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无谋空订计

小姐有心思离家

当日曹仲玉约了云灏出城­射­猎，依着云灏的意思是要当晚回城，可曹仲玉偏偏一副猎­性­正浓的样子。一时说要猎山­鸡­，一时说要猎野鹿，最后竟说要进山有没有野熊。

欧阳云灏不禁心中苦笑：安南地界怎会有熊？这位曹仁兄可真是天真可爱了。

却因碍着面子，不忍严词拒绝。

虽有姐姐的叮嘱，但已经与曹仲玉相交多时。这位曹二公子除了有时办事莽撞之外，倒未曾生过什么­奸­计。

眼看着日头西下，天要黑了，欧阳云灏叫了曹仲玉几次要回城。

待曹仲玉带着家丁小厮磨磨蹭蹭和云灏同到城下时，城门已经关闭了。曹仲玉一脸懊丧，对欧阳云灏道：

“都怨愚兄一时贪玩误了时辰。出门时家母一再叮嘱，要我晚上回城。如今城门关闭可如何是好。不仅违了母命，还耽误贤弟不得回城。贤弟家中可有要事？”

云灏见曹仲玉满脸愧疚，也不好责怪于他，只得道：

“小弟家中倒没有什么事情，只是姐姐曾经叮嘱，叫我晚上务必回城。”

曹仲玉露出一脸苦笑，道：

“你我一个没听母亲的话，一个没听姐姐的话，倒是一对难兄难弟了。如今愚兄有个主意，可让你我进得城去，只是不知贤弟愿不愿意。”

“小弟愿闻其详。”欧阳云灏拱手道。

曹仲玉将头一抬，用下巴遥遥点了点城头，道：

“嘿嘿，贤弟是安南都督的公子，只要拿出威仪来，吓那看门的小吏一吓，不怕他不给咱二人开城门nAd1(”

欧阳云灏听了这话，心道：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元诚侯敢在朝中把持朝政，这曹公子就敢擅开城门。城门乃是一城首要防务，擅自开启是多大的罪过，由他说来竟然如此轻松。我岂能学那纨绔，给家中招灾惹祸。

于是劝曹仲玉道：

“曹兄，姐姐虽然让我每晚回府，也不过是姐弟情深，怕我在外淘气。如今小弟自知行止无差，也无需特地开城回府。明日与姐姐分说两句也就是了。曹兄若是有急事，不妨让看门兵丁放下吊篮，将曹兄吊进城去也就是了。”

曹仲玉一听，正中下怀。于是仍作一副莽撞的样子，道：

“贤弟不回去，愚兄也不回去。不过是明天让娘念叨两句罢了，也没什么紧要。既然已在城外，便要寻一个好地方，安置一宿，咱们喝酒烤­肉­，也是一美！”

云灏道：“小弟未在城外宿过，只知道铁冠山上有个栖霞寺，风景不错。”

曹仲玉摇头道：“咱们是要吃­肉­的，怎能去寺中。我家倒在城外有个别院，只是久不住人，未免有些破败。贤弟若不嫌弃，我就叫他们先去收拾收拾，你就同愚兄在别院中忍耐一宿如何？”

云灏拱手道：“如此恭敬不如从命。”

二人来到曹家别院，欧阳云灏只见亭台­精­美，器物整洁，想到方才曹仲玉所言寒舍简陋，只觉得是他谦虚，丝毫不察曹仲玉言语诡诈。

进得偏厅，下人早将二人猎得的野味烹制好了，配了几样素菜满满摆了一桌。曹仲玉亲自执壶为欧阳云灏把盏，二人兄弟哥哥叫得亲热。

席间曹仲玉也不讳谈­射­柳一事，连说自己技不如人，祝愿欧阳云灏与李小姐早偕鸾凰nAd2(

欧阳云灏见他频频劝酒，言语毫无芥蒂，也不作他想，一杯一杯喝了起来。

正饮在酒昏眼热之际，曹仲玉的小厮突然来报，说夫人有急事要寻二公子。曹仲玉便告个罪，随小厮而去。临走时再三嘱咐云灏莫要见外，一定要宿在院中，又专派了姜进喜伺候云灏。

因临来时曹仲玉便说过母亲找他有事，欧阳云灏也就没有多想，只当曹家真有急事。便让仲玉先行，自己随进喜入宿小春庭。

白日行围一日颇为疲累，晚间又饮了好酒，欧阳云灏早早安寝。

正睡间，欧阳云灏突然被人唤醒。睁眼一看，原来是曹仲玉留给自己的小厮，姜进喜。

姜进喜口告了个罪，道：

“公子请速醒来，外间有我家娇客要见。”

欧阳云灏听得娇客二字，只当是曹仲玉荒唐惯了，叫来歌姬舞女招待自己，摆摆手道：

“谢你家公子美意，我不用了，叫她们回去吧。”

姜进喜忙到：

“公子误会了，是真有要事。此时涉及公子安危！”

欧阳云灏酒醒了大半，连忙穿好衣服随姜进喜来到外间。

只见一娉婷少女并一个妈妈立在厅内。

来人正是曹莹莹与姜妈妈。

曹莹莹见云灏出来，裣衽一礼，柔声道：

“妾深夜来访，实乃示警，别无他意，望君万勿将妾作那无耻­淫­奔之人nAd3(”

欧阳云灏见曹莹莹姿态是个大家女儿，连忙还礼道：

“不敢。‘示警’二字还请小姐示下。”

曹莹莹道：“君可知前有赌­射­争姻，后有都督拒婚，我兄长对君已是恨之入骨，今日就要加害公子！”

欧阳云灏听得此言，心中并不大相信，又仔细打量了曹莹莹两眼，皱眉道：

“我与曹二公子乃是知交好友，小姐又是何人？因何口称曹兄加害？”

曹莹莹却并不回答欧阳云灏的话，只拿眼去瞟姜妈妈。姜妈妈会意，道：

“公子莫起疑心，我家小姐是元诚侯次女，我是小姐­乳­娘，这姜进喜就是我的儿子，也是我家二公子贴身小厮。是进喜今日来说，二公子命他今晚子时火焚小春庭，加害公子！”

欧阳云灏听到这里，心中已信了几成，面上却仍不动声­色­，道：

“既是曹兄贴身小厮，就该衷心于曹兄，如何又来示警？”

曹莹莹道：“我生母柳氏在世之时曾对姜妈妈呣子有恩。是她昨夜托梦给我与姜妈妈，言道今晚有一位少年英雄有杀身之祸，要我不避闺仪前来报信。母亲还说这位英雄最重信义，要我……要我……”说到这里，曹莹莹无限羞怯，面飞红霞，低头不语。

姜妈妈接着道：“正是如此◎夜我得了姨娘托梦，除了要我陪同小姐务必救出公子外，还说姻缘天定，小姐和公子乃是三生的夫妻，定要在一起的。姨娘特意嘱咐我说，这亲是她自己许了的，若能成就好事，却是奉母命结缘，绝不是私相授受。”

欧阳云灏方才还有所怀疑，怕是有人挑拨自己与曹仲玉。此时见了这位千娇百媚的大家小姐竟要以身相许，便再不疑有他，信了个十足十。心里一边骂曹仲玉卑鄙小人，一边恨自己不听姐姐的话。

又看了看眼前含羞低头的清丽佳人，只觉得那位去世的柳姨娘真是慧眼识英。小姐夤夜示警，就如侠女红拂；自己得美人青睐，就如唐氏开国元帅李靖。心中又生了欢喜，可转念想到已与李家定亲，此事是万万不可更改的。于是正了颜­色­，对莹莹深深一礼，道：

“小姐与令堂对在下救命之恩，在下没齿难忘，但有吩咐，敢不从命。只是我家已与李家定亲，绝无二娶之理。若依令萱堂吩咐，恐怕只能辱没曹小姐了。”

姜妈妈听了这话，忙道：

“此事我家姨娘也有交代，妻妾缘分自有天定，强求不来。想那李家乃是书香世家，李小姐必有大­妇­之风，我家小姐在她之下算不得辱没。”

欧阳云灏听了这话更是欢喜，走近几步到了曹莹莹跟前，轻轻在她耳边问道：

“云灏多谢小姐厚爱。只是不知小姐芳名？”

欧阳云灏本就俊朗非凡，风度翩翩。此时在耳畔轻言低语，别有一番风情。饶是曹莹莹早就想清楚了世情，时时保持神智清明，此时也不由得真的有些心如鹿撞。轻轻开口，声音宛如一汪春水一般绵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