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里?
庄晓觉得自己浑身都使不上劲,腿软软的,手轻轻的,整个人好像悬浮在水中一样不能着力。迷茫地看向四周,周围黑暗,只在脚底下有微弱的灯光像洇开的水彩画一样迷蒙四散。
脚底下?!
庄晓低头一看,顿时吓了一跳。原来自己真的悬浮了,不过不是在水中,而是在漆黑的高空中。俯瞰下的街道、楼房是那么的矮小,却又那么的清晰,她甚至能看到如甲壳虫般蠕动的晚归行人。
行人朝着庄晓的方向越走越近,而此时的庄晓却诧异地发现自己的视力好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因为她清清楚楚地看到就在她的正下方,有一条狭长的小巷子,小巷子铺着一色的青石板,其中有一块青石板,以一种诡异的速度缓慢地裂开一条细细的缝,慢慢地从缝中爬出一条又短又细的绳子。那行人刚好经过,猝不及防,一下子被绊了个踉跄。
庄晓倒吸一口气,这个场景是多么熟悉。
果然,没一会,一团黑影从地下飞快蹿出,掠过那人的耳朵,漂浮在当年那个庄晓的头顶,现在这个庄晓的脚下。
地上的庄晓开始狂奔,黑影也不紧不慢地跟着移动。庄晓呆呆地看着发生在自己眼皮底下的“往事”。这是梦吗?还是自己后来经历的一切其实都是在做梦?
等庄晓回过神来,想起要追过去看看时,当年的庄晓和黑影都已经进屋了。
庄晓试着抬了一下脚,发现自己轻得像片羽毛一样,几乎不用使力,人就向前飘去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太空漫步?
当庄晓飘进屋里时,正好听到那团黑影在说:“我可以实现你的一个愿望。”
“回到那年,重新来过。”几乎同时,庄晓和痛苦倒地的那人口中一起轻轻吐出八个字。
一团浓雾笼罩住了地上的庄晓。浓雾过后,地上什么都没有。
黑影中慢慢显出一双如灯泡般灼灼发亮的骇人大眼睛和一对尖尖的耳朵,庄晓听到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说:“孩子,过去了这么久,终于可以偿还你了。”语气中满是痛意。
庄晓想,这回我一定要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她想向黑影飘去,却发现自己怎么都动不了,想开口叫住那黑影,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眼看着黑影渐渐淡去,庄晓大急,使劲扭动着身体。
突然,失重状态消失,庄晓一下子从高空摔了下来,她甚至能听到耳边呼呼的风声。
“啊!”庄晓惊叫。倏地睁开眼,印入眼帘的是一片米黄|色的木地板和一块花色被子角,原来是自己做梦了,并且又滚下了床。
惊魂未定的庄晓爬起来,看看四周,爸爸妈妈已经起床了,而外面的天色还是蒙蒙的。重新爬上床,庄晓裹着被子回想梦中的场景。这次的梦和前两次在学校做的梦有一个很大的不同之处,那就是她居然记得梦中的每一个细节,包括那个庄晓脸上的清泪和黑影中显现的灼眼。
都说梦是对真实生活的一个提示,那这个梦想要提示我什么事情呢?为什么偏偏今天做这个梦呢?庄晓想得头疼,再也无法入睡,索性起床了。
当周介卫蹑手蹑脚地打开房门走出来时,庄晓正坐在小板凳上,低着头专心致志地剥毛豆。
周介卫走到庄晓身后,双手撑在膝盖上,从她肩后探头看去,只见她笨拙地摆弄着手里的毛豆荚,将毛豆壳剥得支离破碎,剥出来的毛豆也是伤痕累累,忍不住“扑哧”一声:“庄晓同学,请问你跟这毛豆有什么深仇大恨,要这么虐待它。”
庄晓脸红了。今天早上她自告奋勇地要求做家务,妈妈拗不过她,就塞给她一袋毛豆荚,让她帮忙剥毛豆。本以为是个简单的活儿,谁知道。。。。。。唉,自己的手怎么就这么笨呢?
扭头瞪了周介卫一眼,庄晓说:“快点去刷牙洗脸,早餐已经准备好了,我爸买的油条豆浆。”
“遵命!我这就去。”周介卫行了个标准的美式军礼,正待转身,突然想起什么,又走到庄晓跟前,慢慢蹲下来,看着庄晓,一字一句地说到:“今天要不要去我家玩,我有一个超大的樱木花道的公仔,”周介卫夸张地用手比划着,“你要是看上的话我可以送给你。”
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庄晓抬头,眼前的周介卫虽然还是笑嘻嘻满不在乎的表情,可身体微向前倾,双手握拳,就像他在篮球场上蓄势待发的时候。
我要试着勇敢一点。
不敢看他期盼的眼睛,庄晓低下头,缓缓摇头,再摇头:“我想我不会去的。”
周介卫愣了一下,笑道:“不去就不去嘛,干嘛这么严肃。今天要是不方便,以后再去就是了,反正我家那个樱木花道不会跑,会一直等着你的。”
我要试着勇敢一点。
庄晓一咬牙,抬起头看向周介卫:“我以后也不会去的,不用再等我了。”
周介卫像是没有听懂似的,愣愣地看着庄晓,却见她不再回避自己的眼神,而是坚定地看向他。半晌,周介卫移开眼神,看着地面轻声说:“我知道了。”突然一笑:“我早该知道的。”。
庄晓不知所措地看着拍了拍手站了起来的周介卫,不自觉地也站了起来,手上还抓着一把毛豆荚。
周介卫眼眸深邃:“我可以抱一抱你吗?就当是对我失恋的安慰好了。”不等庄晓回答,张开手轻轻环抱,第一次将自己心爱的女孩抱在怀中,也是最后一次。
周介卫突然坏坏一笑,附在僵立的庄晓耳边轻声说道:“现在你可以转身了。”
迟缓地转身,却发现张啸怔怔地站在卧室门口,神情复杂。庄晓傻了。
周介卫轻松地朝张啸扬扬手:“才起来?我先去刷牙洗脸了。”说完竟吹着口哨走了。
一走进洗漱间,周介卫无力地倚在冰凉的墙上,笑容僵硬在脸上。
庄晓这下是真的慌了。爸妈出去买菜了,周介卫也走开了,现在客厅里只剩下她和张啸遥遥两相望,脉脉不得语,而她的手里还紧紧攥着一把毛豆荚。
对视良久,久到庄晓怀疑他俩是不是就这么站到天荒地老的时候,张啸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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