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万,把村里学校那破旧得摇摇欲坠的木结构教学楼变成了一栋漂亮的样楼。二十几万呐!在这穷乡僻壤是一个什么概念?有许多人辛苦一年下来,连肚皮都填不饱呀!
之后,他还像故意刺激人一样,疯疯癫癫的带着学校里的那群小不点在校园里栽花种树,并张狂的扬言要把那校园建成世界上最美的花园。结果三年下来,校园里还真绿树成荫,一年四季花影绰绰。奇怪的是学校里的那群小不点也染上了疯病,有事没事到处栽花种树,大人们就是吆喝也吆喝不过来。
但不管怎么说,江飞云这些年的成就也太眩目了,所谓一俊遮白丑,他那些傻事姑娘们也就不太在意了。经过这么多年的努力,他开辟出了一个既赏心悦目,又能给他带来滚滚财源的花果园。
世人都向往桃花源,但现在不管你什么时候走进江飞云的花果园,都会被这里的美景所陶醉而迷不思返。然而,最美的依然是春季。
在盛春时节,要是你走进了花果园就像是走进了童话的世界,只见树上树下都开满了鲜艳夺目的花儿。这些花,有的簇簇拥拥,如白云红霞;有的亭亭玉立,似玉盘金盏;有的点点闪闪,像寒星飞萤``````
暖风拂来,她们摇摇曳曳,招招展展,让人眼花缭乱,心醉神迷;再加上花丛中蜂蝶飞舞,鸟雀鸣唱,和那条清亮亮,像小孩捉迷藏一般在花间,树丛中穿来绕去的小溪溅入池塘时的丁丁冬冬,会让你忘掉所有红尘烦忧,整个身心都融进这片绚烂的春光中去,化作一株亭亭的鲜花。
花香是最多情的,不仅轻盈盈的游遍了花果园的每一个角落,还撒娇似的随风飘散开去,她们飘呀飘,或许会飘进美丽神奇的琼楼玉宇。
要是从远处一座高高的山峰往下看,花果园多像一个被遗忘在苍莽大山中的花篮啊!那园中江飞云新建的,楼顶,阳台上也都开满了鲜花的漂亮小别墅,不正是一个绝妙的花筒吗?那穿园而过的小溪,和绕园而流的小河,也就成了两条长长的飘带。说不定,那闻到花香的仙子见了这美丽的花篮还想把它提走呢!书包 网 想看书来
八
江飞云在小镇街上走着走着,突然,停住了脚步。他怀疑自己走错了地方,那原本在他前面的,新扩建的书店完全看不见原来的样子了,里面空荡荡的只剩下一片被火烧过的狼藉。
火灾!脑袋像被敲了一榔头的江飞云昏头昏脑的穿过街道,走进发生过火灾的书店对面的那家饭店,上到饭店二楼,选了一个临窗的座位坐下。这家饭店是江飞云最喜欢的饭店,这个座位是这饭店里江飞云最喜欢的座位。因为坐在这里可以把饭店对面那家书店里的人看得清清楚楚。
胡乱点了两道菜的江飞云,听到邻桌的两位乡亲正在谈论一个叫黄莺的姑娘。原来,黄莺考上大学了,而且是一所名牌大学。
听到这消息,江飞云一扫刚才看见书店被烧后给他带来的沉闷,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江飞云不仅认识黄莺,还在她们村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因为江飞云那同母异父的姐姐陈玉丹就是她们村的,最主要的是,黄莺是黄鹂的妹妹。
江飞云脸上的笑容没出现多久,邻桌的那两位乡亲接下来的话让让他意料不到了。
他们说黄莺上大学得花三万块钱,三万块钱对于这穷乡僻壤大多数人家来说,还是一辈子也难挣到的数字,因为许多人都还在忙忙碌碌的为温饱奔波操劳,尽管黄莺他爹决心卖掉一家人赖以遮风避雨的唯一的一栋木楼,但还是远远不够。而黄鹂这些年在镇上经营的,也就是江飞云他们吃饭的这家饭店对面的那家书店又刚遭一场火灾,这些年的辛苦所得全都付之一炬。
随后,当地的一个出了名的有钱人的儿子--赵二狗子知道黄家的处境后就趁火打劫了。他向黄家提出,只要黄莺的姐姐黄鹂愿意嫁给他,他就出三万块钱供黄莺上大学。
受了莫大侮辱的黄莺立即哗哗哗几下把录取通知书撕了个粉碎,并一古脑砸在了赵二狗子的脸上,同时大骂赵二狗子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白日做梦!骂完,还是气不过的黄莺随手操起一根木棍叭叭叭的一阵打,直打得赵二狗子哭爹叫娘的逃出了黄家。
谁知,赵二狗子这一闹,让黄莺那又羞又恼的父亲脑袋轰的一响,就在赵二狗子被黄莺打出家门那一刻,砰的倒在了地上。他这一倒,就出了大状况--脑溢血,得需大笔的治疗费用。
医院里,在医生预计的十多万元的巨额费用重压下,被深深的自责压得透不过气来的黄莺在一阵呼天喊地的哭叫后,疯了。
这下,又瞅到了机会的赵二狗子的狼子野心死灰复燃了。他跑到医院向黄鹂提出,只要黄鹂嫁给了他,他就为黄家出所有的治疗费用,包括送黄莺进精神病医院的费用。为了父亲和妹妹,黄鹂匆匆嫁到了赵家。
听到这里,江飞云像是当头挨了一记闷棍,两耳嗡嗡作响不算,还看见屋子飞快的转动起来了。
要知道流逝的岁月不仅没有褪掉美丽非常的黄鹂读书时的清纯之气,反而因成熟而让她更增添了几分动人姿色。曾有一个闹得沸沸扬扬的笑话--
一天中午,走在公路上的黄鹂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莫名其妙的冲着一辆迎面驶来的大货车就是嫣然一笑。不得了!那辆大货车当场就着了魔,在轰隆隆的一阵大响声中,干劲十足的冲到了公路下边的河里。
事后,当人们问起车祸的原因,那位脑袋包满了绷带的年轻司机竟然供认不讳,说是黄鹂的美妙一笑让他脑子里一下子就空荡荡的忘掉了方向。结果,眼睁睁的把车开到了河里。在众人的一片哄笑声中,一个读书人不由仰天长叹--“美人一笑倾城倾国!”
然而,她竟嫁给赵二狗子了!且说赵二狗子是个什么人物吧。
他呀!长得斜眉鼠眼不说,因为人不可貌相是理。但要命的是这家伙依仗着自家的财势整天东赌西嫖,惹是生非,活脱脱的一个烂坯呀!
在半年前的一天,黄鹂姐妹在路上遇见了这烂坯,这烂坯竟公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大耍流氓,嘻皮赖脸的缠着黄家姐妹就是不放,嘴上杂七杂八不说,还要动手动脚。幸好江飞云及时撞上,狠狠的扇了他两耳光,这家伙自知不是江飞云对手,才灰溜溜的走了。
这下可好,竟然出了这样的结果,这简直比牡丹花Сhā在狗屎上还要让江飞云难受。本来就抱怨这世界缺憾太多,太不如人意的江飞云在一阵天旋地转后,晕头晕脑在站了起来。怀着满肚子的怨气,在饭店里其他人异样的目光中,像中了邪一样口中反复念叨着“她竟嫁给赵二狗子啦!她竟嫁给赵二狗子啦!”像被捅了一刀一般,一脸煞白的抖抖索索的走下楼来,走出饭店。
“老天爷!你怎么忍心这样?”饭店门口,失魂落魄的江飞云木木的仰望天空,珠子般的眼泪不断从他脸上坠落。
九
下午两点半钟,江飞云回到了花果园里。这里说说他家花果园的围墙吧,很有特色。这围墙既不是砖砌的,也不是石头垒的,而是用开花的荆棘,也就是带刺的花草栽植在一起组合成的,不仅美观,生态,还不用担心垮塌。
当江飞云一走进花果园,他那只可爱的小花狗就跑来迎接他了。狗是有灵性的,似乎早就知道他今天会回来。你看它那高兴劲,对江飞云一个劲儿的摇尾巴,撒娇似的抓挠,在他两腿间钻来钻去不说,还时不时跳起来,去舔他的脸,但不管它怎么努力,江飞云就是高兴不起来。
随后,江飞云那栋漂亮的别墅里奔出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小伙子来。那小伙子一见江飞云就高兴的叫了起来--“飞云哥!你总算回来啦!”他那模样像是和江飞云分别了三年五载。这小伙子叫欧阳一尘,是江飞云最好的朋友。江飞云出远门了,这里的一切都由他照料。
“怎么了?不舒服?”进了屋,发觉江飞云脸色不对劲的欧阳一尘轻声问道。
江飞云摇了摇头,问起了黄鹂姐妹的事。
知道他和黄鹂那段情的欧阳一尘小心翼翼的回答,证实了他在镇上饭店里听到的消息后,不再心存侥幸的江飞云心一紧,又感到了一阵晕眩,晕眩过后便是太阳|茓上的青筋突突直跳,直跳得他整个脑袋都一炸一炸的疼。心中乱糟糟的,似乎看见一片浓密的阴云向他逼来,他眼前随之变成一片可怕的灰暗。他的心收缩,收缩``````慢慢的沉,沉,沉``````沉下漆黑可怕的无底深渊。
在椅子上僵尸一样,呆呆的挺了半天后,为了让自己心情平静下来,江飞云走上楼去,把自己关进房间,但那扇门怎能关住一颗焦灼的心?他的目光穿过窗户,落在窗外花果园里那果压枝低的果树上,一件件压抑在心中的往事,潮水般的在他眼前涌现。
江飞云十一岁时才开始进学校读书,由于他有了一定的学习功底,学校就让他从四年级读起,那时他就和黄鹂是同班同学了。在此之前,江枫虽然教了江飞云不少知识,但并不全面,特别是数学,江飞云极差。为了弥补这方面的缺欠,老师就让班里数学成绩最好的黄鹂帮他。再加上江飞云读书后住进了和黄鹂同村的姐姐家里。这样,他和黄鹂很快就熟悉了。
熟悉了的他们总是喜欢在一起玩耍,因为有江飞云在,在同学里显得特别娇柔的黄鹂就不会再有人敢欺负。没多久,他们就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成了相亲相爱的兄妹。
在五年级的一天,学校举行校运会。江飞云是班上篮球队的队员,比赛时,球场上的江飞云不小心重重的摔了一跤,然而,跑到最前面来扶他的竟然是球场外的小黄鹂。黄鹂当时脸上的焦急和关切,江飞云现在还清楚的记得。江飞云还清楚的记住了当时一位外校老师由衷的赞叹--“哎呀!这个小妹妹还真关心他哥哥。”那位不明真相的老师还真把黄鹂当成江飞云的亲妹妹。
当江飞云被赵金钟打成重伤住院后,每天都到医院里来看他小黄鹂更让他感觉到了人间的温暖。当他姐姐死后,要不是黄鹂,他是不会再上学了,尽管他姐姐为他留下了足够他上完中学的学费,生活费。
中学时,江飞云和黄鹂分了班,但他们却更加亲密无间了。许多同学,甚至是老师都公开,半公开的称他们的天生的一对绝配。
但是在高中二年级的下学期,江飞云遇到了一个让他终身难忘的同桌--阳琴。
那时,阳琴年龄虽不大,可偏偏娇艳得媚态万千。同学们都美其名为“浪漫小女郎”。不管怎么看,她生理方面都成熟得超前了点,而且在目光流转间,总会流露出不该有的*。
江飞云对阳琴是戒备森严的。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心中总会莫名其妙的出现许多不安,甚至是恐惧。这样,江飞云和阳琴坐在一起就明显的显得胆小拘束了,坐在座位上连课桌的中心线都不敢靠近。
而阳琴呢?对这位同桌却表现出了超乎寻常的热情。就是没话说也要找话来说给江飞云听,还常做一些优美的动作来供他欣赏。照她的说法是,江飞云是英雄,她的热情是对英雄的尊重。但她的热情却让大英雄江飞云更加手足失措,坐立不安了。
这样一冷一热,难免会闹出一些笑话。没多久,笑话就来了。
他们班分五组,阳琴和江飞云坐挨墙的一组。由于教室窄,第一组和第五组靠墙的一侧没留过道,而且座位前排和后排的间隙很小,阳琴他们坐在最后一排,江飞云还很幸运的被安排在挨墙的那侧坐。平常,只要一到课间休息,阳琴就会离开座位,让江飞云自由出入。
有一天,这位浪漫小女郎不知是突来奇想,还是早有筹谋?竟然一连几节课的课间休息都不离开座位半步,并翘起二郎腿,背靠着墙壁,把江飞云严严实实的“关”在了里面。她脸上的神情像是在对江飞云发出挑衅:哼!对本姑娘冷冷淡淡,爱理不理,看本姑娘怎样治你?
最后,忍不住尿憋的江飞云不情愿开口向阳琴求饶,又没有勇气跳上课桌,飞越过去。结果,一个堂堂男子,一个在暴徒寒光闪闪的利刃面前镇定自若的大英雄,居然在阳琴循循善诱的殷切鼓励下,在围观的同学打气加油的掌声中,苦着一张脸,义无返顾的从课桌下爬了出去。
自由了的江飞云在同学们一片喝彩声中,像战场上英勇无畏的战士冲锋一样,头也不回的冲向他神往以久的厕所。在冲进厕所畅快淋漓的那一刻,他惊奇的发现厕所居然是世界上最神圣,最实用的伟大建筑。
这件事成了同学们的笑料,直到现在,江飞云想起来还是不由自主的挠了挠头皮。因为在那时,每当同学们取笑他,他都是这样尴尬的挠着头皮,直到同学们哄笑着散开。
当然,这不过是给江飞云的人生增添了一件值得回味的趣事罢了,在他心中烙下深深印记的是另一件事。
十
那是一个油菜花开满田野的艳阳天。午休时,浪漫小女郎突然闯进了她从不问津的图书室,像是遇到了灭顶之灾一样急匆匆的把正在一边看书,一边纳闷黄鹂怎么没来的江飞云硬拉了出去。感到莫名其妙的江飞云一出图书室就被她的话惊呆了。原来,阳琴告诉他,黄鹂在油菜田里玩时重重的摔了一跤,晕了过去,情况十分危急。
在那高原上的乡镇学校,大都是与田野紧相毗连的,午休时去田间玩是常事。江飞云听了阳琴的话后,脑袋嗡的一响,就跟着阳琴飞快的跑向油菜花烂漫的田野。当他们一前一后赶到一块大大的油菜田田边时,阳琴朝油菜花密密麻麻挺立着的田里一指,气喘吁吁的说道:“在,在里面,就在里面!”随即,她便钻了进去。心急如焚的江飞云不暇思索,紧紧跟着``````
油菜花是平淡的,但千万株聚在一起就会令人炫目。在炫目同时还会让人出现许多美妙遐想,因为一钻到它们深处,那密密麻麻挺立着的花,就会把外界一切油盐柴米,功名利禄的视线隔开,最容易给钻到里面的,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酿造出一个不应该,可偏偏又浪漫温馨,神秘诱人的氛围。
当江飞云跟着阳琴走进油菜田二三十步时,突然感到不妥的江飞云停住了脚步,问阳琴道:“小鹂她``````她在哪呀?”
回头瞅着跟自己钻到了油菜田深处的江飞云,阳琴笑了。笑得媚态万千,尽显万钟风情。只听她瑃情荡漾的幽幽道:“莫非,莫非天底下的女孩只有她值得你关心?”
在阳琴面前一向显得傻憨乎乎的江飞云不由神魂一荡,呆了。想都没想到过这种场面的他木头一样呆呆的立在那里口中喃喃:“小鹂她``````她``````她``````”结果半天也“她”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她,她,她,嘻嘻!难道就不能说你你你吗?”阳琴微仰着头,半眯着眼,挺着圆鼓鼓的胸,急不可耐的向江飞云凑近。
江飞云急了,慌了,迷乱了,他怎么也想不到阳琴会对他这么大胆的*。手忙脚乱间,原本想推开阳琴的手却按在了她早熟的胸上。
阳琴更大胆了,一把把江飞云抱住,还用如火的芳唇把江飞云的嘴唇给吸住。这位才十八岁的少女呀!究竟是荒唐还是多情?
想到这里,站在窗前的江飞云把自己的嘴唇咬出了一排血印。当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后,目光越过果实累累的果树,投向不远处那如带的小河边上那一株株烟笼玉垂的杨柳。
那天中午,当江飞云钻出油菜田时,像丢了魂一样的黄鹂正好站在田埂上。她那苍白的脸上,不知是悲是怨还是恨?一见后面钻出来的阳琴,她一捂脸,转身就跑开了。碧草如茵的田埂上,洒满了她压抑的哭声和伤心的泪。
江飞云清楚的记得自己当时像脱水的瓜秧一样,全没生气的蔫了。整个人拉耷着脑袋竖在田埂边上,脑袋里空荡荡的飘着一片白雾,什么意识都没有了。
“爱我好吗?飞云!我求求你啦!你知道,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啊--你知道吗?”看着江飞云失魂落魄的样子,吓坏了的阳琴“砰”的跪在他身前,拼命的摇着他的腿。
然而,目光呆滞,一脸木然的江飞云却全没反应。
那天下午的课,江飞云不去上了。在他心目中,同学和老师似乎都变得陌生而可怕。他独自一人在田野里游荡,游荡``````直到暮色四合时才低着头,挑着没人走的路回家。
十一
当江飞云鼓起勇气,心情忐忑的再次走进校园,已经是三天后的早晨了。原本每天都和黄鹂一起上学,从没迟到过的他竟然一连逃学三天。而且,他还知道黄鹂请了病假,也整整三天没上学了。奇怪了是,阳琴也一样,三天都没在学校出现了。
后来,江飞云就更不理阳琴了。在黄鹂面前总是自讨没趣后,江飞云也没多少勇气再去找她。
一个月后,阳琴背着书包走了。不知道是转学还是怎的?江飞云也没兴趣问。但当他又一次鼓起勇气去找黄鹂,黄鹂照旧是冷哼一声就走开了。随后,心灰意冷的江飞云也离开了学校。
然而,给江飞云打击最大的是半年前的那件事,赵二狗子对黄家姐妹无礼纠缠,他再一次英雄救美后,黄鹂连谢也没道一声,拉着黄莺转身就走。黄莺见自己的姐姐也太不近人情了,于是才走两步就拉住黄鹂道:“姐!他--”
“他什么他?我最讨厌的就是他!”黄鹂冷冰冰的打断黄莺的话,甩开黄莺的手,直通通的走了。
见黄鹂绝情的走开后,黄莺摇了摇头,对江飞云说了一段让他万念俱会的话--“‘破了,碎了,还能修补还原吗?因为曾经太爱,所以不能原谅!’这是我姐姐对你们那段情的结论。忘了吧!要不,你们都会太累。”黄莺看着江飞云痛苦的表情摇了摇头,也走了。
“没希望了!永远也没希望了!”目送黄家姐妹离去后,江飞云绝望的瞪着那蓝得令人窒息的天空,一动不动。已经功成名就,赢得无数美女青睐的他像是当头被淋了一盆冰冷的水,把一直藏在心底的,和黄鹂重归于好的希望火花淋没了,全淋没了。
黄鹂那句冷冰冰的“我最讨厌的就是他!”像一柄寒光闪闪的剑,一剑,一剑的刺着江飞云的心。那痛,那揪心的痛!让江飞云脸色惨白,全身颤抖。
从那以后,江飞云和让他日日魂牵梦萦的黄鹂成了熟悉的陌生人,就算是迎面遇见,他们也只是擦肩而过。痴痴的情感,跨越不了误解的沟坎;压抑心中的渴望,成了江飞云的习惯。在江飞云的心中,他的小桃源里彻底的失去了女主人的形象。每次呆望着黄鹂漠漠的背影,江飞云只好痛苦的为她祝福,祝愿她有一个美好的归属。
为了淡化心中的悲苦。这些日子,江飞云从来就不让自己偷闲过,忙碌紧张的生活是医治心病的良药,这次出远门,他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疗伤,治疗心灵的创伤。今天,黄鹂嫁给赵二狗子这一现实,让他旧创新伤一起化作撕心裂肺的痛!煎熬,煎熬,那是一颗心在油锅里炸!
浑身冷汗淋漓,承受着巨大痛苦的江飞云用被单紧紧的捂着自己的脸,疯一样的在床上打着滚。最后,几乎虚脱的他悲痛欲绝的惨叫一声:“黄鹂--”就两腿一伸,直挺挺的挺在了床上。当时在一楼厨房里忙着为丰富的晚餐做准备的欧阳一尘听不见这些动静。
突然,挺在床上的江飞云像尸变一样“嘣”的跳了起来。刚才他不过是昏睡过去,昏睡不久就做了一个梦。梦见赵二狗子正搂着黄鹂在他面前小人得志的叫嚣--“狗日的江飞云!黄鹂心甘情愿的做老子老婆了!老子现在抱她,亲她,狗日的你还敢打老子吗?还敢不敢?哼--”梦中的赵二狗子似乎长高了许多,正用挑衅的,不可一世的目光,高高在上的逼视着江飞云。随即,他还慢慢的俯下身来,把鼻子都碰到江飞云的鼻子上了。
从床上蹦下来的江飞云气极了,咚咚咚三步跨窗前想透透胸中闷气,他那满是怒火的目光扫在了窗户的玻璃上,那玻璃上竟现出了赵二狗子那张张狂的脸。失去理智的江飞云“呼”的一拳打过去,“哐”的一声大响,玻璃窗户被打成了碎片。
刺耳的窗户破碎声和玻璃碎片清脆的坠地声,把正在厨房忙活的欧阳一尘吓了一跳。当他急急冲上楼来,江飞云已经脸色平静。
“不小心,打碎了窗户。”迅速冷静下来的江飞云捂着隐隐发痛的胸,勉强的笑着。
十二
“一尘,怎么啦?”一大早起来,呆呆的站在窗前看丝丝云雾在花果园里游走的江飞云,听见欧阳一尘在惊恐的梦呓后,走进了他的房间,见睡得迷迷糊糊的欧阳一尘一脸惊悚,额头上直冒冷汗,忙伸手去推他。
“啊!”被江飞云这一推,欧阳一尘一声惊叫,“嘣”一下,弹坐起来,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你--你--你怎么了?你这是!”江飞云被欧阳一尘的反应吓了一跳。
“我``````我``````我``````”喘着粗气,满眼惊悸的欧阳一尘好久才明白自己刚才是在做梦。
“看你的。一个大男人,被噩梦吓的。”江飞云随手拿起洁白的枕巾,帮欧阳一尘擦着额头上的汗。随后,他坐在床沿上对欧阳一尘说道:“我不太舒服,今天得去医院看看。”
“啊!哪样?”欧阳一尘又一声惊叫,惊叫同时还紧紧的抓住江飞云的手,浑身发抖的叫喊:“别走!飞云哥!你,你别走呀!”
“你--你这是怎么了呀!”右手被欧阳一尘抓得死紧的江飞云又被吓了一跳。随即他用左手摸了摸欧阳一尘的额头,又是担心,又是困惑的问道:“你是不是也不舒服了?”
原来,欧阳一尘刚才梦见江飞云对他凄然一笑后,一转身就跳进的鬼气森森的舍身潭,一眨眼就消失在了黑漆漆的潭水里。知道江飞云和黄鹂那段情的他担心江飞云会想不通,会一头栽到舍身潭里去,成为舍身潭中的又一个冤魂。那舍身潭中,可不知道有多少冤魂了!
下午三点,太阳火辣辣的晒着站在公路边上两个多小时了的欧阳一尘。这两天他都没睡上一个好觉,眼圈都黑了。两天前的傍晚,他接到江飞云要到省城去确诊的电话后,一片不祥的阴影就一直罩在他心里,罩得他心慌慌的寝食不安。确诊?确诊是什么概念?是疑难杂症,还是重症绝症?电话里头江飞云又是匆匆两句,但这匆匆两句把欧阳一尘折磨惨了。
当天的第一辆长途客车终于开来了。车停后,江飞云沉着脸走了下来。
“飞,飞云哥!检查出什么结果了?”快走进花果园时,欧阳一尘终于忍不住了。
他这一问,让垂着头,默默走着的江飞云像遭电击一般全身一抖,随即掉了魂一样木木立着,脸上一副哭都哭不出来的绝望。
“自--自己看吧!”许久,声音哑哑,努力稳过神来的江飞云抖抖索索的从衣兜里摸出一份病历卡来。
“到``````到``````到底怎么啦?”感觉大事不好的欧阳一尘紧张的,双手颤抖着的去翻那份病历卡。“啊!癌症晚期!”欧阳一尘的手像被火烫了一样,把那份病历卡扔到了地上,嘴上迭声道:“这--这这这这怎么可能?”脑袋仿佛被掏空的他呆呆的注视着江飞云木然的脸。
从江飞云脸上看不到半点希望后,欧阳一尘疯了一样的叫嚷着:“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我不信!我不信!”同时又去翻那被他扔在地上的病历卡,但病历卡上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这不是真的!飞云哥!快告诉我这不是真的!”拿着那份病历卡的欧阳一尘痛苦万分的号叫着,那号叫声中,有着被押上刑场的死囚的绝望。
“不!这``````这是真的。几家医院都是一个结果,是绝症。没``````没希望了!”江飞云声音哑哑的,颤颤的,不像从他嘴里飘出来,像来自天边。
“啊--”欧阳一尘眼前一黑,差点栽倒。
许久,许久,当他们梦游一般回到花果园中的别墅里后,江飞云直瞪瞪的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好不容易缓过神来的欧阳一尘默不作声的走出门去抓来一只大公鸡,一刀杀掉,心如刀绞的他要让江飞云吃得好好的。
十三
难熬的一天过去了。江飞云起床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到镇上去张贴出售信息,他要把自己的花果园卖了,以便自己在不多的日子里到外面的世界去体验体验别样人生。
很快,整个清水镇都沸沸扬扬了。
且不说花果园的美丽和经济收入,单讲那园中漂亮的小别墅吧。那可是这里多少人做梦都想的家呀!然而,人们谈得更多的是江飞云过去的一些事。
人们记忆最深刻的是江飞云父亲的葬礼了。江来贵的葬礼简单得足足让人们说了江飞云几个月的闲话。尽管他们都知道江来贵对江飞云不好,但他们脑子里根深蒂固的迷信思想让他们对江来贵的行为很理解,但对江飞云的作为就很不认同了。
“不孝子!”
“忘恩负义的家伙!”
“他爹是白养了他!”
``````
冷言冷语是非常刺耳的,但江飞云总是一摇头就让它过去了。谁也弄不清楚他摇头是对冷言冷语的抗议,还是对陈规陋习的藐视。
在白岭寨方圆百里都是这样的风俗。一旦有了儿女,稍上年纪的人去世后,为了安葬,家人都得费上一番周折,花上一笔数目不小的钱财。
先是请道师把菩萨像往堂屋一挂,然后,香案一摆,香烛纸钱一烧,“轰轰”的铁炮一放。道师就打开经书连念带唱,同时还请人敲锣打鼓伴奏,孝子孝孙就跟着道师一个劲儿的两跪三叩头。一般,这一闹就是几天几夜,直到下葬后两天,才完全安宁下来。
最令人头疼的是下葬的日时非常讲究。必须按照《葬坟经》的要求。非要遇到与全家老少的生辰八字,和死者年庚忌日不冲不犯的日时才能下葬。这样一来,有的就会十天半月,甚至一个月也找不到下葬的时辰。
与此同时还得大摆宴席款待前来祭吊的亲友,还要请风水先生选择阴宅地。这么闹来闹去,不仅劳谷伤财,还折腾得本有伤逝之痛的亲人精疲力尽,没病也活生生的生出许多病来。
而江飞云呢?
却做出了让人不可思议的举动。父亲去世,他把一切风俗葬礼都免了。立即请人抬去埋了,埋了就完事了,完事了就招来了许多非议,指责,唾骂。在乡里留下了臭哄哄的臭名,让周围十村八寨的人都知道白岭寨有个叫江飞云的家伙。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让人记忆深刻。
几年前,在这个从没有过捡粪记录的白岭寨,江飞云为了饲养世代居住在这里的人们心目中那自盘古开天来就是在地里,土路边刨的蚯蚓来喂养山鸡,竟然在村头寨尾到处捡牛粪狗屎,那情形还像是在捡宝贝疙瘩。弄得姑娘们见了直皱眉头,而穿着一身乞丐装的江飞云却是笑眯眯的若无其事。就是遇见了女同学,表姐妹他也不闪不避,还主动打着招呼。他那份轻松劲儿,真让人难以理解。
那时,他也是正处于爱面子年龄的年轻小伙子呀!怎能把虚荣看得那么淡?是天生,还是环境造就?真让人琢磨不透。
然而,更让人更琢磨不透的是他好不容易富裕了,荣华富贵了,怎么就落得这般下场?莫非,这就是深不可测的命运。
说到命运,这里得说说天生富贵命的江飞帆了。 txt小说上传分享
十四
那是江飞云被毒蛇咬伤的那年的一天下午。天阴沉沉的,像要下雨的样子。
从清水镇到白岭寨的客车在盘山公路上缓缓行驶。 江飞云在车上,江飞帆也在车上。
当时,西装革履,头发油亮,吊着一个时髦女郎的江飞帆气派十足,引人注目。而江飞云那时的模样就更引人注目了。
他的衣裳上,大大小小的补丁构成重重叠叠的几何图形足以让人眼花缭乱。往脚下一瞧,嗨!好家伙。竟然是差不多灭绝了的,让人回想起艰苦岁月的破草鞋。和江飞帆笔挺的西装,锃亮的皮鞋一比,简直天上人间。更要命的是江飞云还拄着一根拐棍,背着一个装着治疗蛇伤药物的口袋,要别人不把他往乞丐方面想也不行了。
“他是谁呀?”江飞帆手臂吊着的那个时髦女郎指了指江飞云,惊讶的问道。
“叫花子呗!”江飞帆傲慢的扭着头,往别处看。
“他刚才好象是在叫你呢!”时髦女郎又说道。
“好象?哼!他当然是在叫我啦!我有钱嘛!”江飞帆昂着头,把声音提得高高的,好让全车的人都听见。
“哦--原来是向你讨钱。去你妈的!小叫花。”时髦女郎冲着江飞云鄙夷的骂着。
“哎呀!不仅人长得像天仙一样漂亮,就是骂起人来声音也是多么的动听呀!”挨了骂的江飞云不仅不恼火,反而陶醉一般的赞美着。他那笑眯眯的眼神还一个劲儿往女郎身上瞟。
“是吗?”时髦女郎听了江飞云由衷的赞美后,兴奋得眉飞色舞的四处乱抛媚眼招摇,就连坐在最后排四大皆空的老和尚也不得不接受了她的摄魂媚眼。
“当然啦!我挨了你的骂,竟然感觉到全身麻酥酥的舒服。只不过--”江飞云现出了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只不过哪样呢?”被江飞云赞美得晕乎乎的女郎略带嗲气的急切催问,这下,她可不把江飞云当乞丐了。
只见江飞云用十分欣赏的目光瞅了瞅女郎特意展示的肚脐眼和超短裙遮不住的大腿后,神秘兮兮的问道:“你认为怎样的女人最漂亮?”
“当然是最吸引人的啦!”时髦女郎回答得肯肯定定。
“那我教你一个最最吸引人的方法。”江飞云使劲的眨巴着眼。
“哪样方法?”时髦女郎急问。
“就是--就是--”江飞云显得有些犹豫了。
“就是怎样嘛?”时髦女郎急不可耐了。
“就是在大街上脱得*的,ρi股还有节奏的左一扭,右一扭,左一扭,右一扭的使劲扭!”江飞云眨巴着眼,豁出去似的嚷了出来。
“啊--流氓!”在众人的哄笑声中,时髦女郎尖叫着。她那紫红的嘴唇一歪一歪的,求救似的的目光往江飞帆身上直扫着怂恿着英雄救美。
但是,江飞帆在江飞云面前逞不起英雄来。多年前ρi股上挨的那几棍可是记忆犹新。就是现在,他一看见江飞云的拐棍,两条腿还会莫名其妙的颤抖。但美人面前他又不得不有所表示。
于是,暗暗鼓了鼓勇气的江飞帆对时髦女郎说开了,“香姐,你跟乞丐一样的人一般见识不是在自贬身价吗?他呀!好几年上街不乘车了。跑,十多里路他能像狗一样一口气跑完。更让人笑话的是,他饿了,没饭吃了就上山去追野兔,还不用狗。当然了,他都经常饿得半死,养狗只有饿死的份了。还有,这个臭叫化在进学校门前,居然哪怕冬天冷得上了冻,只穿着一件破衣服也要拿一本厚厚的书装摸作样。”
听了江飞帆的冷讽热嘲,江飞云不怒反笑,“哥,你就不要为我打广告了。要是你身边这个姑娘有头脑,说不定会跟我跑的。”
“打广告!?”江飞帆不解得惊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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