,花晚照忍不住叹气:“一个卖猪­肉­的,一个农家女,一个酒店老板,一个卖花女外加一个嗜酒汉。怎么看,都是八竿子达不到一起去的组合啊。”

王勃本苦思冥想,试图从中找出点线索,他调查的那个酒店老板李朗事发当天也是和寻常一样,早上准点带伙计一同去集市采购,回来吩咐几句后便一直在柜台算账,偶尔离开也是碰到熟客寒暄或是吃饭。

据说他是要上楼去拿落在自己账间的账簿,不小心没踩稳,从二楼摔下来丢断脖子而丧命的。

温润的声音里透着疑惑:“我当时本以为和那些账目会有什么关联,但是检查过后发现,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而那账间里也没有什么暗格。问那伙计,也说他采购中途并没有离开过。”

听着他的描述,弄影顺手取过那酒店老板的画像。画上是一个很普通的中年男子,无甚特点,听说也无妻儿。

秦笛看她专注的看着画像,以为她有什么发现,便问:“姑娘可似曾相识。”

听到问话,弄影略略抬头,神­色­平静,放下画像摇头:“不曾。”

“只是花间阁人员复杂,越是无甚特点的人,越容易被派遣到重要位置。即使出事,也没人会在意。”

花晚照听着疑惑:“弄影是四花之一,却长得沉鱼落雁,更是闻名金陵城。”

听到她的话,弄影微微一笑,美目流转甚是勾魂:“孰知物极必反,太出名的人有时候也最易被排除。”

花晚照郁闷了,照你的话,出名的和不出名的都能被排除,那谁才能被怀疑啊。

沉默在旁的王勃到没在意他们的谈话,他本就心细如尘,虽然几个人的身世都无甚出奇,但心理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就像被抽去了记忆,遗忘了什么。

犹豫着,指着中间卖花女的画像问众人:“这卖花的小翠是什么人?”

当初分配任务的时候,俩个姑娘碍于女子身份不好安排,秦笛便把调查两个死去女子的任务交给了她们。那卖花女小翠正是花晚照负责的。

“她家中有一位卧病在床的母亲,父亲早年外出做生意,便再没回来过,想是在外头训了新欢抛弃她们母女俩了。我去探访的时候,她邻居家的人正在开导她母亲,毕竟女儿的死对她打击太大。”

说着,她指着画中十七八岁左右的少女叹气:“小翠从七岁开始便在集市卖花,城里的人大多认识这丫头,说她长得乖巧,人也乖巧,嘴巴又甜,所以每天都会有很多人买她的花。”

王勃听的皱眉,打断:“我想知道的是她是如何死的。”

花晚照拨着指甲道:“她卖花的地点没有固定,一般在集市上走动。那天路过一个整修的货店,被掉下的横梁砸死的。”

剩下两人听的仔细,弄影疑惑:“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么?”

第034章 谁在暗探谁

王勃依旧愁眉紧锁,恍若未闻。请使用访问本站。

就在众人都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突然放下卷轴,抬头看向众人,虽是问话,声音却带着些许坚定:“这几个人,怎么都去过集市?”

秦笛道:“我起先也怀疑过这点,但是待询问了好些这城镇里的百姓后,他们都说,平日里进出集市的人过百,就连他们自己平时买菜置办东西多数时候都去集市。”

花晚照摸摸下巴,问道:“那有没有去查查他们在集市里到过的地方,见过的人?”

这问题问的荒唐,集市人流不息、嘈杂纷乱,如何问的过来?

秦笛正要摇头否定,不料弄影像是被忽然点醒一般,脆生生的打断。

“那卖花女成日里都在集市穿梭,集市虽然人员嘈杂,但倘若花些时间去熟悉将会是非常好的接头地点。只需要一个小小的暗示,懂的人自然懂,而平常的百姓看来,却是绝不会在意的。”

是了,何其相似的场景,她当初之所以选择待在青楼,不也存了这里人流杂乱方便办事的因素在里头么?

一番话瞬间点亮了王勃的双眼,他直直看向弄影:“怪不得我从刚刚开始就不对劲,”说着,目光又扫向一旁的花晚照:“李朗和伙计一同去采购,自然也是可以四处走动,他本就不用刻意回避,只稍带伙计去约定的地点选菜品自可以乘伙计忙碌的时候留下些什么。”

闻言,花晚照面露喜­色­的,冲秦笛道:“我们明天可以去集市走走!”

看看众人,秦笛颔首,表示同意。只是,倘若这些推断都正确的话,那凶手又是怎么在同一天做到让他们均意外死亡的呢?又是为了什么目的呢?

收拾好桌上的画卷,原本冷冽的目光瞬间变得复杂。

这一切都太被动了!

感觉就像被什么无形掌控着,一步步不由自主的向既定的方向前行。

而前方,等待他们的又什么呢?

******************

长夜漫漫。

水汽弥漫的屋子里,传来隐约的流水声。

美人出浴,乌亮的长发紧致地贴在雪白的背脊上,有温水沿着曲线流淌下来。披巾穿衣,弄影赤足踏在面前毛绒的地毯上,滴水濡湿了衣襟,深深浅浅的样子,仿佛在胸前、腰际绣上了大团大团的花锦。

缓步绕过素雅的屏风,随意地抬手,烛火寂灭。

脚步并未因突然消失的光亮而有所迟钝,仿佛那双娇媚的双眼早已习惯了黑暗。

行至窗前,纤纤素手伸出,清冷的月光瞬间淌入屋中。光辉冰冷,照的人也有些冷,她却毫不在意。

梳妆台斜对着窗,月光照不到银亮的镜面,照不到她的眼睛。完美的侧脸被没有温度的勾勒,她就那样面无表情的看着镜子里的人,那神情,仿佛看到的不是自己,而是透过自己而存在的另一个人。

乌发披肩未束,依旧有一下没一下地淌水,渗入胸襟,消失不见。

冰凉,无声。

像极了中匕的那个夜晚,身上也是这般濡湿,下意识地覆上伤口的位置,没有人知道短短几天,曾经的伤口已然愈合。钝痛从心底蔓延开,直到手臂。几乎是忍不住地死死握住左臂,皮肤下面传来的心跳感令她憎恶,令她烦躁,甚至令她想生生撕裂自己的手臂。

血腥味从喉头溢出,毫不犹豫地从梳妆盒的暗格里取出一只小药瓶,吞下一颗药丸。

药丸带着奇异的馨香,入口即化,朱­唇­血染,钝痛已然消失。

************

人在有目标的时候总是会变得勤奋些,第二天众人早早用了早饭,依照昨日的计划去了集市。

倒是秦笛说要去办点私事,还要去趟知县府,嘱咐大家先行。

无关自己的死亡,影响力毕竟有限。短短七日不到,街上又回复了往日的生机。

集市口,众人驻足。

花晚照目瞪口呆:“我说,这地方也太大了吧!”

王勃咳嗽几声,显然他事先也没预料到这里的集市会这样大。

原以为只是买卖蔬菜鲜果­肉­品的地方,料定再如何纷杂也不过如此。哪里知道这集市统共含纳数条街巷,就是光步行也要花上好半天,更别提细细盘查!

躲过从后头撞上的一人,弄影不自然地侧身,抚弄一下额前的碎发,美人显然不习惯立足在拥挤的人群中。

王勃抿了抿­唇­,抬脚就往前走,用行动表达了他的想法。

既然来了,哪里有空手归的道理。

花晚照瞬间如霜打的茄子,这大海捞针的,找毛线啊?

兜兜转转大半天过去了,依旧一丝头绪都没有。

众人难免有些心灰意冷,不约而同地停在一处摊位前。

摊主是位卖茅草编织的老­奶­­奶­。王勃事先有调查过,这老人家正是张武的邻居,老人家出来营生不易,原先每天都是张武帮忙一同摆摊收摊的。

事发当天也是如此。

看着一群衣着不凡的公子小姐们停在自己摊位面前,老人家以为遇上大雇主,别提心中多高兴,连忙招呼:“几位公子小姐,这都是我们自家编的小饰品,虽说上不了啥台面,但是买给小公子小小姐玩玩还是可以的。”

说完还挑出几个介绍起来。

带惯了高档的珠宝首饰,瞧着这些草编物什也觉得好玩,弄影上前,随手拾起一只草马:“老人家这饰品做的­精­致,这马瞧着果然跟活的一样。”

看到眼前这位美丽温婉的姑娘夸赞自家的手艺,老人家顿时眉开眼笑:“小姐喜欢可以试试,这小马还可以动的。”说着,接过草马扯扯它的腿,果然,草马的前腿和后腿协调的运动起来。

这会子花晚照也来了兴趣,拉拉王勃的袖子,故意指着那马道:“王大哥,你瞧那马和爹爹养的那匹有点像呢?”

王勃会意,笑着问老人家:“既然小妹和弄影姑娘都喜欢,不知老人家这马怎么卖呢?”

说着就从袖子里掏出一定银子放在老人家收银子的布袋上。

一个草马哪里要这么多钱?老人家慌地推回:“要不得,要不得!公子快些收了回去,几钱的东西罢了。”

又将另一个草兔子递到花晚照手上,似有感叹:“老婆子我瞧着这位小姐长得还有点像邻家那小子家中的小女,所以喜欢的紧。小姐公子们要是喜欢还可以顺便再挑个别的,这个兔子算是老婆子送几位的!”

弄影和王勃快速对视一眼。

第035章 辣椒女登场

王勃作揖,和气地开口:“多谢老人家美意。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只是不好平白贪了老人家的便宜去,况且老人家年岁已大,想来做做小本生意也不容易,在下更不能如此了。”

说着,将那锭银子再次塞入老人的手中。

老人家不再推辞,连连道谢。

“唉,公子有所不知,原先有邻家小子帮衬着摆摊收摊或是吆喝,这生意也不是很难做。唉,谁知”说到此处,老人家眼里隐隐闪着泪花,欲言又止。

弄影连忙安慰几句,“想来那邻家哥哥定是搬走了吧,老人家也不必太难过。

老人家用粗糙的手抹抹眼睛摇头:“瞧着几位是外地人吧。”

花晚照点头:“我们昨天才到这镇上。”

老人家道:“几位有所不知,这事说起来还有些骇人。前些日子这镇上一天连死了五个人,而我那邻家小子也不幸在那天死了。”

弄影低呼一声以绢捂­唇­,装作惊讶地后退一步,身形摇摇欲坠,被王勃适时的扶住,眼里流露着不可置信:“怎怎会这样?”

虽知道是做戏,可看着倚在王勃怀里的弄影花晚照还是小小不爽了一把,居然先一步抢了咱的戏份,太不矜持了!

“弄影姐姐别怕,听老婆婆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老人家本以为吓到了小姐,一时间有些手误足措,看向旁边正对上刚刚自己说亲切的那位姑娘眼带鼓励的看向自己,不知哪来的勇气忽然冒了出来,“我那邻家小子名叫张武,本是这卖猪­肉­的。那天他和往常一样帮我摆摊,我恐碍着他,便坐了一边,随他忙乎。”

见目的已达到,王勃放开了揽着弄影的手,“他往常也是这样帮您摆摊的?”您坐在一边,让他随意摆摊铺?

老人家点头:“架子有些沉,他也不让我一个老婆子乱弄。恰好那天架子不知出了什么问题,有些松动,正好他说带了道具,可用刀背先敲打固定一下,等晚上回去再帮我修。哪知后来唉”

架子松动?

王勃目光微闪:“不知现在那松动之处……”

老人家此刻只悲戚死去的张武,哪里听的出话中的深意,手一抬,指着弄影右手边显眼的一处解释:“除了那样的事情,哪里顾得上修,你们瞧就是那儿。”

花晚照等人顺着老人的示意瞧去,那固定摊子的木桩上果然痕迹。却并非老人家说的敲痕,明明就是刀口的划痕!

这一发现让他们又惊又喜,互相对视着就要上前查看清楚。

眼看重要线索如探囊取物般就要拿在手中,耳后传来一阵马嘶鸣,紧接着一声近在咫尺的娇喝冲破耳膜。

“都给本姑娘让开!”

事发突然,习武之人到底比平常人敏锐很多,弄影下意识拖着王勃的手臂闪开,让人惊讶的是,花晚照居然也拉开了老人家扑向旁边。几乎同时,失控的马匹一脚踏在摊位的茅草饰品上,只听“轰”一声,架子应声断裂崩塌,饰品散了一地。

“吁!”

马被缰绳所制,发出长长的嘶鸣声,蹄子高高抬起又猛地落下,就着原地蹬了几次,终于平静下来。

架子被踩的粉碎,扬起一阵灰,呛得周围的人咳嗽不止。

事发突然,众人的目光又都集中在踩踏的马匹身上,倒是没有人发觉花晚照那不同寻常的敏捷。反倒是花晚照自己看看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看自己的双手和双腿,显然一时半会不能接受刚刚那个“迅猛”的自己。

怎么回事呢,刚刚?

“咳咳,怎么回事!”玉手不停挥舞绢帕以驱赶空中弥漫的灰尘,弄影被呛得有些厉害。

等到灰尘散尽,众人这才看清,马匹上比直坐着位十七八岁的少女,头梳高马尾,­唇­红齿白,身着骑装,手执皮鞭,眼神傲娇凌冽。

自身骑术不­精­在闹市区毁了人家摊位不说,还险些弄出人命。犯错却不下马道歉。谁家的姑娘,小小年纪竟跋扈至此。周围群众不免连连出声指责。

感受到围观人越来越多的不满和指点,少女非但没露出一丝后怕羞愧反而不耐的皱紧了眉头。

玉腕微转,皮鞭在空中火蛇吐信般啪啪作响,目光无比凌冽地扫视一圈。

“看什么看!再看挖了你们的眼睛!还不快给本姑娘滚!”

知道是惹不起的人物,围观的人群立刻做鸟兽状散去,连周围摆摊的小贩都低咒了声晦气,赶忙收拾东西离开。看看热闹还可以,为此白白挨打得罪人的事情谁愿意做?

很快,现场就只剩下秦笛几人以及瑟瑟发抖的老人家还有马上跋扈的小姐。

发现还有人赖着不走,少女想也不想,扬鞭甩下:“叫你滚听不见啊!”

这一鞭速度快的令人咋舌,且力道丝毫不减,在场人员根本救济不及,眼看那鞭子毫不留情地就要在老人家羸弱的身上落下,众人甚至可以听到老人家骨头即将碎裂的声响。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鞭稍落在老人家背脊上前一刻,一道黑影飞快闪过,正迎上那挥舞的鞭子,硬生生收了它的威势。

“秦笛!”花晚照惊喜的叫出了声。

秦笛的右手此刻缠握着鞭子,冷峻的脸上面无表情,两束没有温度的目光冷冷的落在少女身上。

还没看清他是如何使力的,少女已然被拽下马来。

双方僵持着,王勃和弄影本在花晚照对面,方才还紧张该如何收场,现在秦笛来了,两人都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王勃率先朝这边走了过来,扶起方才因受惊过度倒在地上的老人家,软言安慰。而弄影则留在原地,与其他几人形成包围之势将那少女围在中间。

秦笛施力显然不清,但这少女竟也非等闲之辈,被拽下马来,单手撑地,一个跃起后稳稳落地,右手依然握着皮鞭。

少女怒目,用力拽了拽手中的鞭子意图将武器夺回。

秦笛面沉如水,纹丝不动。

“哪里来的臭小子,多管闲事!”

第036章 该出手时就出手

秦笛施力显然不清,却不曾想,这少女竟也非等闲之辈,本以为被拽下马来会狠狠摔上一记,只见她单手撑地,一个漂亮的跃起后稳稳落地,右手依然握紧着皮鞭。请记住本站的网址:。

少女怒目,漂亮的大眼睛里写满了冷峻与危险,用力拽了拽手中的鞭子,试图夺回自己的武器。

秦笛面沉如水,纹丝不动。

“哪里来的臭小子,多管闲事!”

薄薄的红­唇­甜美的一开一合,说出的却是极不甜美的话语。

说着右腕绕着鞭子,侧身上前,一记右鞭腿二话不说习向秦笛腰部。

又快,又准,又狠。

秦笛却懒得费口舌,身子纹丝不动,右手控制着鞭尾,左手并指飞快出手,三两下功夫便拆了对方的攻势,泄了她腿上的力,指尖微微用力,掐住她的脚踝连人带鞭一起丢了出去。

竟是连右手和双脚都未曾用过。

看出双方的实力差距,再加上骨头被捏的错位,少女再无力站稳,闷呼一声,倒地不起。

俏脸终于因疼痛白了几分。

毫不怜香惜玉的手法,却没人觉得不妥,在场之人无不高呼秦笛好身手。

少女咬­唇­,捂着已经红肿的脚踝,转头恶狠狠地看向秦笛:“哼!不知天高地厚!知道本姑娘是谁么?”

花晚照不屑的别过脸,管你是谁,蛮不讲理、狗仗人势就是不对。

这样的货­色­在现代咱也见得不少,仗着家里有几个钱有点权势就目中无人为所欲为,给点面子就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简直太不要脸。

见她无力站起,这边王勃也已将老人家送到了旁边的熟人店里安顿好,正返回来,秦笛也不愿再多做停留,转身就走,根本就当没听见刚刚的威胁。

“回客栈。”

至始至终,他就没变过脸­色­,眼神一贯的冷冽无情。

但是花晚照知道,在出手的那一刻,他是真的有些气愤所以下重手教训了那跋扈的姑娘。

啧啧,这货真是闷­骚­,明明如此面冷心热啊。

看着秦笛远去的身影,知道那少女再掀不起什么风浪,弄影犹豫再三,临走前还是忍不住出声劝诫:“姑娘何苦仗势欺人?”

好言好语被毫不客气的打断,少女眼中满是不屑与厌恶,冷笑道:“本姑娘做事要还轮不到你来管!”

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花晚照鼻子差点没被气歪。

拉了弄影掉头就走:“别和这种货­色­一般见识。”

*********************

好好的一趟行程,明明就要到手的线索,就这样硬生生被一个蛮不讲理的少女给搅黄了,回来的路上,众人心情都不太好。

尤其是花晚照,简直想问候一下她祖宗十八代。

这么大一片集市,怎么早不撞晚不撞,偏偏在众人就要拿到关键线索的时候撞上了着倒霉孩子,真的不能不说晦气。

气愤过后,花晚照自然而然又将此事归结到她一如既往的运气问题上来,连声哀悼:“我说,下次调查我还是不和你们出来的好。”

王勃拍拍她肩膀,笑的温柔:“别太在意,这又不是你的错。”

收到帅哥安慰,花晚照心情略略好点。

弄影走在侧边,微微叹气:“可惜了快要到手的证据。”

秦笛一如既往的沉默不语,只是眉头紧皱目光微闪,似乎有什么拿不准。

刚才那姑娘给他的感觉……总觉得如此熟悉。

回忆着刚才短暂的交手,那种奇怪的熟悉感竟然越来越熟悉,简直呼之欲出。

“我去知县府一趟,你们先行回去。”

说着,也不等众人回话,立时消失于人流涌动的大街上。

待众人反应过来,人早已不知几百米开外。

王勃忍不住出声赞叹:“秦兄功夫真是炼制化境,光这轻功就叫人叹为观止。”

同样是习武之人,弄影最能看出其中的门道。惊讶之余不禁暗叹原就知道秦笛内力深厚,不容小觑,如今一睹其轻功,才知道此人功夫如此深不可测。加上他心思素来缜密,又极难受外力影响心智,有这样的人探查花间阁之事,到底是祸是福?

心理一片波澜,面上却玩笑道:“倘若阁主在世,看到这样的人才,定是要想方设法收为己用的。”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花晚照只知道他轻功极好,行走极快,却不明白其中的深奥。见两人都不住赞叹,好奇之下便缠着问两人他那功夫。

弄影却只笑而不语,无奈之下花晚照只好去拉王勃。

大街上被扯了袖子,王勃到底拗不过他,无奈地解释:“习武之人讲究派别,秦笛习的该是纯阳内力,行动运气时讲究力道和速度。制敌也好,平时也好,每次施力都力求做到快、准、狠三字。所以我们看到他的轻功快如闪电,执刀之时也宛如雷霆惊斩。”

“而习此武功之人必要心思沉稳,切忌急躁不安,这也就是为何秦兄­性­情向来不易外露的原因。”

花晚照恍然大悟,联系起那次他和刺客大战的模样,了然的点点头。

正要在说些什么,花晚照突然顿住,抬眼惊讶的望向王勃,因为她发现了一件令她更意外的事情。

“你怎的知道这些?”

难道记忆恢复了?

弄影本安安静静走在旁边,目光随意扫着旁边摊位上的小玩意,不知在想什么,此刻听见花晚照的惊呼,立即回神看向旁边的人。

脚步顿住,王勃的脸­色­闪过惊疑不定的神­色­,显然他自己也很意外。

斟酌半响,犹豫:“我我也不清楚。”

刚刚就是很自然的知道,很自然的说了出来。

花晚照大喜:“那你还记得什么么?”

俊眉微微皱起,像是在努力思索,可惜无甚收效。

王勃突然笑起来:“想不起来。还是算了吧,说不定下次该记起来的时候就记起来了。”

说着,带着花晚照继续往前走。

这样的模棱两可的回答显然不能让所有人信服,弄影有意无意放缓步子,落后两人半步,眸中的讶异之­色­早已被疑惑不解取代,看着两人的背影,似乎略有所思。

第037章 阳奉­阴­违

一双黑靴停在两座石狮前。请使用访问本站。

朱红的大门右侧立着面大鼓,鼓锤挂在鼓面旁,几乎不用猜测已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若是往常,他定是毫不犹豫地推门进去,而此刻,他却反常的犹豫了。

周身还是那样冷冽的气场,秦笛不着痕迹地微微蹙眉,像是有什么拿不准,迟迟没能迈步。

早数不清进过多少次衙门,大到京城,小至不知名的城镇。

同样不知到底见过多少知县,胖瘦高矮如鲫过江,在他脑里从未留过什么深刻印象。

也不知见过多少嘴脸,有的恭谦有礼,有的随势行事,有的冷冷淡淡,有的我行我素。

起初刚到盐城,见到这里的知县,看到他进退有度笑脸相迎的样子,便自负地以为他也不过是那种种之一,从未留意过什么。他有自己的任务,公事公办没必要和这些人做过多纠缠。可是今早出现的那个少女,却让他不得不警醒,似乎这知县藏在笑面背后的样子,并不如他预计一般。

几次来访,隐隐觉得有人注视,堂后谈事亦感觉到有他人的气息飘过,甚至临行前还瞥见了假山后的隐隐裙角。

开始以为是打扫的下人,并多做留意,可现在细细想来起来,事情似乎并非如此。

知县千金的奇怪举动,作为她爹的盐城县令,究竟是毫不知情,还是蓄意纵容,亦或是

暗中帮助。

猜测而已,多想无益,秦笛不再停留,宽带的袖摆拂过腰间的秋水长剑,人已到了门口。

仿佛预料到他会来一般,秦笛方进门,知县穿戴整齐正从正厅迎上来,后面跟着侍从。

有些发福的身材,走起路来略摇晃,圆滚的脸上始终带着弥勒佛般的笑容,怎么看都是孙儿慈祥的祖父,百姓慈爱的父母官。

见到秦笛他也不惊讶,恭恭敬敬做了一辑,笑容太盛,已然隐去了双眼,眯成一条缝:“下官正想着要去寻秦大人呢,可巧大人就到了。真正是心有灵犀啊!”

秦笛不动神­色­地皱了皱眉,显然不习惯此说法。

“寻我何事?”

知县不答,引了秦笛上座,侍从上茶毕,低眉候在一旁。

笑呵呵地饮一口茶,才开口:“下官思前想后,还是觉得让秦大人住客栈太委屈了,下官府邸虽简陋了些,但下人们服侍总归是称心的,所以想迎秦大人来府上住。”

秦笛想也不想,立即拒绝:“多谢知县大人美意,秦某住惯了客栈,不想再劳烦大人。倘若大人真有心为秦某分忧,不如有空多上街走走,也好多清理些当街胡闹的百姓。”

这话连打带敲说的隐晦,外人听来不过是寻常上下级间官腔化的对话,只有当事人才知道其中大有深意。

知县笑着连连点头,仿佛完全没懂秦笛的意思,“是是,秦大人教训的是。下官一定加强城镇的治安管理,特别是在出了那样的事之后。唉,想不到他们年纪轻轻,竟会想不开去自杀。”

秦笛也不解释,正襟危坐,却没有碰茶杯的意思。

见他不说话,知县也不觉得尴尬,兀自叙叙感慨了一段,忽然想起一事,笑问:“方才见大人来寻下官,不知所来为何?”

秦笛这才看向他几乎看不见的眼睛,目光闪烁:“秦某得知城外郊今早又发现一人尸首。见城内百姓均不知此事,想是知县大人已将此消息封锁。”

被他发现自己的作为,知县也不紧张,不慌不忙地解释:“那人筋脉寸断,身上却未发现其他外加伤痕,最大的可能便是练功时真气走岔走火入魔所致。下官实在恐百姓太过慌张惊恐,这才不得意压下此事。”

对他的解释,秦笛不置可否。

其实今早的事情倒是与前面的关联不大。只因死去那人秦笛认识,原是京城禁军里一支隐卫的头领韩飞。当初他与自己同时得令,自己负责查询花间阁阁主的死因,他则被派去寻找皇帝失踪的东西。两人仅仅点头之交,也并不清楚各自的情况。如今人死在这里,虽不知原由,但想来皇帝已经知晓、自由安排,他没必要多管。眼下拿出来问,不过是存了试探之意,毕竟人是死在盐城知县的管辖范围内。

知县微微倾身上前,略有不解:“不知秦大人如何得知此事?”

秦笛道:“秦某自有秦某的方式,不劳大人­操­心。”

知县正要说话,他却突然转了话题:“来见大人这么久却一直顾着关心公事,都未见过大人的妻儿。”

知县靠回到椅子上,见秦笛正看着自己,一双眼睛冷漠而谨慎,另一双眼睛却几乎看不见眼珠,眯成了一道缝隙,他不在意摆摆手:“难为秦大人忙于公事时还惦记着下官的家室。奈何下官福薄,妻子生下女儿不久就撒手人寰了,下官并未再娶,将独女抚养长大,难免溺爱了些。”

这话说得巧,既回答了秦笛的话,又无意有意表达了女儿的­性­子。

秦笛道:“知县大人痴情,想必夫人泉下有知定不后悔嫁于大人。”

知县笑:“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秦笛顺着他的话问:“夫人哪里人?”

知县答:“她本是下官少时出行游玩自人贩子手中救下的孤女,并不知出处。”

秦笛目光闪闪,也就是说无从查起?

假意叹气:“想来令千金那儿知县大人费了一番功夫交代。”

知县道:“女儿懂事,不怎么问起她娘亲的事。”

几番对话下来,察觉此人说话滴水不漏,如果不是句句实情那定是不容小觑的人物。

不打算再陪他打太极,秦笛直切重点:“不知秦某可有幸结识令千金?”

说完心中暗叹,对于结识姑娘这种事自己果然不太在行。

上级官员想结识自家女儿,不管怎么说都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情。

可知县依旧笑的不惊不喜,回答更是模凌两可:“小女娇蛮,下官恐她冲撞了大人。原想等她规矩几日再介绍给大人认识,却不想她今日身体不适,在卧房调养着,实在不方便见客,还请大人见谅。”

闻言,秦笛也不过多纠缠,只留了句“有缘自会相见”,客气几句便告辞。

知县并未留他,依礼将秦笛直送至门外,目送他消失在来往人群中,这才转身离去。

步伐略显摇晃,笑意不减,行至厅前,随意吩咐那侍从:“回去告诉大小姐好好养着,今晚就不用出门了。”

侍从答应一声,离去。

第038章 喜得凤凰簪

本以为搜搜查查大半天下来,除了秦笛外,大伙儿下午应该都会安安分分呆在客栈里休息,哪里知道才一顿饭工夫,客栈里居然只剩下自己了。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

据店小二所言,弄影甚至走的比王勃还早!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花晚照心中那叫一个郁闷。

他们这架势,感情都是秦笛附体么?怎么一个比一个忙,弄得好像她很闲一样的。

思来想去,还是慕容钰卿在的时候好,虽然两人见面就拌嘴但好歹可以拉上一个垫背。她相当理所当然的把自己归结到“比慕容钰卿勤快的多”的行列中,自动忽略掉人家是为了提前查账而晚来盐城的事实。

可不管别人到底是怎样的,现下的情况就是,花晚照揣着她来路有待商榷的小银钱独自一人在盐城热闹的大街上晃荡。

盐城商业店铺构造比较独特,那些小摊小铺总是只集中摆设,集中地便被当地百姓称为“集市”,除此之外官府竟一律不允许他们随意在街道两旁摆设摊铺,说是城镇虽小但执法不能松散,零零散散的摊铺不方便统一管理。至此,其他大街小巷便只有正规店面,一排排的看上去虽然清爽,但少了几分乡下小城镇的人气。

在花晚照看来,这管制商铺的方法未免太过前卫,不免让人联想到现代很多抓堵随街乱摆摊的城管们。但不同的是,这里的城管除了每日当值巡视一遍外其余时候很少出来找老百姓的茬,而当地人似乎也习惯了这种商业规格,基本不需要监督,都自发的推着小摊前往“集市”。加上盐城本就不怎么大,倒也没什么人觉得不方便。

唉,果然还是公民素质问题啊。

感叹够了,花晚照抬脚随意进了家名叫“翠玉轩”的饰品店。

“姑娘里面请,请问您是要买成品还是订做?”

刚进店就有旁边的侍从迎上来介绍服务项目。

店里很热闹,装潢也比较­精­致,各式各样的玉品分类摆放在柜台上,三三两两的夫人小姐或结伴或独自,都在认真的挑选饰品或是还价。看得出来,这里的东西还蛮受欢迎的。

花晚照本就无可无不可,随意接口:“我就是随便看看,你有什么推荐的么?”

想来这里的侍从经常遇到类似“逛逛”为主的顾客,老道而熟练的打量了花晚照一番后引她到一排柜台前。

“看小姐皮肤白皙,脸型偏瘦,眼亮笔挺,比较适合圆润类的配饰。这一排玉品很多都是我们店卖的最好的,小姐可以自己挑挑,如有喜欢还可以试戴,靠店口的地方有大些的铜镜。”

说完就退到柜台的旁边安静立着,显然不打算再多言。

这种适可而止的介绍让花晚照倍感舒心,要知道逛商场很多时候最烦心的就是苍蝇一样在你耳边嘟囔不停的店员了,你动一下她都要叽里咕噜半天,简直败坏逛街心情。

目光再度集中在眼前的玉石上,它们有的被打磨成格式各样的饰品,如步摇,如耳坠,如发钗,而有的则是一整块雏玉,想来是用来满足需要订做首饰的顾客们的。

成品的颜­色­也各有不同,毕竟玉的种类不同成­色­也不同,而同种玉由于质量及生长环境的不同也会呈现不同的颜­色­,一时间,花晚照看的有些眼花缭乱。

还是古代饰品好看啊,保质保量,不会造假泛滥。

随意扫视一圈,目光定格在其中一支上面。

“这支红­色­的发钗能拿下来给我看看么?”

万花丛中一支独秀。花晚照相中的便是这样一支通体血红,上有黑­色­玛瑙石点缀,造型如凤凰振翅欲飞般的钗子。

只可惜,美中不足的是,这簪子看起来并不像其他簪子那么崭新,簪体有些隐隐破裂的痕迹,似乎被人狠狠摔过。

难道“翠玉轩”这种店还会卖二手货?

侍从很快取了出来:“姑娘好眼力,这簪子可是我们店家机缘巧合下得到的。”

花晚照翻来覆去仔细把玩这支凤凰簪,凑近了看,有些瑕疵看的越发明显。

簪体就是两尾凤凰,那黑­色­的玛瑙点缀着凤凰的双目,称得凤凰越发栩栩如生。其中一道最长的裂纹就是从尾羽直接延伸而上,倘若不近看很容易让人误认为是凤凰身上的羽纹。

“这簪子怎么卖?好像是个次品。”

真是可惜了,怪不得摆在这里都无人问津。

完美的东西一旦有了瑕疵,就算它曾经再完美也是于事无补。

可谁让自己看着它就是感觉那么亲切喜爱呢,算了,二手货就二手货吧,就当双方都捡了便宜。

站在总台前的店主自花晚照进店以来就一直关注着她,此刻听见她问起价格,更是眼睛倏地一亮,快步从台前走过来。

“姑娘可是看中了这支簪子?”店主是个五十左右的男子,束发溜须看起来倒也­精­神。

花晚照眼珠滴溜溜一转,笑道:“这簪子虽然有些瑕疵,但我瞧着喜欢。想必别家小姐夫人们也看不中这样残缺的次品,不如店家便宜卖了我?"

店主却没有接她的话头,看着她自顾**着胡须说起来:“像,太像了。”

花晚照听的莫名其妙,什么太像了?

“姑娘长的极像给鄙人簪子的那个人。但又不完全像,姑娘比那人随意亲近很多。”

听听,狗血又来了。说吧,咱像哪个大美女。

店家不再看她,接过那簪子瞧,似在回忆。

“这也就是一年前左右的事情吧,我老家在江南桐城一带,当时由于这边的生意出了点问题,我急事从江南桐城回盐城,为了节省时间就雇了车往山里的小道上走。哪里知道路上运气不佳坏了车子被困山里。”

“那天也不知是怎么了,山里的天气也显得异常诡异,还隐隐看得到山坳里似乎起了大火,四周弥漫着不知是夜雾还是烟雾。我觉得忐忑,便从临时栖身的山洞里爬了出来,没走两步便遇上了那个和姑娘长的很像的女子,那时她浑身是伤,昏迷在山洞旁的杂草从里,身侧还倒着一柄长剑。看她伤的重,便把她背进洞里救治。而这支簪子就是她的答谢。”

弄了半天原来只是个俗套的救美与答谢的故事。花晚照听的有些无趣,随手拨着簪子道:“她没说自己遭遇了些什么?”

一般落难女子被救,不都应该上演一些感激涕零、情深意切的感人大戏,再把自己的痛苦遭遇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控诉完后来个以身相许?

第039章 蹦出来个下属

一般落难女子被救,不都应该上演一些感激涕零、情深意切的感人大戏,再把自己的痛苦遭遇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控诉完后来个以身相许?

店家想了想,摇头道:“那女子神­色­总显得凌厉而痛苦,她只说被仇人追杀。请记住本站的网址:。事实上,醒来那天她就不顾我阻拦,拖着重伤的身子走了。姑娘眼下瞧着的那簪子上的裂痕,其实是原先被那女子砸的。”

“呃……”有人会在付酬金之前把银子先砸一遍么?这姑娘可真有个­性­。

好吧,其实她只是对这个簪子比较有兴趣而已,难为店家唠唠叨叨说了半天。想来自己的长相刺激到了他某根被称作“回忆”的神经。

“店家,既然我与那女子这么相像,也定是与这簪子有缘的,您能不能便宜卖给我?”

“您看哈,天下人这么多,怎么独独我与那姑娘长得像呢?天下簪子那么多,怎么我就好巧不巧看上了它呢?这一切都是天注定啊,所以店家,您是不是该成全一下我?”

说着摆出一脸真诚样,生怕被人看出动机不纯。

店家愣了半晌,终于在花晚照殷切的目光中开口:“左右这簪子摆了一年了都无人问津,那些夫人小姐若不是嫌弃上面的裂纹就是嫌弃它曾是别人用过的东西。既然姑娘这么喜欢,我就当做个人情送给姑娘好了。”

于是,小半时辰后,花晚照拎着包装好的小盒子再次出现在了人潮涌动的大街上。

呵!东西很好看,故事很无聊。

但是一个故事换一只簪子,嘿嘿,赚大发了。

正得瑟无比着,目光无意间瞥向了一个拐口,脚步顿住。

“咦?刚刚那人的背影怎么那么像慕容狐狸啊?”喜悦刹那间被好奇替代,花晚照皱着眉头喃喃,难道他查帐完便赶过来了?

到底只是惊鸿一瞥没看太清楚,她也不敢确定那人一定是慕容钰卿。

左右看看周围也没什么人注意,索­性­就迈开步子向那拐口跑去,到底是不是,追上去看一眼不就明白了么?

眼看就要跨过拐口进到弄堂里了,背上突然被点,喉咙一紧,接着身子一轻,一阵眼花缭乱之后,转瞬出现在了完全陌生的小巷里。

腾空的一瞬间,一阵凉意从脚尖蔓延至发顶,那一刻,花晚照竟以为绑架她的身后之人是公子。

会是他么?

是么?

双脚着地,脑中回神,可惜了,不是公子。

念头刚闪过,那人便利落的落在眼前,花晚照大惊,拔腿就想逃跑,却发现身子不听使唤,无法动弹。

丫的!怎么会是那个围堵了她和秦笛两次的黑衣人!还被点­茓­了!

完了……现在落到他手上真的是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花晚照抖了抖,下意识的撑大了眼睛。

然而,出人意料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胡勤微退一步,嘴角一抿,居然单膝跪下!

“属下胡勤来迟!请大小姐降罪!”

纳尼?!这什么情况!

花晚照惊讶的嘴巴里简直可以塞下一个­鸡­蛋。

好在胡勤根本没指望花晚照一时半会能弄清现在的情况,所以又自顾自说开了。

“胡勤本是阁主的贴身死卫,前些日子因为阁内发生重大变故,大小姐无故失踪,胡勤得令寻找大小姐。却曾想中间发生变故太多,阁主意外惨死,而大小姐似乎也……”说到这,他的表情变得沉重而复杂,混浊的眼中隐隐有泪光闪烁。

这样的说辞太让人震惊,震惊到花晚照第一反应就是他是不是和刚刚的店老板一样,也把自己错认成那个砸钗子的姑娘。

想出口解释,奈何­茓­道被制,只好眨眼示意面前这个凭空出现的“下属”。

喂,我说,能劳驾您先把您主子的­茓­道解开么?

这世上有这么憋屈的主子么?被自己下属点­茓­不说,还要僵着身子被迫聆听这么动人的道歉。哪里是他请罪啊,明明她才想求饶好不好?

胡勤怎会知道花晚照心理所想,看她面部表情不自然,自然而然就归结到自己迟来的罪过上。压根就忘了,刚才自己带走她时习惯­性­的点了­茓­道。

“属下无能,不仅没有保护好阁主,也没能保护好大小姐,让大小姐受苦了!”

回应他的始终是花晚照古怪而僵硬的表情。

……

待胡勤终于记起来要解开花晚照的­茓­道时,花晚照已经连腹诽的力气都没有了。

“你……你……你……”她一ρi股瘫坐在地上,颤抖地指着罪魁祸首。

胡勤立即道:“属下有罪,请大小姐责罚!”

“你……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憋了良久,花晚照终于将话完整的说了出来。

胡勤一愣,立刻坚定的摇头:“属下绝不可能将大小姐认错。”

“前几次见大小姐就感觉很不对劲,属下斗胆问一句,大小姐是不是失忆了?”

花晚照心理咯噔一下。

自己穿越而来,在遇见阁主死亡之前一切都是那么平静,她有极其平凡的父母,有极其平凡的身份和生活。可自从目睹了那件案子之后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先是被公子逼婚,接着被秦笛以“嫌疑人”的借口带在身边,再是被黑衣人追杀,而现在又突然冒出一个曾经是敌人的人说他是自己的下属,而阁主竟然是自己的老爹!

这些话,到底哪些是真的,哪些又是假的?

这些人,到底哪些是真心的,哪些又是假意的?

而现下的情形,不管她到底是真的大小姐也好,还是假的大小姐也好,都不允许她随意说不字,万一把人恼羞成怒一剑秒了自己怎么办?

花晚照假装镇定地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灰尘:“你让我凭什么相信你?凭什么相信那场大火……你不是帮凶或是始作俑者?”

这话说的极其隐晦,花晚照故意在大火两字后停顿了一下,果不其然的发现胡勤的眼光起了细微的变化。

果然,他真正认识的应该和店主救的是同一人!

看来这个“死卫”的定义,非常有待商榷啊。

“原来大小姐是记得的?可那时……”

“你在奇怪为何那次你围堵我和秦笛时我举止异常不说,看起来也根本像是不认识你么?”

胡勤不语,算是默认。

第040章 欺骗

“你在奇怪为何那次你围堵我和秦笛时我举止异常不说,看起来也根本像是不认识你么?”

胡勤不语,算是默认。请记住本站的网址:。

花晚照冷笑一声:“你以为我若是不表现成那样,能不引起秦笛的怀疑么?他还会放心的让我留在身边么?”

胡勤立即低头抱拳:“大小姐英明!”

其实花晚照心理早就已经七上八下,“失忆”两个字对她来说危险­性­太大了。假如她在他面前承认了,就相当于把局面弄得彻底被动,而现在她这样说,至少对方在不清楚真假的情况下还不敢擅自行动。

“好了,现在你是不是该给我交代一下,这段时间,阁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胡勤道:“大小姐和阁主相继出事,阁里发生了很多事。大小姐是在大火后踪迹全无,当时属下得令正在外头办事,等赶回时已是几天之后。又被告知阁主已出阁亲自往北寻找大小姐踪迹,并留令给属下让属下南下寻找。怎想的到,短短几个月功夫阁主就惨死了。”

原来是这样么,怪不得阁主死之前看到自己,眼神那么奇怪,还把令牌交给自己。

可是……

“什么叫留令给你?难道你在此之后都不曾见过阁主么?”花晚照扬声斥责。

胡勤并未有所动容:“虽未曾见过阁主本尊,但一直都有暗信来往。而且当初留令也是公子亲自传达的。”

公子?!

花晚照心下一紧,他口中的公子该不会和她以为的是同一个人吧?

面上却表现的依旧不满:“暗信?字迹不可以模仿么?信件的传输方式不能被知晓么?什么叫公子传达的?我爹都出阁了,他怎么不亲自来寻找本小姐?”

那店主说,他见到的女子是冷冽型的,她这样说话有没有几分相像?

胡勤本是波澜不惊的脸上在听到最后一句话说,飞快的闪现一抹异­色­,虽然消失的极快但还是被花晚照扑捉到了。

手心有些冒汗,她刚刚说错什么了么?

“大小姐教训的是。”

定了定神,花晚照再不敢乱说,多说多错,被抓到把柄就不好了。

“那你说说,这些日子你都­干­了些什么,上次围堵我和秦笛又是奉了谁的命令?”

像是早就料到她会有此问,胡勤回答的不假思索。

“阁主、大小姐相继出事,属下只能回阁听从公子安排。属下也听说那日曾有人撞见阁主被杀,却没想到那人竟然会是大小姐。属下本来还担心阁主的令牌会落到别人手里,现在好了,想必阁主定是将令牌交给大小姐保管了。”

花晚照听的一惊,恐怕你为了令牌的事情才是真的吧。还说什么是阁主的死卫,他死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身影呢。

心想着,面­色­沉沉“真是不巧,他的令牌不在我这。我前脚刚碰到后脚秦笛就跟着赶到了,根本没来得及查看爹爹的尸体。估计那牌子不是被追杀他的人拿走了,就是落在了秦笛手上。”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胡勤不动神­色­的皱了皱眉:“怎么会。如果是追杀他的人得了花间阁的牌子,江湖上早就掀得腥风血雨了。难道真的被秦笛拿了?”

花晚照也不提声,任他自己乱想,这种时候,他想的越多,对她也就越有利。反正不管他怎么问,她就咬定了自己不知道,不晓得,不清楚,看他能拿咱怎么办。

现在麻烦的人该是那个公子。他到底知道多少关于自己的事情呢?

想了想,花晚照还是不放心的问道:“公子知不知道那个目击阁主惨死的人是我?”

胡勤立即正­色­:“公子定不知道。”

如果他知道,怎么可能会放任大小姐在秦笛身边?阁中几乎人人都知道大小姐跟公子之间……

见他说的如此肯定,花晚照反而觉得更加奇怪不安了。她总觉得她见到的公子和胡勤口中的公子该是同一人,可如果那样的话,公子绝对绝对是知道她就在现场,而且还是他故意把她留在现场被秦笛撞见的。

但为什么胡勤如此肯定的说公子不知道呢?

胡勤却不知道花晚照在纠结什么,“大小姐这段时间最好待在秦笛身边,阁里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公子虽命人加紧调查阁主惨死的事情,但收效甚微。看情况阁中极有可能有­奸­细,位及四花。不管怎样,还请大小姐提防着身边之人!”

还待在说什么,他似乎突然感觉到有人像这边快速移动过来,连语调也变得急促起来:“大小姐保重,尤其提防着影使!”

话音未落,人一闪而过消失在面前。

几乎同时,只听一个近在咫尺的声音低沉冰冷的响起:“你刚刚在和谁说话?”

*************

白日探寻未果,秦笛在雅间将心理的猜测对众人简略说了一遍。花晚照等人听的惊讶,想来从未考虑过那娇蛮的少女会是知县的千金,更没考虑过知县可能牵涉其中。

原本以为是友的人突然被印上了敌方的标志,众人心情不免更加沉重。

天高皇帝远,纵然秦笛是他的上级,但是论起对此地的熟悉程度远远不如那知县。加上那人行事如此谨慎狡猾,明着探查下去白白耽误时间是小,耽误大事才是真正的不妙。

良久,王勃忍不住打破沉寂,鼓励众人:“至少现在缩小目标范围。不用再像原先那样盲目探查。”

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如今已不能再用寻常法子慢吞吞查下去了。弄影咬咬­唇­,献策:“事到如今,明着不行,只有来暗的了。”

秦笛会意,点头:“我也正有此意,想夜探知县府一趟。”

花晚照原本心灰意冷,听到这话瞬间来劲,忙道:“这主意好!我们夜探知县府!”

我们?三人忍不住发笑。

王勃笑:“你一个小丫头,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了,跟去添什么乱?

花晚照义正言辞:“这你们就不懂了!就是因为我不懂武功,那些人才会防范我。我可以装作与家人失散的姑娘,跑去衙门击鼓,缠着那知县收留。反正他没见过我,说不定还可以乘机光明正大了解一下府中的其他情况。不要太小看我,本姑娘搭讪的能力还是一流的。”

第041章 利用还是提防

白日探寻未果,秦笛在雅间将心理的猜测对众人简略说了一遍。请记住本站的网址:。花晚照等人听的惊讶,想来从未考虑过那娇蛮的少女会是知县的千金,更没考虑过知县可能牵涉其中。

原本以为是友的人突然被印上了敌方的标志,众人心情不免更加沉重。

天高皇帝远,纵然秦笛是他的上级,但是论起对此地的熟悉程度远远不如那知县。加上那人行事如此谨慎狡猾,明着探查下去白白耽误时间是小,耽误大事才是真正的不妙。

良久,王勃忍不住打破沉寂,鼓励众人:“至少现在缩小目标范围。不用再像原先那样盲目探查。”

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如今已不能再用寻常法子慢吞吞查下去了。弄影咬咬­唇­,献策:“事到如今,明着不行,只有来暗的了。”

秦笛会意,点头:“我也正有此意,想夜探知县府一趟。”

花晚照原本心灰意冷,听到这话瞬间来劲,忙道:“这主意好!我们夜探知县府!”

我们?三人忍不住发笑。

王勃笑:“你一个小丫头,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了,跟去添什么乱?

花晚照义正言辞:“这你们就不懂了!就是因为我不懂武功,那些人才会防范我。我可以装作与家人失散的姑娘,跑去衙门击鼓,缠着那知县收留。反正他没见过我,说不定还可以乘机光明正大了解一下府中的其他情况。不要太小看我,本姑娘搭讪的能力还是一流的。”

秦笛出言讽刺:“他家那娇蛮的千金今早在的时候也没见你开腔。”

花晚照道:“谁跟那种没素质的人讲话?进府就算被她撞见又如何?且不说她今天的注意力全在你身上,就算认出我来,我既是以客人的身份住进她家,她自然不敢拿我怎么样。”这方案几乎是漏洞百出,王勃不住摇头:“此事慎险,哪里由得你胡闹。你可别忘了那千金是什么样的人。”

花晚照不服,就要反驳。

沉默良久的弄影突然面现坚定:“我却觉得这也未尝不是一个冒险的法子。眼下我们别无他法,那知县既然有二心,自然会有所防范,光靠秦公子一人夜探知县府并不一定能有很大收获。倒不如让晚照将动静闹大,住进知县府中,一来让那人误以为她才是进府查探之人,将注意力放到她身上,秦公子夜间好行动。二来常言道不入虎­茓­焉得虎子,里面各种蹊跷还是要有人进去感受一番才知道。”

王勃听的皱眉:“怎可拿晚照的­性­命开玩笑。”

美目一眨不眨盯着他,弄影道:“人毕竟在知县府,他再如何大胆,也不会在自己家里将晚照害了去。倘若王公子不放心,换做弄影去如何?”

几乎话音未落,就被秦笛打断:“不行。”

拒绝的太过坚决,花晚照等人均愣住。

秦笛淡淡道,却是对着王勃和弄影:“弄影姑娘不合适,还是让她去吧,我会暗中护她周全。”

话音落,满室无言。

知道多说无益,王勃叹气,走过去拍拍花晚照肩头,喃喃了句“万事小心”带门离去。

弄影神­色­复杂地瞧瞧秦笛,朱­唇­动了动,终是未置一词,也随后离开。

屋内只剩下二人。

花晚照一眨不眨盯着秦笛,她在等他解释。

被那目光注视着,秦笛千年不变的冷冽终于有隐隐崩塌之势。

面现复杂之­色­,他缓缓地吐字:“她去不合适。倘若倘若你”

花晚照毫无表情,冷静打断:“我知道你在考虑什么,我去。”

我知道你在为难什么,弄影是找寻花间阁的重要线索,断不能随意牺牲,所以你不敢拿去冒险。我不想质问你为何如此待我,还是说,事到如今你仍怀疑我是与阁主之死有牵连的人?

殊不知,朋友之间最忌讳的便是猜忌。

然而即使你怀疑我,我仍然决定毫无保留的信任你。不是因为我傻,而是因为你的行事方式无法撼动我对待朋友的准则。

见她这样说,秦笛微微松一口气:“不怕,我定会护你周全。”

一颗心却因此变得越发冷,因为他说不怕,而不是不会。

*************************

第二天再见面,几人均有意无意避而不提昨晚的事情,反倒是花晚照像是没事的人一般,主动提出要去知县府击鼓。

王勃劝她吃了早饭再去,却她遭拒绝。

花晚照的理由是,你见过有人吃的饱饱、­精­神充沛地跑去跟击鼓说自己和家人走散已久的么?

拗不过此女,几人不再说什么,秦笛带着花晚照在距离知县府最近的街道上落下,略略交代了几句,便隐去了身形。

知道他在暗处看着自己,花晚照不在意地扯扯头发,拉拉衣裙,又蹭蹭眼睛,故意把自己弄得有些狼狈凌乱,这才拐过街道,跑向县衙大门。

一大清早有人击鼓鸣冤,守班的人看此女虽头发衣衫凌乱,但衣着不凡,心知不是平常闹事百姓,随意问了几句便进去代为通传了。

一刻钟后,花晚照顺利被放行。

见到知县的那一刻,她酝酿已久的泪水终于倾盆而下。

毫不客气地冲那人扑上去,大嚎:“大慈大悲的知县大人啊!小女子终于把您盼来了!”

知县吃吓,躲闪不及,鼻涕眼泪抹了一身。

难为他脸上仍挂得住笑容,只是语调完全略微暴露了他此刻的心静:“姑姑娘请自重!有话起来好好说。”

哪里见过这样的姑娘,说话莫名其妙,行为更出人意料。

花晚照收敛了动作,拉他跪下:“小女子姓花名晚照,本是随兄长、姐姐等人去金陵而路过盐城。由于车马劳顿便想这里停留了一段时日。哪知昨日贪玩与家人失散了,找寻未果银子又用尽,今日只得来求助知县大人。求大人做主啊!”

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知县笑着咳嗽,略施力扶起她,又恢复到原来的样子:“姑娘莫急,本县令自会帮你寻到亲人。姑娘若是不嫌弃可现在本府住下,他们若寻来也方便些。”

第042章 又被­阴­了

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知县笑着咳嗽,略施力扶起她,又恢复到原来的样子:“姑娘莫急,本县令自会帮你寻到亲人。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姑娘若是不嫌弃可现在本府住下,他们若寻来也方便些。”

此话正中花晚照下怀,也就不再推辞顺势起身,一番感激致词毫不犹豫地献上,最后抹了眼泪,随上前的侍从入了知县府后院。

看样子事情比想象中的要容易的多啊,花晚照暗忱。

仆人在前头带路,她沿途打量着这府邸。

出乎她意料,本以为会与众不同的知县府实际上无甚奇特之处。

穿过正厅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大花园,中心是个大花坛被人,随意地养了几种花枝,有她熟悉的,也有她不熟悉的。花坛周围围着被修剪成各式各样的植物,三侧墙壁开了三道拱门,上面缠绕生长着碧绿的爬山虎。

随着仆人穿过左边的那道门,又拐了俩个长廊,这才停在了一幢稍微­精­致些的瓦房前。

仆人很是谨言慎行,任凭花晚照提问,只是简略保留地回答几个字,从不多说话。替她推开房门,低眉颔首交代了句:“我去替姑娘送些水热来洗漱,厨房的人一会儿会将早饭送来,姑娘先请稍作休息。”

不等她有什么反应,人就规矩地退了出去,带上房门。

人虽然走了,但花晚照还是不敢有所松懈,生怕有人在暗中监视着。

权衡之下,只得继续以一个“与亲人走失的可怜少女”的形象,默默熬下去。

****************

早早地吃了晚饭,又借口心情焦虑睡不着四处走走缓解心情,花晚照尽可能地逛遍了自己可以到达的地方。

原来知县府分为内院和外院,往左、右侧拱门方向到达的地方均属于外院,平时用来留宿客人,同时也是下等杂役之人的住宿之所。外院的人不经允许不可进入到内院去,是以,内院到底情况如何,花晚照也无从得知。

至于外院,就花晚照的话来说就一句“普通的简直不像话”。

是的,怪不得知县会如此慷慨的留宿她,完全就是知道她就算有心打探,也探查不出个什么所以然嘛。外院为数不多的杂役人员和她一样对内院情况毫不知情,怎么可能给她提供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夜深,花晚照回房,一ρi股坐到床上,忍不住低低嘟囔:“太坑爹了!太狡猾了!”

话音未落,房内突然响起一个男子的声音。

“怎么,可有什么发现?”

听出是秦笛的声音,花晚照既惊且喜,连忙起身查看窗户和门是否关紧。

“你是怎么进来的?”完全没有听到有人进来的声音啊。

秦笛随意捡了个位子坐,“傍晚你出去的时候我便潜进来了。”

哇,你厉害,一声不吭藏了近两个时辰。

花晚照不再过问这事,急于分享自己的郁闷:“那知县太狡猾了!这府邸分为内院和外院,平常杂役没有允许根本不能进入内院,客房也设在外院,我如何查问的出!”

听到这样的回答,秦笛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意外,略略点头:“早该料到会是如此。我潜进来的时候就发现外院只设了些简单的防护,倒是内院暗派了很多高手。”

花晚照急的问:“那怎么办?你现在去内院探查?那知县和他女儿都住在里头。”

秦笛起身欲走:“我去去就回。”

见他准备一个人去,花晚照慌地拉他:“你别急着走,万一中了埋伏怎么办?那知县那么狡猾,我就不信他没料到你会半夜来。你不如将我带上,万一出了什么事,我还可以说我迷路了不小心闯了内院,他们也不敢那我怎么样。”

秦笛摇头:“太危险。”

花晚照立即道:“你说过会护我周全的。”

分明是害怕,可是那双明亮的大眼睛依旧闪着坚定的光芒。

对视半响,秦笛终于有所松动:“切记不可莽撞行事,一切听我安排。”

花晚照大喜,连连点头。

秦笛拦过她的腰,闪身出了房间。

**********************

虽然怀里揽着个人,但是秦笛的行动并未因此迟缓多少,施展轻功,无声避开几个守卫,悄无声息地落在一处假山后面。

原来内院还有一出花园,比起外院的,却是不知­精­致了多少倍。虽然隐藏在假山后面,光线也远不如白日的明亮,可借着那朦胧的月光也足以隐约感觉到布景的别具一格。

花晚照暗道,果然内院有猫腻。

秦笛皱眉:“没想到内院采景依据八卦阵法而来,你切莫乱走,恐触动什么机关。”

不等她有所反应,人一闪身,已然消失。

独留花晚照一人,藏在假山之后,默默喂蚊子。

阻拦不及,花晚照收回伸出的手,开始有些怀疑自己跟着进来的初衷——就是为了站在这里一个晚上?

好吧,你不让咱出去,咱打量打量这花园总可以吧。

此女开始小心翼翼顺着粗糙的石壁向上爬,石山不大,爬起来也并不困难,不一会儿,她便探到了山顶,不敢整个人都爬上去,只得挂在壁上。

正欲探头,园内突然传来人声。

未料到由此变故,花晚照动作顿停,惊出一身冷汗。

“让你办的事如何?”

是个女子的声音,听起来如此耳熟,几乎不用思考花晚照就已经知道那人是知府千金。

“她与那官差在一起,旁边还跟了几个身份不明的人,有人刻意掩饰,以致一时还未查出。”

回答的是个男人,声音并不怎么刻意压低。

这话听得清楚,他们是在查自己么?花晚照暗忖,也对,自己莫名其妙住进府中,被提防些也是应该的。只是,怎么这么快就查出来自己和秦笛是一伙的了?

岂料那边谈话竟没有结束。

女子继续道:“敢放她进府,想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暂时先盯着吧。让你查的另一件事呢?”

男子道:“那几个人并不是我们的人,想来是其他信使的部下。他们死前都前后到过集市上的红糖铺子,属下以为他们曾与自己的主上传信,被人查出,才丧了命。”须臾,女子低吟:“那凶手定是知道了些什么,不敢对花间阁信使下手,就断了她的羽翼。难道,那些人就是那叛徒的手下?”

男子似乎也这样想,喃喃献策:“如此,我们是不是应该放出些风声引那人来?既都是对付那叛徒,想来可以拉拢。”

女子低低打断:“若无人指点,你以为那叛徒有那么大能耐,杀了阁主,夺了蛊皇和令牌?休要乱来,别坏了大事。”

谈话声越来越低,花晚照听的颇为吃力,听到的始终是些只言片语。想要再凑近些,不料脚下突然踩空,毫无预警地跌了下去。

几乎着地的同时,传来女子冷厉的喝声:“谁在那里!”

花晚照摔得头晕眼花,心道一声“这下完了”,不待她有所反应,喉咙被掐,一阵眩晕后,人已被带到了女子的跟前。

双目对视,看清那女子的面容,果然不出所料。

“是你。”完全不同于昨日的傲娇,此刻的知县千金全身散发着一种内敛的压抑之感。

杀气骤起,自己却毫无反抗的余地,眼睁睁看着那掌力袭到胸前,花晚照只觉得血气上涌,眼前顿时一片漆黑。

“住手!”

就在她晕倒的前一刻,耳中隐隐传来一道陌生的声音。

第043章 善良的丫鬟

心中惦记着花晚照,秦笛并未做过多探寻,加上越往里行,暗中守卫的人越多,只大致摸清了一下内院的个中分布,便匆匆掠回分别的假山处。请记住本站的网址:。

四下查探,竟未发现花晚照的踪迹。现场没有血迹,亦没有挣扎的痕迹,秦笛皱眉,这丫头去哪了?

但此地不宜久留,搜寻几遍未得线索,只得离去。

离开时又去她房里瞧了瞧,依旧无人。心下不禁有了几分忐忑,却也无法,只好先行离开,等明日再做打算。

*************

房间正中,放着只镏金狻猊香炉,炉子里燃着不知命的香料,丝丝缕缕的熏香从小兽的口鼻中渗出。狻猊的身下立着个煮着温泉的潭子,泉水泛着几不可察的粉­色­,香气浸了温暖的水流升腾起来,变得更加朦胧飘渺,不过一会的功夫,屋子里便袅袅云烟、旖旎非常。

虽是夏夜,竟奇迹般叫人舒适清凉,克制不住的昏昏欲睡。

花晚照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被迫醒来。

虽然那掌风被生生收住,但胸口依旧闷疼,而更加疼痛难忍的却是脑子。里面像是个装了千万只蚂蚁的密箱,它们在烦躁不安地密密啃咬,嗡嗡作响不得安宁。

吃力的睁开眼睛,撑起身子,她开始打量身处的环境。

这是哪里?

右手扶着脑袋捶打,疼痛略微缓解,记忆开始复苏,自己好像是被他们发现偷听,然后然后就晕了过去。

是了!她清楚的记起了他们的谈话,那个知县千金很可能是花信使!得快点告诉秦笛他们才行!脑子方有些清醒,她跌跌撞撞就要往外冲。

“你这是要去哪里?”

冷傲的声音冷不丁从身后传来,花晚照吃吓,下意识的回过头,向那声源处寻去。

香烟掩映,她仍然是一身骑装,蓝白两­色­的搭配显得­干­净而­干­练。

少女靠在房梁之上,一脚悬空,另一脚踏在梁间,手里把玩着只金­色­皮鞭,虽对着她说话,目光却并未看向她。

认出那人,知道肯定跑不了,花晚照反倒不那么慌张了。忍着嗡嗡作响的脑袋,走到那雕花床边坐下。

略微思忖后,她听见自己发出冷静的声音:“你是花间阁的信使?”

少女面无表情:“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对方似乎并无杀气,一颗悬着的心落回到肚里。

花晚照顿了顿,开始表面自己的立场:“我们不是与花间阁的敌人,只是为了探查阁主之死才到这里的,并没有别的意思。”

少女这才看了一眼,回答却依旧不咸不淡:“旁人总是那么爱打着别人的旗号多管闲事。我们自己的事情,要你们Сhā什么手。”

花晚照语塞,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

少女本不在意,随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花晚照如实回答:“花晚照。”

少女抬起头深深看她一眼。花晚照读懂了那眼神里的意思,分明是疑惑。

不等她多想,少女又问:“你怎么会和他们在一起?”

花晚照听得心里“咯噔”一声,看她的样子应该是原先没见过自己,她不可能像胡勤一样凭外貌指出她就是阁主的女儿,那她这话什么意思?莫非那个大小姐也叫花晚照?

世上真有那么巧的事情么?

可是自己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明明就是有父母的啊!这个怎么解释?

心里翻江倒海,这时门外传来一阵不急不缓的叩门声。

“小姐。”

声音又熟悉又陌生,花晚照一时竟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脑袋却越发疼了,忍不住用手支着。

听到叫唤,少女从房梁上一跃而下:“进来吧。”

房门从外面被推开,一个素衣打扮的丫头端着盘子从外面进来,经过少女旁边时,微微蹲了身子,算是做礼。

原来是内院的丫鬟。

少女也不看她,抬脚就走:“好好伺候着。”

丫鬟应声,走到床边桌前,放下手中的盘子。

花晚照这才看清那盘子里放了一只碗,碗里装着琥珀­色­的液体,散发着熟悉的苦涩味。

这是什么意思?

心跳加快,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见少女走了,丫鬟上前关门,尔后又将门落了锁。

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俩个姑娘和一碗疑似毒药的东西,花晚照紧张的手心冒汗,眼看着那丫鬟向自己走来。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丫鬟似乎猜到了她的心思,淡淡一笑:“姑娘不是已经知道了么?”

真是毒药?花晚照强自镇定,向窗内缩:“我并未做什么危害你们的事情,你家小姐刚刚还让你好好招待我的。”

丫鬟走近,接着昏暗的灯光,花晚照总算看清她的模样。

很普通的大户人家丫鬟打扮,虽算不上特别好看,也算清秀可人、白白净净,如果不是眼下的情形和对话都太过诡异,花晚照觉得自己会很乐意跟她交朋友。

丫鬟也不多话,端了碗就要往她­唇­前送:“麻烦姑娘乖乖喝了这药,我也好回去跟小姐交差。”

手臂被抓住,花晚照后退不得,努力挣脱却发现这丫鬟力气竟然如此厉害,看似没怎么用力,掐的位置却无比­精­准让人无法动弹。只得死死闭了­唇­,不吭声,不开口。

双方僵持不下,一站一坐,僵硬对视。

半晌,那丫鬟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花晚照依旧大气不敢出,一声不吭。

天知道这是不是她引诱咱放松的计策。

丫鬟搁了碗在旁边,终于放开她,也在床边坐了下来。

她笑着点点花晚照的鼻尖:“瞧你胆小的样子,亏我还拼了命让小姐饶你一命。唉,真是不值。”

此话一出,犹如醍醐灌顶。

花晚照终于想起为什么自己刚刚觉得这声音耳熟了。不正是自己晕倒前冲那知县千金叫唤的人么?

怎么会是个丫鬟!

看出她的惊疑,那丫鬟随意将手枕到脑后,顺势躺在了她身边:“难得内院能进来个新鲜的人,就这样被杀了多可惜,这么多年在里头,连个可以说上话的人都没有,我都快闷得发霉了。见你还算称心,就求小姐留你一命啦。”

第044章 骗到一直猪

怎么会是个丫鬟!

看出她的惊疑,那丫鬟随意将手枕到脑后,顺势躺在了她身边:“难得内院能进来个新鲜的人,就这样被杀了多可惜,这么多年在里头,连个可以说上话的人都没有,我都快闷得发霉了。请记住本站的网址:。见你还算称心,就求小姐留你一命啦。”

真的假的?花晚照可不信一个丫鬟敢随意冲主人指手画脚。

“那你那个药?”

被她逗乐,丫鬟咯咯直笑:“那哪里是什么毒药,是疗伤的药罢了。你毫无内力,又被小姐掌风所伤,身体定有损伤。若我说的不错,你现在除了胸口闷疼之外,脑袋必定也疼痛不已,对也不对?”

花晚照惊讶:“你怎么知道?”

丫鬟道:“小姐习的武功特别,我是她丫鬟,当然知道被她所伤之人会有什么症状。倘若你还不信我,我当你面喝口那药如何?”

说着,便起身随手端了药碗,饮下一口,还眨眨眼。

错把救命恩人当成敌人,花晚照顿觉良心不安,有些尴尬地摸摸头,连忙把剩余的药一口气喝掉,“对不起,那个我”

丫鬟不在意地笑笑,摆摆手打断她的话:“没关系,换我是你,我也不会轻易相信别人。”

看她认错似地喝的一滴不剩,丫头笑的越发好看,眉毛弯弯,透着几分­精­灵古怪。

花晚照心虚地笑笑,她可不敢说,其实她心理刚刚想的是,谁知道你事先是不是服了这毒药的解药。

只是,如果真是毒药没必要这么大费周章的让自己喝吧,咱又不会武功,她大可以直接灌,可见还是自己想太多了,这丫鬟说的应该都是真的。

确定自己无­性­命之忧,花晚照也就随意起来,本想借机问问她家小姐的事情,又恐触碰到敏感话题招来不幸,只好忍住好奇,由着那活泼的丫头拉她躺下问东问西。

“听说你叫花晚照?是随秦笛他们来查案的?”

“呃,是啊。”原来你们都知道秦笛了……

“你可以叫我轻梦,这里很安全,只是小姐说一时间不能放你出去。”

“”

“你为什么会和他们在一起?秦笛看起来不是那种会随便和陌生人同行的人。”

“碰巧而已。我我不小心闯进了花间阁阁主的死亡现场,被当成嫌疑犯了。”

“原来那阁主真的死了啊,你看到凶手了没?”

“唔……看到有黑衣人追杀……”

药效很快发作,脑袋的疼痛在减轻,浓郁的香气更加无法抵御地从皮肤的各个毛孔渗透进去,钻如她的胸腔、融进血液里去。眼睛不由自主地合上,花晚照有些无法抵御地、下意识地张口还要再回答轻梦的问题,奈何却发不出声音。

“呵,这药效发挥真是越来越快了。”

旁边的人安静地卸下防备,沉沉地睡去,轻梦一咕噜爬起身来,摇着唤她两声,见无人答应,这才从床上起来,缓步行至桌边,点燃了桌上早已备好的烛台。

屋内瞬间被明黄的光晕笼罩,宛若被尘封在册的古老时光,只是那些时光铭刻的,到底是失落的记忆,还是苍白的预言?

“唉,骗到一只猪。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是这样的­性­子。”

替她拂开贴在面颊上的头发,轻梦从袖中取出一套银针摊在床头,就着昏黄的烛光,飞快地动作起来。

*******************

四更天,秦笛房内。

三个人愁眉紧锁,沉默不语。

须臾,弄影终是忍不住懊恼:“都是我不好,不该明知晚照的­性­子还建议让她去的,如今人在内院失踪,该如何是好?”

秦笛沉默,抱剑倚壁,虽未答话,但眉间紧锁。

看看两人,王勃真不知该说什么好,移开目光,“当务之急是想办法把人救出来。秦兄不妨明夜再去一趟,倘若再不行,也只能硬闯了。”

声音平静而舒缓,并未含任何责怪之意,听着叫人舒服安心。

秦笛看他,犹豫:“我担心的远不止这件事。”

王勃面现复杂之­色­,轻声道:“你担心那知县千金便是我们要找的信使?”

秦笛不语,想来已是默认。

除了花间阁的信使,没有谁可以更贴切的符合这个角­色­了。但是倘若是她,那花晚照的安全就有些岌岌可危,谁也不清楚眼下这位信使是敌是友,到底主承何方,为谁而卖命。

倘若

弄影不敢再往下想,绞了帕子,以齿咬­唇­。

没有谁比她更清楚花间阁的手段了。花间留人到六更,阎王不敢五更行。说的便是花间阁高明的行刑手段,叫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双目低垂,俏脸似乎白的不成样子。

王勃瞧她半响,如玉的双手微微握紧,目光微动:“也许事情还没那么糟,她们既然劫了人去,必定会留着要挟我们,毕竟不管怎样,杀了晚照对她们毫无益处。”

秦笛没再表示什么,“明日我再去一趟。”

*************

秦笛向来起得早,每每一大清早就不见人影,直到众人起床或是中午用餐的时候才会出现。

花晚照被制,查案受阻,他自觉难逃其责,更是加紧了调查的脚步。

用过早饭,弄影简略收拾了下就要出客栈。

打扫大厅的小二看见她,笑呵呵地打招呼:“姑娘这是要出去啊?”

弄影下意识地理理衣衫,礼貌­性­地笑答:“是啊,出去转转。”

说着不再寒暄,融入来来往往的人流中。

小二哥收回目光,边擦桌子边嘟囔:“唉,这么漂亮的姑娘,眼下还真是少见噢。”无意撇到什么东西,捡起来一瞧,竟是女子的帕子,想来是方才弄影姑娘不慎掉落的。

小二哥丢了抹布赶忙就要跑出去送,走的太急,与从外面回来的王勃撞了个正好。

“哎哟,真是抱歉,没撞伤王公子吧。”小二连忙道歉。

王勃捏捏有些被撞疼的手臂,笑的温和:“在下无碍,小二哥何事如此匆忙?”

小二不好意思挠挠头,笑:“刚刚弄影姑娘出去,不小心将帕子落了,我正打算追上去还她呢,可巧就撞上公子您了。”

第045章 秘密

明白过来,王勃想了想,道:“店里忙,就不劳烦小二哥了,在下正好闲着,不如在下去送好了。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

小二想着反正他们都是一起的,也方便些,就顺手把帕子给了王勃,自己回客栈去了。

目送小二进去,王勃这才将帕子从袖中取出来。

那是块四方的苏锦,素白打底,红­色­镶边,奇的是,锦面无花,只绣着些缠绕而生的绿­色­藤蔓,随意点着几片绿叶,留出大片的空间,仿佛静待那些未知的花苞盛开。

右下角还绣了个影字,想来是用来标注锦帕的主人。

王勃摩挲几下,若有所思地将帕子收回袖中,似有什么拿不准,犹犹豫豫地沿街走着。这才走出几步,身子却突地顿住,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急急赶回客栈,向客栈伙计要了碗清水。

锦帕见水,方才留白的地方立刻化作大团大团的锦绣,宛如真花在跃然于锦,如此妖娆的花朵,以眩晕的方式长大、盛开。起初是纯白无暇,当花苞开始盛开的时候,那些花朵竟奇迹般的自上而下,由花心,到花瓣,到花轮,再到花托,层层渐染,最终染做血红!

此情此景如此陌生又熟悉!

王勃的眸中几不可查地闪过一道惊疑,正要将帕子取出,却瞥见原来绣了影字的地方,缓缓现出一行小字。

原本平静淡然的眸子终于瞋大。

竟然是这样?

原来是这样。

果然是这样!

******************

随意地漫步在人流如潮的大街上,漫不经心地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时而低头抚弄路边摊上的人偶,时而与卖糖花糕的老板娘闲谈几句,不论从哪个角度来看,弄影都是那些闲逛取乐的游客之一。

不知不觉中已拐过了几条街,离客栈也已有些距离,周围的景致开始渐渐生疏起来。

被路边老人家的纸花吸引,弄影走过去,左右瞧瞧,拿起其中一朵笑问:“老人家,这花是拿什么折的,怎么那么香?”

摆摊那么久,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姑娘,老人家笑着解释:“不过是撒了些香料水在制作纸张的时候,所以叠出来的花朵才有香味。”

虽不是真花,但却不败不腐,反而比真花更能持久地散发香味。

弄影瞧着有趣,掏了银子便要买上几朵。

耳边冷不丁传来一名女子的叫嚷:“假花终究是假花,怎比得上真花娇艳可人,香气清新?”

弄影闻言,转过身去,原来是一名卖花少女。

见她看过来,少女大胆地走上前去,从花篮里抽出一支本淹没在其它花枝中的花朵递上:“姑娘不信可以闻闻这花,比那假花不知胜了多少倍。”

弄影目光闪烁,不动声­色­地要接过少女递来的花枝。

正要说话,侧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原来弄影姑娘在这里买花,叫在下好找。”掉头一看,竟是王勃。

弄影意外,不动声­色­递回那花枝:“这么巧,王公子怎么也在这?”

王勃笑的风轻云淡,随意截过那支要被少女放回去的花枝,打量:“只是普通的月季罢了,还不如老人家的纸花有些创意。”

卖花少女不服,一把夺回:“公子既不懂赏花,那就请回吧。我这花自会有喜欢的人欣赏。”

说着,挎了篮子就走。

王勃也不争辩,待她走远,这才从袖中取出帕子,递与弄影:“小二哥说姑娘丢了帕子劳烦在下给送来。左右无事,便寻了姑娘出来。哪晓得姑娘好兴致逛到了这里,叫在下好找。”

弄影接过帕子,略扫了一眼便收起,笑着答谢:“多谢公子,这帕子跟了弄影多年,还真是丢不得的东西。”

王勃点头,面现亲切之­色­,善意地吐字:“既然如此看重,姑娘更要好好保管着,莫要再丢了。被自己人捡了还好,若被觊觎姑娘的人捡了去,可就麻烦了。”

******************

小楼阁内,熏香满室。

花晚照依旧沉沉昏睡。

不知道这是哪里,也从没想过这是哪里。

绿茵茵的藤蔓上,铺满了大片大片的血红,映着金­色­的阳光,碧­色­的水,美的惊喜动魄。

身着粉­色­衣裙的女孩,约莫七八岁,远远站在花海边缘,未曾靠近,似乎在观望什么。

是花朵?还是

一望无垠的红海之中立着名少年,同样血红的衣裳,乌黑的头发用赤簪简单地束起,明明只是随意地站着,却如周围的花一般,同样美的震撼,美的绝代风华。

风停,他驻足,她亦驻足。

风起,少年毫无征兆的起舞,带动血红的衣裳跟随花朵摇曳。花浪一bobo地泛起血­色­的涟漪,早已分不清哪里是花­色­,哪里是衣­色­。仿佛是他的舞蹈,带动了波涛起伏的花海,带动了浮动黄昏的的暗香,带动了极致的美。

明明说舞蹈是属于女子的装饰,可是眼前这花间的少年却舞的那么无可挑剔,那么完美。

抬手投足,一笑一颦,潇洒俊丽,傲然清新。

完全没有女气的柔弱与造作,不急不缓的动作,他和着花丛深处传来的时有时、无时高时低的奇特音质,跳的如此高洁脱俗,如此霸道­干­脆。

从未如此被吸引,仿佛被诱惑了灵魂,花海边的女孩看的有些发呆。

远方跳舞的,是人,是仙,还是幻化成少年摸样妖娆的花朵?

奇特的音质仿佛来自少年身上,那蛊惑的意蕴同样来自于他。脑子里顿时一片空白,只留下满腔的芳香、满目的瑰丽。

知道他定是发现了自己,待他一曲舞罢,女孩的手心不知怎地早已沁出汗水,未曾上步,她鬼使神差地从旁边偷窥的大树后露出身子,大声问道:“你跳的是什么舞?”

少年这才看向她,随意理了理衣裳,连这样的动作都是那样的潇洒美丽。

“花间向晚。”

声音略微魅惑而飘渺,带着些许稚­嫩­,却如同他起舞时那奇特的音质以及过目难忘的舞姿一般,深深绕进了女孩的心里。

努力压抑住心底莫名的悸动,女孩紧张地抓住树枝:“你教我跳好不好?”

第046章 梦魇与挑衅

画面突地跳转,入目之处,依旧是血一样的颜­色­,也只有血一样的颜­色­。请记住本站的网址:。却再不似当初那种淡淡的芬芳,香气霸道浓郁,掩盖了一切­色­泽,一切画相,甚至盖住了浓重的血腥味。

看不清花朵,看不清眼前的人,更看不清自己。

“竟然敢背叛我!”

仿佛喉咙被死死卡住,呼吸不畅,压抑与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耳边有人冰冷的喃喃自语,而她却毫无抗拒之力。

这是谁?在哪里?

而我,又是谁?

听不到回答,耳边的人却突然兀自低语,甚至带上了些许隐隐笑意,宛如情人间最亲密的呢喃:“怎么,想死?我偏不如你的愿。你以为这样便能坏我大事?未必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压力骤然减轻,霸道的香气瞬间消失,眼前顿时一片漆黑,似乎有什么奇特的声音在心底徘徊,一下又一下,久久不散,让人如此陌生又熟悉,如此心悸又怀念。

简直,百转千回。

浓重的绝望与忧伤铺天盖地而来。

彷徨中,又似有温柔急切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它喊着:“醒来,醒来,快醒过来!”

如同丧失了思考的能力,灵魂在沉睡,花晚照迷茫地在心底询问:“你又是谁?”

那声音却不再说话,脑袋如同炸开一般巨疼,花晚照突然觉得有什么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剑一般刺进里面,虽然只有一点点,却足以让她尖叫疯狂,让她生不如死。

床上的人,泪流满面,毫无征兆地吐出一口鲜血,终于支撑不住,彻底失去知觉,昏迷不醒。

力量反噬太大,床边的轻梦亦喷出一道血剑,踉跄倒退几步,撞到桌边,险些扫落桌上的烛台。

眼中闪过一道惊异,回过神来,她冷笑着用袖子抹尽嘴角残留的鲜血:“不愧是阁中禁术,不愧是公子!如此狠辣冷血的手法!你竟然拿来对付她,到底是存了怎样的心思?!”

轻梦有些虚脱,喘着粗气任额前冒出成股的冷汗,瞧向窗外,不知何时,天已透亮。

连续几个时辰的施针、运气,几乎耗费了她所有的心神,终于再支撑不住,也昏倒过去。

*****************

大街上,弄影随着王勃往回客栈的路走。原本并肩而行的两人,不知不觉已拉开小半步距离,王勃在前,弄影在后,竟奇迹般的没人觉得有丝毫不妥。

拢在袖里的帕子和丢失时一样,帕面­干­燥柔软,弄影不动声­色­的轻吐一口气,素手微微握紧。

这么些天相处下来,她似乎越来越看不懂眼前的人了。虽说是失忆,可他的举手投足半分不像普通的世家公子,况且,若不是有人告知,谁会想到他失去了原先的记忆?

行事温和而果断,仿佛早习惯杀伐决断。花间阁出事也好,盐城异常也好,就算是花晚照被劫­性­命堪忧,他也从未表现出哪怕一点的慌乱。与其说他冷静沉稳不善言辞,更不如说他从头到尾将自己置身事外,好似眼前发生的一切,都如台上戏折子,演则演罢,却不能­干­扰他的世界,他的判断。

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人,考虑了什么,又想了些什么,但是弄影知道,此人定不容小觑。

一个人的强大从来不需要魁梧的身材和狰狞的外表,有时候只是一言一行,就足以让人俯首称臣,肝脑涂地。

可是不管是谁,只要有了共同的目的,就能站在一起不是么?

更何况,刚才那名少女代为传达的信息已经很明显。

“花”。

只顾及花晚照,其他的一切不可擅自Сhā手,与她无关。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客栈,秦笛不知何时已经回来,身边还立着个下人打扮的侍从。

看到他们,侍从微鞠一躬,恭敬地道:“小的奉小姐命令而来,邀各位明早府上一叙。”

王勃意外,看看秦笛无甚表情,想来一定已经知道:“明早?”

侍从低头:“是。小姐还说,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还请各位好生准备准备,别误了明日的时辰。”

这话说的毫不忌讳,**­祼­的威胁。

弄影盈盈一拜:“还劳烦这位小哥替我们回了你家小姐的话,就说明日一定准时拜访。”

侍从不再客气,答应一声便离开。

********************

楼上雅间。

王勃随意捡了个位子坐下,叹气:“他们知道多少了?”

秦笛未坐,摇头,“我今早本想去那知县千金阁楼里一探,却发现昨日被派遣在内院四周的守卫全被调到了楼周围,恐打草惊蛇,未曾进去。”

弄影听的皱眉,她坐在靠窗的位置,背着光。

“她到底是有多肆无忌惮,这几乎毫不掩饰的告诉你,人被关在阁楼里。”

秦笛明白她的意思,道:“其他地方守卫生疏,没有她的身影。”

给自己倒了杯茶,盖子不轻不缓地抚弄着茶叶,王勃看着杯子笑道:“弄影姑娘不用猜测了,虽说兵不厌诈,但依着这知县千金的­性­子,只怕她也没有这喜欢与我们绕圈子。既然都派人来了,想来也没打算瞒着掖着。”

被说破心思,弄影也不恼:“王公子说的对,只是没想到这位花信使会如此轻易地让我们找到人。”王勃呷一口茶水,有意无意的感叹:“对付太过复杂的人,越是简单直接的法子越好。她什么都不做,我们却已想的太多。依我看,明日我们是否直接去赴会?”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就算心里知道他说的对,习惯了防范的人又怎会轻易将自己暴露在被动之中?

弄影抿­唇­,斟酌道:“这样好么?毕竟我们要去救人。”

秦笛却是顾虑着别的,他看向王勃:“知县府高手众多,硬来我未必能保全所有人。你们明日先行,盐城军区离此不远,我眼下赶过去,想来可以赶上。”

王勃搁了茶盏,思忖半晌,最终叹一口气:“秦兄还是随弄影姑娘去,倘若信得过我,借兵的事情就交于我吧。”

秦笛想也不想,丢出一块令牌:“也好,出城务必小心。”

第047章 赴邀

解决完几兄弟的财产纠纷问题,知县捶着几乎摸不到骨头的背,舒服地眯了眼,想着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做,摇摇摆摆就要走向后堂。请记住本站的网址:。

此时夕阳已落,天空漂浮着团团云朵,宛如块块冰花,在吞没金­色­余晕的同时,也一同带走了那最后一丝温度。

忽闻身后传来阵阵奇特的音符,简约而不单调,声音明明不大,却带着蛊惑的味道,钻入脑中,扰人心魂。

不出所料的,知县顿住脚步,回过头来。

“你是?”

同样蛊惑的还有那回答的声音,简直带着些魅惑,好似喃喃自语。

那个声音仿佛在笑:“你不需要知道。”

*****************

清晨,艳阳高升。

知县府邸,大厅,两人对视。

知县千金坐在上座,翘着腿,骑装劲短,露出洁白的修长,鞭子绑在腰侧,左手支着脑袋,没有感情的眸子漠然瞧着站在大厅中央的人。

她随意打了个哈哈,眼角沁出泪水:“坐。”

人未动,秦笛拢在袖子里的手握紧了腰间的长剑,冷冷的道:“还请小姐将人归还。”

知县千金不理,“这是求人的态度?”

秦笛沉默半晌,道:“条件?”

知县千金屈指,修长的指甲叩击桌子发出奇异的响声:“交出你们拿到的东西。”

想也不想,秦笛张口就拒绝:“不可能。”

预料之中的答案,知县千金并不意外:“那你拿什么跟我谈条件?擅闯内院,本小姐有的是理由囚禁她。”

秦笛皱眉,重复:“放人。”

*******************

内院偌大,却没有意料之中的守卫森严,甚至连往来的小厮也无个,强压下心中的不适,弄影径直掠向秦笛所指的雕花阁楼。

阁楼不难找,伫立于一个小花园之中。意外的是,这里竟然也无守卫,弄影暗忖,难道人已经被移向别处?

别无他法,是福还是祸只有进去一探才知。

正要现身,房门突然从里面拉开,走出一个丫鬟打扮的丫头,手上托着个四方的盘子,盘上放着只空碗,隐隐可以看到残留在底部的药液。

这是给谁用的药?

弄影想也不想丢出块石子,小小的石子夹着劲风打在丫头的脖颈处,丫头瞬间倒地,盘子和碗眼看就要落地发出声响,却适时地被稳稳接住,弄影轻放了在她身侧,再不停留,一个闪身进了阁楼。

楼不大,里面的东西少而简洁,完全不似平常少女的闺房,更没有屏风和纱帘,只一张雕花的大床摆在中央,旁边还立着张桌子,桌上的烛台早已燃尽,房里似乎点过什么香料,虽然没有看到香炉,但空气中依稀残留着淡淡的芬芳。

香味闻着有些熟悉,弄影心下疑惑,这里怎么会有引魂香的味道?

然而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到被软禁的花晚照,既然丫头刚刚从这里出去,想来人定是正在这楼里。

一楼没有,二楼也没有,甚至连房梁、地砖她都敲打寻过了,均没有可以藏人的地方。

还有什么地方没有搜过?

眼光重新落到那张朴素的床上,上面的被子有明显被人整理过痕迹,弄影顿悟,闪过去一把掀起被子,冲着木板就是一掌,木头应声断裂,立刻现出石子铺就的路来,原来暗室的门在床下!

门被破坏,不用担心下去会无法上来,弄影毫不犹豫掠身下去,终于见到了安静躺在玄冰床上的花晚照。

那床乃极地玄冰所筑,终年散发着滚滚寒气,若无外力护体,平常人根本无法安卧在侧。而现在躺在上面的人却面­色­红润,丝毫没有被寒气所侵的迹象。密室里香气更甚,想来楼上的香气便是源自于此。

引魂香,可以圆魂固魄。

若配以秘药和引魂针同时施用,专门用来解除禁锢心魂之术。

怪不得那丫头端着药碗,想来便是引魂用的秘药,只是为何要对花晚照用此术?

花晚照又是何时中的锁魂术?

眼下不宜多想,弄影拦了花晚照就往出口去,推开房门弹指传信。不料腰部大­茓­突然被击,肘部即刻变得滚烫,闷哼一声,下意识地丢开花晚照,整个人不由自主侧了身子跌落在地。

全身酥麻疼痛,竟再提不起丝毫内力。

弄影撑着身子抬头看去,门口那丫头不知何时已经醒了,稳稳接住花晚照立在一旁。

似笑非笑地打量着地上的人,丫头道:“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花信使中的影使,今日一见果然貌美非常。啧啧,瞧瞧这柔若无骨的样子还真是把我家小姐比下去了,我见犹怜呐。”

这哪是夸奖,明明是不屑的讽刺,弄影着恼自己行事太大意,当时看那丫头如此好制服,哪里想过她根本就是故意放自己进去好一网打尽!

咬­唇­,她冷冷道:“有本事你杀了我。”

丫头睫毛弯弯,笑的灿烂活泼,那模样分明就是轻梦。

轻梦笑道:“我为何要杀你?多管闲事的人多了去了,我如果都要杀掉哪里忙得过来。这丫头是我的,你带话给秦笛让他乘早滚。至于你嘛”

故意顿住,方才玩笑的声音瞬间冷若寒冰:“哼!看看影使­干­的好事,哪里还有半点花间阁信使的样子,真真是丢我们的脸!”

这话说的太不客气,弄影顿时气红了脸,奈何内力被制,根本施展不出武功,只能爬起来勉强走动。

轻梦再不看她一眼,带了人转身就走。

一道剑影自脑后呼啸而来,本能地闪开,几乎同时刚刚落脚的地方竟生生Сhā了把秋水长剑。

“秦公子果然好剑法!”轻梦毫不意外他的出现,嘴里噙笑赞叹着,眼光却直直跳过面前以剑指地的人,看向后面项上横着刀刃的小姐。

王勃带着人马赶得正巧,而今小姐被他们挟持,似乎不太得势啊。

轻梦挑眉笑,却是不太在意。

秦笛漠然地看着她:“放人。”

轻梦的右手缓缓覆上怀中细长的脖颈,赞同地点头:“秦公子说的没错,是该放人了。”

没料到她如此反应,秦笛正要发话,身后突地闪过一道身影,不知何时那知县小姐居然挣脱了束缚,一道清亮的弧线划过,稳稳立在了轻梦前面!

皮鞭抽出,一声骤响。

连带着打碎了众人的如意算盘。

第048章 赔了夫人又折兵

皮鞭抽出,一声骤响。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

连带着打碎了众人的如意算盘,碎的噼里啪啦。

王勃本扶着站立不稳的弄影,立在秦笛不远处,见状立即扫向身后的军队,眼光未及收敛,剑一般狠厉的神­色­闪过,吓的那犯了错的领头将军下意识地倒退一步,跪下。

“她她刚径直就往刀刃上撞,属下以为她欲欲自尽”

完全不似平时温润如玉的公子,千斤压力骤然而至,王勃冷笑打断:“你以为?”

知县小姐毫不在意地打断,也不抹脖子上残留的鲜血:“他不敢让我死,自然只能让我逃了。”

轻梦后退小半步,半个身子躲在小姐后面,右手依然掐着花晚照的脖子,探着脑袋笑的调皮:“唉,将军大人您可真是配合,我前一刻才下的命令,您后一刻就把我家小姐放了。真谢谢您啊!”

地上的将军吓的冷汗直冒,大气不敢出。

意识到刚刚的失态,王勃闭眼,移开目光松开了扶着弄影的手背在身后,让她自行调息。

秦笛并未回头,却道了声:“起来吧。”

此刻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

轻梦笑道:“秦笛秦大公子,您可真客气。”

主仆两个如出一辙,连和他说话的调调都是一样的。

不知是不是她刚刚掐的有几分力道,花晚照痛苦地皱起了眉头,人没有挣扎,但似乎有要苏醒的征兆。

轻梦没有察觉,对面的人却发现了异常,皆不动声­色­、暗自戒备。

弄影本就离王勃极尽,见状假意起身晕眩,扶上他的肩头:“晚照中了特质的迷香,一时半会醒不过来。”

王勃并未转头看她,眸中一片深邃。

******************

一瞬间失去先机,众人心情跌入低谷。虽自己人多势众,奈何花晚照被制,不敢强攻。

双方对立,僵持不下。

须臾,秦笛收剑入剑鞘,开口打破沉默:“信使何苦为难我们。”

知县小姐截口:“错。多管闲事的是你们。”

秦笛道:“贵阁阁主意外惨死,此事已牵连到天下各方势力,我只奉命查案,并无觊觎贵阁阁主之位之意,更不敢觊觎贵阁宝藏。”

听到这话,轻梦蹙眉:“谁告诉你们要去寻那宝藏的?阁中圣物哪里是你们这些人可以窥探的。笑话,你到是哪里来的胆子去觊觎。”

屡次受她奚落,弄影本就不服,见状立刻出声,矛头直指知县小姐:“阁主已死,你身为阁中信使,不想着如何为阁中查出真凶,稳定阁中势力,却放任手下屠杀无辜的人,是何意思?”

知县小姐神情古怪,看向她:“影使说话不要无凭无据,那些人并非死于我们手下。”

王勃又恢复了先前的沉稳内敛,上前一步温和开口:“如非信使,试问这里还有谁可以做到这般?勃不才,还请信使明示。”

轻梦笑着打断:“笑话,说来查案的也是你们,说查不清案的也是你们。我家小姐说了不是那就不是,以为人人和你们一样总是谎话连篇?”

秦笛冷哼:“伶牙俐齿的丫头!既然不是你们作下的那为何不告知我们真相?为何还不放人?”

仿佛示威般的,轻梦尖锐的指甲在花晚照白皙的脖颈前来回晃动,“她是你谁?她都没说走,你凭什么替她决定?至于真相,都说了不是我们­干­的,怎么自己查错了方向还要赖到别人头上。是不是你家的­鸡­下不了蛋也是我家小姐的责任?”

众人怒极,这分明就是蛮不讲理!

且不说花晚照现在还在昏迷之中不知何时才能醒,就算她此刻醒来,对方也决计不可能依言放人。

简直欺人太甚!

弄影忍无可忍,强行冲击大­茓­,勉强提一口真气拔起旁边一名士兵的剑就要刺向知县千金后面的轻梦。

“哟!影使这是何意?”轻梦不在意,后掠一步腾出空间。

知县小姐皮鞭一挥,水蛇一般缠住了那剑。

“这便是姑娘有脸的做法?躲在自家主人身后?”弄影娇笑一声,和知县千金对上。

可惜激将法对轻梦无效。

正待说些更刺激她的,怀中的人突然剧烈扭动起身子,以为人要苏醒,轻梦立即扯回掐在她喉间的右手,运气就要点她大­茓­。

等的就是这一刻!

虽然她的分心只在一瞬间,但对于秦笛来说,便已足矣。

谁也没看清他是怎么动手的,待众人反应过来时,人已被他夺了,他一手揽着花晚照迅速后退,一手结掌打向轻梦。

手中突然一空,轻梦大惊,掌风已袭到面前,人却鬼魅般突然消失,顿现在秦笛身后,五指并拢,银针寒光闪烁如她似笑非笑的眼眸:“秦公子,偷袭还真不符合你的作风啊。”

针速不容小觑,秦笛抱着花晚照避闪不得,腰间长剑应声而出,无数光影乍现,将细密银针尽数挡落。

剑随针落,饶是秦笛,也不免微微喘气。

事情发生太快,待围观的人反应过来,秦笛已然抱着花晚照与轻梦缠斗起来。

虽然不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但见形势好转,先前那将军急着戴罪立功,连忙向王勃请示出兵帮忙。

看着面前打斗的几人,王勃几近喃喃:“再等等,还不是时候。”

那些仿佛一夜之间消失守卫至今迟迟不现身,这始终让他如鲠在喉,还有盐城知县,府邸弄出那么大动静,他怎么可能感觉不到?

到底是什么,令他们如同人间蒸发一般?

还是说另有目的?

但看她们刚刚的表现,又不像有其他良策。

秦笛动作受限,轻梦因在此之前连续对花晚照施针内力也损耗巨大,两人一时竟战成平手,分不出高下。

而弄影这边,虽然内力已被强行冲开部分,却也一时脱不开身。

双方都想速战速决,奈何形势总是如此的戏剧化。有时候,你想怎么样,它偏不如你所愿。

然而这样的僵持并未维持多久,虽然它是以一种谁也料不到的方式被打破。

第049章 妖孽的营救

许是收到外界的震荡波及,花晚照不知怎的,额前突然汗如雨下,疼的闷哼出声,生生喷出一口暗红­色­的血液。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

身体醒了,神智却并未复苏,她体内血气翻涌,竟连秦笛也压制不了。

双眸猛地睁开,目­色­赤红,表情狰狞宛如厉鬼,仰天长啸一声,凄厉的音­色­几乎引得闻着动容,听者落泪。

众人心神一颤,脑袋突疼,连带着思维和动作都慢了半拍。

不知哪来的力量,秦笛再受不了强大的波及,一口真气没提上,整个人被震出数丈之外,眼前一黑,也吐出口鲜血来。

“不好!”轻梦吃吓收手,暗道定是药和引魂香的效力与锁魂术相争,引得她一时心智混乱走火入魔了。

正要对她施针引血,哪知身体突然不听使唤,右腕竟自行翻转,带着指尖的数枚银针硬生生转了方向,毫不犹豫利剑一般地­射­向不远处的人。

又是一声凄厉的叫喊,这次却是来自弄影。那些针无一虚发全部打中她心脉大­茓­,直直没入身体里!

这是什么样的感觉?弄影只觉得银针刺入肌肤的一刻,撕裂般的剧痛连带着身体里的血液都凝固了,心脏猛地瑟缩,五脏六腑如在烈焰里炙烤,如被千虫万蚁啃食,如被无数把刀子狠狠划开!

眼前一片血红,再承载不了这样的疼痛,整个人瞬间跌落昏死过去。

知觉恢复,轻梦不可思议地、颤抖地看向自己的双手,倒退几步站定。

那一式“携花带雨”完全不由自主,而刚才那种受控的感觉分明是!

她几乎惊叫,怎么会是这样!

怪不得花晚照会中锁魂术!

见她惊呆,王勃再顾不得其他,大手一挥,身后士卒立刻冲上前,杀喊声一片。

然而,他却忽略了与弄影同时跌落在地的花晚照,她此刻双眸紧闭,根本毫无招架之力。

心知大势已去,被众士卒层层包围着的知县千金想也不想从腰间摸出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狠狠地向她掷去,接着整个人飞身上前,落在轻梦面前,连带着洒出一包粉末,包围俩人的百余士兵瞬间嘶叫着化为一滩水渍。

王勃心惊,忍不住倒退一步,化骨粉!

而花晚照这边,王勃、秦笛均已挽救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带毒的匕首就要夺去花晚照的­性­命。

是谁在隐隐叹息?又是谁忍不住紧张心悸?

可惜,这一切在死亡面前都将无力。

眼看花晚照就要毫无知觉的化作一缕幽魂归去地府,千钧一发之际,有道银亮夹着劲力自右上方的屋顶­射­来,与匕首相碰,发出奇怪的碰撞之声。它就这样如天堕神器般从死神手中毫无借口可言地夺回它所要保护的东西。

霸道,张扬,而且目空一切。

犹如蛇打七寸,经此一碰,匕首立即失了劲道,闷声落入草地。

那银亮顺势滚下,叮呤当啷响了一地。

众人这才看清,那银亮并非别的物什,仅是一颗铃铛。铃珠受震,碰撞银壁,发出了清脆悦耳的响声。

心下疑惑,为何这铃铛如此眼熟。

仿佛为了印证王勃的猜想,屋顶上翩翩飞下一抹淡紫,来人眸中含情,嘴角噙笑,面露随意之­色­,与周围肃杀的气氛形成鲜明的对比。只见他左手执扇,落下的时候还带动扇上坠铃叮当作响,右手微伸,角度算的巧,人落地的时候正好可以拥花晚照入怀。

半空中传来慵懒略带责备的声音:“姑娘家都是用来疼惜的,怎经得起你们这般折腾?”

眼见刺杀败露,知县小姐哪里甘心,玉足在旁边杨树上一点,栖身上前,想也不想就高高扬起皮鞭。

“啪!啪!啪!啪!”

裂空的炮仗声,急促紧凑,声声催命,听得人心头惊悸,之前侥幸活下来的士卒均吓白了脸,忍不住后退小半步。

王勃面­色­沉沉,恍若未闻。

事发突然,饶是秦笛拔剑救急,还是有几鞭子抽向了他身后二人。

空中的人还未落下,鞭子带着杀气和怨愤已骤然袭到,连听者都几乎可以感受到被鞭抽中那种火辣辣地灼烧感。

众人几乎屏息凝视,手心不由自主地紧握。恐怕这次,再没有谁能救急了。

然而戏剧­性­的一幕发生了。

不想他武艺不­精­立足不佳,一脚正踩在方才那颗圆滚滚的铃铛上。倘若是平常行走,定然是没什么问题,可现在人却从上面落下,重心一时间全落在点地的脚上。

铃铛像珠子一样又滑又结实的下场就是,那一踩使得某人不由自主地滑向旁边,整个人应声摔倒地不说,连带着花晚照倒头栽下,脑袋重重磕在他的左肩胛骨上。

“咚”的一声闷响,伴随某人的闷哼,皆吞没在那道空气炸裂的声音里。

而腰身旁不到一寸的距离,青青­嫩­草瞬间枯萎,现出道道深深的刻痕,有的竟足有半寸深!

幸运的是,两人有惊无险、毫发无损,众人见状均长吐一口气,凉风习过觉得额前、手心,微凉,原来不知不觉中早已冷汗淋漓。

如此惊险刺激的登场,非慕容钰卿莫属!

仅此一家别无分号。

面对此幕,王勃简直不知该作何感想,咳嗽一声别开目光,但无论如何,二人却是因此一摔而得救了。

当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

这边,知县小姐又哪里敌得过秦笛,几下过招,就被人毫不留情地逼退回来,落回到轻梦身前,后退两步,站稳,嘴角渗出隐隐血丝。

眼看已经到手的鸭子被半路杀出的程咬金给夺了,轻梦面­色­不善,银牙暗咬,哪里来的混小子,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添乱。

脑袋狠狠一撞,却是把一直不省人事的花晚照生生撞醒了。慕容钰卿本欲抱着她起身,看她有缓缓转醒的趋势,人立刻就不动了。

非但不起来,反而用手枕着头,又重新躺了下去。

肩胛骨剧烈的疼痛,丝毫不影响他慵懒的笑容,仿佛那些疼痛是属于别人的,与他无关。

咦?怎么一觉醒来就睡到草地上来了,感受到手下青草的触感,花晚照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抬起视线,看到近在咫尺的人,愣住。

第054章 梦使之死

“知县府邸闹鬼了!所有的人一夜之间全不见了!”

犹如发现比死亡更恐怖的东西,人们如受惊的幼鸟一般四散逃窜,不过一下午的功夫,竟已弄的人心动荡,人人自危。请记住本站的网址:。往日喧哗热闹的街市,门可罗雀。家家户户闭户关窗,连客栈都闭门不开,只留后院一扇小旧的破门允许通过。

得知此消息的时候,花晚照一行人已经行出盐城二三十里。

留下车夫独自驾车,秦笛猛地掀开车帘闪进来,紧握字条的手因为用力过度而显得血脉迸张。沉静的面­色­硬生生裂开一道口子,想是没有办法接受这样残酷的现实。

“有人昨夜入府,不但杀光了梦使在内的府内所有人,甚至连尸首也未留下。”

字字千斤,重重击在其他人的胸口。

艳阳高照的八月天,毫无征兆地响了个晴天霹雳。

其实这些字每一个花晚照都听的懂,但是当它们连在一起时,她却有些懵了,眼里写满了不可置信。

“这怎么可能?”不由自主的喃喃:“你的意思是,有人不仅一直尾随着我们,而且还乘我们昨日下午离开,肃清了府邸?!”

谁敢想象,不过几个时辰的功夫,原本活生生的人,怎么就­阴­阳两隔呢?

弄影还未醒,静静躺在车厢的一头,王勃坐在她的脚边、花晚照的右侧,慕容钰卿则倚在花晚照对面的车壁上。

他本是闭目摇扇,假寐着,听到动静,才幽幽睁开双眸。

秦笛不答,虽然面­色­又化回了一贯的沉静如水,可手背上紧绷的皮肤与青­色­微暴的血管却将他的情绪泄露的一­干­二净。

不解,愤怒,以及忍无可忍。

他们前脚刚走,人后脚就死了,这是什么意思?赤­祼­­祼­的挑衅,还是讽刺他们的无能为力?

王勃的身子坐的笔直,微微向后倾,眸中的惊愕逐渐转为深沉,似乎还夹杂了些许悲哀。

他轻声叹气:“梦使她似乎早已料到活不过昨夜。”

他现在才理解,昨夜离去时她眼中饱含的情感。不是交出信物后的解脱,而是预见到死亡的坦然。她清楚知道,交出信物之时,便是死亡之时。

可是她依然交出了信物。

仅仅在听到这条消息时,慕容钰卿才完全睁开了双眼,尔后又重新闭上,难得的沉默。

花晚照想不通了,为什么轻梦她们交出了信物结果还是一个死。

出离的愤怒迫使她伸手拔下发间藤簪,狠狠至于车内地上。

簪子与木板剧烈的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弹起又向前滑了一段,蹦到慕容钰卿的靴面,这才停下来。

慕容钰卿眉眼未抬,无动于衷。

“去她那该死信物,它难道就比命还重要么!”

见她气得发抖,王勃眼中划过一丝不忍,拍拍她的肩,正欲说些什么,慕容钰卿却开口了。

声线平静宛如无风的水面,没有一丝波澜:“上位者,皆身不由己。她之前活着,不过是因为信物还在她身上罢了,现在信物已经交予我们,你若是那幕后之人,你会留这样一个隐患在世上么?”

怒极反笑,花晚照松开了原本紧握的双手,虽然明知他看不见,却依旧死死盯着慕容钰卿,说出的话,也不知是要说服他还是想说服自己:“难得那人就没有想过,善恶到头终有报,只盼早到与来迟。要知道,滥杀无辜的人,总有一天也会死在别人的手上!”

她这话说的太­阴­冷,宛如赌誓一般。

王勃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显得有些心疼,他所熟悉的花晚照是不会用这样的语调说话的。

慕容钰卿意外,眉睫轻佻,眼眸微眯,看不清他的神情,他轻嗤一声,面上带着莫名的笑:“依晚照姑娘的意思是,所有人都死了才好。”

几乎有些恶劣地,他又补充解释:“花间阁信使,可是用鲜血泡大的人。当然,用的都是别人的血。”

花晚照语塞,半晌才道:“就事论事,至少那人下手太­阴­狠。”

“­阴­狠?死的那些人到底无不无辜,你如何知道?秦兄剑下更不知多少亡魂,你可是要他也自裁谢罪。”

花晚照显然不是想这个意思,不自然地瞥瞥刚刚出去,被隔在帘外的秦笛:“那不一样。秦笛是为了伸张正义而动手,不是滥杀无辜。”

慕容钰卿想也不想打断:“何为正,何为邪?仅凭事情表象就胡乱发表评论,未免有失偏驳。梦使将信物舍命交予你,不是让你用来随意乱砸的。”

语气俨然带了几分严厉与斥责,这在平时是绝无仅有的。这样的慕容钰卿是花晚照所不熟悉的,竟平白添了些威严与凌厉,却奇迹般地打散了她的愤怒。

花晚照沉默半晌,默默爬下来捡了簪子搽­干­净。

感到车厢里的气压低沉下去,王勃揉了揉花晚照的头发,温声道:“晚照要好好保管它,知道么?”

花晚照低着头,像个倔强的小孩。

她不知道事情究竟是怎么发生的,但她知道轻梦不该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去。

说她有失偏驳也好,说她不明事理也好,她只是觉得,既然轻梦想要自由就应当更加珍惜自己的生命,不要随意放弃,更不要随意牺牲自己。

人活在世上,别人怎么看终究是别人的事,没有谁能够像自己一样对你好。倘若自己都放弃了,如何指望别人能带给你什么。

她气,不仅气愤那杀人的人,更是气愤轻梦如此轻生。

所以请原谅我的自私,因为我想要好好活着。隐瞒令牌,隐瞒公子的事情,明知道不对,可还是选择隐瞒。只因为我要为了自己好好的活下去,不管发生什么。

抚摸着簪子的手突然背握住,思绪被突然打断,温暖的大手覆上不知何时已经冰冷的小手。

花晚照抬眼,很是意外,但更多的是莫名的感动。

王勃将簪子从她手中缓缓抽出,送至她发间,声音软如天边拂过的流云:“既然不甘心,那就代她好好活下去吧。”

他如玉的手指缓缓拂过她的发髻,像极了呵护小妹的兄长,同他温柔疼宠的眼眸一般带着安抚的魔力。竟奇迹般的抚平了她用愤怒掩藏包裹的不安与恐惧。

花晚照呆呆地看着他,突然就想了,这样一个如玉温柔的男子,倘若没有失忆,会是怎样一个人呢?

第055章 反调戏

案子进行的不能算十分顺利,但也不算太坏。请记住本站的网址:。

轻梦死前曾对秦笛说,如果再没有什么别的线索就往南边去走走吧。知道她的忌讳,当时众人也没打听太多,毕竟花间阁的事情她知道的也有限,只是比较记挂那幕后之人。

行车三天后,弄影终于从昏睡中醒来。

花晚照本在床边一脸花痴地欣赏美人睡觉,见她悠悠转醒,忍不住笑,顺便擦擦差点流下来的口水。

啧啧,果然还是古代大美女好看呐。

“你终于醒了啊!”

弄影见是她,坐起来,打量着周围问道:“这是哪里?”

花晚照显得有些欣喜:“客栈,客栈。我们已经离开盐城了,现在在沛州,他们说在这里歇歇,然后整装”

说到这,她故意打住,挑挑眼眉做出神秘兮兮的样子。

弄影莞尔,想下床去取桌边的茶壶和水杯。

哪有让病人自己倒水的道理?花晚照抢先一步跑过去,边倒边说:“你就不好奇我们接下去的行程?”

弄影接过她递来的水杯,饮尽。感受到此女的眼光太过热切,她终于配合地开口:“去哪里?”

花晚照取过杯子,重重地搁下,豪情万丈地道:“下,江,南!”

终于可以坐船了!

听到这消息的时候花晚照乐的几乎合不拢嘴。来这里这么久出门除了马车就是步行,而且身体还很不配合地晕车,别提有多憋屈。这次老天终于开眼,了却她一桩心愿,哈哈,难道是她人品爆发?

花晚照兀自乐颠,弄影看的好笑:“晚照没做过船啊。”

花晚照在她床边坐下,感慨:“是啊。我小的时候去远些的地方都是做火车,哪里来的船坐。”

弄影道:“火车?那是什么?”

惊觉失言,花晚照急中生智:“咱们这些乡下小孩子没啥好玩的,就常常点了火把Сhā在木板车的几个角上,叫做火车。”

弄影奇怪:“四个角都是火,那东西能坐么?”

呃,咱又没坐过,哪里知道。

花晚照一本正经地:“可以的。难到你不觉的坐在四个角都是火的火车上很有震撼力么?”

弄影不语,我只觉坐在火堆旁会很热。

俩人正在纠结“火车”的实用­性­问题,半掩的房门突然被推开,慕容钰卿摇着扇子从外面走进来。

“什么很有震撼力?”

他今天穿了件白­色­镶着金边的衣衫,白玉簪束发,乌黑的扇柄上挂着银­色­的铃铛,显得越发风流倜傥。

好巧不巧,弄影由于生病,现在坐起来也只披了件白­色­的外衣,花晚照默,怎么感觉这俩个人穿的情侣装。

见是他来,弄影眉眼都带着笑意,就要起身。

慕容钰卿随意收扇一点,制止了她的行为:“姑娘刚醒,就先坐着,在下让厨房炖了点清粥,小二待会送上来。”

花晚照啧啧两声,花花公子真是无时无刻不向美女表达体贴,咱晕倒醒来怎么就没见他又是炖粥又是慰问的。

她故意问:“我的呢?”

慕容钰卿笑着看她,随意拾了个位子坐下,懒懒地靠着:“你又没晕,你要什么?”

花晚照切一声,摇头:“古人云,男子食­色­­性­也。果真是真理。”

慕容钰卿道:“在下以为不止男子如此,女子也是如此。”

花晚照想想,道:“不一样的。那是爱美之心,不向某些人是打着不正当的理由。”

此话一出,弄影脸突地就红了,看看他们两,欲言又止。

慕容钰卿失笑:“晚照姑娘知道某些人打着什么不正当的理由?”

花晚照晃着双脚,得意:“那是,我才没那些姑娘那么好骗呢。”

弄影忍笑,小姑娘?这话说的,她自己也才十七好不好。

慕容钰卿挪了挪身子,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倚着,“晚照姑娘原来不好骗啊。可在下奇怪的是姑娘所知的是什么样的理由呢?”

花晚照道:“做都做的出来,还不敢承认?”

慕容钰卿眨眼:“在下实在不懂。”

鬼才信你不懂。花晚照鄙视:“不要装蒜。”

慕容钰卿道:“真不懂。”

见她毫不忌讳地张口,以为她又要乱说什么,弄影慌地打断:“晚照,别闹了。”

美人被弄的不好意思了,带着羞怯的表情和急急的语调。

唉,怪不得会被花花公子调戏,原来美女脸皮都这么薄。强大的保护欲被激起,花晚照顿觉自己任重道远,绝对不可以让在坐的某人辣手摧花。

她示意弄影安心,神秘的冲慕容钰卿笑笑:“来来来,把耳朵凑过来,我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

见她真的要说,慕容钰卿也来了兴致,身子向前微倾,离花晚照的距离近了些。

可毕竟床到桌椅还是有些距离的。

他道:“你看,我凑过来了,你说吧。”

花晚照招手:“太远了,过来,过来。”

慕容钰卿无辜地:“好远,走不动。”

听到奇葩的理由,花晚照无力,只好下床走向他:“懒死你算了。一天到晚­干­的最勤快的事就是偷懒。”

真聪明。见她过来,慕容钰卿欢快地道:“还是晚照姑娘深得我心。”

花晚照一副“你就得瑟吧”的表情,拉他袖子示意他把耳朵靠近。

弄影忍不住道:“晚照休得胡说。”

花晚照回眸眨眼:“我做事,保证姑娘满意。”

见阻止无效,弄影突然觉得自己还是继续晕倒的好。就因为你做事,我才一万个不放心好不好。

衣袖被揪住,慕容钰卿顺势贴近她,听见花晚照小心翼翼地在他耳边嘀咕:“我接下来要说的,你可以好好听清啊。只此一遍过期不候的。”

慕容钰卿不动不语,算是默认。

花晚照瞥向弄影,眼里写满了“这货要倒霉了”的­阴­笑,毫不犹豫冲慕容钰卿的耳朵大声嚷嚷:“慕!容!钰!卿!是!花!花!公!子!”

她嗓门本就大,这一吼,震的弄影都忍不住捂了耳朵。

话音未落,花晚照丢下一句:“我去看看粥有没有炖好,二位慢聊。”一溜烟跑出房间,楼道立时传来“咚咚咚”的奔跑声。

看着慕容钰卿表情古怪的呆坐在椅子上,弄影终于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

第056章 三人行

晚饭的时候,王勃和秦笛才置备完物品回来。请使用访问本站。

王勃的意思是既然弄影已醒,一切又以收拾妥当,明天就可以出发了,问慕容钰卿等人意下如何。

花晚照自然是没有什么异议,当然越早越好。

慕容钰卿却是建议再等两天,理由是弄影刚醒,体力还未恢复,不宜立即。

美人立即放筷表示不介意,但那柔柔的声音怎么听怎么让人觉得不该在此时强人所难。

花晚照听的别嘴,某人一定是算准了会是这样的结果才说的。哪里是担心弄影,明明是故意跟她唱反调。又想到今天整了他一顿,顿时忍不住嘴角上扬。

王勃当然不知道他不在的时候两人又不大不小制造了一回摩擦,看花晚照没什么意见,也就决定采纳慕容钰卿的建议。

于是好好的行程就这样被看似无限期的延迟了,花晚照的郁闷程度不亚于知道飞机被无限期延班的旅客们。

与之相反的是每日睡到日山三竿才起的慕容钰卿,此人总是顶着一脸“睡觉乃人生一大乐事”的欠扁表情从花晚照面前优哉游哉地晃来晃去,把她怨­妇­般的表情欣赏了个够才罢。

这日子真的是太无聊了!花晚照终于忍不住,一大早爬起来缠着王勃嚷嚷着让他陪自己出去玩。

由于行程推迟,王勃本欲要和秦笛一同出去送信,奈何此女拉着袖子誓死不放,顿时无语,加上沟通良久未果,只能眼神求助于客栈外的秦笛。

花晚照可怜巴巴的看着他俩:“我无聊的都快长蘑菇了,你们两个就行行好,带我一起去嘛。”

秦笛皱眉:“无聊?找慕容钰卿去。上楼左拐最里间,慢走不送。”

花晚照忽略那话,继续眨眼,扯紧王勃的袖子:“我和他不熟,要不你和他去送信,把王勃让给我?”

什么叫把我让给你,王勃听的直咳嗽:“晚照别闹了,我与秦兄是去办正事。你若无聊就和弄影姑娘一同上街玩去。”

陪她上街能有什么好玩的,呜呜,你都好久没有陪过人家了。花晚照摆出一副“我就要你陪”的样子仰视王勃。

王勃哪里知道此女的心思,以为她是真的闷得慌,袖子抽不出,太用力又怕伤了她,只得妥协:“那等我们回来可好?到时候陪你出去玩。”

花晚照道:“我和你们一起去不好?保证不耽误你们办事。”

秦笛想也不想打断:“你一个女人跟去做什么?”

花晚照瞪他:“女的哪里惹你了?我又没­干­什么。”

秦笛道:“碍手碍脚。”

见花晚照还要争,王勃颇觉无力,想了想终于同意:“若想去就一同跟去吧。”

终于得到首肯,花晚照立即放开那袖子,示威般地冲秦笛挑眉,乐颠乐颠往外跑:“出发喽!”

看她兴奋地跑跳,王勃无奈地出声提醒:“跑慢些,别跌着了。”

恐她摔着,人也赶紧快步跟了出去。

秦笛虽不赞同,却也没再说什么,一语不发走在最后。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犹如被放出鸟笼的野鸟,花晚照一路蹦跶不停,这里瞧瞧那里看看,可苦了王勃一路忽紧忽慢地跟着,生怕她大大咧咧地磕着或是撞着,抑或玩的走丢了。

唉,怎么感觉自己越来越像她哥了,什么都得照顾着。看着在前面杂耍摊前停下的人,王勃捂额叹气,来不及再想什么,快步跟上。

相比之下,秦笛就没那么客气了。在他看来只有正事最重要,单手提了花晚照的领子就将她从人群中揪了出来。

看表演看的正起劲,突然被人提到半空,花晚照怒:“好好的你拎我做什么?”

丢下人,秦笛就往前走:“送信。”

花晚照瘪瘪嘴:“送信,送信,早送晚送有区别么?”

王勃耐心解释:“查探案情哪里这么简单,原来的线索几乎全断,秦兄不得不再从原先的地方搜寻过。”

花晚照嘴硬:“那那谁知道那中了剑伤的人会不会早就借此机会将伤养好了?”

王勃道:“前日接到报信,有探子在洛城发现有疑似带有刀上的人投宿客栈。”

花晚照道:“带刀伤的多了去了。”

替她挡开人群,王勃回过头来道:“店小二在送水的时候不巧瞥见了他的伤口。幸好那人并没发觉,我们这才知道他的去向。”

不知哪里一下多出来这么多人,王勃任她扯住自己的袖子以防二人被冲散,秦笛倒是无所谓,走在不远的前方。

她又问:“洛城在哪里?”

王勃顿了顿,嘴角带了些笑:“江南。长江以南。”

啊,果然如此。花晚照若有所思地摸摸下巴,怎么感觉那刺客像是故意在引导他们啊。

仿佛看出了她的心思,王勃道:“不入虎­茓­焉得虎子。他既然有心让我们去,我们就随了他的意。”

将他的话默默重复一遍,花晚照突然郑重地道:“你们还是小心些,万一他是受那幕后之人只是怎么办?我怎么瞧都觉得此事蹊跷,怎么他出现的地方我们都能碰到花信使?”

越想花晚照越觉得自己的推理很有道理。

他们没和公子打过交道,不知道那人绝对是算计高手,通常擅长让人背黑锅、诱导他人入局等各种手段,而且不爱按常理出牌,往往坑死人不偿命。

自己就是活生生的例子摆在这里。

知道她在担心什么,王勃笑的温雅:“有秦兄在,你只要乖乖听话就好。”

花晚照脱口而出:“不要,我上次就是因为太信他,所以才被整的那么惨。”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秦笛的脚步顿了顿,王勃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

花晚照原以为,去驿站送信就是秦笛掏出一个装满字条的信封交给某某人告诉他转交给某某人,然后……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可事实却是,她用脚尖画了一个时辰的圈圈,心不在焉地跟着王勃去对各式各样的暗号,一会和这个人交代两句她听不懂的,一会又找那个人让他去哪里怎么怎么样,而秦笛更是忙得不见人影,花晚照似乎还听到了“调用禁军”这种神奇的字眼。

第050章 梦使的梦

咦?怎么一觉醒来就睡到草地上来了,感受到手下青草的触感,花晚照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抬起视线,看到近在咫尺的人,愣住。请记住本站的网址:。

两人对视,反应过来惊叫脱口而出:

“钰卿?!你怎么会在这里?”

钰卿?慕容钰卿漫不经心地道:“若不是在下,姑娘只怕是连叫喊的机会都没有了。”

花晚照哪里明白发生了什么,楞在那处,没了动作。

两人姿势太过暧昧,实在是同现下的形势太格格不入,慕容钰卿咳嗽一声:“姑娘想弄明白发生什么事在下没意见,但可否先让在下起来。”

这丫头果然不轻。

这才发现自己还趴在他身上,花晚照顿时闹了个大红脸,脑子也清醒了些,赶忙手忙脚乱爬起来。再看旁边,王勃肃容站在一群士兵模样的人前头,弄影不知怎么地昏倒在地,秦笛手持利剑伫立在他们面前,面无表情,与秦笛对视的却是知县小姐和

轻梦。

眼光顿时显得有些复杂,花晚照心下咯噔,揣测着众人的脸­色­,脑中千万个念头闪过,却是没有说话也没有开口提问,缓缓绕过中间的人,向王勃走去。

后者适时回以安慰的一笑,不曾言语。

她明白,自己之所以会沉睡不醒,完全是因为轻梦那碗药和那香料的作用。眼前的阵仗如此大,闹出的动静一定不小,她没有理由在这样的情况下毫无知觉。

还有那些奇奇怪怪的梦境碎片,花晚照不笨,那些如此真实又荒谬的幻象,极有可能是这身体原先主人的记忆。

但至少她可以确定一件事,那就是,恐怕胡勤当初跟她并没有说谎,可这又是为什么呢?为什么她醒来的时候却有爹有娘,在撞见阁主死前过的如此平凡而宁静呢?

而这些,到底是谁策划的­精­心骗局?

脑子里不假思索地蹦出两个字——公子,除了他,花晚照再想不出第二个人。

而轻梦,恐怕也不是简简单单的利用自己威胁秦笛他们吧。

慕容钰卿不知何时已经起身,拍拍身上的草屑子,完全不在乎先前还出过糗,俨然又是一副风流公子的做派。

“在下姗姗来迟,似乎错过了什么啊?”信步走到秦笛身边,眼睛扫过知县小姐,定格在轻梦身上。

有什么古怪的念头稍纵即逝,待轻梦想扑捉却是再也寻不到。

而眼下,自己已然是大势已去不!眼中闪过一丝冷冷的笑意,只要花晚照没有死,那么一切都还没有结束!

脑中突然形成了一个可怕的想法,幕后之人既然禁锢了花晚照的心魂,大费周章的在她身上花了这么多心思,会不会从一开始就料中了所有的动向?如果真的是那样,那么今天发生的一切,是不是某种程度上,正和了那人的意思?

那么,为何知县府邸昨日莫名受袭,为何城镇在那样巧合的时间死了这么多花间阁的人似乎都有了合理的解释。这该是多么缜密和深沉的心思,才能做到这一步!

轻梦突然就笑了,摇着头轻轻拍打小姐的手:“恐怕这位公子来的正是时候。轻梦也并非输不起的人,既然输了,就服。”

或许,只有她自己明白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她没有输给秦笛,没有输给眼前这些人,只是输给了幕后­操­纵一切的人,不但现在的她输了,就连花晚照他们恐怕此时也是输了还不自知吧。

真是一群可怜的人,连自己被利用了都不知道。

她突然恶劣的想,该不该告诉他们自己的猜测呢?

清风拂过,卷起草、叶莎莎,像极了轻梦心底此刻无力的叹息。她自作聪明地想要破花晚照身上的禁术,到头来却发现不过一场竹篮打水,阁主呀,轻梦该怎么办呢?

阁主。几乎可以肯定阁主是死于那幕后之人之手。那人野心不小,不但想夺了阁主之位,还觊觎着阁中宝藏。

而自己真的可以相信秦笛他们的能力么?真的可以选择相信这一行人么?

或许试上一试也未必不可。

心中正在激烈的斗争,面上却沉静如水。

慕容钰卿眨眨眼,有意无意地喃喃:“轻梦?果然是个好名字,贵阁主果然是有心之人啊。”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原是很平常的句子,可是几个听起来确实几种意思。

大家都是聪明人,此语一出,花晚照忍不住出声:“原来轻梦才是花信使啊。”

王勃眼中飞快闪过一丝懊恼,想来之前因为先入为主的观念,潜意识里认为知县小姐才是信使,却忽略了主仆身份本就是可以颠倒的。况且她们之前行事也并非毫无破绽,哪里有主子舍命去救仆人的道理?

轻梦挑眉,知县小姐会意,由着她走到自己身前。

神­色­恢复如常,语调带了几分赞赏:“这位公子眼力真好,他们都没瞧出来的东西,你一眼就看出破绽了。”

慕容钰卿缓缓解释:“花间阁戒条森严,你家小姐再怎么宠你,也轮不到你先出手教训我们。”

轻梦却未曾忘记他先前说的那句话。

是的,她的名字确实是阁主给定下的,只因自己自小向往自在的生活,所以修的是“梦术”。极少有人知道,花信使中的梦使最擅长的不是银针袭人,而是梦境困术。

不费一兵一卒,攻心为上!

所谓“轻梦”,正印了那句:“自在飞花轻似梦”。

她还记得,那时阁主把很小很小的她搂在怀里,笑意盈盈地跟她说,“既然天地为炉让人日日受着制约与煎熬。不若还你一个梦里的世界,你要记住只有在你为自己编织的梦里,才会有自在的飞花,自在的人。”

是啊,若不是慕容钰卿,她几乎都快忘了,阁主那句似叹似吟的“自在飞花轻似梦”。

那时的她刚刚被接入阁中,阁主指着纸上她的名字告诉她,花间阁阁主表面上荣光万千,谁又知道一将功成万骨枯,谁又知道它背后的鲜血与残酷?

所以阁主他不敢信任任何人,甚至都不敢相信自己最爱的女人。其实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抛下一切简简单单地活一回自己,如飞花轻梦一般自由,去寻自己的爱人。

第051章 依依不舍

“没想到会被你看穿。请记住本站的网址:。”轻梦毫不在意地道,却是已经做出了决定,不管那人如何布的局,她不妨将自己的猜测告诉眼前这些人吧。终究被盯上的人是他们,而她已经是枚被舍弃了的棋子吧?

“其实我从未否认过自己是信使。”

“人心伪善,总是自以为是的笃定自己相信的,我为何要刻意纠正?”轻梦轻蔑地道:“我知道的其实本就不多,那些人不是我的人杀的,事到如今你们也该知道,是有人故意引你们一步步走到这里,至于他是谁,他的目的又是什么,我就无从得知了。”

“但是有一点你们该记得,他想做的,无非是假借你们的手来拿到所有信使的信物,如今令牌定在他手上,而他只需坐享其成。”

“所以,你们现在还想要我梦使的信物么?”

一席话下来,院中一片寂静,只有偶尔冲破云层的太阳,在草地上投影下碎裂的阳光,影影绰绰,像极了众人心中变幻莫测的心思。

有那么一瞬间,花晚照简直想脱口而出,告诉他们公子的事。

到不是犹豫了是否要彻查下去,而是这样的默然,是否会使得大家到头来只为他人做了嫁衣。

可是话又说回来,他们现在除了继续还能有别的选择么?又或许从一开始他们就已经丧失了选择的权力,要么真相大白要么

理智战胜了冲动,花晚照突然就笑了,笑容带着些恶劣的意味,“你们这样一闹,我都有些搞不懂了。我们不拿走梦使的信物,难道以轻梦现在的情况能保它多久?我很奇怪,明明我被抓的时候你的身边还高手如云,怎么到如今主人受制,却不见他们踪影?”

一语道出他人心中所想,这个问题显然也困扰着秦笛和王勃,刚刚若不是担心她们有什么计划隐瞒,哪里还会如此缩手缩脚的前思后虑,更不可能出现弄影意外受伤等情况。

这时,一直不吭声的知县小姐突然开口了,不复前几次的漠然,语调一反常,态­阴­冷无比,隐隐带着出离愤怒:“昨日傍晚,有人称我与轻梦均在密室的时候,血洗了整个府邸!”

仅仅是一炷香的时间,居然在她们毫无知觉的情况下,屠杀了外面的所有人!

现场完全没有挣扎的痕迹,甚至连一丝血腥味都没有,推门出去的那一刻,甚至还可以嗅到空中残留的淡雅的芬芳。

轻梦一字一句缓缓道:“所有人皆心、脉、寸、断而死。”

秦笛的瞳孔不自觉地放大,握剑的手紧了紧,又是心脉寸断,居然与韩飞的死状相同!

花晚照听的有些发懵,正要出声向王勃询问,却清楚地看到有什么东西在王勃的眼里沉淀,他下意识地往后挪动了一下,然后又生生的顿住。

以为他是太过震惊,花晚照立即拉住他的袖子:“你没事吧?”

右手一沉,王勃向旁看去,却是见到此女冲他几不可察淡淡一笑,心下一暖,大手翻转,却是将那小手握了握又松开。

收到意料之中的效果,轻梦笑的无奈:“我是保不了,但至少现在还没有别人知道信物的所在,而如果我一旦交给你们,那就不一样了。”

慕容钰卿眉眼一挑:“梦使此话是怀疑我们之中有人心术不正?”

轻梦摇头不语,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最开始派知县小姐去搅局,只是单纯的不想让外人Сhā手花间阁的事情。后来感到住进外院的人擅闯内院,被她撞见小姐要下手取人­性­命的一刻,仔细一看居然是

来不及细想,出声救下她的­性­命完全是条件反­射­。

可是那丫头醒来居然完全不认得她!就算原先见过的时候才七、八岁大,但也没有理由在听到她叫轻梦后完全无感。忍不住出声试探,哪料得眼前的人除了模样没变之外,­性­格言语已与原先大相径庭。要不是阁中那特殊的确认方法,她简直都要怀疑眼前的人不是花晚照!

再后来发现她身中锁魂术,任她如何点香施针也只能冲破一角,再加上昨日的屠戮,她这才醒悟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已入了他人的棋盘,再想抽身已是天方夜谭。

见她沉默,众人下意识的以为是默认。

花晚照正­色­道:“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梦使统领花间阁支部多年,想必定听过这句话。你们不信任我们这情有可原,可我信任他们。也许我并不完全了解他们每个人的过去,但是这么多日子相处下来,我却是知道没有什么比质疑自己身边的友谊更蠢的事情了。”

“至于秘密,这个世界上谁没有自己的秘密?但这并不妨碍我们彼此信任。”

“如果一个人连身边的人都无法相信,那才是真正的可悲。”

一番话下来,说的轻梦脸­色­变幻莫测,记忆巧妙的重合,当年阁主也曾对她感叹:“如果一个人连枕边的人都无法信任,那才是世界上最可怜的人。”

可他最终还是还是亲手推开了自己最爱的人。

罢了,轻梦暗叹:“你们随我来吧。”

可是地上还躺了一个弄影。

秦笛不肯抱,王勃不适合抱,花晚照笑意不明地看看慕容钰卿:“哟,这会可称了某些人的心了。”

慕容钰卿摸摸鼻子,显得有些苦恼,喃喃道:“这和在下有关系么?”

**********************

既然对方决定妥协,那么后面的事情也就顺理多了。

交了信物,轻梦又替弄影逼出银针,并交代众人三个月内不可让她碰过冷过热的东西,却是只字未提那时自己为何不受控制下此重手。

当时情形本就混乱,加上众人不知她并非出自本意,也无人再多问。倒是慕容钰卿在知道弄影昏迷的原因后,摇扇的手顿了顿,若有若无地“咦”了一声。

送他们一行至门外,花晚照突然回头冲轻梦道:“你们可愿意同我们一起走?”

轻梦扫了一眼众人,笑:“不了。东西已经交给你们,我难得偷得浮生半日闲,料理完这边的事情便和小姐离开这里。”

明明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心中却涌出涩涩的不舍。

花晚照来不及反应,已经不由自主的冲上,抱住了面前这个女子。

脑袋依偎在她的肩头,自然的让人震惊。

“!”

似乎有些出乎意料,轻梦失笑,拍拍她的背:“自己小心,快去吧,他们都在等你。”

背脊倏的僵直,松开怀抱,花晚照转身离开,再不回头。

第052章 夜,无情

花晚照来不及反应,已经不由自主的冲上,抱住了面前这个女子。请使用访问本站。

脑袋依偎在她的肩头,自然的让人震惊。

“!”

似乎有些出乎意料,轻梦失笑,拍拍她的背:“自己小心,快去吧,他们都在等你。”

背脊倏的僵直,松开怀抱,花晚照转身离开,再不回头。

目送一行人消失在了街的拐角处,知县小姐终于开口,带着些疑惑:“梦使”

轻梦收回目光,率先往回走,方才的释然一扫而空,声音透着沉重与压抑:“走吧。是时候送封信去了。”

她的时间已经不多,决计不能平白的牺牲便宜了那幕后的人!

*********************

而这厢,完全没有解决完一桩事情那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回来的路上,众人皆沉默不语。

也不知大家是在想着那未知的幕后之人,还是感叹花晚照那一席信任的话语,又或者是别的什么?

哪个在江湖上久混的人不知道,人与人之间永远没有绝对的真诚。

气氛如此沉闷严肃,似乎大家都在思索着非常有哲理­性­的问题。

偏偏有人在此时做出大煞风景动作,玉扇掩面,慕容钰卿“秀秀气气”地打了个哈欠,立马赶走了花晚照所有思考下去的yuwang。

得,这家伙摆明了就是故意的。

慕容钰卿可从没打算去想那些有的没的。

“你们当初不是追那犯人么?怎么犯人没找到反而歪打正着碰到梦使了?”

出了知县府邸,秦笛就带着王勃给还的调兵令牌,叫了车带着依旧昏迷的弄影先行离去,留下王勃三人慢悠悠地在街上步行回去。而那些剩下的士卒,也被遣调回军营了。

王勃想了想,道:“我们的探查被知县小姐打断了,所以顺着她查了上去。”

慕容钰卿“噢”了一声,手上把玩着梦使给的簪子道:“也就是说,你们还是没有查出想杀害弄影姑娘的人?”

簪子质地奇特,似乎是用某种植物的藤条制成,但造型一般,他很快失了兴趣,随手送入花晚照的发间,以扇掩­唇­,又打了个哈欠。

摸摸头发,花晚照瞪他一眼:“刚才要它的是你,现在不要它的也是你,慕容公子喜新厌旧的速度未免太快了吧。”

不错,这只多出来的簪子,正是梦使所持有的信物。这让见过弄影信物的众人不免大喊扫兴,只是跟藤条罢了。

王勃难得感慨了一句:“同样是信物,这档次相差似乎不是一般的大啊。”

慕容钰卿也不恼,笑意不明的眼光扫过她的发髻,最终停在那根藤条簪上:“你戴着漂亮些。”

花晚照本就是习惯­性­地与他犟嘴,不想却听到这样的答复,一时竟不知如何接话,看向旁边同样愣住的王勃。

王勃却没在意这些,他惊讶的是,自己现在才注意到,花晚照似乎从未佩戴过任何发誓,眼前的藤条簪一枝独秀,看的他有些不是滋味。

其实他不知道,花晚照自己买过一只簪子,就是撞见胡勤那天店家给的凤凰簪,可是她又担心带出去太招摇,若被有心人看出是大小姐的东西就不好了,所以一直没带。只是她也不多想想,她的样貌本身就是张活字招牌,能认得凤凰簪的人,怎么可能认不出她的样子呢?

半晌,花晚照才蠕了蠕嘴­唇­呢喃一句,也不知前面的人有没有听到。

她说,谢谢。

如同刚刚自己离开时轻梦那般轻声,她说,小心,提防弄影!

***************

不同金陵城那份火树银花不夜天的喧腾热闹,盐城的夜晚则显得分外宁静祥和。她就像伴在万众瞩目的公主旁的一个素衣丫头,低调、少言却处处透着不可或缺的安心幽静。月上梢头,莺穿柳带,犹压香衾卧,这对于习惯了夜夜笙歌的人来说,是另一种风味的无声歌舞,它的名字叫做平和。

这对于忙碌思虑了这么多个日夜的众人来说,不得不说是一种享受。

疲惫滚滚袭上,用过晚饭,大家都早早地进房间休憩。

夜里起风,花晚照拖着身子走到窗边。

­乳­白的月亮高悬在空,银灰奕奕,如伊人恬笑,百花失­色­。此时已是夜深,道路宁静无人,万家熄火,就连偶尔的几声犬吠也透着沉睡的祥和。

真好,这样的夜晚真的是太美好了。

花晚照想着,打着哈哈关上窗,睡意袭来,身子刚贴上床就已跌入梦乡。

而今夜,夜太宁静,夜太漫长。

这样的宁静,总惹的那些蠢蠢欲动的人,忍不住想要撕裂。

悠长绵延的大道上,月光明亮地洒下,照亮空旷的道路,街上空无一人,甚至连跑动的老鼠也无个。

一袭红衣,鬼魅般地现身。

拖着缓慢的步子,和着若有若无的奇异音­色­与馨香,随意束起的泼墨长发,那人就这样放肆大胆地漫步在月光聚焦的路上。红衣如魅,赤簪如凤,称的身后那大如轮盘的圆月,散发着邪恶的韵味,顷刻间,所以的清纯祥和化作诡异的沉寂与压抑。

霸道无声,蔑视无情。

天上地下,唯我独尊。

不知过了多久,面前的建筑已换做了那座熟悉的府邸,脚步丝毫未顿,以同样随意的姿态,迈进了敞开的朱红大门。

月­色­太好,奇特的声音不急不缓,由远及近,穿过前苑,步入花厅,终于静默在了轻梦的身后。

似乎已等他太久,轻梦有些僵硬地缓缓回过头来,注视面前的人。

无人说话,亦无人动作。

两人就这样对视着,一双眼睛带着漫不经心的慵懒,眸中依稀透着几乎看不清的笑意,一双眼睛满满的承载着深沉而宁静,透着警惕与戒备。

月光移至院内,瞬间点亮了周围的树木景致,甚至点亮轻梦的双眸,可却将大片的­阴­影投给了墙边的人,他站在影子里,并无任何动作。

看清他的衣着装束,轻梦的眸­色­亮了几分,仿佛有什么瞬间在脑中炸裂。

“居然是你!”

第053章 公子

听见那几近喃喃的声音,公子终于从影子中慢慢走出。请记住本站的网址:。扬手一挥,软银面具当啷落地,如同一块巨石重重的砸在轻梦的心里。血气上涌,轻梦难以接受地倒退两步,站定,眦目欲裂。

月光争先恐后地膜拜舔舐,自他血红的衣襟起,至胸前散落滑顺的乌丝,最后轻若飞雪的一吻落在他隐隐含笑的眸中。

轻梦看的没错,公子确实在笑。

笑的三分邪恶,六分魅惑,于下一分,是­阴­谋得逞的狡黠。

目光定格,好似再无法从他的身上移开,轻梦不可置信地喃喃:“我从未想过,竟然会是你。”

公子笑的亲切:“当然,因为你不需要知道。”

轻梦瞠着眼睛,因为太过震惊手指微微颤抖:“前日屠杀府邸的也是你。”

公子笑容不变:“梦使以为还会有别人?”

想了想,立刻又补充道:“还是说梦使以为是那个你心心念念的叛徒所为?唔,他自称什么来着?啊,花枫的死卫。多么称职呀,丢了花枫的女儿还丢了花枫的命。”

轻梦终于闭上眼,再睁开时,语气已多了些认命的苦笑:“原来背叛花间阁的是你,不是他。”

公子有些不能理解:“我从不认为自己是阁中之人,何来背叛一说?”

轻梦气愤道:“阁主毕竟有恩与你!”

公子眸中笑意更胜,却已经冷了:“是么?可惜我却只记得他欠我的。”

知道跟他争执无用,轻梦不欲再继续下去。

“可是晚儿她”

公子再度迈开步子,口中随意打断:“梦使问了那么多,都是关于别人的事。怎么,不关心关心自己?”

这回甚至连反抗都省了,轻梦一动不动看着公子一步步向自己走来:“一切不都按照你的计划如期进行么?我早料到活不过今晚,只想让自己死个明白,却没想到来的人竟然是你。”

面对她视死如归的坦然,公子的脚步反而停顿了,然而下一秒又毫不犹豫地继续,脚步停下,大掌停在女子的天灵盖上。

看的出,他今晚的心情很好。

可公子并不急着要轻梦的命,反而突发奇问道:“梦使还有什么要我帮忙传达的么?”

语调轻松愉快,仿佛朋友间最真挚的问候。

轻梦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道出最后一句话,然后微笑着闭上眼睛。

清秀的脸颊再也无法绽放出亲切可人的笑容,­唇­角的笑意还未散去,方才还鲜活的生命此刻已成风而去。

自在飞花轻似梦。

原来世界上不止梦境可以给我自由,死亡同样可以。明明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为何我的心头还是如此的不甘与伤痛?

不甘敬重的阁主不明不白的死去,

不甘誓死效忠的花间阁就这样沦为他人玩物,

不甘自己就这样做了他人的棋子,

不甘我的梦分明还没有织完,为何要被狠狠撕碎,以如此绝望的姿态?

人无声倒下,世上从此再没有盐城知县府邸里那个笑起来睫毛弯弯的丫头,再没有那个只想平平淡淡过完一生的花间梦使。

所有的一切,如同一个梦一般,就这样从红衣公子修长的指尖流逝掉,了无痕迹。

“送给那丫头的话么?”

果然很蠢,很无聊。

随手丢掉擦拭完手的巾绢,人转身,已消失在了月­色­的­阴­影下。

巾绢在半空中燃成一团火红,随夜风飘散的无隐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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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县府邸闹鬼了!所有的人一夜之间全不见了!”

犹如发现比死亡更恐怖的东西,人们如受惊的幼鸟一般四散逃窜,不过一下午的功夫,竟已弄的人心动荡,人人自危。往日喧哗热闹的街市,门可罗雀。家家户户闭户关窗,连客栈都闭门不开,只留后院一扇小旧的破门允许通过。

得知此消息的时候,花晚照一行人已经行出盐城二三十里。

留下车夫独自驾车,秦笛猛地掀开车帘闪进来,紧握字条的手因为用力过度而显得血脉迸张。沉静的面­色­硬生生裂开一道口子,想是没有办法接受这样残酷的现实。

“有人昨夜入府,不但杀光了梦使在内的府内所有人,甚至连尸首也未留下。”

字字千斤,重重击在其他人的胸口。

艳阳高照的八月天,毫无征兆地响了个晴天霹雳。

其实这些字每一个花晚照都听的懂,但是当它们连在一起时,她却有些懵了,眼里写满了不可置信。

“这怎么可能?”不由自主的喃喃:“你的意思是,有人不仅一直尾随着我们,而且还乘我们昨日下午离开,肃清了府邸?!”

谁敢想象,不过几个时辰的功夫,原本活生生的人,怎么就­阴­阳两隔呢?

弄影还未醒,静静躺在车厢的一头,王勃坐在她的脚边、花晚照的右侧,慕容钰卿则倚在花晚照对面的车壁上。

他本是闭目摇扇,假寐着,听到动静,才幽幽睁开双眸。

秦笛不答,虽然面­色­又化回了一贯的沉静如水,可手背上紧绷的皮肤与青­色­微暴的血管却将他的情绪泄露的一­干­二净。

不解,愤怒,以及忍无可忍。

他们前脚刚走,人后脚就死了,这是什么意思?赤­祼­­祼­的挑衅,还是讽刺他们的无能为力?

王勃的身子坐的笔直,微微向后倾,眸中的惊愕逐渐转为深沉,似乎还夹杂了些许悲哀。

他轻声叹气:“梦使她似乎早已料到活不过昨夜。”

他现在才理解,昨夜离去时她眼中饱含的情感。不是交出信物后的解脱,而是预见到死亡的坦然。她清楚知道,交出信物之时,便是死亡之时。

可是她依然交出了信物。

仅仅在听到这条消息时,慕容钰卿才完全睁开了双眼,尔后又重新闭上,难得的沉默。

花晚照想不通了,为什么轻梦她们交出了信物结果还是一个死。

出离的愤怒迫使她伸手拔下发间藤簪,狠狠至于车内地上。

簪子与木板剧烈的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弹起又向前滑了一段,蹦到慕容钰卿的靴面,这才停下来。

慕容钰卿眉眼未抬,无动于衷。

第057章 惊现滕王阁

哇卡,什么样的情报,居然要动用禁军?那不是用来保护皇帝的么?

她纠结着这一重大发现,却没曾想过这些秦笛连她都不肯透露的消息,王勃是怎么Сhā手的。请使用访问本站。

太阳升到正上方的时候,他们终于离开了驿站。

花晚照早已饿的前胸贴后背,菜上来的时候她几乎不带嚼直接吞了。

王勃一边替她布菜,一边道:“慢点吃,小心噎着。”

花晚照正要说话,喉咙突然一紧,好吧,王勃前一秒才说完,她后一秒就不负众望地把预言变成了现实。

王勃递上早已倒好的水,想是早料到会有这一刻。

好不容易咽下,花晚照搁下茶杯:“意外,意外。”

哪里是意外,谁让你吃那么急。王勃不语。

几人正吃着,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一群人集体向一个方向涌去,中间还有人冲后头的熟人喊:“快,快,赶紧的!”

什么赶紧的?

看大家的表情似乎不是慌张,反而透着兴奋,花晚照心下好奇,拉住一名要出去的客人就问:“请问这是发生什么了?他们怎么都往一边跑?”

那客人也是匆忙起身,嘴巴都没擦­干­净,­唇­角仍沾着一小片油渍:“沛州首富杨万银的女儿今日要在城头的滕王阁抛绣球,大家这不都赶去凑热闹么!再晚了就没有好位子了!”

说完人就急急加入群众的队伍,向城头奔去。

“滕王阁?抛绣球?”花晚照咬着筷子看着两人喃喃。

秦笛对此当然不感兴趣,只管吃饭,无视某女强忍的殷切目光。王勃不用想也知道花晚照的心思,柔声道:“晚照要去,得先吃饱饭。”

来不及去细想那信息的问题,花晚照只管扒饭,晚去就看不到好戏啦!

“当!当!当!”

挂满红球的城头此刻挤满了涌动的人群,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皆兴奋地或议论或招手或呐喊或调笑,闹哄哄地乱作一团,高处看去,黑压压一片甚是壮观。

听到城楼上传来象征肃静的敲锣声,众人这才收敛了些,都瞧向城楼上方。

沛州首富杨万银,人如其名家财万贯。他有个年方十七的女儿,传闻长得如花似玉,美艳动人。是以当杨万银前几个月通知说女儿要在八月初八的日子于城楼招亲后,引得各方适龄男子纷纷摩拳擦掌,跃跃欲试,都想赌一把自己的好运,抱得美人归。

而那些被排除在年龄、­性­别之外的人们要么感叹自己身不逢时,要么围观期待今天谁有幸成为新郎官,更有甚者,都在城门边开了桌,赌的就是那新郎官习文还是习武。

这样的热闹花晚照当然不会错过,几乎毫不犹豫地压了“习文”。王勃看她如此笃定,不由问她如何这般肯定是个书生。

花晚照桀桀一笑,神秘兮兮地道:“佛曰,不可说。”

本以为杨万银会是个中年发福的胖子­奸­商,没想到却是个­干­练健壮的大叔。

虽然看不清他具体的样貌,但花晚照根据他的身形揣测,倘若古代没有留胡子的习惯,此人一定是个迷倒万千大叔控的帅叔叔。

帅大叔今日身着朱红­色­的锦袍,含笑看着下面为自家闺女尖叫的百姓,甚是欣慰,抬手示意大家安静:“杨某早在几个月前便已告知全城父老乡亲们今日在这城楼的滕王阁上要为小女挑选小婿。此举如有耽误大家正常作息的,杨某先在此赔不是了。作为补偿,几日后的婚宴,杨某会在城内的各大酒楼免费宴请三百桌,还望大家届时一定捧场。”

听到有免费的酒宴吃,底下又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欢呼。

有钱人就是好,办个婚宴都跟总统选举似的霸气外露。花晚照默默想,以后咱也要嫁个有钱人,也让他宴请全城百姓。

等众人欢呼的差不多了,帅大叔继续发表演讲:“在选婿之前,杨某有必要先在此把选婿的规矩向各位乡亲父老说明一下,目的也在请各位一同做个见证。”

“小女将会抛出数个绣球,直到小女选出四位习文者和四位习武者。然后有请八位公子上阁比试一番,最后留下一文一武两位公子,小女将从两位中选出一位下嫁。”

“当然,为了比试公平,杨某特意请来了几位德高望重的文学泰斗以及身经百战的老将军作为评委。”

听过抛绣球选亲的,但从没听过抛了绣球还要比试选亲的。花晚照听的新鲜,心想这样好,有美人帅哥看,还有比试可以看。这杨万银想的可真­精­,一来满足了群众的八卦心理,请了能文能武的人来提高自己的名声,二来上了个双重保险,以防自己不小心选了个掉链子的女婿而得不偿失。

听完规矩,城下的百姓议论纷纷,有说杨万银这法子好的,也有说这样公平公正的,总之绝大多数人都很赞成这方法,毕竟比本事输了总比输了运气要服人些。

王勃也觉得有趣,倒不是对那小姐有什么意思,只是有些期待后面可供观赏的比试。

于是在众人一浪高过一浪的叫嚷声中,隐隐从帘中走出一抹大红,白­色­的珠子密密从凤冠上泻下,挡住了她的面容,她伸出纤纤素手,镇定地从丫鬟递上的盘子里取了大红绣花竹球,随手抛下。

犹如有人突然调了静音,城下百姓皆屏息凝视,视线不由自主随了那球的轨迹滑过半空,竹球越来越近,不等无数呼叫和抢夺声骤起,更不等人们纷纷涌往那一处,新娘子又接连往不同角度抛出了八个绣球。

八个球,八个角度,整整八个!

这下热闹了!

犹如向滚烫的油锅里浇下了一瓢清水,人们瞬间化作水点噼里啪啦地炸开了,到处乱涌,有抢左边的,有抢右边的,上蹿下跳推推搡搡,吵闹哄抢乱作一团,此时想要立于人群中而不被波及更是不可能。

花晚照早已不知被挤到何处去了,王勃一边要站稳防止被人挤倒,一边还要到处寻人,根本顾及无暇,衣衫被挤得皱褶,发丝也显得凌乱了,好看的秀眉悔的揪在一起,早知道会抛八个秀球,他怎么说都不会让秦笛留在城外候着,更不会任花晚照胡来凑热闹!

可眼下哪里还看得到花晚照的影子!

第058章 喜得绣球

花晚照不会武功,大部分百姓也不会武功,有的混小子仗着自己有些功夫,想要飞身起来去抢那球,可惜枪打出头鸟,很快又被人拽下去,球在半空几度翻滚,硬是没人能抢到。请使用访问本站。

到底是在现代经历过诸如挤公交车、抢买火车票之类事情的现代人,花晚照老练地抄了袖子,二话不说瞄准目标就往人堆里扎。

一个姑娘家居然抢的这么卖力,周围的男子连连奇怪,但人家毕竟是姑娘,她踩你一下,推你一把你总不能踩回去推回去吧。于是乎,一番推拉挤踩之后,居然还真被她抢到了绣球。

眼见绣球被抢,有人看的眼红了,再顾不得什么男女之礼,一边骂着一边伸手就要夺她怀里的球。花晚照哪里会肯,狠狠在那爪子上咬了一口,呸了一口冲他腹部抬腿就是一脚。没想到她会来这么一招,那人吃痛的地弯了腰,花晚照乘机夺路往回挤,边挤边嚷:“王勃!王勃!你在哪里!我拿到了!”

现场早已乱做一锅粥,她的嗓门虽具有穿透力但本也传不了太远。好在王勃误打误撞地被挤到附近,听到熟悉的声音,再顾不得君子风范,想也不想也嚷道:“在这里!”

事情就是那么巧,两人轮番的叫唤被眼光扫向这边的杨氏父女注意到了,此时花晚照已排除万难顺利回到了王勃身边,二话不说就将球塞到他怀里,邀功般地拍他:“将功补过!我把球给你抢过了了,厉害吧!”

看着怀里的球,和面前发型衣衫都歪在一边的花晚照,王勃简直哭笑不得,这哪里是将功补过,分明是乱中添乱!

他气的几乎口不择言:“何时能给我消停点,我的大小姐!”

说着就要将手里的球扔掉。

奈何铜锣的敲打声先他一步从头顶上传来,伴随而来的一句话仿佛一道晴天霹雳,将手里拿着球的王勃瞬间劈的里­嫩­外焦。

因为楼上的杨万银大声道:“各位拿着球的公子们,请上阁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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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能抢到球众多男子未免抱憾,但球没了素质还是有的,所有人自动让出一条条通道,供拿到球的幸运公子们行走。王勃既尴尬又气恼,一时丢也不是,走也不是,楞楞地站在原地,也不知是羞得还是气得,耳根和脖颈一片通红。

花晚照无辜地扯他袖子:“我们上去呗。”

王勃不做理会,拉回袖子将手里的球交给下来引路的小厮:“在下唐突了,这球不是在下有意求得的,还望这位小哥替在下转交给小姐,请她重新选定。”

未料到会得到如此回话,小厮闻言愣住,很快反应过来后退一步做礼:“公子严重了,只是这事小的做不了主,还请公子亲自向老爷小姐说明。”

王勃暗恼,却也无可奈何只好随他一同上去,只是任凭花晚照怎么说,都不答一句,脸­色­红中带青,想来是真的生气了。

见他不理,花晚照识趣的噤声,瘪瘪嘴灰溜溜地跟着上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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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角度问题,刚才在楼下根本看不到上面。原来城楼里修了座三层楼高的雅阁。朱红­色­的擎天柱,黛青­色­的雕花门,盘旋而上的楼梯直通最顶层的楼台。有些窗户半开着,上面绣着各式山水人情的画卷,迎面扑来的尽是雅致。

杨万银就立在楼梯的尽头,楼台口处。

近距离接触帅大叔的感觉就是不一样,某些细节也看的更为清楚。古铜­色­的皮肤紧致于身,发丝熨帖地伏在头上毫不凌乱,脚踏墨黑镶边靴,身着朱红缀纹锦袍,杨万银笔直庄重地站在楼道口,即使是女儿的吉日,即使眼睛带着不由自主的笑意,但那种身为商人的警惕与狡诈却丝毫不减。

哈!原来帅大叔不仅留了错落有致的胡子,更长了一对浓密乌黑的眉毛!

掠过他厚实的­唇­以及鼻梁,花晚照目光兴奋的上移,正对上他的双眼。

眼神犀利如鹰隼,虽然眸中含着笑意,却并未沉淀到眼底的最深处。那样的笑意看向人的感觉太具有穿透力,照的一切假象无从遁形,若非常年在外摸爬滚打城府算计,是决计不会有如此­精­睿的光芒。不过短短几秒的对视却足以令花晚照全身发毛,低眉敛神不敢再东张西望。

有那么一瞬间,花晚照想到了慕容钰卿。

同样是商人,同样是笑容,杨万银的笑容是如此的锐利,看的人畏惧而警惕,根本不敢在此人面前耍心眼;而慕容钰卿的笑容则那么慵懒魅惑,却又透着浓厚的谐谑与不在意,仿佛眼前的一切利益他都毫不在乎,看不透他的假象,猜不透他的心思。

但往往这样的商人才更为可怕,作为他的对手,你会在那种笑容中不知不觉中丧失警觉,托心而出,更无法料到他下一步棋会如何走。

最可怕的莫过于未知,杨万银的眼神再锐利,终摆脱不了**­祼­的“利”字当头,而慕容钰卿则不然,他好像什么都不在乎,又好像什么都在乎,好像什么都懒得管,又好像什么都要掌控。

真不知道这样的两个对上会是怎样一番场景呢?花晚照暗暗思忖。

再说杨万银,再看到王勃的那一刻,眼中闪不觉过一抹金光。那种光华只有草原上奔驰的豹子盯上猎物时才会有,那是一种看到猎物的与生俱来的兴奋感与挑战感。

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多年,早已阅人无数,毫无疑问,只一眼他就瞧出此人绝非朱砂石栗,暗喜的同时也好奇这小子会有多大的能耐?心中思考着,面上丝毫未变,见人已缓步行至面前,杨万银摆手微微上前一步,笑退一步:“公子请这边请。”

与其说不经意的对视,不如说对方早就等在那里。王勃几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头,并未依言上前,他停住脚步,郑重地行了一礼:“在下王勃,因唐突了阁下以及令千金的选婿在此深表歉意。在下无意选婿一事,方才实乃家中小妹太过顽皮,看那绣球­精­致不懂规矩抢了来,又恰巧鼓声响起,在下无奈之下只能领了小妹来此赔罪,还劳烦令千金收回绣球另择良人。”

话音刚落,后面的侍者将绣球双手承上。

第059章 将计就计

几不可察地冷笑一声,他杨万银是什么人,入眼的东西岂会说放就放?

他大度一笑,扶起行礼的王勃,“原来是天公作美。请使用访问本站。王公子怎好负了上天与王姑娘的一片美意?想来那绣球也是识得有缘之人的,既然选中了王公子,就证明王公子与小女有缘,杨某只是一介凡人,哪有随意推辞天缘的道理?还请公子休要推辞。”

自己想留人,还扯出什么天缘。

花晚照不喜欢他盯着王勃那种深邃的笑意,低头默默腹诽。

王勃皱眉正欲解释,手肘却被有力地钳制住,杨万银大笑:“王公子是读书人,自是知道有缘千里来相会的道理。倘若真有缘自然是躲的了和尚躲不了庙,倘若无缘,左右不过比试几场,公子便可自行离去。杨某相信公子定不会嫌弃小女过于平庸而入不得公子的眼。”

此话一出,等于把王勃最后的挣扎生生断了个­干­净。

再争执已变了味道,况且无谓的争辩也不符合他的­性­格,毕竟后面还有比试不是么?

王勃在心理不住叹气,早就知推脱没那么容易。回头再看花晚照,眼光和语气均刻意带了些宠溺与无奈,斥责道:“还不快跟上,再擅作主张闹出事来仔细回去重重挨罚。”

听到这话,杨万银才像突然发现后面还有个人似的,回头象征­性­招呼一声。花晚照也不在意他的无视,面上配合地答应,心理早已偷笑翻了,没想到老实巴交的君子也这么能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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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内楼阁,招亲之处,人声鼎沸。

城外楼外,参天树下,潺潺流水。

树荫茂密,公子抱琴而坐,玉指纤纤拂过,所到之处皆携着青山远黛般的音律,纵然双眸微眯,不辨神情,但服侍之人知道他此刻的心情应当不错。

不远处有张褐­色­小几,上面放着只素白的长颈酒壶以及一只白玉杯。

小影一边低声汇报着什么,一边斟酒,无­色­的琼浆揉碎了碧­色­的叶和被剪碎的金­色­阳光,幻做奇妙的颜­色­,像极了谁的­性­情,­阴­晴不定。

汇报作罢,一曲停歇。

公子微微后倾,将身子倚在身后粗壮的树­干­上,却不碰那白玉杯瞧着远处的青山近水,面上神情似笑非笑:“我的小影有心思了,有事竟连公子都瞒着不说。”

被察觉出心事,女子丝毫不觉惊异,反而不着痕迹轻叹复冲公子微微一笑:“小影哪里有什么事是公子不知道的,只不过因为个愚蠢的问题百思不得其解罢了,说出来又恐公子笑话。”

公子并不看她,随意取过杯子:“谁有胆子敢笑话我的小影。说来听听,是何事。”

即使知道他的­性­子,女子依旧被说的心下欢喜。又知公子今日心情好,语气也不觉轻快了些:“小影只是不解,为何公子让媚儿离了那丫头的镇子来到此处。”

公子玩味地晃着酒杯,彩­色­的光华流转:“啊,原来小影吃醋了。”

被一语道破心思,小影暗恼的似要解释。

公子却不再继续逗弄,笑容微敛:“帮我证实一件事罢。”

再顺便添点乱。

小影眉头微蹙斟酌道:“公子就不怕那丫头想起什么来梦使似乎”

公子呷了一口,又将杯中剩余的酒尽数撒到草地里,“此事我自有分寸。”想了想,又笑道:“梦使倒是好本事,居然妄图解术,可惜她能力毕竟有限,不然还真是给我添了笔不大不小的麻烦。”

想到梦使已死,女子眼睫微颤了下,却是没有说话,认真地倒酒。

公子不知有没有注意,丢下琴起身:“她自己选的路怪不得别人。”

眼光盛着笑意落在泠泠水面上,却是两只野鸭在水面交颈嬉戏好不自在。

“这日子过的乏了,媚儿一来想必会有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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阁内明显被刻意装饰过,皆是大红的喜庆颜­色­,外厅坐着几位上了年纪的老者,经杨万银介绍才知,原来他们就是评比的评委们。内厅与外厅用珠帘隔着,可以隐约看到里面坐着位身着大红的姑娘,想来便是那新娘子了。

选出来的八位公子分作文武站做两列。

由于不是入选者,花晚照不能站在王勃旁边,碍于她身份特殊,杨万银便许她坐在旁边下手的位子上,后面服侍的丫鬟立即端上茶盏。

花晚照装作无意地抬眼扫了一圈,也不知是今日来的人质量都比较高,还是那小姐还太会选人。八位公子正好四文四武不说模样也都还过得去,倒省了继续抛球的时间。

而大厅内站着的八个人神­色­也各异。可能是第一次参加此类活动,心情亢奋可以理解。

武将们摩拳擦掌有些按捺不住,文人们则竭力让自己静心冷静,以防到时候脑中一片空白答不上题。

惟独王勃一席蓝衫翩翩而立,神­色­淡然无欲,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又或许什么也没想,眼底墨黑一片,倒是与周身热闹喧哗的氛围格格不入。

花晚照看的弯着­唇­角打量,果然明珠到哪都不会蒙瑕,君子如玉也不是随便说说的,瞧瞧人家这气场,瞧瞧人家这水准,花晚照简直越看越欣喜,竟生出一种“生为人母”的诡异感觉来。

她兀自在这天马行空的想象,那边杨万银已三两句简明扼要地地把比赛规则昭示完毕。

文赛音律与文章,武则不限形式,指一条:胜者留下。

看到题目的时候王勃并未有多动容,淡淡的眼眸风轻云淡的扫过。

倒是杨万银有意无意加上一句:“还请诸位公子尽力而为,不论输赢都算是给小女和杨某一个面子。”

花晚照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对他的不信任相当不满。

以王勃的­性­格就算不愿意,也定不会故意作假,已达目的。她反倒担心,倘若他真的不小心赢了呢?

总归不能真让他娶了人家姑娘去吧,她可不想将“查案小组”继续壮大声势了。

想着想着,花晚照突然有些变扭了。当时自己故意去抢那球不过是冲着这阁楼的名讳来的。其实早在他们还在金陵的时候,她就曾经言语试探过他是否知道一个叫“滕王阁”的地方,当时他一脸茫然,想来是没遇到过。

可眼下,在一个不知名的小城里,一个叫王勃的男子此刻就站在这样一座楼上

唉,其实她真的只是单纯地想目睹那篇文章的诞生而已。

虽然她心知此阁并非彼阁。

花晚照突然深深叹起气,屈指有一搭没一搭敲打着桌沿喃喃道:“要是慕容钰卿在就好了。”

他有的是鬼主意搅了这局。

第060章 秦笛的猜疑

似乎感受到她充满矛盾的眼神,王勃终于侧过身来来,原本淡漠的脸上微微扯出一抹暖如春阳的笑意。请记住本站的网址:。

那笑容轻如白羽,带着安慰与镇定,慢慢抚平了花晚照不安宁的心绪,因为她读懂了那笑容的意思——

“交给我,一切放心。”

于是,比赛就这样暗潮涌动的开始了。

**************

秦笛闭目养神,抱剑立于楼外,充耳不闻里面阁楼周围拥嚷的嘈杂。既不担心里面的状况,也不在意周围的百姓,若不是那富有节奏的呼吸依旧带动身体微微的起伏,简直让人怀疑他是否还活着。

慕容钰卿摇着扇子走近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今儿个什么日子,秦兄居然会有如此雅兴?”

熟悉的声音在面前响起,秦笛终于睁开了一直闭着的眼睛。

“等人。”

慕容钰卿笑着缓步走进:“在下猜,秦兄一定不是在等在下。”

冷冽的目光看向他,虽未言一字,但那眼神却在昭示:你错了。

收到这样的明示,慕容钰卿似乎并不惊讶,玉扇轻掩:“原来在下也有让秦兄如此挂记的时候呐,真是叫人吃惊。”

说着惊讶,细长的眸中分明含着轻佻与了然。

秦笛一反常态,没有理会他的玩笑:“我原只是猜测,没想到你果真的来了。”

瞟瞟来往匆匆的各­色­行人,慕容钰卿不解:“杨家嫁女全城皆知。有热闹看在下为何不来?”

秦笛微微眯了眼,并未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顾左右而言他。

“我一直在想,什么样的账能劳动你待在金陵呆那么久?”

听到问话,慕容钰卿叹气:“在下是什么样的懒人秦兄又不是清楚,可懒归懒到底是自家的钱,再懒的人也是要拿银子吃饭的。”

“以你的能力哪里要拖那么久?”慕容钰卿认真道:“秦兄几时见在下勤快过?”

“……”

像是想起什么,秦笛眉­色­终于有了松动,面现讥讽:“也是,你要是勤快母猪都上树了。”

慕容钰卿摇扇笑笑:“难为秦兄这么看得起我。”相当的不以懒为耻,反以懒为荣。

与聪明人说话,往往不需要多费口舌,几番无关紧要的对话下来,两人均没有点破,但心中大半疑虑已然褪去。

与懒无关,只是秦笛知道若真与慕容钰卿有关,早在他们遇上梦使之前他便可下手了。

秦笛本就不是习惯藏着掖着的人,就算是怀疑朋友,他也会直截了当的挑明问清。此番在此候他,就没打算隐瞒什么。

“数天前城郊毙命一人,同一凶手所为。”

知他不再疑心自己,慕容钰卿也收起了调笑:“同一人?”

秦笛道:“你是知道的,奉命Сhā手此事的人不止我一个。”

皇上再信任自己的能力,也不可能把如此大事全权交与自己一人。派出的暗探到底有多少他也不知。

慕容钰卿显然也知道他的想法,轻笑出声:“秦兄主上可真是高明,委派心腹从不同方向查探,算计的如此滴水不漏。可他怎么就这么放心我们这些无关紧要的人跟着秦兄呢?”

“主上行事,秦笛不敢妄加揣测。”

表情依旧冷冽,秦家世代效忠于皇室,秦笛更是从小就养成皇命面前不留一切情面的习惯,是以就算是朋友,皇命面前也由不得他不警惕、堤防。

当初冒险利用花晚照入府引出梦使,他的心里不比任何人好受,忠诚面前,舍弃朋友之义,是否也是对他心灵的一种炙烤?

眉角溢出笑意,慕容钰卿从他身边擦肩而过:“真是忠心可鉴,想必你家主子定是感激涕零无以言表。”

“那个人怎么死的?”

“筋脉寸断。”

慕容钰卿顿住脚步,两人背对着,无人转身。

“倘若在下记忆没有混乱的话,知县府的人似乎是尸骨无存啊。”

尸首都无个,你如何判出凶手是同一人。

城楼墙边立着座高层酒肆,从二楼垂下的挂绳串着几块打磨极其光滑的黄铜牌,牌子的一面刻着酒肆的招牌,另一面光洁如新,想是酒肆的主人经常洗刷的缘故,而此刻,牌子上却摄着两道声影,距离隔得不远不近。

秦笛的目光若有如无地扫过酒肆,眉头微微蹙起,到嘴的话临时变了词句:“无打斗痕迹。”

梦使心思缜密、武艺高强、一手行针推­茓­更是使得出神入化,那知县小姐武功也非泛泛之辈。

然而现场一如既往的没有丝毫打斗的痕迹,所以凶手要么是梦使认识的人,要么是太过出其不意的人。

倘若一定要给“不反抗”三个字订上一个理由的话,则很可能那人手上握着什么足以要挟她的东西,为了保全更重要的东西,她们只有献上自己的­性­命。

而“要挟”二字,在韩飞身上则完全不适用了。可他身上依旧没有伤痕,由此可见凶手该是通过别的途径,非接触­性­的取人­性­命。

再想到知县府同样­干­净的没有一点打斗痕迹,他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会不会那个人,就是梦使提醒他们潜伏在身边的那个人?

但猜测终是猜测,没用足够的证据他万不会盖棺定论。事实上,让他坚定凶手为同一人的是一个或许连凶手自己也想不到的漏洞。

花香。

两处现场都弥漫着若有若无的奇异花香。

背对着别人的好处就是对方看不到你的神­色­,然后坏也坏在这里,因为你也看不到对方的神情。

听到答话,慕容钰卿再聪明,也只能推出前半部分,而对秦笛隐瞒的部分自然是无从知晓。

“于是秦兄就第一个拿在下开刀了?唉,这年头,兄弟什么的真是不好当啊。防了敌人还要防自己人。”

慕容钰卿装作无奈的样子,叹气感慨。

秦笛理所当然地点头:“当然。”

公归公,私归私,公堂之下是朋友,公堂之上是陌路。

“秉公处置”四个字就已经决定哪怕是亲人,他依旧会抱着最客观理­性­的态度去查探,你可以说这样的人冷血、无人情味,但不可否认他对职责百分百的恪守。

知他甚深,慕容钰卿也没多大表示。既然想知道的都知道了,他自是没那劳子功夫去关心秦笛的案子。至少现在,里面的情况更勾起了他的好奇。

正想着,不远处的阁楼里外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夹杂着此起彼伏的叫好与喝彩,更多的人向一处蜂拥而上,场面混乱却热闹不堪。

莫非错过了什么好戏?

细长的眸子微眯,藏住一丝兴奋,步子再度不紧不慢地迈开。

第061章 此勃非彼勃

如果要用八个字来形容花晚照此刻的感受的话,那就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请使用访问本站。

对于一个大学生来说,历史再差也该知道王勃写赋的那座滕王阁是在南昌,而不是在什么洛阳。而做赋的场景也不可能是什么财主招亲现场。

原本只是抱着试探心态来的,却没想到眼前这位俊秀清雅,美璧无瑕的男子真的提笔却字,洋洋洒洒地写下了那篇千古流传的《滕王阁序》。

怎么会这样???!!!

骈文华美致极,引得在座老者连连称赞,百姓们不懂文墨,但看到这么年轻俊秀的公子做出了如此璀璨的文章也不禁起哄叫嚷,读书人更是边读边抚掌大赞,全场掌声雷鸣不绝于耳。

杨万银虽为商人,但也是懂些文墨的,此刻更是笑弯了眉眼,看向王勃的眼神已从期待和兴奋变成了志在必得。就好像从一个审视猎物的静待者,变作了出击的行动者,丝毫不掩饰他的yuwang。

花晚照以手扶额,遮住面上的苦恼困惑之­色­,透过缝隙,直直盯着扶手立于桌边的王勃。

俊脸上几乎看不见的笑意不知何时已隐去。

纵是全场评委赞不绝口,纵是感受到杨万银更加赤­祼­­祼­的眼光,他依旧八风不动的安静站着,身形挺拔,虽没有武士那种强烈浓烈的气场,却独生一种清冷漠视的高贵气质,叫人不敢出言不逊、不忍亵渎,甚至甘愿臣服在他的脚下。

这是高高在上不慎堕入凡间的月君?

还是人间独一无二的尊者?

一瞬恍惚,她置身方外,看着近在咫尺的人遗世独立般被人仰望,众心捧月。

心下微颤,脑中晃过的是梦魇里出现的那个背着如火夕阳的少年,入目满盈的血红花朵,似乎也如现在这众人般仰望着伫立花田里的人。

梦境与现实,她却始终无法步入其中,明明离得那么近,心情却是那么远。

咫尺天涯。

周身的吵嚷声似乎越来越远,花晚照突然觉得眼前的王勃有些陌生了,不再是那个与他少有亲近便会脸红的书生,不再是那个会对她宠溺而笑的贵公子。

似乎感受到她太过执着的目光,王勃转过头来,眉眼弯弯,眸中笑意立现,打碎了恍惚,打碎了两人间的无形屏障。

暖意顿起,刚才的疏离与思绪瞬间断了个­干­­干­净净。

“晚照,过来。”昆仑玉碎的声音大抵如此吧,略有些淡薄的­唇­此刻正轻轻地开合,白玉般的手直接分明,此刻他就那样缓缓却坚定地深处右手,不理会身旁的一切,淡淡的笑意锁住她的眼神,他说,晚照,过来。

到我的身边来。

方才还满心的空旷,瞬间被塞的满满的,各种奇怪的感情涌上心头,有酸涩,有感动,有苦辣,却独独没有甜蜜。

原来是不一样的,看见梦里的那个少年独自绯红起舞,心中是孤独与痴迷,看见他对自己那朦胧不清的笑,心中是甜蜜与渴望。

而现实里来自王勃的呼唤,她却感动居多,还夹带莫名的失落。

你是梦里的少年么?

你可会为我一袭红衣独舞花间?

“姑娘?”杨万银的声音立时想起,花晚照浑身一震,反应过来只见全场的人均用古怪的眼神打量自己。

“呃,哥!”

花晚照立刻离了桌子,扑向王勃抱住他伸出来的手臂。

听到那声的清脆,王勃不着痕迹的微皱了眉头,但很快反应过来他们此刻依旧是“兄妹”,眉目舒展,笑着用空出的手抚了抚花晚照额前的刘海。

“方才发什么呆,哥哥叫你都不应。”

花晚照下意识的侧了脑袋,躲过王勃太过亲昵的举动。

“哥,那么多人看着。”

外人眼中俨然是一对兄妹相亲的温馨场面。

王勃不在意笑笑,抽回花晚照抱着的手臂理了理衣衫冲上座的杨万银道:“在下已按照要求完成了文章,请杨老板允许在下带小妹离去。”

议论声骤起,明明赢了一局比赛,哪里有突然离去的道理?

杨万银摆摆手以示安静:“公子好才华,可这‘文’一局,分明是公子赢了啊。公子莫不是记糊涂了,赢家才是留下来的人。”

花晚照听的皱眉,这杨万银的意思是要定王勃了么?

王勃微微一笑,不知是不是她眼花,那笑容里竟然带了些算计得逞的味道。他一字一顿地说:“杨老爷好意,王勃心领了。您刚才也宣您刚才也宣布了,这两局比赛均是十分制的。旁边胜出的那位公子的文章评了七分,就算王勃的文章得了十分,那也只是领先三分而已。然在下刚才发现,杨老爷在说比试另一项内容为音律时,那位公子眼神明显透着喜悦和兴奋,想来他所擅长的该是音律。可惜了,在下对音律可以说是一窍不通,连曲子都奏不完整,何来赢得比赛一说?与其污了那琴,还不如直接认输。”

原来他开始让自己放心是这个意思!没想到一向君子谦谦的王勃居然会耍这样的小聪明。

花晚照忍笑忍的很难受,真是太坏了!

杨万银倒挺镇定,“公子此言差矣,那规矩定下的初衷是为了挑选有才之人,未曾想公子文采了得,放眼全国倒真是无多少人可比拟了。而张公子”

说着,他又看向旁边脸­色­变了几变的长衫男子。

“倘若公子愿意放弃此次机会,杨某愿意以千金相送,并寻得名医为公子的母亲治病。”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

最为惊讶的当属那位张公子,他此番来的目的确实醉翁之意不在酒,不过是想若娶到杨万银的女儿,母亲的病也会有些着落,杨家家财万贯,人脉极广,定能寻到名医救治母亲。

没想到居然被他当众点破自己的心思,更没想到他居然会知道的这么清楚,张公子瞬间闹了个满脸通红,哪里还敢再说半个不字,尴尬而僵硬的点了点头。

眸中闪过一丝暗­色­,王勃显然不悦杨万银这样的做法。

“杨老板怎可如此失信于人?”

杨万银笑道:“明明是公子赢了比赛,何来失信一说?”

“杨老板此举莫不是有意为难我们兄妹二人。在下本就无心求娶令千金一事。恳请杨老板放行。”

说着在不等回答,拉了花晚照就要走。

“慢着!”

杨万银本欲阻拦,不料帘内突然传来一声厉喝。

第062章 女版程咬金

帘动声传来,花晚照回头,正巧看到那新娘子在丫鬟的伺候下出了内厅。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

一身振翅欲飞般的红霞,那衣装好似现代的旗袍,但又不完全像,领口夸张地绽着荷叶边纹似的轮廓,黑发被高高的挽起,一只金步摇斜Сhā在发中,头上镶着把小小的张开的金扇。黑珍珠般明亮的桃花眼,双­唇­血红,虽只是略施脂粉,可依旧可以看出这女子素颜时的艳丽独绝。

愣神的功夫,去路已被阻拦。

王勃恍若无视,感觉与她距离太近,拉着花晚照后退一步:“不知杨小姐还有何赐教?”

新娘子并未立即答话,带着傲娇与不屑的眼光从头到尾打量花晚照一遍,才看向王勃,可出口的话却让花晚照深感无辜。

她说:“我比她如何?”

不知她此话何意,王勃只道:“在下并不了解小姐,不敢妄加评论。”

杨万银似乎对女儿出来的做法有些不满,开口斥责:“媚儿!休得胡闹,还不快进去!”没想杨媚儿也是个傲娇的主。

对来自父亲的训斥充耳不闻,反而大胆地指着面前的男子对杨万银道:“他分明是看不起我,我杨媚儿哪里比不上这个女的!”

眼看误会闹大,花晚照大囧,咱什么时候变成她的假想情敌了。

她立即澄清:“杨小姐是不是误会了,我是他妹妹。”

杨媚儿轻嗤一声:“休要欺我没眼力,有长的如此不像的兄妹?”

花晚照还要再说什么,王勃却将她往后一拽,挡住了两个人的目光,

“不管她不是我妹妹,在下都不会娶你。”

声音如他的表情一样没有起伏,平静的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看到女儿受这样的折辱,杨万银终于收起了先前那些伪善的表情,眼中闪着危险的光芒。

“王公子,你这话是想至我女儿于何地?休要忘了这么多客人还在候着。”

气氛突变,两边显得有些僵持。

花晚照突然后悔自己那时头脑冲动发热的举动了。

但转念一想,王勃就是不娶,他们也不敢怎么样啊,总不敢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男吧。

面对来自杨万银的威胁与压力,王勃并未多少动容,眼中目光澄澈,丝毫没有胆怯与屈服。双目对视,虽然只是沉默,但他表达的意思却再明显不过。

不娶,说不娶就不娶,给一万个理由都不娶。

花晚照头一次觉得,原来平时看似温柔的人也有这么执拗的一面,倘若事情一旦触及他的原则与底线。

只是这样僵持着也不是解决的办法啊。

扫扫围了一圈的家丁宾客,花晚照无言呐喊:神啊,谁来救救我们!

仿佛为了呼应她心中的想法,临城楼的窗边突然传来一道轻微的咳嗽。声音不大,却宛如一道魔咒,打破了僵局的同时,也送来春风似的暖爽。

看清来人,花晚照眼前一亮,悬着的心“咕咚”落下,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唉,还真是哪里有热闹,哪里就有某人的身影啊。

下意识地就要向那人走去,手腕忽觉一痛,转过头来正对上王勃的双眸。

慕容钰卿是随秦笛一同落在阁楼上的。

只不过,秦笛为人低调,又急于撇清与某人的关系,所以闪身而进便混近了大厅里,一脸“我不认识这个男的”的冷然表情。

而他则悬于窗口,无状地靠着窗栏,曲腿支身,斜看向这边。

见众人都带着探究与诧异的眼神看过来,这才缓缓开口:“美人此话差矣,那丫头哪里是你王公子的心上人,你瞧瞧看,她充其量只是个烧火丫头罢了。”

这是什么人?

众人疑惑地看向杨万银,只见对方一改先前面孔,警惕戒备地看着面前的人。

花晚照却怒了,“慕容钰卿敢不敢再无耻一点。你才烧火的,你全家都烧火的!”

早料到她会顶嘴,慕容钰卿也不在意:“不是烧火就是砍柴的。唔,你砍柴我放火,还挺配。”

原来刚刚抢球过于激烈,也不知挤了多少人,那球经过了许多人的手脚早就脏了,而她又抱了许久更不知弄了多少灰在身上。

原本花晚照也没太在意,只是现在被他这样当众挑出来,立时觉得又羞又怒。

正要说点什么,不料杨万银却上前一步,向慕容钰卿拱了拱手,不似接待王勃时的随意,此次却透着些疏离与谨慎。

他目光闪烁:“不知慕容公子何时到的,杨某有失远迎了。”

慕容钰卿收了手中的扇,终于从窗台上跃了下来,略回一礼:“许久不见,杨老板依旧别来无恙啊。令媛选婿这么重要的事怎的也不通知在下一声,弄得在下匆忙而来贺礼也不曾准备是小,怠慢了杨大小姐可怎么好?”

身着紫­色­绣纹衣袍,手握白玉坠铃扇,脚踏墨­色­镶金靴,他如信游而归的贵公子般潇洒踏莲而至儒雅不足放肆有余,奈何说出的话却如此暧昧不清。

啧啧,整一卖弄风­骚­的妖孽男!

花晚照冷哼一声,别过脸。

慕容钰卿却再不看她,与杨万银一起假惺惺地寒暄起来。

一番对话下来,众人也听明白了,原来慕容钰卿和杨万银不仅认识而且还是生意上有往来的是商人。

花晚照却越听越心惊。那杨万银是什么地位的商人,看他替女儿选亲的阵仗便可窥一二,可慕容钰卿呢?

她记得当初在金陵的时候自己曾问过关于他商人的身份,时慕容钰卿只是一笑带过说什么只是有幸结识几位“贵人”而已。她当时也没在意,以为他只是在金陵混的不错而已,但现在是什么情况?

虽然只是短短的几句你言我语,但旁人却可以明显感觉到他们之间微妙的关系。能让杨万银这种有钱有势的商人有所忌惮的人,可能是个普通混饭吃的么?

反观王勃,他似乎对慕容钰卿的出现毫不意外。

由于此人的出现,场面气氛趋于诡异化,再没有人将注意力过多放在他的身上,对于这样的发展他倒是乐见其成,缓缓踱了几步,挑了个更隐蔽的位置静观其变。

第063章 无条件被迫立约

不等他再想些什么,这边杨万银已然开口:“哪里敢劳烦慕容公子,小女还未出阁就已闹出这样的笑话来,还望公子见谅。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

这话说的技术,一箭三雕,既表达了对对方的尊重又隐晦地说明了现下的形势,最重要的是可以借此探清对方的目的何在。

不愧是­奸­商,话说的太有内涵。

慕容钰卿不在意地笑,将头偏向一旁沉默的杨媚儿:“京城福欢居一别,杨大小姐倒是越发独立特行、绝艳无双了。”

打从这人一出现,杨媚儿就一直以不善的眼光打量着慕容钰卿,倒不是有多惊艳此人的出现,却是因为一些耿耿于怀的过节。

妖艳的眸­色­一转,她伏了伏身子:“媚儿眼拙,一时倒是没认出原来是那和女子争抢东西的慕容公子,当真失敬。”

此话一出,众人才知两人不仅早就认识,更是有过过节。

杨万银大奇,瞥向自家女儿,看样子似乎毫不知情。

将那眼光收入眼底,慕容钰卿笑的越发莫测,摇摇扇:“真是不巧,好像杨大小姐总和在下瞧上同一样东西。可俗话说君子不夺人所好”

声音顿住,杨媚儿配合的流露出一丝惊讶。

可很快他又自言自语般地摇头补充:“唉,怎么办呢?要知道,只要在下看上的,可从未拱手让人过呐。”

此话说的太过放肆,目中无人不说,简直就是赤­祼­­祼­的挑衅!

“你!”

杨万银终于按耐不住要发作,话到口边却被女儿拉住了袖子。

“爹,此事不用你Сhā手,女儿和慕容公子的恩怨,不劳您老人家费心。我还就不信了,在我的地盘他还能使出什么手段翻出什么花来!”

杨万银本欲再说什么,但看女儿那神态似乎已有打算,又想到她自小只有让别人吃亏的道理,权衡再三终是深深看了众人一遍,拂袖而去,招呼被冷落在外厅的其他客人。

见闲杂人等都退的差不多了,慕容钰卿终于开口:“不知杨大小姐有和良策,来对付在下的‘手段’?”

杨媚儿却不为所动,高傲地眼神一扫,目光直直­射­向原本拉着王勃跑到秦笛这边的花晚照。

­唇­角含着算计的微笑,宛如吐芯的毒蛇:“若媚儿要和她比,不知慕容公子敢不敢赌?”

本来已经同王勃一起边缘化的花晚照徒然被拉到聚光灯下,忍不住嘀咕一句:“喂,你们之间的恩怨关我什么事?”

慕容钰卿似乎早料到她会有此言,扬眉道:“这丫头什么都不懂,怎比得了七窍玲珑的杨大小姐?”

虽然明白他是好心为自己开脱,但这话怎么就听着这么别扭呢?花晚照皱眉,移了移身子,她可不喜欢这样被人指着,太不雅观了。

杨媚儿娇笑一声:“慕容公子这是是不敢了?公子可要清楚,要是输了您和王公子中可是有一人要娶媚儿的哟。”

笑声浓重的透着不屑与调戏,花晚照听的皱眉,这女的变脸比翻书还快,怎么这么不要脸还缠着别人娶。

“原来杨大小姐所谓的‘倾心’也不过如此。”

杨媚儿看也不看一旁沉默的王勃,眼中闪着不善的笑意:“媚儿自然是更喜欢有趣的人。怎么,小小赌局竟然让慕容公子望而却步?啧啧,真不像慕容公子先前的作风啊。”

先前的作风

好吧,花晚照承认自己没有抓住重点,只是脑子不受控制地一直回荡着这五个字。

这人生活也太不检点了吧,到处招风引蝶。

见慕容钰卿不答,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花晚照却是咬了咬­唇­脱口而出:“你们俩的过节为何要拉上我?要比你们自己比!”

杨媚儿却不上当,眼光扫过,却是漫不经心的散漫,丝毫不把她当回事,嘴里的话依旧咄咄逼人,带着些恶劣的情绪。

她假装惊讶地捂住嘴:“莫不是,慕容公子也瞧上了这样的丫头?”

此话一出,仿佛往平静无波的湖水中砸下块巨石,一时惊起千层浪。众人的表情可谓­精­彩纷呈,王勃更是不由自主地拧了拧眉头,下意识地挡了挡花晚照,欲想阻断根本不存在的视线。

花晚照的表情则更是古怪,面现复杂之­色­地瞧着慕容钰卿,竟是连想好要说的话都忘了。

慕容钰卿好似没有感受到其他人的眼光,突然灿烂一笑,“原来说了半天,杨大小姐的对策也不过如此。只是在下实在想不通,一个小丫头而已,怎么就得大小姐如此上心了呢?”

杨媚儿挑挑浓眉:“那又如何?”“不如何。既然杨大小姐都开口了,在下哪有不从之理。怠慢美人一向不是在下的作风,只是不知大小姐想比什么?”

杨媚儿笑的多少有些­阴­谋得逞的味道:“舞。”

她说,比舞。

比她最擅长的---舞。

比她稳赢的---舞。

心仿佛被打翻在五味瓶中,花晚照有些气结,说不清是气他们不经过她同意擅自拿自己打赌,还是气慕容钰卿为了避嫌同意了拿她打赌。

正要反驳,手却被人轻轻握了一下。

王勃侧看她摇了摇头,那样子分明在说,先顺着她的意思下去。

到嘴边的话就这样被压下了。好吧,归根结底还是她自己惹的祸。

唉,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自作孽?

早知道如此谁家抛绣球她都不管了。天知道跳舞什么的,她压根就是一点,一点点都不会啊!

原来看文艺节目的时候羡慕过那些姑娘的婀娜多姿,也曾报了个兴趣班学了几个月,奈何跳舞是门技术活,她要天赋没天赋,要样貌没样貌,笨手笨脚的真的是要多丢人有多丢人。

现在突然让她比舞,这不是摆明了把慕容钰卿和王勃打包了往虎口送么?

看见慕容钰卿一脸慵懒的笑意,花晚照突然赌气般的想,咱跳输了看你怎么办!敢娶杨媚儿咱就和你绝交!

仿佛感受到此女怨怼的眼光,慕容钰卿偏了偏脑袋,笑意无辜:“怎么办呢,晚照姑娘?”

现在才记得问我?刚才做什么去了?

花晚照拍拍身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凉凉的道:“我有说不的权利么?”

慕容钰卿依旧偏着脑袋,仔细想了想,一本正经地道:“晚照姑娘要是输了在下就真的要娶她了。”

花晚照怒极反笑:“我认输,你快娶了杨媚儿吧。”

慕容钰卿面不改­色­:“姑娘总是口不对心,在下娶了别人,你怎么舍得?”

“”

第064章 杨媚儿

夜凉如水,清风如绸,带着细腻的温柔缓缓滑过阁楼后的一草一木,带着夏夜的暖意,吹散了清晨的躁意。请记住本站的网址:。

杨媚儿红装艳裹,妖媚步入中庭,鬓Сhā赤钗,黛青描眉,朱­色­画­唇­,好一副­精­心打扮的毒蛇美人。­唇­角微翘,媚眼如丝,一步一摇间,媚入骨髓。

阁楼里的守卫早就被放倒,三三两两地或倒于草地,或倚在墙角,懒懒散散的睡态与她­精­致的妆容、艳丽的体态形成鲜明的对比。

登上暗黑无光的楼梯,直至阁顶。

明月高悬、星空暗淡,笼着轻纱的月光泠泠的泻下,直到浸透月下的人。

谁,可同日月争辉?

谁,可让星辰黯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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