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妈妈听了曹莹莹竟有死志,连忙把她抱在怀里。
“小姐,小姐!你这是什么话!你若死了,哪能够对得起柳姨娘?哪能够对得起欧阳公子!”
曹莹莹严重含泪,嘴上却噙了微笑,也不看姜妈妈,道:
“哪有什么对得起对不起了。我若去了,也正好去见姨娘。至于欧阳公子,我不过是一房妾侍,哪来的对不起一说。若说对不起,我唯一对不起的就是妈妈你了。不过所幸您还有奶兄进喜,我就是一旦去了,妈妈也有人养老送终的。”
姜妈妈听她提到进喜,心中更是难过。进喜如今不得重用,眼看着在曹家是出不了头了≡家前程少不得还要落在小姐身上,只盼她嫁了出去,进喜和自己一同作一房陪嫁才有可能再谋出路。想到这里,继续劝慰曹莹莹。
“小姐莫说丧气话,妈妈的将来还指望着小姐呢。”
曹莹莹嘿嘿冷笑。
“妈妈不必指望我,就算这次我侥幸能活,又哪有什么将来。母亲一向不喜我,将来恐怕也不能给我什么好姻缘。”
“好姻缘歹姻缘都是自己过出来的,只要曹府不倒,小姐就吃不了大亏。”
“曹府不倒?恐怕曹府也不得长久了。我瞧这欧阳元戎投敌一事多半是爹爹的手脚,如今又和李家做亲不成反结仇。倒不是曹家怕了那两家,实在是爹娘的这个做派……怕有大祸……”
姜妈妈听莹莹说曹家可能出事,脸上现出惊恐神色。
“这便如何是好?”
“我现在自身难保,又有什么办法?恐怕在曹家倒了之前,我便死了。妈妈奶我一场,我只劝妈妈一句,带着进喜早离曹家方为正途。”
姜妈妈只是个大户人家的嬷嬷,哪里有什么见识,平时只听曹莹莹一人的言语。见她十料九中,早把她当成了主心骨。如今看她竟是真的一心求死!她若死了,自家又靠何人?这曹莹莹是绝不能死的!
“小姐如今好好的,说什么自身难保,你平日足智多谋,赶快想个脱身之计才好。”
“脱身之计唯有一条,可实在太过凶险,又要连累妈妈,叫我怎么说出口。”
能脱身就好,哪还有什么说不出口的!
“小姐还跟我外道什么?到底有何计谋?”
话道此处,姜妈妈已然稳稳上钩了。曹莹莹对付姜妈妈的办法从七岁起就已纯属无比,所求之事无一不应。如今这生死的大事,竟也轻松求到了。此时曹莹莹也不再装什么一心求死,道:
“为今之计,只有逃出曹家。小春庭里我曾看过欧阳少爷面相,日后必有大富大贵。我想先逃出去,寻一幽静之处安身。待日后若他果然显赫了,我再去投奔。到时候依着我对他的救命之恩,守节之义,少不得一房二夫人。且吃这几日之苦,待他飞黄腾达便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岂不强似在曹府之中看母亲眼色。只是我若逃走必要连累妈妈受母亲责罚。妈妈若是信我,便跟我同走。日后我待妈妈必如亲生母亲一般。”
姜妈妈听了莹莹说的前程不由得心花怒放,不住地点头称是。
曹莹莹又道:“既然妈妈愿意和我同去,便要谋划谋划隐身何处。我想最好有那深山僻静又能与外面互通消息的所在。一来可防被母亲找到,二来能得着公子的消息。”
姜妈妈思忖片刻,想到了一个人。
“我有个远房表姐,如今是水月庵的庵主,那水月庵在一山中,平时香客不多,离此三日的路程。我们投奔她去小姐看如何?”
尼姑庵?尼姑庵就尼姑庵!凭着我的本事,到哪里不能混口饭吃!
曹莹莹顺势点头:“就依妈妈。”说罢回身拿出一把钥匙,交给姜妈妈。
“这是前些日子收拾新房之时哥哥放在我这里保管的,能开他房中的缠藤木匣。木匣之中是哥哥小厮的身契,其中就有进喜。我把钥匙借给妈妈一日,如何使用你呣子自去商议。”
姜妈妈一看这分明是要让儿子去拿自己身契了,哪有不应的。心道刚应承了小姐一事便有这般好处,将来就算等不到欧阳公子,单跟着小姐也吃不了亏。
到了夜半三更,曹莹莹怀揣金银细软由姜妈妈带着从府中角门逃出。进喜给二人开了门后并不回去,原来是已得了身契,想要跟曹莹莹一起出逃。路上有个男子多个照应,也能打听消息,因此曹莹莹点头答应,三人一起离开。
一路上怕被曹府发现派人来追,三人不敢走大道,只敢沿山中小径行走。他们却不知道,曹府之中都忙着打点刘氏和曹仲玉上京的细软,根本没有人在意他们,也没有人注意二小姐到底在是不在。
三人走了三天,干粮快吃光时才来到水月庵。
姜妈妈表姐水月庵主法号静广,虽入空门多年,为人却十分悭吝爱财。姜妈妈只说了小姐要来寄宿,并未提及钱财,静广就有些暗怪这个表妹不上道。脸上却不显出来,只是一片宝相庄严,口中高声念了佛号,道:
“水月庵乃是佛门净地,出家人不管俗家事。何况庵堂窄小,怕怠慢了小姐。”
方才姜妈妈去跟静广说话时,曹莹莹就注意到了老尼姑的神色。又看到静广身上缁衣闪亮,分明使用好料子做的。就知这老尼姑恐怕爱财,恐怕姜妈妈说和不下来。此时听了老尼姑拒绝,也才意料之中。因此曹莹莹并不着急,也不上前搭讪,只在一旁佯装整理包袱,故意将包袱中的金银首饰露了一露,真是金子晃眼,银子亮白。
静广瞧见了黄白之物,又见曹莹莹仿佛知她心意一般,拿了眼神把静广往包袱上领,便知曹莹莹有心孝敬。暗道:表妹木讷呆傻,不通事故,这个小姐却是个人精,值得一交。因此话风一转,道:
“不过小姐若不闲庵内清苦,守得住清规戒律,贫尼也不便拦阻小姐参佛悟道,这也算是小姐与佛有缘。”
姜妈妈虽然不知静广为何前倨后恭,此时也想不得其他,连忙道:
“守得守得,我家小姐最爱礼佛,这佛门的规矩小姐是全懂的。”
刚说到这里,就觉得曹莹莹在身后拉了她的手,往手里塞了个东西。将手拿到前面一看,竟是五十两的银票。姜妈妈只是缺少在外行走的经验,却并不是真的呆傻不同俗物。此时见小姐塞了银子,立刻会意,特意展开了银票让静广看清是五十两的,便恭恭敬敬把银票塞进了功德箱里。
静广瞄了一眼,心中欢喜,道:
“小姐参禅礼佛,水月庵欢迎之至,只是这位男客人却不方便留在此处。”
曹莹莹本来就要进喜常常进城打探消息,听此一眼整合心意。因此给了进喜一百两银子,叫他下山安顿,每五天上山一次,传递消息。姜进喜得了银子便下山去了。他本是伶俐之人,不用莹莹吩咐也知要隐藏行迹,不让曹府找到。
晚间曹莹莹与姜妈妈住在一处。姜妈妈想着今日就去了一百五十两银子,着实心疼,便跟莹莹抱怨。
“一日就花了这许多银钱,日后却如何是好?早知道便不来这水月庵,世间哪有她那样贪财之人?”
曹莹莹却并不着急,眼中闪过一道精光,笑道:
“不怕她贪财,就怕他不贪财。妈妈且放宽心,我自有计较。”
从第二日起,曹莹莹有空就和静广师太攀谈。她是个惯会看人说话的,不到半个月,静广师太已是与她无话不谈,十分信任了。
曹莹莹见时候差不多,便说了原来见到的滚油取钱、木剑砍鬼、土生观音等等伎俩,又出了许多敛财的妙招。静广师太一一使出,竟是财源滚滚。
曹莹莹也不贪要她的钱财,只要食宿精致。静广见状更是欢喜,交代全寺尼姑要善待莹莹,又特意指派了一个手脚麻利的小尼姑照顾曹莹莹寝食。水月庵上下都称曹莹莹是活财神,恨不得把她当做观音菩萨供起来。一时之间,除了不得荤腥外,竟是比曹府更加逍以在。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0 0
一秒记住www点dier22点com,最新小说等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