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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

腔。眼睛眯眯的,好象看不清楚东西一样。」佐弥是单眼皮小眼睛的日本人。

少年想了想,耸了肩。我从他的表情上可以了解,他并不是太懂我的话。

「昨天你把我灌醉,后来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少年啧了一声,嘴巴里小小声地念道:「怎么这么好吃!」他唏哩呼噜地喝完一碗粥,又替自己盛了一碗。

「你把昨天晚上的事情都忘光了?」我紧张了一下,如果真是这样就太好了。最好大家都不记得,那我也不要为自己没做过的事情负责任。

少年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你很希望这样吗?」

「不、不是、我的意思是……」我结巴起来。我猜想他一定知道我想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我知道『我们』有上床。」他说「我们」的时候,笔直地盯着我看。「或许你想说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啊、那个……」这真的好难回答。佐弥虽然不是我,但也是我。收拾他搞出的烂摊子我已经习惯了,但这种事还是第一次。

「喂!」他喊了我一声。

「蛤?」我吓了一跳。

「这牌子的豆腐|­乳­哪里买的?」他低下头看着那盘空空如也的小盘子,上面原本放了五块豆腐|­乳­。

「啊,那是我自己做的。买不到。」我这样跟他讲,也很高兴他带开了话题。

「噢!」他的表情有些失落,筷子不停地戳着那个空盘。

吃完早餐,少年端起碗盘到身后的洗碗槽,压了家庭号瓶装洗碗­精­,径自洗起碗来。

「放着我来洗就好了。」我连忙说。

少年没有回话,动作迅速地将碗冲水擦­干­,摆回原处。

「我要走了,大门在哪里?」他回过头来问我。

我指了指大门的方向,他走了过去。我到冰箱里拿了一罐还没开封的豆腐|­乳­放进塑料袋里,塞给他,跟着替他打开大门。

「是什么?」他打开袋子低头看。

他低头仔细瞧的模样十分专注,他是个长相端正、五官也十分杰出的少年。

「豆、豆腐|­乳­。」我再度结巴。

他的鞋子和我的鞋子在玄关处乱成一团,鞋带和鞋带纠缠一起。我花了好些时间将鞋弄好递给他,等他穿好鞋踏出大门时,我立刻将门给关上。

但没半秒钟,门铃就响了。

我吓了一跳,立刻再将门开起来。「还有什么事情吗?」

「你的名字。」他说。

「蛤?」我呆呆地看着他,不明白他的意思。

「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

「佐弥,那个人叫佐弥。」我以为他是问佐弥的名字。

「你的。」他重复了一次。「不是那个人的。」

「我?」我皱了一下眉头。「你可以叫我阿满……」问我的名字­干­嘛?

一只手臂由我面前滑过,绕到后头扣住了我的后脑勺。他狠狠地将我拉过去靠在他胸前,在我仍震惊之时,低头堵住我的双­唇­,将灵活的舌窜入我的嘴里,深深地亲吻了我……还有我的舌头……

「我叫魏翔。谢谢你的招待。」他说,而后放开我,转身下楼。

「天啊……」我瞪大双眼,手指紧紧地揪住自己的T恤下摆,将衣服拉得变形。我被吻了,我居然被佐弥带回来的小男生吻了。

无力地关上门回到房里,墙上的咕咕钟不停叫着。时间已经一点,也来不及在晚餐前到家。难过地打了通电话到工作的日本料理店交代了一些事情,一点半的时候我拖着行李箱慢慢走下楼。接着将行李箱稳固地绑在重型机车后座,跨上车,缓缓地把摩托车滑出车库,南下骑去。

我的嘴里,都是自制豆腐|­乳­的味道。

☆☆☆

晚上七点多,我到了家门前。摩托车才停好,大哥就走出来替我解下行李。

「你怎么这么慢?」大哥抱怨着,拿着我的行李往屋里拖。

「塞车、塞车。」我笑着说。

乡下的老房子,昏黄的灯光从里面透了出来,我看着大哥跨进家门的背影,有一时半刻脚动不了。

这是我的家。

这不是我的家。

我的思绪摆荡着,意识有些模糊。草莓在我身后就定位,因为一个下午的劳累加上上午的饱受惊吓,她猜想我可能要回心里的房间睡觉了。

「阿满,快一点。」大哥回头叫了我一声。

突然间我的思绪被拉了回来,跟着他走进家门,草莓于是哀怨地退了回去。她很期待出来的,因为她很喜欢大哥。

屋里头气氛热络着,大家围在圆桌子前正准备吃饭。这是一个家的景象。我父母健在,有四个兄弟,最小的弟弟阿贵十五岁的时候就娶了个老婆,老婆还大他很多岁。而我,则是一个小时候送人养,现在跟大家不同姓了的兄弟。

阿贵三岁的儿子走到我面前高高地抬起下巴,好让自己能看见我。

他妈走了过来,说:「小洛,叫二伯父!」

小洛眼睛瞪得好大,尖叫一声,接着就跑得不见踪影。

屋里的人笑得好厉害,我也笑了。上回看到这孩子的时候,他才被抱在他XX的怀里而已,没想到一下子就会跑了。

大哥把我拉了过去,要我坐下来一起吃饭。

我觉得意识有些恍惚,像喝醉了酒那样,眼睛朦朦胧胧地看不太清楚。大哥一股脑地把菜往我碗里夹,我觉得有些开心。

最小的弟弟阿贵开口说话:「二哥,我和小菊要去二度蜜月,你回来的这段时间能不能到我们爱的小屋去住,顺边帮我们看家和看小孩?」

「没问题!」我点头答应。

「嘿嘿,太好了。我就知道拜托二哥绝对没问题。」

阿贵笑起来的时候嘴巴总是张得很大,很开心的模样。和大家在一起,我也能够感染到他们的喜悦,而后变得愉快一些。

「对了,阿翔不是说今天回来,怎么还没看到人?」阿贵问着。

「刚刚他有打电话来,就快到了。」阿贵的老婆跟着说。

「自己一个人到北部去看秀,他住饭店吗?」

「对啊!」

「真是浪费钱。」大哥说。

嘈杂持续不停,很多人夹杂着讲话,我的脑子里轰隆隆地好象夏天庙口在燃放的烟火,到最后我只看得到他们的嘴巴在动,完全听不见他们在讲些什么。

忽然间,大家的动作都停住,声音也停了。

「阿翔,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四弟的老婆将门口一个少年拉了进来。

「车子在高速公路被塞住了。」

熟悉的音调,我记得我之前有听过。转过头去,我看见了他,那个今天早晨睡在我床上,一个叫魏翔的少年。

我吓了很大一跳,非常大一跳,捧不稳的碗差点跌落地,我连忙将它放到桌上。我的手揪着过大的T恤下摆,握得死紧。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那个少年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草莓见况赶紧冲出来,我则慌乱地退回自己的房间里。但我的房门半开着并没有完全关上,只要没关上,我就能听到一点东西、看到一些外面发生的事情。虽然有些模糊。

小菊把魏翔拉到草莓面前,押着魏翔对草莓点头。「这是我弟弟魏翔。你们之前见过,不过你可能认不得他了。他这几年长高好多,几乎变了个样。」

柔柔软软的棉花糖,庙口的棉花糖,热闹的夜市。我的脑袋里充满了这些字句,闪过一道昏黄的光,但我不确定这些代表着什么。

魏翔看着我,­唇­角勾起了一抹笑。我突然觉得好可怕,浑身打起颤抖。那也许是冷笑。他会告诉这里的所有人,我昨天和他上过床。

草莓坚强地朝着魏翔点了点头,完全不受我的情绪所影响,她将目光转回桌上,端着碗,努力地扮演好现在的角­色­,把大哥夹到她碗里的菜全部吃完。

然后我关上房门。

『佐弥你要害死我们了。』我终于忍不住,在房间里大喊起来。

☆☆☆

隔天,我睁开眼,发觉自己身处在一个陌生的房间。

天已经亮了,我看电子表上显示着十点,又看自己的行李被摆在房间的角落,回头想想昨晚发生的事情,觉得这里应该就是四弟阿贵跟他老婆那间爱的小屋。

在客房的盥洗室内冲洗­干­净,我换了一套新的衣服离开。下到二楼时,发觉这里是客厅,魏翔正拿着剪刀和一颗假人头面对面,端详了好一下,开始动手替假人头剪头发。

「那个……」我喊了一声,但魏翔太过专心了没听见。

「不好意思请问我弟弟在哪里?」我这回放大了音量。

「呜喔!」被惊吓到的魏翔从发根剪下了一截好长的头发。当被由根部截断的头发飘落地时,他转过头来,冷冷地看着我。

「剪……坏了吗?」我对魏翔感到很抱歉。

「不是,还可以理平头。」他拿出推剪,把那颗头的头发理光光,然后才说:「你弟在楼下工作,但是我劝你最好别下去。现在客人很多,他们很忙,根本不会有时间理你。」

我想起阿贵的女强人老婆开了一间沙龙,她是十分有名的发型设计师,阿贵是在这里当学徒的时候爱上她然后结婚的,而他们相差了十二岁。

「你也是设计师吗?」我看他拿剪刀的手法挺俐落的。

「我?」魏翔耸了耸肩。「我是设计师的助理,因为刚刚把饮料倒在客人裙子上,所以被老板娘赶上来不准下去。」

我笑了一声。

「对了,关于在我家发生的事。」趁现在四下无人,我想我得赶快跟魏翔说明白。「那天真的纯粹是意外……」

「我懂。」魏翔不等我讲完,就Сhā话。「在GAYBAR钓上我是意外,跟我上床是意外,听到我才十五岁就装死晕过去也是意外。」

「蛤?」我瞪大眼睛。「你才十五岁?我以为你至少有十八了!」未成年?佐弥居然诱拐了一个小他五岁的未成年少年。虽然说魏翔站起来都要比他高,看起来又成熟,一点也不像十五岁,我想这也是佐弥看走眼的原因。

「阿满,这是犯罪喔!」他朝着我淡淡一笑。「你猜如果我说出去的话会怎样?我是不在乎自己身份曝光啦,我姊早就知道我喜欢男人了。但是你这畏畏缩缩的模样,他们知道你爱男人吗?」

我向后退了一步。这小鬼怎么好象恶魔化身,头上还长了两只角。

魏翔把假人头上的短发撕掉,又套了一顶长发下去粘好。「对了,听说你是厨师?」他又将话题移开,好象刚刚的威胁恫吓从来不存在。

「嗯!」我很困难地点下了头。

「那你会不会做蛋包饭?」他转过头来看着我,动剪刀的手也停了。

「会、会啊,如果有材料的话。」老天爷,我又开始结巴了。

「冰箱有。」他­唇­角勾勒出浅浅的笑容,自然却又不显霸气地看着我。但其实他的行为已经算得上恶劣。

他似乎希望我弄个蛋包饭给他吃,如果这样能够堵住他的嘴倒也好。

见过两次面,我始终觉得他脑袋里面装的东西是我所无法理解的。如果他想威胁我,就应该提出接下来的条件才对,而不是像个放学回家肚子饿的儿子,要老妈先煮饭喂饱他。

『好奇怪……』我在心里面喃念着。

「喂,我蕃茄酱要放多一点。」客厅里的他朝厨房这方喊了声。

我点了个头。

蛋包饭五分钟后上桌,他嘴里念着好吃好吃,不到一分钟就把那客用了两碗半白饭的超大蛋包饭吃光光。

这也太快了吧……真是可怕……

☆☆☆

中午我回家一趟,陪了陪阿爸,陪了陪妈妈,还吃了大哥亲手烤的土窑蕃薯,跟大伙儿闲聊到晚上。

九点多回到阿贵那栋透天厝时,一楼玻璃店面里面仍然有好几个客人在等待,十几个店员包括阿贵跟魏翔在内,所有人忙得团团转。阿贵他老婆则不停接着电话。

「生意兴隆啊!」我说着,走过那块印有店名Orange的橘­色­看板,从旁边的小楼梯走上楼。

「阿满!」魏翔冲了出来,在我还没有开门进去之前朝楼梯上的我喊道:「蛋包饭!」

我有些小心地朝他点下头。他手里还拿着烫发的卷子,可见是匆匆忙忙跑来的。

上楼后,我替他们做了三客大蛋包饭一客小蛋包饭,顺道还炸了几片日式猪排,然后拿下楼给门口正送客人出门的小菊。

「唉呀,这怎么好意思!」小菊受宠若惊地看着我。

「这么忙,你们大概也没时间叫外卖。魏翔说他想吃,我就做了。不过用的是冰箱里的材料,蛋都没了。」我笑着。

小菊把蛋包饭拿进去,魏翔伸手接走,接着小菊就狠狠地往他后脑勺K了一记,说着怎么可以这么没礼貌诸如此类的。

我上楼时,坐在楼梯口,心飘呀飘地又游离了。

这一家人应该没有威胁­性­,如果有的话,和他们相处更久的大哥铁定会提醒我。说到底,我只是没办法把竖立起来的心防放下。

身体摇摇地,就在自己感觉快要跌落楼梯间的时候,草莓走了出来。

「我要去写日记啰!」她快乐地说。

☆☆☆

隔天下午我从黄昏市场回来时,刚好碰见抬行李上机场接送车的阿贵一家人。

小菊和她三岁的儿子已经坐上车,阿贵朝我挥了挥手,跑过来对我说:「楼上那个就麻烦你帮我照顾了,我们两个礼拜后回来,到时候带土产给你!」

「不是说要带小孩?」我问。

「是啊,就楼上那只啊!」阿贵大笑了声,爬上箱型车关上门。

然后车子噗噗噗地冒着烟,渐渐地离我远去。

我没想到是我和魏翔一起看家,寒意瞬间从脚底板冷了上来。如果佐弥突然跑出来,情况铁定会很糟糕!

上到客厅,魏翔坐在滚轮圆椅上滑来滑去,左右交换着瞧那颗被他剪得一撮长一撮短的假人头。

他见到我,喊了一声:「蛋包饭。」接着又低下头去弄他的特殊设计。

「我的名字不叫蛋包饭……」拖着缓慢的脚步走进厨房,将买来的材料放进冰箱里。在看见冰箱里面那罐我送他的豆腐|­乳­时,我有些泄气地起身,开始做蛋包饭。

当我装好盘端到他身旁时,他专注的眼睛里只存在那颗被他画了猫胡须和加厚眼影的恐怖人头。

「阿翔。」我叫了他一声,但他只是抓起一把头发,剪刀咻咻咻飞快地在手指间穿梭。

我深吸了一口气,加重了音量。「阿翔,你的蛋包饭好了!」

剪刀咻地声像飞镖一样飞出,尖端Сhā进了旁边的真皮沙发椅里,他僵直着身体,脖子慢慢地转,将眼睛望向我。

「­肉­飞出去了。」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蛤?」我实在不太会猜他话中的意思。每次都有听没有懂。

他的视线移回僵在假人头上方的左手手指,我的目光也随着他,将眼睛定在那上面。

滴答滴答,冒出来的血落到地面,迅速地形成一个小洼。

我终于知道「­肉­飞出去了」代表什么含意,太过专心的他被我一吓,剪刀不慎削掉食指上的一块­肉­,然后那块­肉­不知道飞往哪里去了。

匡啷一声蛋包饭跌到地下盘子碎了,我连忙抽掉一堆面纸,压在他的伤口上,以防止血流得更多。

接着我拿起摩托车的钥匙,拉着他就往楼下跑,飚车到医院挂急诊。

当十几分钟后他从诊疗室出来,左手食指已经被包扎好了。他拿着药走到我面前,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我。

在我眼里,他是个早熟的少年,并且懂得多数这个年纪的孩子都难以做到的自律与自理。在我们的关系没有被渲染开来这件事上,他让我看到他特别的地方。

「你到底是怎么回事?」魏翔问着,那年轻的脸庞有一股同年龄孩子的倨傲不逊,同时间却又拥有成熟气息。

「我不懂你的意思。」我睁大眼睛看着他。

「你明明只想玩一玩,为什么要表现得这么紧张?我手受伤也不关你的事,你不需要骑大老远的路把我送来医院。家里有急救箱。」他盯着我。卷卷的头发看起来十分柔软的模样,那让我想到天空漂浮着的云朵。

「因为,」我老实地告诉他。「看起来很严重的样子……」

他啧了一声,手指碰了一下我头顶上的头发。「你这样子会让我想歪。」他喃喃地抱怨着。

「想歪?」有什么好想歪的?坐在椅子上的我很努力想他为什么想歪。

「我发觉我会越来越喜欢你。」他看着我的眼神,就像他在替他的假人头剪头发时那么地认真,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成分存在。「麻烦你现在就回答我,想不想跟我在一起。」

「哇。」我揪紧了T恤下摆,想往后缩,因为他的头靠我太近,我实在很怕他又亲上来。

「怎样?要不要?」他在我面前蹲了下来,侧着头,问着我。

「好啊!」心里那个地方,佐弥的房门由内而外缓缓地被打开来。

我楞了一下。

就在不到半秒的时间内,佐弥走出来回答魏翔的要求,而我被推开。

草莓观察日记(两个系列) 草莓观察日记 第2章

章节字数:8239 更新时间:07-11-19 19:56

○月○日,天气­阴­。

……阿满关心的人,佐弥就会对他有兴趣。大哥以前也曾经遭过佐弥的毒手。大哥是我的、我的、我的!佐弥烂人你离大哥远一点……

草莓

☆☆☆

惨了,我连哀嚎的时间都没有,佐弥很快地便占据客厅,把我逼回房间里。

我努力使我的房门能够保持敞开的状态,我实在很担心佐弥会对魏翔做出不道德的行为来。我应该叫魏翔快逃的!

佐弥朝着魏翔笑了笑,这个日本人眯起了眼睛,我能感觉他情绪变得很亢奋,在他眼里魏翔是秀­色­可餐的小东西。

「嗨,小伙子。几天不见,看起来还是想让人一口吞下去的模样!」佐弥露出­色­­色­的笑容。

『噢,我的天啊!魏翔这些日子认识的可是我耶!别用那种饥渴的神情对他说话行吗?』我对佐弥说。

佐弥笑了笑。『我喜欢这个年轻人。』我们在体内互相交谈着。『他上过我一次,感觉不错。但我念念不忘他的小ρi股,只要你让我再上他一次,以后我都不会烦他。但在此之前,亲爱的阿满,你别来闹场。』

『不行、不行,他才十五岁,还是个小孩子。』

『你如果看过他那天把我搞成什么样的话,就不会这么说了。』佐弥的笑声很­淫­荡。

「阿满?」魏翔狐疑地看着我们。

「我不是阿满。」佐弥站起身来抚平被我抓皱的衣服,在发现我居然穿夜市买来的T恤后,嫌恶地皱了个眉头。

『真受不了你的品味。』佐弥喃喃念着,而后抬起头来对魏翔说:「我是佐弥。」

佐弥是个中日混血儿,他的语调里有着浓厚的日本腔。

魏翔楞住了,他绝对听出了佐弥的口音。

「你嘴巴里面装了什么?变声器?」突然间,魏翔握住佐弥的下巴,要把他的嘴撬开。「为什么声音都不一样了?」

佐弥吃吃地笑着。

「还是你中邪了?」魏翔瞪大眼睛往后跳了一步。「电视上演的邪灵附身,变了一个人。」

「电视上演的人格分裂,也是变了一个人。」佐弥走上前去,揽住魏翔就给他一个火辣辣的亲吻。「你不会这么快就忘了我吧?我可是还记得你这里啊!」佐弥一把抓住魏翔的裤档,轻轻搓了起来。

『咳、医院内请勿表演畏亵的动作。』我觉得我要崩溃了。

通常如果佐弥在调戏男生,我只会瞄一下就回房睡觉。但现在这个人可是阿满他老婆的宝贝弟弟,当他们一家人快乐旅游回来,我必须把魏翔完完整整的交还给他们,而不是被佐弥吃剩的骨头。

所以我正努力监控局面,希望佐弥不会有太过脱轨的举动。

魏翔捉住佐弥的手,慢慢地拉开,用一种平静而肯定的语调说:「所以……阿满是阿满,你是你。你们不是同一个人,但是生活在同一个身体里。」

「聪明的小孩。」佐弥又赏了魏翔一个吻。

「我想我们得先回家。」魏翔摇了摇头,拉着佐弥往外走。

佐弥把机车的钥匙递给魏翔。「我不懂骑摩托车呦,你要载我吗?」

『你让我骑不就成了?』我念着。

『阿满你今天太吵了。』佐弥显然有些不满。

结果魏翔还是载着佐弥回家了,他的技术挺好,明明左手受了伤,车子却骑得很顺。

进到客厅以后,魏翔开始收拾自己弄乱的地方,甚至单手拿着抹布擦拭一地的血脚印。那是我方才慌乱的时候踩出来的。

我本来想说,应该是我来整理才对,但他没两三下就清­干­净了,动作实在迅速。

他接着拿着假人头回三楼的卧房放,佐弥跟着他走了进去。

「阿满什么时候才会出来?」魏翔将假人头塞进衣橱里面。

「我暂时没打算让他出来。」佐弥回答。

「你应该让他出来,我跟他刚刚正在讲事情。」

「现在讲他也听得到。」佐弥开始解魏翔的衬衫,动作真是快。

「听得到?」

「这叫共同意识,他就在另一边,我们讲的话他都听得到。」

「阿满,阿满你出来一下。这家伙是怎么回事?」魏翔叫着我的名字。

『唉。』我只能叹气。

「我以为他是你,所以那天才跟他走。阿满你听见我说的话没有?」魏翔不耐烦地打开佐弥的手,但佐弥很厉害地抽掉了他的皮带,解开他裤头。

「我们以前在庙会见过一次面,那时候我就有点喜欢你,你还送过我一支二十块的棉花糖记不记得?所以我在GAYBAR才会什么也没想就跟你走,我哪知道是这个家伙。」魏翔说着。

「宝贝,你在Zuo爱的告白啊,怎么这么可爱!」佐弥隔着­内­裤不停地揉捏着魏翔的分身,魏翔火大地瞪着他。

他们跌在床上,佐弥爬到魏翔身上,将自己身上的T恤给脱了,低身俯瞰着他。「你上过我,现在还我一次也很公平。」佐弥亲了魏翔一下,接着含住他的舌头,温柔而­淫­糜地以自己的舌摩擦。

青春期的男生肯定受不了这种诱惑的吧,魏翔变硬的那里抵住佐弥的ρi股,没关上门的我能清楚地描绘那地方的触感。

庙会和棉花糖?我努力地想着,似乎有这么一回事。

三年前第一次被大哥叫回家的时候,阿贵刚和他老婆结婚,那时候好象有一个个头小小的男孩子在我家附近晃来晃去……

『啊、啊、啊,我记起来了!』我在房间里大吼,是那个理平头的小男孩没错。

夏天的庙会庆典,烟火蜂炮不停地放,我整个脑袋乱成一团差点昏倒在庙口,是他把我拖离人群,替我搧风带来新鲜空气,为了谢谢他我还买了一支粉红­色­的棉花糖请他吃。

我记起那幕,脸上还挂着鼻涕的小男孩,笑容腼腆地低头看着地。

『佐弥,回去,回去你的房间里。只有他你不能这样做,你不可以伤害他。』我不知哪来的力量往外冲出去,将佐弥推进了他的房间里,用力将门关上。接着我又拿了一把客厅的椅子抵住佐弥的房门,让他短时间内出不来。

突然间舌头一阵疼痛,我哀叫出来。

睁开眼,魏翔清澈的双眸离我好近,就在不到一公分的地方。

我将舌头由他口腔里抽出,本想伸手摀着受创的嘴,但我的双手手掌心确有不明的液体残留,我皱着眉将它往魏翔的衬衫上擦,然后跌坐在另一旁的床垫上。

『痛死了!』我想叫,却连开口的力气也没有。

『活该。』房间里面的佐弥讪笑着。

「阿满?」魏翔疑惑而谨慎地看着我。

我痛苦地点点头。魏翔­干­嘛咬得那么用力,我想我的舌头绝对断成两截了,现在连一点知觉也没有。

「对不起。」他长长地吐了一口气。「那家伙给我的感觉不太好,我不是方便面,拆封就能泡的。本来想教训他,没想到……」

我摇了摇头,耸了耸肩。他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

「上次是被拐的。」他啧了一声。

我拍拍他的背。手心还是感觉粘粘的,我想我应该去洗一下手才对,因为刚刚佐弥用这双手在魏翔那里……搓过来又搓过去……

「嘴巴张开我看看。」魏翔将我的脸扳了过去。

痛死了!我张开嘴,但皱起眉头。

「流血了。」他又啧了一声。「家里有口腔炎的药,应该可以止血吧!」搔着那顶鸟窝头,他懊恼地跑下楼翻东翻西弄得乒乒乓乓的,然后喘吁吁地爬上楼来。

「嘴巴张开,舌头伸出来。」他说。

我犹豫半晌才照他的话做。接着他把透明的药膏挤在指尖抹到我的舌头上。

「我刚刚用肥皂洗过手了。」他帮我擦完药后看着我。「怎样?可以吗?」

这种药凉凉甜甜的,让灼热刺痛的伤口舒服了一点点。也只有一点点。

我看他用殷切的目光注视着我,便点了点头。

他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

早上,我像从前一样起床弄早餐,接着回家一趟,大哥看我舌头肿得连话都讲不清,不断追问是怎么回事,我只好用写的告诉他,是因为吃东西的时候不小心才咬到。听见的人都笑了,也相信我所说的,仿佛我真的是很容易­干­出这种乌龙事情的人。这天,一直到很晚我才又回魏翔家里。

打开连接一楼与二楼的铁门时,客厅灯光很亮,魏翔窝在沙发上看着发型杂志,一堆书散落在茶几和地上,他看起来十分专注。

「你要不要吃宵夜?」我写了一张小纸条在他眼前晃。大哥让我带烤蕃薯回来。

他抬起头来,清澈的眼睛看着我,脸上似乎有点疲惫,也许是看了一整天的书吧!他点了点头,帮忙把杂乱的发型书搬到旁边,好让我有地方坐下。

我拿了蕃薯给他,但他剥皮后咬了几口就放下了。

「不好吃。背好痛、腰好痛……」他盯着蕃薯喃喃念着,仿佛在向蕃薯抱怨而不是对我。接着电视打开,趴躺在沙发上昏昏欲睡地看电视。

「上楼去休息?」我把纸条放在他眼前。

他没有回答我。

我将一颗大蕃薯吃完又去漱口保持伤处­干­净回来后,看着他。

魏翔才开口对我说:「不要一直赶我走。」他不悦地说着:「多让我待在你身边几分钟会怎样吗?」

咦?我的脸上写满问号。

「去我房间拿那条药膏下来,我帮你擦。」他对我说话的时候,有种近乎命令的语气,不让我有拒绝的余地。

虽然感觉年纪比他大还要这样被他差遣有些不是滋味,但瞧他趴在沙发上动也动不了的情形,大概是真的爬不起来了吧!

于是我爬楼梯上去拿了药,下来交给他。

「嘴巴张开,舌头伸出来。」他努力从软沙发中挣扎起身,拿过药扭开盖子。

其实我可以自己来。只要有镜子就能够对着上药了。我很想这么说。

但我无法抗拒魏翔的要求,或许是不常被如此对待的关系,我觉得他对我算是体贴的,如果拒绝他的话,说不定他会感到难过。

我吐出舌头让他上药。

「好了。」

当他扭紧盖子的时候,我也把舌头缩进来。突然记起今天还没看新闻,于是我屈身贴近他,要拿身边的那个遥控器。

他的手跟着搭在我的腰上,隔着过大的T恤,贴在我身上。

「你到底有没有在吃饭?」他说:「上次抱你的时候,只看见你一身的排骨连点­肉­也没有。」

我的脸一阵红一阵白。「那个人不是我,是佐弥。我怎么会和你上床?!」

他的手指动了动,犹豫了一下,接着把我往下拉。我整个人横趴在他大腿上,仰望着他。

我紧张地揪紧T恤下摆。想­干­嘛,他到底想­干­嘛?该不会又要亲我了吧!天啊!

他的头慢慢低下来,轻张开嘴含住我的下­唇­,舌头不安分地蠕动,舔拭着我的牙龈。

我深吸了一口气,拿起手中的遥控器就往他的鸟窝头打下去。「叩──」的一声好大声,遥控器的电池都因震动而脱落掉了下来,我翻下身额头撞着茶几,头强烈地晕眩了一下,跌倒在茶几与沙发的缝隙间,摔得四脚朝天。

「阿满。」摀着额头的他看我摔得很惨,想将我拉起来。

我连忙挪移ρi股往后退,直到退出了沙发与茶几的空隙,才站起来,拍拍身上的衣服。

「你不可以这样。」我写了一张小纸条扔给他。

「对不起。」他低着头说,颇有忏悔之意。

「我不是佐弥,所以你不能吻我。」我又扔了一张给他。

他抬起头来颇为讶异地看着我。「我知道我吻的人是你。」

咦?我脑中又冒出了问号。他知道我是我­干­嘛还吻我?我又不喜欢男的,只有佐弥才喜欢,所以他应该去吻佐弥才对。但是,他又说他不喜欢佐弥。

「我昨天不是有问过你想不想跟我在一起,你还回答说好。」他起身要往我这里走过来。

「站住,不准动!」我拿纸条扔他。「那是佐弥说的,不是我。」

「那么你现在就回答我。你是我第一个喜欢上的人,我好不容易才能再遇到你,你得给我一个答案,不要让我像个白痴一样一直误会你的意思。」魏翔抿着­唇­,认真地盯着我看。

我睁大眼睛瞪着他,我想我的眼睛现在绝对比佐弥的眯眯眼大上好几倍,他不会认错人。

「你年纪太小了。」我在丢给他的纸上这样写。

「大一点就可以?」他看了纸条后,抬头问我。

「我跟佐弥不一样,我不喜欢男的。」我接着补充。

魏翔很仔细地看了我的告白之后,当着我的面,将那张写着我真实­性­向的纸条撕成碎片,丢进垃圾桶中。

我张大了嘴,这是表示不接受我解释的意思吗?

他接着把客厅收拾收拾,也不管我还楞在当场,抱着他的杂志关上电灯,就往楼上自己的房间走去。他走路的时候驼着背,步伐显得很沉重,我想起他刚刚就有喊背痛了,或许他真的很难过。

他这么难受,而我还伤了他的心。他如此地关心我,我却令他失望。我感觉自己做了一件很不好的事情,我的心里升起罪恶感。

电灯熄灭的客厅里,忘记被关掉的电视屏幕仍闪烁着。

他离开时的背影不停地在我脑海里重复出现,我后悔自己那么对待他。

一些属于负面的情绪开始上涌,挤满了我的胸口。我坐在魏翔刚刚停留过的沙发上发呆,尽可能地让电视里播出的新闻吸引我的注意。

过了一阵子,突然想起好象都没打电话给妹妹,于是我拿起茶几旁的电话打算拨回去工作的日本料理店。后来又想起自己现在没办法说话,就又把话筒放下。

我有些想念温柔的婉婉,婉婉是养父的亲生女儿,她小我一岁,是个很好的女孩子,我现在想飞奔回去她的身边。

但最后我却选择回到房间里,拿出医生开给我们的药,吞了几颗,努力睡觉。红­色­的可以减缓人格转换,白­色­的会让身体想睡着。我吃了两颗红­色­一颗白­色­的,昏昏沉沉之际好象听到草莓拼命跳脚的声音:

『人家已经两天没出来了啦……』

抱歉大伙儿,我弟叫我帮忙看小孩,我可不能任由佐弥把他家的小孩给吃了。

☆☆☆

晚上,我做了一个栩栩如生的梦。

医生和佐弥说话,告诉他得开始准备了。准备什么?在旁边的我并没有听清楚。但我想应该是融合的事情,这几年来我们一直重复着相同的事,让两个人变成一个人,再让这个人和另外一个变成同一个人,现在轮到佐弥了。

佐弥很不安,他到酒吧里买醉,然后魏翔走了过来。魏翔问佐弥认不认得他,佐弥开始灌他酒,接着将魏翔带回家继续喝啤酒。

本来在睡觉的我突然觉得很想吐,于是出来问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佐弥将我推回去,但我又跑了出来。

寒冷的十二月底,虽然关紧了窗户但还是令人发抖。魏翔站在窗边脱下上衣,露出结实而宽阔的胸膛。

温热的手臂揽住了我。

佐弥在我耳边说着:『你会喜欢的……』

情境越来越鲜明,我听见了自己的呻吟声。我想躲进去,但佐弥堵住我的去路。

我弄不清楚究竟怎么了,只觉得快感一波一坡地打来,我的双脚被撑开,有人埋进了我身体里面,用他灼热的部分温柔地侵略着我。

『简直像在玩3P。』

佐弥在旁边说着,微笑地看着我被别人上。

我抬起头,少年清澈的黑眸就像夜空的星星一样,我伸出手想摸他的眼睛。他拉着我的手圈住他的颈子,低头亲吻着我。

我抚摸着他的头发,身体有点疼痛,只是有点,因为他的动作很轻柔。他的头发好软好松,就像棉花糖一样……

『我就知道你会喜欢他……』佐弥笑着,在我晕厥之前出来接手。

☆☆☆

清晨,我睁开眼,张大嘴深深地吸入一口气,让冰冷的空气充满我的胸腔。

那个梦是真的,我知道,我的记忆回来了。那天和魏翔上床我也有份,但是我把他忘记了,我居然把这一切都忘记了。

我的心脏狂跳着,我还记得那个感觉,臀部麻痹般的快感,我甚至还要求他快一点。

拉开棉被,早上的生理反应从来没这么强烈过,我的睡裤整个鼓起来,­内­裤湿答答地让人觉得不舒服。于是我立刻下床冲进浴室里用力将那些残余的热度挤出来,接着洗过澡后着濡湿的头发窝回床上。

现在才早上五点,而我被春梦叫起床。我觉得丢脸到想死,明明就有份的我,居然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佐弥身上,以为他才是唯一和魏翔上床的人。

我又吃了一次红­色­的药以后,在床上窝到十点。这段期间只是睁着眼睛看墙壁,脑袋里空空的没有其它声音。没声音的时候我会觉得自己安全一点,至少这段期间没有人会问我究竟怎么了,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和昨天的梦有关的任何事情。

我觉得自己骯脏透了,我很不安。

到了该回家一趟的时间,我整理了一下离开房间下楼。

客厅里魏翔依旧很早就起床专心弄他的猫胡须假人头,他看见我下楼就说:「你可以煮地瓜粥吗?」

我没脸见他,低着头默默地从他眼前走过,然后关上门往一楼去牵摩托车。

如果他知道那天我也有份和他上床,他会用什么表情看我?我很害怕,这不是一件好事。我想和他保持普通朋友的关系,至少在阿贵一家回来以前,我都想跟他和平相处。

但是现在他让我的心很动荡,就像夏天庙口盛放烟火,「砰砰砰──」地,震动着我的耳膜。

心脏噗通噗通地跳得异常快速,我有种想要大叫的冲动。

☆☆☆

接下来的几天,我不和魏翔说话。我心里想着自己是有权利不说话的,我的舌头被咬伤了,说话会很痛。

但这只是借口,因为我可以写纸条和魏翔沟通。而我并没有这么做。

几天的休养,红肿的舌头也好得差不多了。

魏翔知道我刻意如此,他把伤心失望收进心里,只让怒气显示在脸上。

他也不再要求蛋包饭或蕃薯粥,每天只是捧着那颗假人头不停地剪,剪坏了再贴上新的头发。

我出门的时候他坐在圆椅上,我回来了他还是坐在圆椅上,他的手几乎没停过,剪发梳不断地播弄。我看了他一眼,才发现他已经把绷带拆下来了,受伤的手指裹着3M的胶带。

刚回到家的我从他身边走过,我们已经五六天没讲过话了,仿佛正式回到陌生人的阶段,对彼此不应不理。

他连看也不看我一眼,而我则慢慢地爬上楼回到自己的房间,锁上房门。

看看时间才十点,我应该打电话给婉婉了才对。于是我拿起客房里的电话拨回日本料理店,但响了好久却没有人接听。婉婉今天没有开店吗?还是她不想接我的电话?于是,响到电话断线,嘟嘟嘟的声音传来,我泄气地挂上话筒。

我拿起放在桌上的药盒,为了避免佐弥出来,而继续服药。

我的胸口有些闷,好慌乱好慌乱,整个心如同空了一样,平静安稳不见了,焦躁如兀鹰盘据飞舞在上空,就等着趁我不备要扑下来一口将我的头咬掉。

『药过量了……你不能一直当我们不存在……我们也需要出来……』谁的声音在我脑海里回荡,警告着我。

「我想当一个正常人,我不想吃药。」我对自己说着,然后开了瓶矿泉水先吞了白­色­的安眠药,接着要拿另外一颗药。

我的手强烈地发起抖来,药盒子被挥落在远远的地上,矿泉水丢往了墙壁。颤抖越来越强烈,好象有人在用力摇晃我一样,我听见身体里面怒吼的声音。

有人要出来了,有人要脱离我的控制自己挣脱出来了。

我的世界变成了一片黑,黑暗的那头,一双红宝石般的眼睛闪烁着。

『咕噜噜、咕噜噜。』那是没有嘴巴的兔子,闷在喉间的吼叫。

「不行……」我被拋到好深好深不见底的深渊里,我爬不出来,只能无助地摇晃着身体。

『谁快来阻止兔子伤害我们的身体,天啊,它把叉子叉进我们的大腿里。』草莓尖叫着,她控制不了发狂的兔子。

我不停地摇晃着身体,深渊里的我爬不起来、爬不起来。

「草莓我爬不起来……」我哭着说。

『­干­,你皮箱里有一整套的菜刀。』佐弥用日本腔吼着。『叫魏翔,叫魏翔来救我们,我可不想被兔子剁了。』

「魏翔、魏翔!」我放开喉咙大喊。「魏翔、魏翔救我。」

好象过了好久的时间,砰砰砰的声音在我耳朵里响着,我只能感觉自己的身体被摔来摔去,我的眼睛像瞎了一样看不见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只能大声喊着魏翔的名字。

「救我、救我!」

谁来救我……

我被高高地举起,摔入一盆冰冷的水中。水淹没了我的头,疼痛刺进了我骨子里,我睁开眼抬头往上,看见遥远的水面上有道银­色­闪光,而我还是在黑暗里。

耳边依然嘈乱。

为什么我会遇上这种事……

草莓观察日记(两个系列) 草莓观察日记 第3章

章节字数:8520 更新时间:07-11-19 19:57

○月○日,天气­阴­。

我刚刚问佐弥,如果他跟阿满融合以后,阿满会不会变成同­性­恋。佐弥说比起这个他更担心我,如果我和阿满融合了,我可能会去扑倒大哥。

我才不会去扑倒大哥,大哥是我很尊敬的人耶,混蛋佐弥这样污蔑我。

佐弥你还是赶快让阿满融掉好了,一听见你的声音我就有气……

草莓

☆☆☆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魏翔的声音在我耳边,但又好象很遥远。他迅速将我的上半身拉到水面上,我的眼睛这才看到他。

兔子不停发出咕噜噜的声音,呛水的我猛力咳嗽,我们的身体很沉重,魏翔拼命拍着我的背。因为兔子是身体里面的棉花,所以吸了水就会变重。失去行动力以后,它也就比较不具攻击­性­。

我发觉我躺在浴缸里,佐弥和草莓受的惊吓太大,他们已经回自己的地方去了。只有兔子还在我旁边,它正在玩我之前放进浴缸里的黄|­色­塑料鸭子。

兔子的怒气消失得差不多了,现在的它挤压着漂浮在水面的小鸭,让它的玩具发出「呱呱呱」的声音来。

「有个人失控了。」浴缸里的水很冰冷,我全身都在发抖。

魏翔立刻扭开水龙头,让热水流下来。「刚才你叫我把你扔进水里,可是你的大腿一直在流血。现在可以起来了吗?」

我看着红­色­的液体从我腿上的伤口慢慢地飘出来,缓缓摇了头。「没关系了,可是得再让兔子玩一下。兔子只要进到水里就会安静,我有把它的玩具带来。等它开心一点就会离开,那时候就没事了。」

魏翔贴近着注视我,我发觉他左脸颊整个瘀青了,嘴角还留着血。

「它打了你……」我看着他的伤,觉得很难过。「对不起,居然让你遇上这样的事情。」

「我没事,你不用在意。」水渐渐热了,魏翔随即调整了温度。「倒是你,为什么会失控?是佐弥吗?」

「是我,我不让他们出来,我让他们感到焦躁,所有的负面情绪都传到兔子那里,于是它被迫出来发泄大家的情绪。」我的身体又在摇晃了,我这才想起刚刚吃了安眠药,而药效正在发作。

兔子玩水的动作停了,它抬头看了魏翔,仔细地盯着他看,魏翔也静静地让兔子看。兔子正在观察着魏翔,观察这个人有没有危险­性­。魏翔动也不动,任由兔子的视线在他身上扫过来又扫过去。

他们之间的沉默让我害怕。我担心兔子又会突然发狂伤害到魏翔,正当我挣扎着将手抬离水面离开那个塑料玩具,用力想夺回身体控制权时,魏翔慢慢地握住我的手,将我的手掌又重新贴回兔子的玩具上面。

过了好一阵子,兔子低下头去将黄|­色­鸭子压进水里,当鸭子弹出水面时,兔子回房间睡觉了。

安全、很安全。兔子离开时,我感受到它对魏翔的想法。

我失去支撑往后一倒,魏翔立刻将我抱出浴缸。

「你先换上­干­的衣服。」他将我放在床沿,协助我坐稳在床边,从行李箱里拿出了我的上衣帮我换上,而后到楼下拿了急救箱上来。

我看着他帮我上药。兔子在我的大腿上Сhā了十几个洞。幸好那只叉子是钝的,只有几处流血,其它的都是瘀青。

包扎好之后,他扶我躺下。我觉得好累,眼前的事物都在摇晃,他在我的眼里变成有好几颗头的鸟窝怪人。

「晚上我睡你这里吧!」他将急救箱放到桌子上,而后绕到另外一边,坐上床。「我只是有点担心你的状况,你现在这样,有人看着会比较好。」

当他这么说的时候眼神很认真,我相信他心里想的和他说出的话一样,没有其它的矫饰扭曲。他只是单纯地担心我。

「嗯。」我面对着他,朝着他点头。

「其实……」他想了想,说:「如果他们要出来,为什么要阻止他们?你是在怕佐弥吗?」

「佐弥会对你做出不好的事情。」我一直都这么觉得。

「你不用为了我去压抑自己。以后他出来的话,我会有办法应付的。」魏翔啧了一声:「刚刚你差点让自己葛屁了。」他烦躁地搔了搔头发。「我撞门进来的时候,你正把菜刀架在脖子上。」

这个的房间里,那些做菜用的刀子等等的,被凌乱地扔进行李箱内。桌子椅子床头柜,都有被菜刀砍过的痕迹。梳妆台上的镜子,兔子被用红­色­的奇异笔涂得乱七八糟,窗帘掉了下来,窗户不翼而飞,床单上都是我的血,枕头给戳得稀巴烂,整间房像是让爆竹轰过一样,没有一个地方是完整的。

「我被你吓到了。」魏翔擦掉他嘴角的血。「刚刚那家伙实在有够厉害,他把我打得头昏眼花,瞬间趴掉。」

魏翔的抱怨让我笑了。「那个是兔子,它很暴力,长的有点像米飞兔,你看过米飞兔吗?」

魏翔摇了摇头。

「耳朵长长的,穿黄|­色­的衣服的玩具免。但差别在兔子的眼睛是像红宝石一样的颜­色­,而且它没有嘴巴。」

「兔子为什么没有嘴巴?」魏翔问着。

「那是要避免别人把东西塞进它嘴巴里。」无意识地将这句话说出口,而后我僵住了。

魏翔顿了顿。「对不起。」他说。他知道我所谓塞进嘴巴里的东西是什么。

「没关系。」我的眼眶热了起来。

「如果你不想说,就别说了。我老是会问到不该问的……」他烦躁地在床上动了动。

这时候,我想起我的养父,想起那时他带着我回家说要好好照顾我,也想起他把我丢在一群陌生的男人之间,而后关上门离开,不管我遭受到什么样的伤害。

「小时候……有人对我做了很不好的事情……」我的心有一些痛。养父是我视为父亲般尊敬的人。

「所以这是你生这种病的原因?」魏翔问。

「嗯。」我小声地回答。

接下来一段时间,魏翔停止说话,我在我的世界里摇荡着,风雨过后,有种宁静安全的感觉。不安被兔子搂走,焦躁也宣泄出去,接下来我应该可以睡得平稳,甚至获得一个好梦。

「阿满?」魏翔轻轻喊了一声。

「我还没睡。」我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皮。

「你介意我抱着你睡吗?我说的是只有抱着而巳,只有抱着。」他不停重复自己没有其它的意思。

我想了想,或许他是在担心我吧!「嗯,没关系。」我告诉他。

他拉过被子,隔着被子将手伸过来,他又看了我一下,我能感觉出他很担心我,然后他拍了拍我的背,叫我赶快睡觉。

我觉得他是一个不错的人。他对我的好,表现在那张被兔子揍歪了的脸上。

我现在是很安全的。

摇晃的世界,变成了一张藤织的摇篮,平稳而规律地,载着我前往宁静的梦乡。

☆☆☆

兔子出来捣乱后几天,我和魏翔的关系也不像以往的冷淡。我告诉大哥我有些不舒服需要休息,大哥也没追问,便叫我多睡一下别想太多。

冷气团过后,今天天气终于放晴了,我腿上的伤口也好得差不多,魏翔仍和以前一样有空就翻发型杂志,或替他的假人头剪剪头发。

窗外,街上传来三轮车踩动的声音。

「修──纱窗玻璃──」老人家的肺活量很大,中气十足地将声音传到房子里来。「修--纱窗、纱窗、纱窗--玻璃、玻璃、玻璃--」

正在和假人头四眼相望培养感情的魏翔突然把剪刀放下,拿着摆在门边的空铝窗框往楼下跑。

我好奇地跑到阳台,刚好听见魏翔朝着三轮车的ρi股大喊:

「阿伯我要修窗户,回来回来。」

那个骑三轮车的老伯没有回来,只是很酷地停在远处。

魏翔跑了过去将窗框拿给他,然后他们说了些话,那位老伯接着裁了块玻璃帮他装上。

「修--纱窗玻璃--」三轮车再度启动,我立刻回到客厅坐好,不一会儿他上楼时,那块被兔子打飞后碎掉的玻璃已经换了新的上去。

魏翔从我面前走过,到二楼装上窗户,又走了下来,拿起剪刀继续他的练习。

「换那些玻璃多少钱?」我拿出钱包。

「不用钱。那个阿伯会跟我姐收。」他说。

「这些你先收起来,你姐回来再给她。不好意思我把你家弄得一团乱。」我拿了三千块给他。

他回头,用一种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着我。

「收起来吧!」我催促着。

「那些人呢?」他开口就将话题往别的地方带。

「你说草莓他们?」我指指胸口。「在睡觉。」

「你又把他们关起来了?不怕又再发生上一次的事情?」

我笑了笑。一直拿着钱的手有些酸,便把钞票塞到进魏翔手中。

「今天天气很好是吧?」他看了看窗外。

「是啊。」我微笑。

「反正你今天也不用回你家,要不要出去晃晃?」他放下剪刀,以舒服的姿势驼着背坐在圆椅上,仰头望着我。

当他卷卷的黑发微微往后掉落,松松软软地弹了一下,我突然有种冲动想摸摸看他的头发,是不是同我想象中的那样柔软?

「怎样?」他等着我的答案。「大家一起去,别关着,别闷着。」

「不太好吧……」我犹豫着。

「关起来才会不好。你要让自己跟他们一起缺氧吗?」魏翔很认真地说:「如果暴力兔再出来一次,我铁定会完蛋。」

「那要去哪里?海边?」

「去可以溜兔子和大叫的地方。」他回答我。

「溜兔子?」身体里面开始起了­骚­动,草莓首先探出头来。「要去玩吗?我听见有人说要去玩了!」

「小三八,人家小两口出去郊游你Сhā什么花?」佐弥也说话了。

「魏翔说大家一起去的。」草莓说:「烂ρi股的同­性­恋你回去睡你的觉啦!」

「你说谁烂ρi股?」

「就是你啊、你啊、咧咧咧!」草莓装鬼脸吐着舌头。

『咕噜噜--咕噜噜--』兔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趴在客厅的窗户前等待。

大家挤成一堆,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要去哪里玩。

「他们都起床了。」我扭着衣服的下摆,笑得有些尴尬。两个男人去郊游,听起来就不太健全的感觉。

「那就走吧!」魏翔将假人头和剪刀收上楼,跟着拿了我房间里的机车钥匙还有外套下楼。

他拉住我紧抓着上衣的手,握进他的手心里。我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跟着烫得不得了。这时耳朵旁传来佐弥的调侃:

『阿满,不过是牵个手,你脸红个什么劲?』佐弥暧昧地说着。

『你以为大家都跟你一样吗?没感情也无所谓,只要能上床就好。』草莓开始吐他糟。

『小草莓,我这可是在为我们所有人服务啊!你敢说我爽的时候你没爽到吗?』佐弥很快地便反击回去。

『下流的人,你怎么可以跟一个天真无邪的少女讲这种污秽的话。』

『我看我得重新教导你。我们两个来玩玩好了,这叫什么?手Yin?也不算。自己强Jian自己?』

『啊啊啊啊啊啊--』草莓开始尖叫。

『咕噜噜--咕噜噜--』

我很庆幸现在他们都是躲在里头说话,没有站到外面来。要不我真的得挖个洞把自己的头埋进土里去,这叫人尴尬极了。

一直走在前头的魏翔没发觉我热闹非凡的内心世界,他牵我的摩托车出来,要我坐在后座,然后载着我就一路狂飙。

这时大家安静了。我猜他的时速没有八十起码也有七十。是如果没有抱紧一点,可能会飞出去的速度。

魏翔骑了好久的时间,我们来到一处像是游乐园的地方。他拿着我方才塞进他手里的钞票买了门票,接着我们跟着一对对连体婴似的情侣买票进场。

「喔啊--我要坐云霄飞车--」草莓眼睛瞪得好大,五光十­色­的游乐场和一个又一个刺激的游乐设施让她抢着出来说话。

「云霄飞车太危险,你坐旋转木马就好。那样才像一个小女孩。」佐弥跟着说。

「拜托我十五岁了,我要云霄飞车还有那个自由落体。」草莓兴奋地颤抖着:「从来没有人带我们来玩过,大家不觉得每一种都要坐坐看吗?」

「你们安静一下,太大声了。」我连忙制止这几个家伙。

路人的眼睛紧盯着我瞧,他们像是看见怪物一样地看着我,佐弥和草莓的争吵透过我的声带被播出来。我们三个人讲话的方式都不同,佐弥的日本腔很浓,草莓则娇滴滴地。我的眼睛也一会儿眯眯眼,一会儿圆滚滚,走路还一下子摇ρi股,一下子小碎步。这种情形看在旁人眼里,铁定觉得我是个神经病。

我望着魏翔求救,魏翔却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

「放轻松,管别人做什么?」魏翔拍了拍我的背。「你今天是来玩的,跟大家一样买票进场。我们这么多人才买两张,赚死了,你不觉得吗?」

他轻松的话语纾解了我一些紧张。「那被发现的话,我们也许会被赶出去。」我跟着这样想。

「到时候我们一个一个补票不就得了。」魏翔接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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