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年公历9月15日、农历8月初六为新郎周介卫、新娘姚曳举行婚礼。。。。。。”
庄晓的心跳似乎在刹那间停止了,周围一片寂静,在静到极致的空间里,却听到心“咔咔”的裂开声。好痛!庄晓眼前一黑,瘫倒在地。
我要死了吗?不要!我才25岁,我连亲吻都没有过,我还没和他说一句“我喜欢你”,自从那年看到他以后,一直喜欢他,喜欢了整整10年!
庄晓绝望地、无声地喊着。却更加绝望地发现自己的意识在慢慢模糊。
远远的,头顶上方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就像闷雷滚过:“人类,你救了我,我可以满足你一个愿望。”
愿望?庄晓迟钝地重复。现在她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回到那年!回到那年!回到那年!!!
两行眼泪顺着庄晓浮肿的脸庞慢慢滑下,在彻底失去意识前她喃喃吐出几个字:“让我重新来过。”
作者有话要说: 作为jj的资深潜水者,我蹲了很多坑,买了一些v,也曾霸王无数。现在自己写文了,才发现码字原来是一个多么辛苦的技术活。痛苦流涕,沉痛忏悔,我以后再也不霸王了!
同时也郑重保证,本文决对不坑不v。
但更新速度不能保证。
希望大家多提宝贵意见。
2、15岁的少女 ...
一缕阳光从一尺见方的窗户斜射进来,照在宽大的床上,照着庄晓小小的睡脸。空气中的尘粒在阳光中快乐地飞舞,远处隐隐传来妈妈宠溺的喊声:“阿囡,快起床啦,太阳都晒ρi股啦。”
“唔。”庄晓裹着薄被翻了个身,“让我再睡会吧,昨晚太累啦。”
昨晚!
电光火石间,昨晚发生的一切在庄晓脑海中显现。她猛地一下坐了起来。
坐起的瞬间,庄晓想起自己是不能做这样快起的动作的,这会让她头晕、恶心好一阵子,却在下一秒发现,自己安然无恙,一点难受的反应都没有。
怎么回事?庄晓慢慢环顾。四周的布置既熟悉又陌生,家具还是那些家具,但明显是用了没几年的,还很新;墙壁雪白,不是印象中因为浸水而斑驳掉色的墙面;墙上贴着许多张灌篮高手的大幅海报,大概有半面墙,可庄晓记得自己有一次暴怒把它们全都撕掉了的。
怎么回事!庄晓茫然。
随着一声轻轻的“阿囡”,卧室的门开了,一个40岁左右的妇女走了进来,虽然有些发福,但眼睛明亮、笑意盈盈,仍然能看出她年轻时姣好的身材和清秀的面容。她走近仍呆坐在床上的庄晓,俯身笑道:“今天是你去实验中学报到的日子,可不能迟到了。”
庄晓心情激荡。这是妈妈,不是若干年后被困苦的生活折磨得面容苍老、身体衰弱、行动迟缓的妈妈,而是记忆中温柔美丽、会柔柔地叫她阿囡的妈妈!
“妈妈!”庄晓响亮地叫着,迅速跪坐起来,大力地抱住自己的妈妈。
“你这小囡,这么大了还撒娇。”妈妈笑骂,却也轻轻地回抱住庄晓。
真好。庄晓幸福地把脑袋放在妈妈肩上,一滴泪悄悄沁出眼角。拥抱的感觉真好,有人宠爱的感觉真好。
“好了,快点起床吃早点吧,你爸都已经准备好了,就等你了。”妈妈放开庄晓,走出卧室。
从巨大的幸福眩晕中慢慢平复过来,庄晓这才相信,自己回到了十年前,也就是1999年,成了15岁的少女。
套句流行的话就是:她穿了。
自己失去意识前的那些情景难道不是幻觉,而是真实地发生了?那个发出像闷雷一样声音的不知道是妖怪?神仙?还是其他什么东西?它说自己救了它,为什么自己一点印象也没有呢?难道说是自己扯了那块青石板上的绳子的缘故?自己现在身处的这个时空是回溯了?还是平行的?或是交错的?
一头雾水。庄晓甩甩头,算了,不想了!现在最重要的是自己回到了那年,不,是今年!那场使爸爸残疾、家境败落的车祸还没有发生,那场令自己面目全非、痛不欲生的大病也还没有发生,一切都还有机会,还来得及。
想到这里,庄晓突然快速起身,站到书桌兼梳妆台前,俯身凑近,仔细打量着镜子里那张熟悉而陌生的脸。
浮肿腿去,镜子里露出一张小小的脸,有着尖尖的下颌,小巧的鼻子,明亮的眼睛,带着些稚气,又有着少女特有的狡黠。
啊,庄晓捂着脸,被自己萌到了。经历了十年被漠视、被歧视的日子,她几乎都已经忘记了自己曾经也是个小美女。庄晓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感谢上天,感谢上天给她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
(为什么说是小美女,而不是美女呢?因为。。。。。。庄晓很遗憾得看着镜子里自己大约1.55米的身高,以及。。。。。。几乎看不到起伏的胸部。郁闷,明明爸爸1.78,妈妈1.65,为什么自己都没有遗传到呢。)
快速地洗漱完毕,吃过妈妈准备好的豆浆油条,庄晓抓起自己的书包,向门外跑去。
庄益民推着摩托车,早已等在门外。看到庄晓,庄益民微黑端正的脸上露出笑容,高声喊道:“晓晓,走啦!”
“来啦!”庄晓回爸爸一个大大的笑脸,跑到摩托车旁站好。
摩托车是嘉陵牌的,体型很大、很重的那种,摩托车后面用绳子捆着被褥、脸盆、水桶等物件,堆得老高。
这辆摩托车是当时家里的主要交通工具,是庄益民的宝贝,用他的话讲是他的“老伙计”。 庄益民在外面揽活计、跑销售靠的就是这辆摩托车。
庄益民开了一个小作坊,雇了两个伙计,主要接一些五金、模具、铸件等的来料加工,这在轻工业十分发达的W市是很多见的。偶尔也用边角材料做一些像铲子、簸箕等的小物件,以成本价卖给街坊邻居。庄益民手很灵活、做的东西精巧耐用,很是受欢迎。
发动摩托车,庄益民沿着青石板路往前开去。时间的确不早了,叔叔阿姨们早已出门工作,除了赵家大爷、李家婶子等抱着小孙子、小孙女三三两两或坐、或蹲在门口闲话的,整条小巷再无其他车辆行人,所以,庄晓一路上受到了高度关注,收获诸如“晓晓上学啦”、“晓晓加油啊”、“晓晓是未来的大学生哦”此类的热情招呼无数兼热切期盼眼光若干。
庄晓有些不好意思,也有些汗颜。这些街坊邻居对自己寄予如此厚望,如果他们知道自己在将来的高中三年毫无建树、成绩吊尾,甚至连高考都没有参加,不知道要失望成什么样子。
庄晓家位于W市的东北角,在十年前还是个没有开发、接近郊区的偏远地带,按照划片入学的原则,这里的小孩大都沿着育才小学→万里中学初中部→万里中学高中部这样一条普通求学路走完自己的学生生涯。偏偏有些小聪明、平时不怎么用功、成绩总在中上游徘徊的庄晓不知道为什么,小宇宙突然爆发,中考时不仅考出了全校第一的好成绩,还以高出分数线3分的好运气被W市最好最牛的实验中学录取(学校与学校之间的差距可见一斑),不仅万里中学的校长激动得在谢师宴上给灌得烂醉,连庄晓的街坊邻居也均感与有荣焉,赵大爷更是煞有其事得称,风荷巷隔了几百年,终于要再出一个状元了。
3、重回校园之避开它 ...
摩托车驶出小巷,一路咆哮,风驰电掣般斜穿过整个W市,在当时交通还不是很拥挤的情况下,依然花了1个多小时才到达目的地—— W市西南角、实验中学所在地。
庄益民把摩托车停放到学校大门东侧的停车棚,叮嘱了N遍“只在附近走走看看、千万不要走远”后,自己去办入学手续了。
今天是实验中学高中部的报到日,虽然此时已接近中午11:30,来实验中学报到的人还是很多,偌大的校园熙熙攘攘,一片喧嚣热闹的景象。
对于这所自己曾经生活和战斗过三年的校园,庄晓可谓烂熟于心。左手侧是名为逸夫楼的实验楼,庄晓没去过几回,每次去必打碎一样东西,不是玻璃试管,就是酒精灯,或是其他什么东西,以至于后来一上实验课,老师就用如临大敌的眼神看着她,也没有同学愿意和她一组作实验,渐渐的她就很自觉乖巧地找各种理由不去实验楼了。
转过实验楼,绕一条绿化带 ,走上一条覆盖着极其茂盛的紫藤萝的长廊。现在不是花期,只有翠绿的枝叶缠绕在藤架上,可庄晓记得,每年四五月间,那密密匝匝、如繁星一般的紫藤萝花,散发着优雅迷人的香气,让人可以暂时忘记一切,沉醉其中。她喜欢坐在这里,让密密的紫藤萝枝遮住自己,这里曾是她苦难岁月中的小小天堂。
在长廊的尽头,有一栋两层高的建筑,那是高一年级教学楼,跨上五级台阶,从左往右数第三间、从右往左数第二间教室就是高一(3)班,当年庄晓就是在这个教室门口被班主任王艳那鄙夷的眼神、刻薄的话语打击得无地自容、羞愤难当。“知不知道你这次摸底考试多少名?全班45个同学,你44名,45名因故缺考!你家长辛苦挣钱供你来上学,不是让你来混日子的!你就用这样的成绩来回报他们?你对得起他们吗?” 刻薄的话语似乎又在耳边回响。
转过高一年级教学楼,穿过高二、高三年级教学楼,来到学校的正北面,这里是通往学生宿舍的侧门,门口有一间小卖部,当年被老师训得无地自容的自己,就是在这里接到了爸爸车祸的电话,当场如五雷轰顶,意识全无。失魂落魄地走到刚落成不久的体育馆后面,抱着粗大的罗马柱失声痛哭,直哭得昏天黑地、飞沙走石,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浑身抽搐,哭得。。。。。。一场大病缠身。
握拳,微抬头,让夏末秋初灿烂的阳光蒸发掉眼角的湿意。
没想到时隔十年之久,想起来居然还是很难过。站在体育馆旁,庄晓恶狠狠地骂自己:笨蛋!现在可不是悲秋伤春、缅怀过去的时候。不管过去如何,既然上天给了你这么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那现在要做的就是抓住机会、改写命运!你现在好歹也是个内心成熟、外表靓丽的青春无敌美少女,还拥有对未来十年的预知,有什么好担心的!
夏末秋初的太阳还很毒辣,庄晓找了个阴凉的地方坐下,转动被一上午的茫然、混乱、激动、伤感等各种情绪搞得几乎停滞运行的脑袋,慢慢理清头绪。
她记得很清楚,今天报到后,她就要住校了。明天9月1日,上午先是沉闷无比的开学典礼,再是因为疯玩了一暑假而考得砸锅卖铁的摸底考试。打击!下午开始为期两周的军训,军训期间自己因为不知天高地厚顶撞了教官,被“开小灶”若干次,整得灰头土脸,狼狈不堪。打击!!军训结束的当天晚上,也就是9月15日,班主任找谈话,巨大打击!!!然后接到家里电话,然后生病,然后。。。。。。
如果说高中三年的生活是炼狱,那接下来的两周时间绝对是炼狱的序曲!是通往地狱的大门!一定要避开!
爸爸是9月15日那天在送货回家的路上,被一辆违规驾驶的小货车撞倒,又被摩托车压住,造成小腿胫骨粉碎性骨折。家里卖掉了小作坊,花光了所有积蓄,欠下外债无数,还是没能保住爸爸的腿。 从此家境一落千丈,庄晓也因此高中毕业后早早开始打工养家。
9月15日,是受诅咒的一天,那天自己一定要呆在爸爸身边,拖住他,不让他出门,避开那场车祸。
可是要怎样才能做到呢?装病?逃课?转学?庄晓抱住脑袋冥思苦想,绞尽脑汁,却不得其法。
眼看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爸爸快要办完手续出来了,庄晓只好垂头丧气地往停车棚走去。
也许是上天也在帮她的忙,也许是她太专注在这件事情上了,以至于当她在转角处听到急刹车声,迟钝地抬起头,发现一人一车向她扑来时,她毫不犹豫地将脚扭成奇怪的角度迎了上去。
当庄益民满头大汗地找到他的宝贝女儿时,庄晓已经华丽丽地翘着被校医裹得无比庞大的腿躺在医务室里了,旁边站着可怜的肇事者和他可怜的扭曲的单车。还有可怜的年轻的校医,他显然被庄晓凄惨而夸张的叫声震撼住了,结结巴巴地向庄益民解释:“初步断定是扭到了脚,但也不能排除其他可能,为以防万一,建议去医院做一次全面的检查比较好。”
庄晓如愿以偿地回了家。
4、重返校园之拟定作战计划 ...
两周后,当庄晓再次跨入实验中学的大门,粉嫩白皙地端坐在高一(3)班教室的第一排,接受周围一群非洲乌骨鸡各色目光的检阅的时候,那叫一个神清气爽、吐气如兰。
嘿嘿,羡慕嫉妒恨的话你也把脚扭了啊。
在家修养期间,庄晓顺理成章地避开了噩梦般的摸底考试和地狱般的军训,并成功地忍着一身的鸡皮疙瘩,使用发嗲撒娇等十八般武艺牢牢地粘住了老爸,躲开了那场车祸。还因为无聊,借来赵叔叔的海鸥相机,将爸爸做的一些产品拍成照片放到阿里巴巴网上,做一些简要说明,留下联系方式。
庄晓并不指望这样能对爸爸的生意起到多大作用,要知道,那时候的阿里巴巴才刚刚成立,只是一个不知名的异想天开的小网站,要在若干年后,才成为众多企业趋之若鹜的生财宝地,旗下的淘宝网更是一干宅男宅女居家旅行必备。这样做纯粹是多年的宅女生活惯性使然。庄益民的小作坊虽然不大,但也足够保证庄晓近几年内衣食无忧的。
要说庄晓在这两周内做的最大的一件事,那还得说是拟定了一个全新的、长期的作战计划。
首先是健康。据给庄晓看病的老中医说,庄晓身体底子很薄,平时还不怎么看得出来,被那次恸哭伤了心脉,引发免疫系统缺陷,加之治疗不及时,所以造成后患无穷。
庄晓决定选择练习瑜伽来增强身体素质。她曾在一家健身馆当过销售兼文员兼接待,看到那些长期练习瑜伽的女性身体柔韧、步履轻盈、气质出众,说不出的羡慕欢喜。也曾偷偷研究过瑜伽的练习方法,颇有心得。后来因为身体、工作等原因没有坚持下去,让她很是遗憾。现在终于有机会实践她当年的研究了。
其次是身高。据专家介绍,决定身高的关键因素除了基因遗传,就是饮食和运动。所以,庄晓决定每天喝一罐牛奶,而且要高钙的,同时参加兴趣班中的篮球班。
什么?问为什么选篮球班。庄晓鄙夷,苯!没看到打篮球的全是高个儿吗?
好吧,庄晓承认,周介卫篮球打得很棒、很有型也是她想要打篮球的原因之一。
关于周介卫,庄晓自“穿”回来后还没有见过他,也没想好要怎么办。因为她只要一想起他,脑子就成了一团浆糊,只好不想。大不了见机行事,走一步算一步吧。庄晓心想,怎么说我也是心理年龄25岁的成熟汝性,不至于对一个毛头小子束手无策。
再来是学习。庄晓之前很担心以自己25岁的脑子去啃高中的数理化课本会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拿到课本后才发现担心多余了。除了基础差一点,她的脑袋运转灵活自如,相信只要学习方法得当,付出一定的努力,假以时日打个翻身仗那是一点问题也没有。
哼哼,到时叫那个老女人对咱笑脸相迎。庄晓很记仇。
庄晓口中的“老女人”就是高一(3)的班主任王艳。
实验中学的班级分配是很有讲究的。像高一(5)班、(6)班是入学成绩好的学生,高一(1)班、(2)班是划片入学的学生,至于高三(3)班和(4)班则是由入学成绩很一般的学生,如庄晓之流和花钱买分数进来的学生组成,称作“差班”。到高二的时候又会按照文理科重新分配。
被分到差班做班主任的王艳自然一肚子怨气。
王艳是个30好几的老姑娘,嘴唇薄薄的,颧骨高高的,就像鲁迅先生笔下的“圆规”。虽然也算是名牌大学的高材生,但她性格古怪,为人刻薄,很不受学生欢迎,江湖人称“灭绝师太”。
此刻的“灭绝师太”正在讲台上作例行的课前训话:“不要以为进了实验中学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实验中学保持多年的高升学率靠的是什么?是严!是紧!不要以为混混日子就可以上大学了,三年前笑着进来、三年后哭着出去的学生我见的多了,你们想要成为他们中的一员就尽管试试吧。扒拉扒拉扒拉。。。。。。”唾沫四溅。
坐在第一排的庄晓努力把头埋到书本里,躲避灭绝师太的口水攻击。
这时从教室后排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三年前笑着进来的学生,经过您的谆谆教导,三年后哭着出去,应该归功于您的教导有方吧。”
“哗!”教室里一片哄笑,更有人怪叫:“说得好!”
青春正是好啊。庄晓也笑。不过作为过来人,她深刻理解胳膊拧不过大腿的道理,有些事情不能硬拼。所以她把头埋得低低的,手里还拿着一支圆珠笔,不仔细看的话,都会以为她在认真温书。
说话的人叫张啸,也就是那个和庄晓发生“车祸”的倒霉蛋。倒霉蛋据说家境很好,个子很高,(庄晓目测至少有1.80),头发短短,肤色偏黑,浓眉俊目,长得很是俊朗,就是脾气不太好,老是板着脸。班上的女生称之为“酷”。
对此庄晓嗤之以鼻。一帮半大不大的小孩懂什么叫酷,就算懂那也是装的。不过第一次听到张啸说话时,她还真是吓了一大跳。这样低沉的声音,跟那天夜里的声音何其相像。久了才发现还是有区别:,那天夜里的声音低沉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而张啸的声音里更多的是不羁,微带些嘲弄的语气。
就像现在这样。
王艳气得双手发抖,大吼:“张啸,站起来!”
秦燕捅捅庄晓的胳膊,低声笑道:“叫你呢。”
秦燕长着圆圆的脸,大大的眼睛,是个大大咧咧的女孩,就算摸底考试考了倒数第二名,被王艳训得泪盈于眶,一转头就露出毫无心机的大笑,害得庄晓白担心一场。出于说不出口的内疚,她主动和秦燕做了同桌。
可现在,庄晓无比后悔自己的决定,对这个没心没肺的同桌头痛不已,只得假装没听到。
有的老师普通话不过关,头几天点名时,经常会出现台上老师一点名,台下庄晓、张啸同时站起来的情景,引发同学们一阵哄笑。庄晓站在第一排,看不到最后一排张啸的脸上是什么表情,只知道自己是真的很尴尬。后来老师再点名,她都会用纯洁如小白兔般的大眼睛先和老师做个交流,确定后再站起来。只是那个可恶的张啸,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仍然状况不断,害她跟着被取笑。
张啸慢吞吞地站起来,面无表情。
“站到外面走廊上去,罚你站一节课。”王艳恨恨地说。
张啸一言不发,转身走到教室门口站好。上午8点多的太阳将他的身影拉得长长的,斜斜地延伸到庄晓的桌脚边。庄晓不用扭头,眼角余光就能看到他俊朗的侧脸。
虽然脾气坏一点,脸臭一点,可到底是小帅哥啊,看上去还是赏心悦目的。庄晓微眯眼,很是享受。
“现在我们开始上课。”被打断了长篇宏论的王艳悻悻。
庄晓赶紧正襟危坐。庄晓的语文、英语、化学是强项,数学和物理相对较弱。特别是数学,庄晓跟得颇有些吃力,所以在王艳的数学课上是绝对不敢开小差的。
一节课安然无事过去。
5、球场风波 ...
实验中学是个变态的学校。其变态之处不仅体现在将校址从闹中取静的市中心黄金地段迁到如今鸟不拉屎的W市西北角,并美其名曰“阻断外界对学生的干扰”;还体现于在所有学校都实行双休日的今天,明目张胆地补课一天,自习半天,仅留半天的时间给学生搞个人卫生,只有每个月底才有两天的休息时间;更体现在每个月底都要进行一次排名考试,考试成绩、名次用大幅红纸张贴在学校宣传栏内,搞得学生一到月底就如临大敌,校园内硝烟四起。
庄晓9月底的考试成绩排在班级第5、年级第40名,比入学时的成绩高了不止一点点,但离庄晓的目标还有一定距离。对于这次成绩庄晓没有强求,毕竟之前的基础摆在那里,时间又太短。不过这个成绩也证明了庄晓的课前预习、课后复习、有问题及时解决的学习方法是行之有效的。
庄晓的心情很好,连枯燥的原地运球也练得兴致盎然。
每天下午4点到5点是学生们兴趣班活动时间。在六片篮球场相连的大操场上,庄晓努力无视周围跑跳活跃的男生和场边发花痴的女生,心无旁骛地练习原地运球。
可惜,树欲静而风不止。在一片惊叫声中,庄晓只来得及侧一□,就被一颗高速运行的篮球砸到了左肩膀,顿时一阵钝钝的疼痛传来。庄晓捂住左肩半晌才抬起头,恨恨地瞪着跑到她跟前捡球的张啸。
逆着阳光,看不清楚张啸脸上的表情,不过庄晓不用看也知道肯定是面无表情。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撞坏了他的捷安特自行车,张啸一直没给庄晓好脸色看。在庄晓努力与全班同学和睦相处、打成一片的时候,他总是面无表情地将眼光放在庄晓头顶好多寸以上,无视而过,令十分介意身高的庄晓差点就暴跳如雷,破坏了自己精心设计的开朗大度、温柔体贴的知性美女形象。
哼,不就是一辆车柄弯弯、车胎细细的自行车么?真是越有钱越小气。庄晓腹诽。
眼看张啸长臂一勾,捞了球就走,被彻底无视的庄晓怒了,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大喝一声:“站住!”
张啸顿下脚步,缓缓转身,用眼神询问:“?”
庄晓努力地抬头挺胸,不让自己的小身板湮灭在他1.80的巨大阴影中:“你还没有向我道歉。”
张啸皱眉不语,本来就冰冷的气场顿时冻结成块。庄晓有点吃不消了。
“同学你没事吧。”一个温润的声音Сhā了进来,如春风拂面般融化了寒冰。
本来就忐忑不安的庄晓顿时丢盔弃甲,嗫嚅着:“没,没事。”慌张地抱起球,三步并作两步跑到篮球场的另一头,继续默练她的运球神功。
溃不成军啊!没办法,谁让这个声音的主人叫周介卫呢。
这也是庄晓坚持练球到现在不肯放弃的原因。周介卫在高一(5)班,与庄晓的高一(3)班一个楼上一个楼下,平时很少见到,只有在每天的兴趣班活动时间,才能看到他和一帮男生打篮球的潇洒身影。就为这,狂热迷恋《灌篮高手》却从没碰过篮球的庄晓也要咬牙坚持。
这边周介卫饶有兴趣地看着庄晓如兔子般逃窜,用肘撞一下张啸,促狭地说:“兄弟,你也太不怜香惜玉了吧,看把小美女吓的。”
张啸不为所动,轻哼一声:“貌似她是看到你来才跑的吧。”转身就走。
周介卫见他不上当,“嘿嘿”一笑,追了过去。
庄晓远远地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禁不住腐血沸腾了。
同样是白底蓝条的运动衫,穿在别人身上土得掉渣,到了周介卫那里硬是穿出了玉树临风、风度翩翩。如果说周介卫是一块温润的玉,那站在他旁边的张啸就像是一颗光芒四射的金刚石,冷硬而夺目,浑身上下散发着不羁的气息。怪不得只要这两人在场,周围立刻充满了女生的尖叫声。
啊啊,庄晓觉得自己也要忍不住尖叫流鼻血了。
算了,今天没法练球了,还是回教室做题吧。
晚自习结束,庄晓没有随大流立刻冲回宿舍,而是端坐在座位上,闭上眼睛,把今天所学的内容回想一遍,确定没有疑点、全部掌握了,才不紧不慢地收拾好书桌,关灯,关门,走出教室,走下台阶,沿着紫藤萝走廊往宿舍方向走去。
在幽幽的路灯下,庄晓抚摸着紫藤萝干枯劲瘦的枝干,脸上显出温柔的神色。
就是在这条走廊上,也是刚下晚自习,大病初愈,脚步虚浮的庄晓挤在急于回宿舍的人群中,不知被谁在后面轻搡了一下,摔倒在地。
“同学你没事吧。”那个温润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庄晓回过头,只看到一张如玉的脸,青黛的眉,清澈的眼,还有温柔的笑。目眩神迷,不知说什么好。
看到庄晓浮肿的脸,周介卫微怔,很快地掩饰过去,把手伸到庄晓跟前,保持他一贯的温文尔雅的笑。
呆呆地把手放到他的手中,借力起身,庄晓觉得眼眶酸胀。见多了对她指指点点取笑的女生和看到她后吓一跳跑开的男生,此刻这样的一个援手对她而言不亚于雪中的炭火,雨中的蓑衣,更何况这个援手来自这样好看的一个男生。
从此,这张如玉的脸,这个温柔的笑深深地印在了庄晓的心里,一印就是十年。即使在以后的凄苦岁月中,庄晓只要一想起这张如玉的温柔笑脸给她带来的温暖,就觉得又可以熬过去了。
月影婆娑,树叶轻摇,前面黑影一闪而过,打断了庄晓的回忆。
“谁!”联想到最近治安不太好,前几天隔壁班还发生过落在教室的名贵钢笔被盗事件,庄晓的声音有点颤。
“我。”低沉的声音很有特色。是张啸。
庄晓轻吁口气放下心来,什么嘛,躲在那里装神弄鬼,有点恼羞:“这么晚了你在这里干什么?”完全忘了自己也是如此。
张啸不答,眼光照例地掠过庄晓头顶。
咦,眼光似乎有点偏向左边,庄晓敏锐地发现。
难道。。。。。。
不可能吧。
庄晓有点不确定:“你是因为白天的事要向我道歉吗?不用啦不用啦,已经没事啦。”开玩笑,被他那样冷冰冰的道歉,原本已经不疼的肩膀说不定又要被冻伤了。
“你想多了,我只是来拿东西,麻烦你让开。”张啸的表情有那么一些些古怪。
“啊?哦。”庄晓忙侧身闪让,眼睁睁看着张啸擦身而过。半晌回过神来,气急。被嘲笑了,绝对的!这个臭屁小鬼!亏了自己下午还觉得他养眼来着,这哪是什么金刚石啊,分明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6、卧谈 ...
因为张啸的缘故,庄晓回宿舍的时间比平时晚了一些,等她推开们进宿舍时,除了徐娟还在洗衣服,其他舍友们已经洗漱完毕,躺在床上准备卧谈了。卧谈的内容依然是各班的班草。
庄晓所在的403宿舍是混合宿舍,宿舍不是很大,带阳台和卫生间,住了5个女生,分别是3班的庄晓、秦燕,4班陈娇和5班的赵媛媛、徐娟。徐娟来自农村,相貌普通,衣着朴素,听说家境不太好,学习异常刻苦,平时不怎么说话,沉默寡言的,从不参与这样的卧谈。程娇则人如其名,长的娇滴滴,说话娇滴滴,最喜欢的事情就是时尚、潮流、八卦。对于卧谈她是最起劲的,每次都抢着发言。
“朱强今天真的好帅啊,他唱得那首刘德华的《冰雨》,我们班上好多女生听得都哭了。”朱强是4班的班草,长得油头粉面的,还喜欢故作潇洒,偏偏有女生就吃这一套。4班今天搞迎国庆文艺晚会,平时就很喜欢抢镜的朱强今天更是大出风头,小妮子到现在都激动不已。
第一次卧谈时,庄晓一听到朱强的名字就笑喷了:“朱强?猪坚强?哈哈!”一屋子不明真相的人都笑得前仰后合,只气得程娇脸色铁青,眼看着眼泪就要掉下来了。
哎,其实“猪坚强”是个褒义词啊。庄晓无奈,低声下气,好话说尽,仍不能打动程娇,最后只得赌咒发誓:朱强是她见过的最帅的男生,帅得惨绝人寰,人神共愤,才换来程大小姐破涕一笑。之后再也不敢说朱帅哥任何坏话。
想着之前的事,在卫生间刷牙的庄晓不禁一笑。忽然听到了周介卫的名字,连忙竖起耳朵。
“男生运动的时候才是最帅的,今天周介卫打球的样子就帅极了,他是我们班的流川枫。”说话的是赵媛媛。赵媛媛长着圆圆的脸,圆圆的眼,圆圆的手,圆圆的腿,浑身都是圆滚滚的,大家都叫她“赵圆圆”,她的皮肤极好,肤若凝脂说的就是她那样的,这也令用了很多名贵化妆品却收效不大的程娇又是羡慕又是妒忌。庄晓最喜欢用手捏她的脸,那个手感真是好啊。
秦燕不服气了:“要说打篮球,谁能比得上我们班的张啸,他才是流川枫。”
“哈哈,哪有那么黑的流川枫啊,明明是赤木刚宪好伐。”赵圆圆取笑秦燕。
“谁说黑就不能是流川枫了,再说张啸那个不是黑,是。。。。。。是。。。。。。”秦燕有些急了,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
“是小麦色。”正在刷牙的庄晓含着牙膏,含糊地顺口接道。
“对,就是小麦色!”秦燕得意地说,突然来一句:“晓晓也喜欢张啸。”
“噗!”庄晓一口牙膏沫全喷了出来。这是哪里来的空|茓之风啊。赶紧端着漱口杯出来辟谣:“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咦,你不是经常去找他说话吗,虽然他都不怎么理你,我们还很担心你会伤心呢。”秦燕困惑了。
庄晓满头黑线,什么叫谣言?这就是谣言!她明明是在贯彻团结每一位同学的方针好不好。当下更加大力地摇头:“没有啦,我跟每个同学都有说话的,后来我一句话都没跟他说过。而且我爸妈管得很严的,不可以乱说。”对不起啦爸妈,拿你们出来挡一挡,庄晓用坚定的、纯洁的、无辜的眼神看着大家,表达着她的清白。这可是她的独门秘笈,没有人能够怀疑这样一双小鹿般的眼睛。
“是噢,我也觉得不太可能。”秦燕立马改变了立场。
“我觉得周介卫更象仙道,张啸象三井寿。。。。。。”卧谈继续。
庄晓端着口杯退回卫生间,洗漱继续。
庄晓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急着澄清,肯定不是因为讨厌张啸。虽然张啸这个臭屁小鬼的确令人火大,但在庄晓看来,这个年纪的少年就是这样的,在背后给女生取外号,值日卫生偷溜走,打饭Сhā队,打水抢先,种种恶行恶状,根本不知何谓绅士风度。
也许,是怕赵媛媛把这话传到5班,传到周介卫耳中吧。庄晓心中有些懊恼。明知道自己和周介卫是不可能的,明知道他未来的另一半是一个叫姚曳的女人,为什么心中还是存有幻想,见到他时全无主意?清醒点吧,你有比这更重要的事情,父母,健康,学业,这才是你回来这里的意义。
也许,有一天自己会向周介卫表白,然后被他拒绝,这个执念就能放下了吧。
突然,伴随着整栋宿舍发出一声大大的叹息声“啊——”,灯灭了。这也是试验中学的变态之一,一到晚上十点准时熄灯。
庄晓摸黑爬上床,盘腿坐好,开始调整呼吸。两短一长,深吸轻吐,“吐惟细细,纳惟绵绵”,想象有股气息从百会开始,慢慢流经太阳、风池、膻中。。。。。。流转全身。随着这股气流,身体亦慢慢扭转。
这就是庄晓摸索了好久,最终将瑜伽和吐纳相结合,自创的一套心法。她也不知道这样练有没有什么科学根据,只是每次练完,都会觉得神台清明,心平气和,白天做不出题的焦躁、被无视的气恼(主要是张啸),还有见到周介卫时说不出的心慌,全都被抛之脑后,很快地进入香甜的梦乡。第二天一早起来,神情气爽,生龙活虎。
作者有话要说:中间有看不懂的请参考《灌篮高手》
7、化学实验课 ...
9月30日,明天就是国庆节了,学校格外开恩放假两天,并且是从今天下午就开始放假。整整一个月没有回家的学生们都兴奋异常,特别是高一新生,课间休息时如麻雀般叽喳不停。
庄晓却兴奋不起来。来学校前她就和爸妈讲好了,这个月底她要在学校看书,把以前因为主观(自身不努力)客观(学校师资力量差)等原因落下的课尽量补回来,就不回家了。虽然妈妈万般不舍,但庄益民很支持庄晓的意见,认为女儿长大了,懂事了,当父母的应该全力支持。
但这并不是她郁闷的原因。她郁闷的是,下一节课是化学实验课,这是开学以来第一次要去实验楼作实验。鉴于以前的教训太过惨痛,阴霾太过沉重,庄晓很担心到时会因为不可抗力发生些什么。更让她郁闷的是,本来已经和秦燕说好了和她一组,结果今天一早,秦燕就因为来例假痛得脸色煞白,请假回宿舍休息了。
难道又要孤身一人勇闯龙潭虎|茓吗?庄晓耷拉着脑袋,郁郁地排在去实验楼队伍的最后。
早该知道这世上没有最糟,只有更糟。当庄晓最后进入实验教室时,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全班45人,除秦燕请假外,其他人都已经两两一组在做准备工作,只有一个人因为气场实在太过冰冷,周遭三尺内无人敢靠近,傲然独占一张实验桌。
张啸!庄晓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见庄晓那么晚进教室,还站在门口发呆,化学老师有点不高兴了:“庄晓,快点到20号实验桌那里做好准备工作。”
20号实验桌也就是张啸所在的那张桌子。庄晓只得服从命令听指挥。
这节课做的是氯气的制取实验。
方程式,庄晓背得滚瓜烂熟:MnO2 + 4HCl ==(加热)== Cl2↑+ MnCl2 + 2H2O;实验仪器,庄晓娓娓道来:分液漏斗、圆底烧瓶、铁架台、石棉网、酒精灯、集气瓶、烧杯、导管、双孔橡皮塞等。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放石棉网时把铁架台打翻,扶铁架台时撞到分液漏斗,捡分液漏斗时差点碰翻酒精灯。。。。。。
刚开始张啸还抱着胳膊在一边装酷,越看越心惊,越看越胆战,最后忍无可忍,轻喝一声:“你怎么那么笨!闪开!”正式接手。
庄晓羞愧地站到一旁,惊叹地看张啸娴熟地架好实验仪器,倒入实验试剂,按照实验步骤一步步净化、收集、处理尾气。整个过程干净利落,一气呵成。别的实验组还在不停调试中,庄晓这一组已经全部完成了。
庄晓用崇拜的目光看着犹如凯旋归来的张啸,狗腿地跑上前:“我来收拾,您休息。”
结果。。。。。。
庄晓不清楚事情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当她回过神来时,酒精灯已被打翻在地,圆底烧瓶碎成若干片,她的马尾辫烧焦了一块,手上还烫了好几个泡,化学老师目瞪口呆地看着一片狼藉的实验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最后只得挥挥手,让张啸把她送到医务室进行治疗。
到了医务室,照例是那个年轻的校医给庄晓上药。先把水泡挑破,再把药涂上去,有点疼,庄晓乖乖地坐在凳子上,咬着嘴唇一声不吭。今天已经够丢脸了,不想再因为这个被别人嘲笑。庄晓偷偷抬眼看站在一边脸黑得媲美包公的张啸,才发现他的胳膊上也被烫红了一片。显然是刚才帮她挡溶液的时候烫到的。
这下庄晓真的内疚了。人家好好一冰山小帅哥,本来什么事都没有的,就因为不幸跟她一组,不仅承担了全部实验过程,还招来这无妄之灾,如果不好好道歉的话就实在说不过去了。
庄晓恩怨分明,说到做到。睁着小鹿般的大眼睛看着张啸,庄晓无比诚恳地说:“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张啸一贯没有表情的脸竟然有些忸怩,他粗声粗气地说:“你知道就好。”偏黑的,不、是小麦色的脸上似乎有一丝红晕。
庄晓笑了,这个年纪的少年就是这么可爱:“你也上点药吧,皮肤破了就不好了,容易引起感染。”
张啸别过头,把胳膊藏在身后:“我没事。”
啧,小屁孩又装酷。庄晓不由分说,用没受伤的右手一把抓住张啸的胳膊,交给校医:“小孩子不要乱逞强。”
张啸窘迫地看着抓住自己胳膊的那只手,那只是一只白嫩纤细的小手,要挣脱很容易,可不知为什么,直到上完药,他也没有把胳膊拽回来。
“这样就好了。” 这样自己的内疚就减轻许多了,庄晓扬起脸高兴地笑了。眼中笑意盈动,晶莹闪亮,如繁星璀璨。
张啸的心猛地跳动了一下。
下午趁着其他同学都在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庄晓脱掉校服,换上荷叶边碎花娃娃衫,配条蓝色微喇牛仔裤,穿上红白条相间帆布鞋,带上自己的小钱包,美滋滋地走出校门,乘坐8路公交车,前往w市市中心。
左瞄瞄,右看看,在市中心最繁华的街道上走了一大圈,庄晓最后选了一家装修不那么花哨、理发师也没有顶着一头夸张的爆炸头发型或奇怪的朋克造型的理发店。
是的,庄晓要剪头发,要把原来的披肩长发剪成短发。
当年刘天王说了一句:“我的梦中情人有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于是所有的女生都留起了长发,所有男生的梦中情人都必须有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
庄晓虽然也留了长发,但发质一般,有点毛糙,并没有为庄晓的美丽加分。而且长发不易梳洗,不易打理,对于不擅长编发的庄晓来说,着实有些麻烦。庄晓早就想把头发剪短一点,一来节省时间,可以把更多的时间放在其他事情上,二来也可以休养生息,养护发质。这次借着头发被烧焦的机会,索性来剪个短发。
鉴于对1999年流行发型的不敢恭维,庄晓抵制住理发小伙儿的热情游说,始终坚持自己的意见,最后以齐刘海加贴脸侧发的清爽短发造型新鲜出炉 。
庄晓满意地看着镜子里清爽利落又不失娇俏可爱的自己,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理发小伙儿也早忘了没有把自己的设计推销出去的不快,大赞小姑娘真有眼光。
8、解题牛人 ...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庄晓秉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原则,慢悠悠地在街上好好逛了一下午,还在“王兴记”饭店美美地吃了晚饭,它家的小笼包堪称一绝。当再次乘坐8路公交回到学校时,天已经擦黑了。
学校里没有往日的灯火辉煌,教室楼和宿舍楼里只有三三两两的灯光亮着,那是离家太远无法回去,只得留在学校的学生们。倒是篮球场上传来热闹的喧哗声和篮球拍击声,很多男生趁着这个难得的机会来一次小型的篮球比赛。
回到空无一人的宿舍,庄晓舒舒服服地洗了澡,洗了头,换回校服,带上课本,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向教室走去。来到高一(3)班教室,灯虽然亮着,人却不见一个。庄晓有些奇怪,但也没多想,坐下来摊开课本,开始全神贯注地做题。
语文、英语、化学、物理。。。。。。一样一样地做过去。前面都很顺利,最后做到数学时,庄晓挠头了。
高中数学中的几何,是庄晓最为头疼的。她特别搞不懂,面对着一个方方正正的立体图形,到底需要怎样的想象力才能知道,这里应该加一条这样的辅助线,那里应该加一条那样的辅助线,最后把一个好好的正方体变成了四不像。
庄晓异常艰难地做出了第一题,第二题却死活做不出来了。不管她咬笔头、揪头发、还是闭上眼睛冥思苦想,做不出来就是做不出来。最后只得哀叹一声,笔一扔,双手一摊,趴在了课桌上。
突然,门“砰”地一声被推开了,有人大步走了进来。庄晓抬头,与来人正正对上眼,却是抱着篮球、满头大汗的张啸。大概谁都没料到教室里除了自己以外还有别人,两人一起愣住了。
庄晓最先回过神来,大方地打招呼:“打篮球呐。没回去啊。”
张啸的表情却有些怪异,他猛盯着庄晓的头发,站在那里一声不吭。
难道是被自己的新发型惊艳了?庄晓自我感觉良好,全然忘了尚未干透的头发贴着头皮,全无造型可言。
等了一会,见张啸仍无反应,庄晓忍住一个哈欠,开始考虑要不要不顾淑女形象重新趴回桌子上。却听他轻轻地说:“我等一会就回去。”仍然是低沉的声音,却因为少了几分嘲弄,多了一丝柔和,听上去就与平日大不相同,有着说不出的魅惑。
张啸说完就直直地走回了自己的座位,开始收拾东西。
庄晓愣住,想了一下才明白他是在回答自己的话。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 “哦”了一声再无其他言语,又趴回了桌子。
教室里静悄悄的,只有张啸收拾东西的窸嗦声。庄晓迷迷糊糊地有点想睡了。
忽然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身旁响起:“你是不是不舒服?”虽然是句问候的话,可惜语气板板,语调冷冷,一点也听不出其中的关心。
庄晓还有点迷糊,听有人问,也就不计较语气语调了,随口回答:“不是身体不舒服,是题做不出来心里难过。”
“哪一题?我看看。”
“真的?!”庄晓一听来精神了,瞌睡虫也赶跑了,赶紧坐正,拿出本子把题指给张啸看。
张啸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多事,这与他平时怕麻烦的作风大相径庭。也许是因为看到她因为烧焦而剪短的头发有些内疚,也许是看她那么难过有点于心不忍,也许是这些题对他来说举手之劳,不管是什么原因,在看到庄晓立马变精神的脸后,他觉得自己这么做实在太理所当然了。
“这里添一条辅助线,这里再添一条。。。。。。”张啸拿起笔看似随意地画了几下,那些面目模糊的图形在他的手里顿时化腐朽为神奇,一个个立体鲜明起来。
庄晓崇拜地看着张啸,一双星星眼不停闪烁:牛人哪!看得张啸有些不好意思,只好瞪着她:“会了没有?”
“会了会了。”庄晓把头点得如小鸡啄米。
这时,门又被“砰”的一声打开了,庄晓和张啸同时看去,只见周介卫冲了进来,嚷着:“张啸,车来了,走吧。”
冲了一小段,才发现还有人在教室,周介卫立刻停住脚步,换上招牌式的无害笑脸,冲庄晓打招呼:“嗨,小美女。”
经过昨晚的一番思想斗争,庄晓也想通了一些,有些事情只能顺其自然。所以她鼓足勇气,强忍住逃跑的欲望,抬起头来直视周介卫:“嗨,我叫庄晓。”
周介卫赞美:“你的新发型很不错,很称你的脸型。”
他有注意到自己换了新发型,还认为很不错!庄晓好不容易按捺下来的心又开始狂跳了。脸也红了:“谢谢。”
张啸在一边不耐烦了:“不是说车来了吗,走吧。”说着朝门口走去。
“Ok.Let′s go!”周介卫跟上。快到门口时,忽然回头说:“我们明天上午还来打篮球,你也一起来吧。”
张啸的脚步顿了一下。
“好!”没有经过大脑反应,庄晓脱口而出。
“那就说定了,明天上午九点,不见不散。拜拜。”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教室。
庄晓偷偷地从窗口看去,只见两人一起上了一辆停在实验楼前的黑色的小轿车,绝尘而去。那时有车的人还很少,看来真如同学们八卦的那样,他俩都是有钱人呐。
庄晓轻叹一口气,重新回到座位上埋头疾书。
回到宿舍时,庄晓发现徐娟也留在了学校,正斜坐在床上背英语单词。虽然徐娟向来不怎么说话,但庄晓仍然很高兴。自称无神论者的她,胆子却很小,要她一个人面对空荡荡、黑漆漆的宿舍,实在超出了她的专业能力范围啊。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一想到明天要和周介卫一起打篮球,庄晓的心就扑通扑通直跳。穿什么衣服好呢?见到他要怎样打招呼才不会显得不自然?自己球技这么烂,他会不会觉得不耐烦?一个又一个问题,庄晓越想越清醒,毫无睡意。
如水月光从阳台照进来,铺洒在403宿舍的地上、床头,所有东西都笼罩着月白色的光芒,四周一片静谧,斜对面床上传来徐娟轻轻的呼吸声。
还是不够淡定啊。
庄晓认命地爬起来,盘腿坐好,开始练习瑜伽吐纳心法。灵台渐渐清明。
作者有话要说:
9、友谊的开始 ...
第二天庄晓起得很早。
静静地洗漱完,吃过早点,喝完牛奶,换上一身鹅黄|色的运动衫,庄晓拿上walkman往教学楼走去。
这台SONY walkman是作为考上实验中学的奖励,庄益民买给庄晓的。机身是红色的,按键是银色的,耳塞是白色的,组合在一起十分漂亮。庄晓主要用它来听英语磁带。
庄晓一向认为,学英语不能死记硬背,它和其他学科一样也是有窍门的。那就是语感,而培养语感最主要的办法就是多听多说,光靠课上的那点练习是不够的。庄晓买了几盒英语磁带,有名人演讲、BBS广播,还有一些听力练习题,翻来覆去地听,直到能够跟上磁带里的语速,甚至背上几段。经过一段时间的练习,庄晓觉得这个方法还是很有效的。
塞上耳塞,庄晓一边听磁带,一边信步校园。穿过紫藤萝走廊,走过高二教学楼,经过篮球场,不知不觉庄晓来到了停车棚,却发现偌大的停车棚空荡荡的,一个高个男生正在低头锁车,那车轮胎细细,车柄弯弯,前无车篓,后无车座,那男生背着一个鼓鼓的包,耳朵里也塞着耳塞,耳塞线藏在背包里,一副旁若无人的样子,不是张啸是谁。
想起那天两人初遇,张啸也是这样带着耳塞,背着大包,一路旁若无人呼啸而过。这样嚣张的一个小孩,却在不幸遭遇庄晓“碰瓷”后,慌得手足无措,连抱带拖地把她送去医务室。
想到这里,庄晓不禁童心大起,悄悄走到张啸身后,大吼一声:“早!”
张啸转身,跃入眼帘的是一张灿烂的、耀眼的笑脸,大大的眼睛眯成月牙,仍有晶亮光芒闪烁其中。怔了一下,张啸的嘴角渐渐上扬。
他笑了!
庄晓直到现在才知道,冰山小帅哥老板着脸是有道理的。原本被寒气压得有些阴郁的脸,一笑之下,犹如阴霾散去,阳光射出万丈光芒,每一寸肌肤都闪闪发光,又如暴雨过后,彩虹高挂,散发眩目色彩,仿佛从冰天雪地的北极一下子置身于活力四射的夏威夷。(这都是些什么烂比喻!)
怎、怎么可以有人如此妖孽!庄晓有点发懵。
见状,张啸笑意更深。突然伸手到庄晓的头上几下把她的短发拨乱,说道:“走吧。”说罢往篮球场走去。
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仍然沉浸在美色中的庄晓呆立原地,一时反应不过来,等张啸走得有些远了才想起来:这小屁孩,没大没小的,居然摸她的头!
“运球时膝关节微屈,重心压低,控制节奏,击球点在右脚前方。。。。。。”当教练时的张啸格外严肃认真。庄晓听得也仔细,练习起来一丝不苟。
当周介卫来到球场时,庄晓正在练习三步上篮。
一路运球来到三秒区,双手捧住球,一步,两步,轻盈跳起,自然地将球送出。
没进!
庄晓沮丧。她已经练了很久了,手都有些酸了,还是没能进球。
却听得一旁有人叫好:“好!”
扭头一看,是周介卫。
周介卫笑眯眯地解释:“你这个上篮不论是走位还是起跳都很到位,动作很漂亮。没有进球是因为你身高和力量不够,还不会运用手腕的力量。”
庄晓释然。
周介卫继续说:“你可以先练习定位投篮,熟悉球感和手感,掌握如何运用手腕的力量。”说着走到罚球线,接过庄晓递过来的球,站定,抬手,瞄准,出手,一气呵成,球在空中划出一个美妙的抛物线,应声入网。周介卫笑着冲庄晓比一个“V”字,庄晓也笑着回了一个大拇指。
张啸走过来:“怎么现在才来?”
周介卫叫屈:“老大,现在才8点50分,是你来早啦。亏我还去你家叫你,谁知你早走了,真不够意思。”
张啸一时语塞,瞪他一眼:“来晚了还那么多话,练球吧。”
因为和他们不在一个段位上,庄晓自个儿找了个篮筐练习投篮。练了一会,有点累了,就坐在篮球场边阴凉的树下,看张啸和周介卫对攻。
张啸腿长臂长,身手矫健,速度快,爆发力强,犹如捕猎中的美洲豹;周介卫身体协调性好,反应灵敏,命中率高,像狡黠的狐,两人难分伯仲。
真是养眼哪。庄晓看得心满意足。想了一下,起身走到小卖部,买了三罐健力宝,抱着往篮球场走去。
张啸正在快速运球跑动中,眼角余光发现球场上不见了庄晓的身影,略一分神,被周介卫偷袭断球得手,直接投篮,三分球命中。
“哈!”周介卫大笑。
球滚到庄晓的脚边,庄晓用脚停住球。周介卫跑过来,接过一罐健力宝,笑道:“你怎么知道我爱喝这个。”
“真的?”庄晓惊喜,“我想你们运动过后补充些功能型饮料恢复得会快一点。”
周介卫突然垮脸:“怎么不是冰冻的?”
啊,庄晓哑然。
“有得喝就行了,就你要求多,不知道剧烈运动后不能马上喝凉的吗?”走过来的张啸敲一下周介卫的头,也从庄晓手中接过一罐健力宝,揭开拉环仰头“咕嘟咕嘟”喝了起来。
周介卫“嘿嘿”一笑,也跟着喝起来。
这是庄晓之前不曾看到过的另一面,平时温文尔雅彬彬有礼的周介卫如大男孩般淘气爱闹,向来沉默冷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张啸居然也懂得体贴人。庄晓看看左边的周介卫,再看看右边的张啸,心中喜悦满得似乎要溢出来。
这时庄晓才发现,张啸今天穿了一身黑色红条的Kappa运动装,而周介卫则穿了一身骚包的银色白条Adidas运动装,不禁喃喃:“靠,你俩穿情侣装啊。”
“噗!”张啸和周介卫同时喷了。
回家的路上,周介卫笑着对张啸说:“庄晓这人还挺有趣的。”张啸若有所思,不语。
国庆假期过后,高一(3)班细心的人会发现,张啸和庄晓的相处有了微妙的变化。上课点名时,不管老师的普通话多么不标准,两个人再也不会同时站起来;相对于前段时间的互不理睬,庄晓又开始找张啸说话了,张啸虽然还是摆出那副爱理不理的表情,大多数时候只回一句话甚至“嗯”一声,但眼光却是始终盯着庄晓,特别是庄晓请教数学题时,讲解很耐心。
还有一个变化是令(3)班女生欣喜若狂的,那就是原来很少出现的(5)班班草周介卫,如今隔三差五就跑到(3)班教室,有时候找张啸,有时候却是找庄晓,这令其他女生又羡慕又嫉妒。一时间庄晓竟成了众矢之的。
庄晓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虽然自己对周介卫是有那么点小心思,但周介卫来找她的原因,却和她找张啸的原因是一样的。
那天他们坐在篮球场边的石凳上休息,周介卫发现庄晓放在一边的Walkman,很感兴趣:“这个Walkman很漂亮嘛,在听些什么?”不等庄晓回答就兴致勃勃地自发戴上耳塞听了起来。听了一会,他摘下耳塞,很认真严肃地对庄晓说:“这位同学,不如我们切磋一下?”
周介卫的妈妈是W市另一个重点中学——市一中的英语老师,爸爸在经商之前是N大著名的建筑系教授。周介卫从小就被妈妈系统训练,英语基础功非常扎实。他的英语老师,也是(3)班的英语老师喜欢经常拿一些大学四六级的英语题来和他“切磋”。
所以才有了周介卫找庄晓这回事。
10
10、选择 ...
庄晓语法和单词比周介卫弱一些,但听力和阅读理解能与周介卫一较高下,一旦进入学习状态,她的任何小心思都放在了脑后,所以两人经常讨论得不亦乐乎。
在男女生关系非常微妙的高中阶段,任何比较密切的接触都会引来各种暧昧的猜测,更何况当事人是(3)班的班花和(5)班的班草。
一时间,流言甚嚣尘上,也传到了王艳的耳朵里。作为全校闻名的“灭绝师太”,对这种早恋苗头绝不能放任不管。于是在某天晚自习,王艳把庄晓叫出教室,准备讯问。
此时的庄晓已非吴下阿蒙,早就有所准备。不等王艳开口,先发制人:“王老师是要找我谈周介卫的事情吧。如果我说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纯粹是在讨论学习您一定不相信,那么,希望您能给我一点时间,看我这个月底的考试成绩,如果到时我的成绩提高了,您自然会对那些流言有一个公正的评判。”
庄晓很笃定,在分数就是一切的学校,好成绩比任何话语都要有说服力。而且自己上个月的成绩提升飞速,王艳不可能没看到。
果然,一向强硬的王艳半信半疑:“没有最好,我就等着看你这个月底的成绩。”
一场风波消弭于无形。
其实庄晓完全可以先让王艳发作一番,再用无比真诚的话语对天赌咒明志,最后祭出考试成绩这一杀招,保证王艳一点脾气都没有。可惜庄晓还是没有修炼到家,无法再承受一次当年的难堪。
回到教室,秦燕已经在眼巴巴地等着了。只等庄晓一落座,就迫不及待地问:“灭绝师太没把你怎么样吧?”
“放心,没事。不过,”庄晓打开练习册,豪气万丈,“接下来这段时间我要豁出去了。”
说起来,一向八卦的秦燕居然是(3)班唯一一个没有对此事发表意见的女生。这小妮子因为大姨妈驾到,国庆假期窝在家里看了整整两天的漫画,就此神魂颠倒,回到学校看见庄晓的新发型,第一句话居然是:“偶滴神,你就是我心目中的修达!”
庄晓石化。
秦燕看的漫画叫《天是红河岸》,当年庄晓也看过,看的时候被夕梨和凯鲁的爱情感动得稀里哗啦,回过头来想想,却只觉得很哀伤。
人类是种脆弱的生物,在苦难和厄运面前,没有人可以做到一次又一次地跌倒再爬起,大多数人只能选择逆来顺受,咬紧牙关忍着。即使勉强爬起来,心灵和肉体早已伤痕累累。历经劫难、最终修得正果的夕梨,不过是美好愿望的寄托。
况且,即便是坚强如夕梨者,也不得不在爱人与故乡之间作痛苦的选择。世上的任何事情其实都是在作选择,选择了一个,就必须舍弃其他。拉美西斯选择了王位,只得舍弃心爱的人;塞那沙选择了自己的国家,从容舍弃宝贵的生命;而娜姬雅王妃选择了在黑暗的后宫生存下去,从而舍弃自己的良心。
爱德华?艾尔利克说:人没有什么牺牲的话就什么都得不到,为了得到什么东西,就需要付出同等的代价。
现在的生活太过美好,美好得令庄晓如此害怕:我选择了现在这样的生活,舍弃的是什么?或者说,我获得了如此美好的生活,需要付出的是什么样的代价?
午夜梦回,庄晓不胜惶恐。
甩头、甩头、用力甩头,努力赶走那丝不安。算了,不想了,管他舍弃的是什么,管他要付出什么代价,先顾好眼前的事再说。
于是埋头做题。
一边的秦燕担忧地看着庄晓,灭绝师太如冰刀般的毒舌她可是领教过的,乖巧温柔(?)的庄晓嘴上说得轻松,心里还是留下伤痕了吧。一向没心没肺的秦燕母性大发,一把搂过庄晓:“可怜的孩子,让我来温暖你吧。”
“呜,呜呜呜。。。。。。”庄晓被她胸前的波涛汹涌闷得说不出话来,其实她很想说,“靠,言情漫画看多了吧。”
每天下午4点到5点照例是庄晓的篮球时间。一般都是庄晓自个儿练球,偶尔张啸或周介卫会过来指点她一番。
通常,张啸会板着脸,抱着臂,站在一边用他特有的低沉的嗓音一板一眼地说教:“肩放松,腰用力,注意前方,不要看地上。。。。。。”而周介卫则会抢过庄晓的球,亲自示范:“看,过人的时候做个这样的假动作,就可以轻松晃过对方。。。。。。”
有了高人指点,效果就是不一样,庄晓的球技可以说突飞猛进。现在她可以带球跑个半场来回而不丢球,也可以站在罚球线上罚十进三,当然,前提是没人干扰。
开学初选择篮球兴趣班的女生不在少数,经过一个多月的练习能够坚持下来的所剩无几,而敢于暴露在下午4、5点的太阳下的女生就只剩下庄晓一人了。男生不好意思跟她抢,所以庄晓经常一个人霸占着一个篮球框练习运球、上篮,兴致来了走个三步上篮,倒也自在。
其实说庄晓一个人并不完全正确,每周总有两到三天,有个身材高挑,容貌秀丽的高三学姐来到篮球场和庄晓一起练球。
学姐名叫苏锦兰,名字很秀气,性格却很豪爽,她最喜欢搂着庄晓的肩膀亲热地叫她“蜜桃妹妹”,因为她说庄晓的皮肤就像W市特产水蜜桃,粉嫩多汁,吹弹可破,一边说还一边用垂涎三尺的目光在庄晓的两颊徘徊,搞得庄晓又好气又好笑,本来对学姐的那点敬畏之心瞬间被抛到了爪哇国。
苏锦兰的球技很不错,基础功扎实,看得出下过一番苦功。庄晓曾好奇地问她,可平时开朗爱笑的苏锦兰却有刹那的失神,只含糊地说是一个儿时的玩伴教她的。庄晓也就不再多问。
不知道是因为看多了世间苍凉,还是本性淡薄,庄晓对待八卦一贯采取“三不政策”:不拒绝、不谈论、不传播,听得多说得少。但这反而令一干急于和人分享秘密又担心秘密泄露的小女生都乐于和她共享自己的小秘密。所以庄晓反而成了知道八卦最多的人,这却是她始料不及的。
苏锦兰也喜欢拉着庄晓爆料。不过她爆的都是关于周介卫和张啸的猛料。
因为。。。。。。
苏锦兰是周介卫的表姐!
作者有话要说:贴张修达的图
现在知道庄晓为什么石化了吧。修达是标准的小正太,与庄晓自诩的青春无敌美少女形象相去甚远。
我的老天,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图贴上。
11
11、追求者 ...
庄晓之前就怀疑周介卫和张啸早就相识,现在这一点从苏锦兰口中得到证实。
苏锦兰告诉庄晓,周介卫和张啸两人的父亲原本都是N大的教授,两家住在一栋楼里,关系极好。后来虽然一个经商,一个从政,但友谊并没有中断。周介卫和张啸自小就在一起玩,当时堪称那个家属楼里的一对“混世魔王”,所有大人提到他们都要摇头,所有小孩都愿意跟在他们ρi股后面混。经常是祸一起闯,黑锅张啸一个人背。
苏锦兰不屑:“我那个表弟从小就被我姨妈教育的跟小老头似的,人前装出一副文质彬彬、礼貌懂事的好小孩模样,人后坏主意全是他出的,玩起来比谁都疯。”
庄晓在心里点评:这就是所谓的腹黑吧。
“不过张啸。。。。。。”苏锦兰有些困惑,“他小的时候很活泼,爱笑爱闹,长得又可爱,大家都很喜欢他。虽然经常闯祸,被他爸打得鬼哭狼嚎的。”笑,又皱眉,“我后来因为去外地上学离开了两年,回来后他就变得冷冰冰的了,几乎不理人,特别是对女生,那个冷淡就别提了,我都差点给冻住了。”
“知道是什么原因吗?”想到张啸这样一个本应阳光灿烂的大男孩可能也曾遭遇过不幸的事情,庄晓就觉得很难过,仿佛又看到了以前的自己,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问过周介卫,他也说不清楚。不过,他现在好像有些改观哦。”苏锦兰重新振奋起来,搂住庄晓的肩膀,挤挤眼睛,“他好像比较愿意和你说话呢。”
庄晓气愤,苏锦兰老是喜欢利用身高优势搂住她肩膀,把所有的重量都压在她身上。用力挣扎,没用。苏锦兰只笑眯眯地看着她。
好吧,庄晓投降:“刚开始是因为实验课上我被烧焦了头发,他觉得内疚,后来,”后来怎么就演变了呢,庄晓也有些微愣,“后来我们只是互相利用,他教我数学,帮我做实验,我教他语文和英语。”
“那他教你打篮球怎么说?”苏锦兰压根不信。
“谁知道呢,也许是看我天资聪明,勤奋好学,是个难得一见的篮球天才吧。”庄晓耸耸肩,学老外双手一摊。
“哈哈哈。”苏锦兰豪爽的笑声引来周围人的一些目光。
两个美女,一个高挑利落,一个娇小俏丽,组合在一起本身就很吸引眼球了,更何况是在男多女少、雄性气息弥漫的篮球场上,一时间周围恶狼眼神闪烁,虎视眈眈。
张啸皱眉。
周介卫眼珠一转,扯上张啸,跑到苏锦兰和庄晓跟前,讨好地问:“姐,你们在说什么呢,这么开心。”
“去去去,”苏锦兰像赶苍蝇似的,“我们女孩子家说悄悄话,你乱打听什么。”扭头看向张啸,热情洋溢,“张啸,什么时候再跟姐姐来场比赛怎么样?”
周介卫挨近庄晓,假装小声地说:“我姐真偏心。”脸上极力做出一副委屈的样子。
许是近墨者黑,庄晓这样安慰周介卫:“你姐那不是偏心,她根本就是无视你。”脸上是无比的真诚。
周介卫目瞪口呆,苏锦兰笑得打跌,连张啸的冰山脸也出现了几道浅浅裂痕。
庄晓也忍不住破功,“扑哧”一声笑了。
第二天早读课,庄晓一走进教室,就觉得气氛怪怪的。所有人都用奇怪的眼神偷看她,等她回看过去,却又眼神飘移,不与她对视,一会又聚在一起头碰头窃窃私语。
什么嘛。庄晓走到自己的位子,终于发现了罪魁祸首——一枝娇艳欲滴的玫瑰花。拿起玫瑰花,下面还压了一张折成心型的粉红色纸条。
好,好恶俗!庄晓呆立当场,瀑汗。
僵硬地扭头,正对上秦燕被八卦之火熊熊燃烧地贼亮放光的双眼,吓了一跳,也恢复了神智,重又变成淡定无比的庄晓。
只见庄晓淡定地拿起花和纸条,十分淡定地扔进书桌抽屉,万分淡定地打开书本,开始大声朗读。
“唉。”周围传来一阵失望的叹息声。
早读课后,去食堂吃早餐。和所有学校的食堂一样,实验中学的食堂供应的伙食仅能填饱肚子,美味什么的就别想了。本来庄晓已经被多年的打工生涯训练得吃什么都能面不改色地下咽,可重新回到娇纵的少女时代,再次吃到妈妈做的可口饭菜后,居然有些挑嘴了,对食堂的饭菜也颇有微词。
不过今天似乎有改善了?
打好早餐,来到固定的饭桌,一笼热气腾腾的小笼包赫然入眼帘。和庄晓一桌的女生们尖叫:“哇,今天改善伙食了。”
可别的桌上并没有啊。管他呢,吃了再说。庄晓乐呵呵地与众女生一起瓜分了那笼美味的小笼包。唔,还是“王兴记”的。不错不错。
中午是一碗粉蒸排骨,庄晓照例吃得有滋有味。
下午做实验的时候,张啸明显心不在焉,实验速度超慢,有好几次还是庄晓在一旁提醒才纠正过来。庄晓觉得奇怪,随口问他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结果小帅哥恼羞成怒,板着冰山脸不理她,打篮球的时候也离她远远的。
啧,所以说小孩的脸,六月的天。
倒是周介卫神秘兮兮地跑过来:“你是不是收到情书了?听说还有红玫瑰?”
庄晓失笑:“周介卫,你什么时候比女生还八卦了。”
周介卫悻悻离去。
晚自习中场休息时,走廊外有人喊:“庄晓,有人找你。”
出现了!
庄晓镇定心情,慢慢走出教室,却看到“猪坚强”、不,是朱强在众人的簇拥下站在走廊上,面对她来的方向。
看到施施然走到他跟前站定的庄晓,一向自诩潇洒倜傥的朱强不知怎么有些紧张。悄悄咽了下口水,正待说话,却听庄晓轻声问:“走走?”
“好。”赶紧点头。两人一前一后沿着紫藤萝走廊往前走,一路无话,最后来到体育馆前。
朱强偷眼看站在一旁的庄晓,沐浴在朦胧月光中的她,神情淡淡,若有所思,人虽在眼前,却仿佛下一秒就在千里之外。不禁有些惴惴。
自从那天在球场上一眼看到她,朱强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就像风筝一样,高高低低,牢牢地拴在了庄晓的身上。上课、吃饭、睡觉,满心满眼都是她。特别是昨天她那明丽的笑脸,狡黠的表情,让朱强再也忍不住,决定向她表白。
可现在是什么状况?饶是自认为对女孩子的心思了如指掌的朱强也有些摸不着头脑。忽听庄晓问:“如果有一个身材肿得像馒头,脸白得像鬼,家里又很穷的女生向你表白,你会怎么做?”
“这个,我会尽量婉言拒绝吧。”开玩笑,他会跑得远远的。
庄晓回过头来,嫣然一笑:“其实我以前就是那个样子的。”
脸上換上无比的真诚:“朱强,非常感谢你对我的好,我真的很感动。但现在的我只想好好学习,报答爸妈对我的养育之恩,其他的事情要等考上大学以后才会考虑。”
再一笑:“虽然这么说很对不住你,可我还是不得不说,以后不要这样了,让老师知道,对你对我都不好。如果你真的有心,就一起考上大学吧。”
“还有,”庄晓从口袋里取出那颗“心”,“这个我现在还受不起,还给你。玫瑰很美丽,我就留下了。”说完,庄晓转身就走,留下朱强捧着“心”呆呆站在原地。
转过教学楼,庄晓轻呼了一口气。那个玫瑰花不是她不想还,实在是在课桌里放了一天,早就蔫得不成样子了。虽然她对朱強沒什么感觉,但喜欢一個人、爱慕一個人的感觉她也曾经体验过,很不好受,所以不想他难堪。
抬头,举步往教室方向走,却撞进一双黑得有些发亮的眼眸。一个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真的吗?”
12
12、班干 ...
“什么真的假的?”庄晓装傻。
“你以前。。。。。。”张啸不知道该如何描述,也不知该如何解释,只是倔强地站在原地。
庄晓低头不语,等抬起头时,脸上满是哀伤:“当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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