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睡下,尚平便打来电话,说正在巷口的小吃店吃夜宵。嘉羽揉揉眼睛,虽然有些不情愿,还是换了件厚毛衣出了门。
这间小店果然很不起眼,甚至连个像样的名字也没有,路过几次都没有注意到。嘉羽进门的时候,老板娘正在门口和批发啤酒的人讨价还价。一口流利的四川话,言语中也透出一股川妹子特有的泼辣劲儿,虽然看她的年纪,以妹子称呼已经不大妥当。
尚平坐在靠里的桌子边正在啃一串鸡翅,见到嘉羽,便从邻桌抽了张凳子过来,凳子腿上挂着一次性筷子的塑料封套,哗啦啦地滑过油腻的地面。他的气色很差,像位久病初愈的病号,这也难怪,加班到半夜,还不得不等地铁倒公车,看来做一个IT白领远不如想象中体面。
尚平把堆着烤肉和鸡翅的盘子推过来,又开了瓶啤酒,示意嘉羽自己招呼自己。嘉羽刚从床上爬起来,脑袋灌了铅一样沉,吃不下东西,只是喝酒。看着尚平一脸憔悴,他笑道,瞧你都被资本家剥削成什么样了。
尚平冷笑一声,岂止是剥削,简直就是周扒皮。我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吃得比猪差,干得比驴还多,这种生活没劲透了。
嘉羽安慰道,刚开始难免有些难,坚持过去总会好的,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本来他还想说些吃得苦中苦之类的话,又觉得过于冠冕,就轻轻拍了拍尚平的胳膊。
而且问题是,尚平睁大了眼睛,我现在每天努力的目标,就是怎么苟延残喘不被炒掉。这不,今天忙到现在,就是因为主管异想天开,要在网站上添加一个看上去很美的功能,结果三个部门十几号人都不敢回家。即使熬过这一关又怎么样?我更怕的是,再这么混几年,我连自己能做什么想做什么都不知道了。
嘉羽点了支烟递给尚平,叫他冷静一下,慢慢说。
尚平叹了口气说,嘉羽,当初咱们在班里最瞧不起什么样的人?
咱们也没瞧不起谁吧,顶多觉得跟那些没理想、混日子的人不相为谋而已。
可是我现在正一天天变成这种人。尚平无奈地笑着,别人上大学时玩游戏、上网包夜,咱们说不上头悬梁锥刺骨,但怀里揣着理想,好歹对得起交的学费。可是工作之后才明白,这个社会能把所有人拉下水,逼着你金钱至上,谁有理想谁痛苦。毕业这几年,你的理想还剩几斤几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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