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书包网

收藏备用网址www.dier22.com不迷路
繁体版 简体版
第二书包网 > 回到那年 重新来过 > 44

44

名,45名因故缺考!你家长辛苦挣钱供你来上学,不是让你来混日子的!你就用这样的成绩来回报他们?你对得起他们吗?” 刻薄的话语似乎又在耳边回响。

转过高一年级教学楼,穿过高二、高三年级教学楼,来到学校的正北面,这里是通往学生宿舍的侧门,门口有一间小卖部,当年被老师训得无地自容的自己,就是在这里接到了爸爸车祸的电话,当场如五雷轰顶,意识全无。失魂落魄地走到刚落成不久的体育馆后面,抱着粗大的罗马柱失声痛哭,直哭得昏天黑地、飞沙走石,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浑身抽搐,哭得。。。。。。一场大病缠身。

握拳,微抬头,让夏末秋初灿烂的阳光蒸发掉眼角的湿意。

没想到时隔十年之久,想起来居然还是很难过。站在体育馆旁,庄晓恶狠狠地骂自己:笨蛋!现在可不是悲秋伤春、缅怀过去的时候。不管过去如何,既然上天给了你这么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那现在要做的就是抓住机会、改写命运!你现在好歹也是个内心成熟、外表靓丽的青春无敌美少女,还拥有对未来十年的预知,有什么好担心的!

夏末秋初的太阳还很毒辣,庄晓找了个­阴­凉的地方坐下,转动被一上午的茫然、混乱、激动、伤感等各种情绪搞得几乎停滞运行的脑袋,慢慢理清头绪。

她记得很清楚,今天报到后,她就要住校了。明天9月1日,上午先是沉闷无比的开学典礼,再是因为疯玩了一暑假而考得砸锅卖铁的摸底考试。打击!下午开始为期两周的军训,军训期间自己因为不知天高地厚顶撞了教官,被“开小灶”若­干­次,整得灰头土脸,狼狈不堪。打击!!军训结束的当天晚上,也就是9月15日,班主任找谈话,巨大打击!!!然后接到家里电话,然后生病,然后。。。。。。

如果说高中三年的生活是炼狱,那接下来的两周时间绝对是炼狱的序曲!是通往地狱的大门!一定要避开!

爸爸是9月15日那天在送货回家的路上,被一辆违规驾驶的小货车撞倒,又被摩托车压住,造成小腿胫骨粉碎­性­骨折。家里卖掉了小作坊,花光了所有积蓄,欠下外债无数,还是没能保住爸爸的腿。 从此家境一落千丈,庄晓也因此高中毕业后早早开始打工养家。

9月15日,是受诅咒的一天,那天自己一定要呆在爸爸身边,拖住他,不让他出门,避开那场车祸。

可是要怎样才能做到呢?装病?逃课?转学?庄晓抱住脑袋冥思苦想,绞尽脑汁,却不得其法。

眼看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爸爸快要办完手续出来了,庄晓只好垂头丧气地往停车棚走去。

也许是上天也在帮她的忙,也许是她太专注在这件事情上了,以至于当她在转角处听到急刹车声,迟钝地抬起头,发现一人一车向她扑来时,她毫不犹豫地将脚扭成奇怪的角度迎了上去。

当庄益民满头大汗地找到他的宝贝女儿时,庄晓已经华丽丽地翘着被校医裹得无比庞大的腿躺在医务室里了,旁边站着可怜的肇事者和他可怜的扭曲的单车。还有可怜的年轻的校医,他显然被庄晓凄惨而夸张的叫声震撼住了,结结巴巴地向庄益民解释:“初步断定是扭到了脚,但也不能排除其他可能,为以防万一,建议去医院做一次全面的检查比较好。”

庄晓如愿以偿地回了家。

4、重返校园之拟定作战计划 ...

两周后,当庄晓再次跨入实验中学的大门,粉­嫩­白皙地端坐在高一(3)班教室的第一排,接受周围一群非洲乌骨­鸡­各­色­目光的检阅的时候,那叫一个神清气爽、吐气如兰。

嘿嘿,羡慕嫉妒恨的话你也把脚扭了啊。

在家修养期间,庄晓顺理成章地避开了噩梦般的摸底考试和地狱般的军训,并成功地忍着一身的­鸡­皮疙瘩,使用发嗲撒娇等十八般武艺牢牢地粘住了老爸,躲开了那场车祸。还因为无聊,借来赵叔叔的海鸥相机,将爸爸做的一些产品拍成照片放到阿里巴巴网上,做一些简要说明,留下联系方式。

庄晓并不指望这样能对爸爸的生意起到多大作用,要知道,那时候的阿里巴巴才刚刚成立,只是一个不知名的异想天开的小网站,要在若­干­年后,才成为众多企业趋之若鹜的生财宝地,旗下的淘宝网更是一­干­宅男宅女居家旅行必备。这样做纯粹是多年的宅女生活惯­性­使然。庄益民的小作坊虽然不大,但也足够保证庄晓近几年内衣食无忧的。

要说庄晓在这两周内做的最大的一件事,那还得说是拟定了一个全新的、长期的作战计划。

首先是健康。据给庄晓看病的老中医说,庄晓身体底子很薄,平时还不怎么看得出来,被那次恸哭伤了心脉,引发免疫系统缺陷,加之治疗不及时,所以造成后患无穷。

庄晓决定选择练习瑜伽来增强身体素质。她曾在一家健身馆当过销售兼文员兼接待,看到那些长期练习瑜伽的女­性­身体柔韧、步履轻盈、气质出众,说不出的羡慕欢喜。也曾偷偷研究过瑜伽的练习方法,颇有心得。后来因为身体、工作等原因没有坚持下去,让她很是遗憾。现在终于有机会实践她当年的研究了。

其次是身高。据专家介绍,决定身高的关键因素除了基因遗传,就是饮食和运动。所以,庄晓决定每天喝一罐牛­奶­,而且要高钙的,同时参加兴趣班中的篮球班。

什么?问为什么选篮球班。庄晓鄙夷,苯!没看到打篮球的全是高个儿吗?

好吧,庄晓承认,周介卫篮球打得很­棒­、很有型也是她想要打篮球的原因之一。

关于周介卫,庄晓自“穿”回来后还没有见过他,也没想好要怎么办。因为她只要一想起他,脑子就成了一团浆糊,只好不想。大不了见机行事,走一步算一步吧。庄晓心想,怎么说我也是心理年龄25岁的成熟汝­性­,不至于对一个毛头小子束手无策。

再来是学习。庄晓之前很担心以自己25岁的脑子去啃高中的数理化课本会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拿到课本后才发现担心多余了。除了基础差一点,她的脑袋运转灵活自如,相信只要学习方法得当,付出一定的努力,假以时日打个翻身仗那是一点问题也没有。

哼哼,到时叫那个老女人对咱笑脸相迎。庄晓很记仇。

庄晓口中的“老女人”就是高一(3)的班主任王艳。

实验中学的班级分配是很有讲究的。像高一(5)班、(6)班是入学成绩好的学生,高一(1)班、(2)班是划片入学的学生,至于高三(3)班和(4)班则是由入学成绩很一般的学生,如庄晓之流和花钱买分数进来的学生组成,称作“差班”。到高二的时候又会按照文理科重新分配。

被分到差班做班主任的王艳自然一肚子怨气。

王艳是个30好几的老姑娘,嘴­唇­薄薄的,颧骨高高的,就像鲁迅先生笔下的“圆规”。虽然也算是名牌大学的高材生,但她­性­格古怪,为人刻薄,很不受学生欢迎,江湖人称“灭绝师太”。

此刻的“灭绝师太”正在讲台上作例行的课前训话:“不要以为进了实验中学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实验中学保持多年的高升学率靠的是什么?是严!是紧!不要以为混混日子就可以上大学了,三年前笑着进来、三年后哭着出去的学生我见的多了,你们想要成为他们中的一员就尽管试试吧。扒拉扒拉扒拉。。。。。。”唾沫四溅。

坐在第一排的庄晓努力把头埋到书本里,躲避灭绝师太的口水攻击。

这时从教室后排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三年前笑着进来的学生,经过您的谆谆教导,三年后哭着出去,应该归功于您的教导有方吧。”

“哗!”教室里一片哄笑,更有人怪叫:“说得好!”

青春正是好啊。庄晓也笑。不过作为过来人,她深刻理解胳膊拧不过大腿的道理,有些事情不能硬拼。所以她把头埋得低低的,手里还拿着一支圆珠笔,不仔细看的话,都会以为她在认真温书。

说话的人叫张啸,也就是那个和庄晓发生“车祸”的倒霉蛋。倒霉蛋据说家境很好,个子很高,(庄晓目测至少有1.80),头发短短,肤­色­偏黑,浓眉俊目,长得很是俊朗,就是脾气不太好,老是板着脸。班上的女生称之为“酷”。

对此庄晓嗤之以鼻。一帮半大不大的小孩懂什么叫酷,就算懂那也是装的。不过第一次听到张啸说话时,她还真是吓了一大跳。这样低沉的声音,跟那天夜里的声音何其相像。久了才发现还是有区别:,那天夜里的声音低沉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而张啸的声音里更多的是不羁,微带些嘲弄的语气。

就像现在这样。

王艳气得双手发抖,大吼:“张啸,站起来!”

秦燕捅捅庄晓的胳膊,低声笑道:“叫你呢。”

秦燕长着圆圆的脸,大大的眼睛,是个大大咧咧的女孩,就算摸底考试考了倒数第二名,被王艳训得泪盈于眶,一转头就露出毫无心机的大笑,害得庄晓白担心一场。出于说不出口的内疚,她主动和秦燕做了同桌。

可现在,庄晓无比后悔自己的决定,对这个没心没肺的同桌头痛不已,只得假装没听到。

有的老师普通话不过关,头几天点名时,经常会出现台上老师一点名,台下庄晓、张啸同时站起来的情景,引发同学们一阵哄笑。庄晓站在第一排,看不到最后一排张啸的脸上是什么表情,只知道自己是真的很尴尬。后来老师再点名,她都会用纯洁如小白兔般的大眼睛先和老师做个交流,确定后再站起来。只是那个可恶的张啸,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仍然状况不断,害她跟着被取笑。

张啸慢吞吞地站起来,面无表情。

“站到外面走廊上去,罚你站一节课。”王艳恨恨地说。

张啸一言不发,转身走到教室门口站好。上午8点多的太阳将他的身影拉得长长的,斜斜地延伸到庄晓的桌脚边。庄晓不用扭头,眼角余光就能看到他俊朗的侧脸。

虽然脾气坏一点,脸臭一点,可到底是小帅哥啊,看上去还是赏心悦目的。庄晓微眯眼,很是享受。

“现在我们开始上课。”被打断了长篇宏论的王艳悻悻。

庄晓赶紧正襟危坐。庄晓的语文、英语、化学是强项,数学和物理相对较弱。特别是数学,庄晓跟得颇有些吃力,所以在王艳的数学课上是绝对不敢开小差的。

一节课安然无事过去。

5、球场风波 ...

实验中学是个变态的学校。其变态之处不仅体现在将校址从闹中取静的市中心黄金地段迁到如今鸟不拉屎的W市西北角,并美其名曰“阻断外界对学生的­干­扰”;还体现于在所有学校都实行双休日的今天,明目张胆地补课一天,自习半天,仅留半天的时间给学生搞个人卫生,只有每个月底才有两天的休息时间;更体现在每个月底都要进行一次排名考试,考试成绩、名次用大幅红纸张贴在学校宣传栏内,搞得学生一到月底就如临大敌,校园内硝烟四起。

庄晓9月底的考试成绩排在班级第5、年级第40名,比入学时的成绩高了不止一点点,但离庄晓的目标还有一定距离。对于这次成绩庄晓没有强求,毕竟之前的基础摆在那里,时间又太短。不过这个成绩也证明了庄晓的课前预习、课后复习、有问题及时解决的学习方法是行之有效的。

庄晓的心情很好,连枯燥的原地运球也练得兴致盎然。

每天下午4点到5点是学生们兴趣班活动时间。在六片篮球场相连的大­操­场上,庄晓努力无视周围跑跳活跃的男生和场边发花痴的女生,心无旁骛地练习原地运球。

可惜,树欲静而风不止。在一片惊叫声中,庄晓只来得及侧一□,就被一颗高速运行的篮球砸到了左肩膀,顿时一阵钝钝的疼痛传来。庄晓捂住左肩半晌才抬起头,恨恨地瞪着跑到她跟前捡球的张啸。

逆着阳光,看不清楚张啸脸上的表情,不过庄晓不用看也知道肯定是面无表情。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撞坏了他的捷安特自行车,张啸一直没给庄晓好脸­色­看。在庄晓努力与全班同学和睦相处、打成一片的时候,他总是面无表情地将眼光放在庄晓头顶好多寸以上,无视而过,令十分介意身高的庄晓差点就暴跳如雷,破坏了自己­精­心设计的开朗大度、温柔体贴的知­性­美女形象。

哼,不就是一辆车柄弯弯、车胎细细的自行车么?真是越有钱越小气。庄晓腹诽。

眼看张啸长臂一勾,捞了球就走,被彻底无视的庄晓怒了,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大喝一声:“站住!”

张啸顿下脚步,缓缓转身,用眼神询问:“?”

庄晓努力地抬头挺胸,不让自己的小身板湮灭在他1.80的巨大­阴­影中:“你还没有向我道歉。”

张啸皱眉不语,本来就冰冷的气场顿时冻结成块。庄晓有点吃不消了。

“同学你没事吧。”一个温润的声音Сhā了进来,如春风拂面般融化了寒冰。

本来就忐忑不安的庄晓顿时丢盔弃甲,嗫嚅着:“没,没事。”慌张地抱起球,三步并作两步跑到篮球场的另一头,继续默练她的运球神功。

溃不成军啊!没办法,谁让这个声音的主人叫周介卫呢。

这也是庄晓坚持练球到现在不肯放弃的原因。周介卫在高一(5)班,与庄晓的高一(3)班一个楼上一个楼下,平时很少见到,只有在每天的兴趣班活动时间,才能看到他和一帮男生打篮球的潇洒身影。就为这,狂热迷恋《灌篮高手》却从没碰过篮球的庄晓也要咬牙坚持。

这边周介卫饶有兴趣地看着庄晓如兔子般逃窜,用肘撞一下张啸,促狭地说:“兄弟,你也太不怜香惜玉了吧,看把小美女吓的。”

张啸不为所动,轻哼一声:“貌似她是看到你来才跑的吧。”转身就走。

周介卫见他不上当,“嘿嘿”一笑,追了过去。

庄晓远远地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禁不住腐血沸腾了。

同样是白底蓝条的运动衫,穿在别人身上土得掉渣,到了周介卫那里硬是穿出了玉树临风、风度翩翩。如果说周介卫是一块温润的玉,那站在他旁边的张啸就像是一颗光芒四­射­的金刚石,冷硬而夺目,浑身上下散发着不羁的气息。怪不得只要这两人在场,周围立刻充满了女生的尖叫声。

啊啊,庄晓觉得自己也要忍不住尖叫流鼻血了。

算了,今天没法练球了,还是回教室做题吧。

晚自习结束,庄晓没有随大流立刻冲回宿舍,而是端坐在座位上,闭上眼睛,把今天所学的内容回想一遍,确定没有疑点、全部掌握了,才不紧不慢地收拾好书桌,关灯,关门,走出教室,走下台阶,沿着紫藤萝走廊往宿舍方向走去。

在幽幽的路灯下,庄晓抚摸着紫藤萝­干­枯劲瘦的枝­干­,脸上显出温柔的神­色­。

就是在这条走廊上,也是刚下晚自习,大病初愈,脚步虚浮的庄晓挤在急于回宿舍的人群中,不知被谁在后面轻搡了一下,摔倒在地。

“同学你没事吧。”那个温润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庄晓回过头,只看到一张如玉的脸,青黛的眉,清澈的眼,还有温柔的笑。目眩神迷,不知说什么好。

看到庄晓浮肿的脸,周介卫微怔,很快地掩饰过去,把手伸到庄晓跟前,保持他一贯的温文尔雅的笑。

呆呆地把手放到他的手中,借力起身,庄晓觉得眼眶酸胀。见多了对她指指点点取笑的女生和看到她后吓一跳跑开的男生,此刻这样的一个援手对她而言不亚于雪中的炭火,雨中的蓑衣,更何况这个援手来自这样好看的一个男生。

从此,这张如玉的脸,这个温柔的笑深深地印在了庄晓的心里,一印就是十年。即使在以后的凄苦岁月中,庄晓只要一想起这张如玉的温柔笑脸给她带来的温暖,就觉得又可以熬过去了。

月影婆娑,树叶轻摇,前面黑影一闪而过,打断了庄晓的回忆。

“谁!”联想到最近治安不太好,前几天隔壁班还发生过落在教室的名贵钢笔被盗事件,庄晓的声音有点颤。

“我。”低沉的声音很有特­色­。是张啸。

庄晓轻吁口气放下心来,什么嘛,躲在那里装神弄鬼,有点恼羞:“这么晚了你在这里­干­什么?”完全忘了自己也是如此。

张啸不答,眼光照例地掠过庄晓头顶。

咦,眼光似乎有点偏向左边,庄晓敏锐地发现。

难道。。。。。。

不可能吧。

庄晓有点不确定:“你是因为白天的事要向我道歉吗?不用啦不用啦,已经没事啦。”开玩笑,被他那样冷冰冰的道歉,原本已经不疼的肩膀说不定又要被冻伤了。

“你想多了,我只是来拿东西,麻烦你让开。”张啸的表情有那么一些些古怪。

“啊?哦。”庄晓忙侧身闪让,眼睁睁看着张啸擦身而过。半晌回过神来,气急。被嘲笑了,绝对的!这个臭屁小鬼!亏了自己下午还觉得他养眼来着,这哪是什么金刚石啊,分明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6、卧谈 ...

因为张啸的缘故,庄晓回宿舍的时间比平时晚了一些,等她推开们进宿舍时,除了徐娟还在洗衣服,其他舍友们已经洗漱完毕,躺在床上准备卧谈了。卧谈的内容依然是各班的班草。

庄晓所在的403宿舍是混合宿舍,宿舍不是很大,带阳台和卫生间,住了5个女生,分别是3班的庄晓、秦燕,4班陈娇和5班的赵媛媛、徐娟。徐娟来自农村,相貌普通,衣着朴素,听说家境不太好,学习异常刻苦,平时不怎么说话,沉默寡言的,从不参与这样的卧谈。程娇则人如其名,长的娇滴滴,说话娇滴滴,最喜欢的事情就是时尚、潮流、八卦。对于卧谈她是最起劲的,每次都抢着发言。

“朱强今天真的好帅啊,他唱得那首刘德华的《冰雨》,我们班上好多女生听得都哭了。”朱强是4班的班草,长得油头粉面的,还喜欢故作潇洒,偏偏有女生就吃这一套。4班今天搞迎国庆文艺晚会,平时就很喜欢抢镜的朱强今天更是大出风头,小妮子到现在都激动不已。

第一次卧谈时,庄晓一听到朱强的名字就笑喷了:“朱强?猪坚强?哈哈!”一屋子不明真相的人都笑得前仰后合,只气得程娇脸­色­铁青,眼看着眼泪就要掉下来了。

哎,其实“猪坚强”是个褒义词啊。庄晓无奈,低声下气,好话说尽,仍不能打动程娇,最后只得赌咒发誓:朱强是她见过的最帅的男生,帅得惨绝人寰,人神共愤,才换来程大小姐破涕一笑。之后再也不敢说朱帅哥任何坏话。

想着之前的事,在卫生间刷牙的庄晓不禁一笑。忽然听到了周介卫的名字,连忙竖起耳朵。

“男生运动的时候才是最帅的,今天周介卫打球的样子就帅极了,他是我们班的流川枫。”说话的是赵媛媛。赵媛媛长着圆圆的脸,圆圆的眼,圆圆的手,圆圆的腿,浑身都是圆滚滚的,大家都叫她“赵圆圆”,她的皮肤极好,肤若凝脂说的就是她那样的,这也令用了很多名贵化妆品却收效不大的程娇又是羡慕又是妒忌。庄晓最喜欢用手捏她的脸,那个手感真是好啊。

秦燕不服气了:“要说打篮球,谁能比得上我们班的张啸,他才是流川枫。”

“哈哈,哪有那么黑的流川枫啊,明明是赤木刚宪好伐。”赵圆圆取笑秦燕。

“谁说黑就不能是流川枫了,再说张啸那个不是黑,是。。。。。。是。。。。。。”秦燕有些急了,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

“是小麦­色­。”正在刷牙的庄晓含着牙膏,含糊地顺口接道。

“对,就是小麦­色­!”秦燕得意地说,突然来一句:“晓晓也喜欢张啸。”

“噗!”庄晓一口牙膏沫全喷了出来。这是哪里来的空|­茓­之风啊。赶紧端着漱口杯出来辟谣:“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咦,你不是经常去找他说话吗,虽然他都不怎么理你,我们还很担心你会伤心呢。”秦燕困惑了。

庄晓满头黑线,什么叫谣言?这就是谣言!她明明是在贯彻团结每一位同学的方针好不好。当下更加大力地摇头:“没有啦,我跟每个同学都有说话的,后来我一句话都没跟他说过。而且我爸妈管得很严的,不可以乱说。”对不起啦爸妈,拿你们出来挡一挡,庄晓用坚定的、纯洁的、无辜的眼神看着大家,表达着她的清白。这可是她的独门秘笈,没有人能够怀疑这样一双小鹿般的眼睛。

“是噢,我也觉得不太可能。”秦燕立马改变了立场。

“我觉得周介卫更象仙道,张啸象三井寿。。。。。。”卧谈继续。

庄晓端着口杯退回卫生间,洗漱继续。

庄晓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急着澄清,肯定不是因为讨厌张啸。虽然张啸这个臭屁小鬼的确令人火大,但在庄晓看来,这个年纪的少年就是这样的,在背后给女生取外号,值日卫生偷溜走,打饭Сhā队,打水抢先,种种恶行恶状,根本不知何谓绅士风度。

也许,是怕赵媛媛把这话传到5班,传到周介卫耳中吧。庄晓心中有些懊恼。明知道自己和周介卫是不可能的,明知道他未来的另一半是一个叫姚曳的女人,为什么心中还是存有幻想,见到他时全无主意?清醒点吧,你有比这更重要的事情,父母,健康,学业,这才是你回来这里的意义。

也许,有一天自己会向周介卫表白,然后被他拒绝,这个执念就能放下了吧。

突然,伴随着整栋宿舍发出一声大大的叹息声“啊——”,灯灭了。这也是试验中学的变态之一,一到晚上十点准时熄灯。

庄晓摸黑爬上床,盘腿坐好,开始调整呼吸。两短一长,深吸轻吐,“吐惟细细,纳惟绵绵”,想象有股气息从百会开始,慢慢流经太阳、风池、膻中。。。。。。流转全身。随着这股气流,身体亦慢慢扭转。

这就是庄晓摸索了好久,最终将瑜伽和吐纳相结合,自创的一套心法。她也不知道这样练有没有什么科学根据,只是每次练完,都会觉得神台清明,心平气和,白天做不出题的焦躁、被无视的气恼(主要是张啸),还有见到周介卫时说不出的心慌,全都被抛之脑后,很快地进入香甜的梦乡。第二天一早起来,神情气爽,生龙活虎。

作者有话要说:中间有看不懂的请参考《灌篮高手》

7、化学实验课 ...

9月30日,明天就是国庆节了,学校格外开恩放假两天,并且是从今天下午就开始放假。整整一个月没有回家的学生们都兴奋异常,特别是高一新生,课间休息时如麻雀般叽喳不停。

庄晓却兴奋不起来。来学校前她就和爸妈讲好了,这个月底她要在学校看书,把以前因为主观(自身不努力)客观(学校师资力量差)等原因落下的课尽量补回来,就不回家了。虽然妈妈万般不舍,但庄益民很支持庄晓的意见,认为女儿长大了,懂事了,当父母的应该全力支持。

但这并不是她郁闷的原因。她郁闷的是,下一节课是化学实验课,这是开学以来第一次要去实验楼作实验。鉴于以前的教训太过惨痛,­阴­霾太过沉重,庄晓很担心到时会因为不可抗力发生些什么。更让她郁闷的是,本来已经和秦燕说好了和她一组,结果今天一早,秦燕就因为来例假痛得脸­色­煞白,请假回宿舍休息了。

难道又要孤身一人勇闯龙潭虎|­茓­吗?庄晓耷拉着脑袋,郁郁地排在去实验楼队伍的最后。

早该知道这世上没有最糟,只有更糟。当庄晓最后进入实验教室时,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全班45人,除秦燕请假外,其他人都已经两两一组在做准备工作,只有一个人因为气场实在太过冰冷,周遭三尺内无人敢靠近,傲然独占一张实验桌。

张啸!庄晓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见庄晓那么晚进教室,还站在门口发呆,化学老师有点不高兴了:“庄晓,快点到20号实验桌那里做好准备工作。”

20号实验桌也就是张啸所在的那张桌子。庄晓只得服从命令听指挥。

这节课做的是氯气的制取实验。

方程式,庄晓背得滚瓜烂熟:MnO2 + 4HCl ==(加热)== Cl2↑+ MnCl2 + 2H2O;实验仪器,庄晓娓娓道来:分液漏斗、圆底烧瓶、铁架台、石棉网、酒­精­灯、集气瓶、烧杯、导管、双孔橡皮塞等。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放石棉网时把铁架台打翻,扶铁架台时撞到分液漏斗,捡分液漏斗时差点碰翻酒­精­灯。。。。。。

刚开始张啸还抱着胳膊在一边装酷,越看越心惊,越看越胆战,最后忍无可忍,轻喝一声:“你怎么那么笨!闪开!”正式接手。

庄晓羞愧地站到一旁,惊叹地看张啸娴熟地架好实验仪器,倒入实验试剂,按照实验步骤一步步净化、收集、处理尾气。整个过程­干­净利落,一气呵成。别的实验组还在不停调试中,庄晓这一组已经全部完成了。

庄晓用崇拜的目光看着犹如凯旋归来的张啸,狗腿地跑上前:“我来收拾,您休息。”

结果。。。。。。

庄晓不清楚事情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当她回过神来时,酒­精­灯已被打翻在地,圆底烧瓶碎成若­干­片,她的马尾辫烧焦了一块,手上还烫了好几个泡,化学老师目瞪口呆地看着一片狼藉的实验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最后只得挥挥手,让张啸把她送到医务室进行治疗。

到了医务室,照例是那个年轻的校医给庄晓上药。先把水泡挑破,再把药涂上去,有点疼,庄晓乖乖地坐在凳子上,咬着嘴­唇­一声不吭。今天已经够丢脸了,不想再因为这个被别人嘲笑。庄晓偷偷抬眼看站在一边脸黑得媲美包公的张啸,才发现他的胳膊上也被烫红了一片。显然是刚才帮她挡溶液的时候烫到的。

这下庄晓真的内疚了。人家好好一冰山小帅哥,本来什么事都没有的,就因为不幸跟她一组,不仅承担了全部实验过程,还招来这无妄之灾,如果不好好道歉的话就实在说不过去了。

庄晓恩怨分明,说到做到。睁着小鹿般的大眼睛看着张啸,庄晓无比诚恳地说:“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张啸一贯没有表情的脸竟然有些忸怩,他粗声粗气地说:“你知道就好。”偏黑的,不、是小麦­色­的脸上似乎有一丝红晕。

庄晓笑了,这个年纪的少年就是这么可爱:“你也上点药吧,皮肤破了就不好了,容易引起感染。”

张啸别过头,把胳膊藏在身后:“我没事。”

啧,小屁孩又装酷。庄晓不由分说,用没受伤的右手一把抓住张啸的胳膊,交给校医:“小孩子不要乱逞强。”

张啸窘迫地看着抓住自己胳膊的那只手,那只是一只白­嫩­纤细的小手,要挣脱很容易,可不知为什么,直到上完药,他也没有把胳膊拽回来。

“这样就好了。” 这样自己的内疚就减轻许多了,庄晓扬起脸高兴地笑了。眼中笑意盈动,晶莹闪亮,如繁星璀璨。

张啸的心猛地跳动了一下。

下午趁着其他同学都在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庄晓脱掉校服,换上荷叶边碎花娃娃衫,配条蓝­色­微喇牛仔裤,穿上红白条相间帆布鞋,带上自己的小钱包,美滋滋地走出校门,乘坐8路公交车,前往w市市中心。

左瞄瞄,右看看,在市中心最繁华的街道上走了一大圈,庄晓最后选了一家装修不那么花哨、理发师也没有顶着一头夸张的爆炸头发型或奇怪的朋克造型的理发店。

是的,庄晓要剪头发,要把原来的披肩长发剪成短发。

当年刘天王说了一句:“我的梦中情人有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于是所有的女生都留起了长发,所有男生的梦中情人都必须有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

庄晓虽然也留了长发,但发质一般,有点毛糙,并没有为庄晓的美丽加分。而且长发不易梳洗,不易打理,对于不擅长编发的庄晓来说,着实有些麻烦。庄晓早就想把头发剪短一点,一来节省时间,可以把更多的时间放在其他事情上,二来也可以休养生息,养护发质。这次借着头发被烧焦的机会,索­性­来剪个短发。

鉴于对1999年流行发型的不敢恭维,庄晓抵制住理发小伙儿的热情游说,始终坚持自己的意见,最后以齐刘海加贴脸侧发的清爽短发造型新鲜出炉 。

庄晓满意地看着镜子里清爽利落又不失娇俏可爱的自己,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理发小伙儿也早忘了没有把自己的设计推销出去的不快,大赞小姑娘真有眼光。

8、解题牛人 ...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庄晓秉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原则,慢悠悠地在街上好好逛了一下午,还在“王兴记”饭店美美地吃了晚饭,它家的小笼包堪称一绝。当再次乘坐8路公交回到学校时,天已经擦黑了。

学校里没有往日的灯火辉煌,教室楼和宿舍楼里只有三三两两的灯光亮着,那是离家太远无法回去,只得留在学校的学生们。倒是篮球场上传来热闹的喧哗声和篮球拍击声,很多男生趁着这个难得的机会来一次小型的篮球比赛。

回到空无一人的宿舍,庄晓舒舒服服地洗了澡,洗了头,换回校服,带上课本,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向教室走去。来到高一(3)班教室,灯虽然亮着,人却不见一个。庄晓有些奇怪,但也没多想,坐下来摊开课本,开始全神贯注地做题。

语文、英语、化学、物理。。。。。。一样一样地做过去。前面都很顺利,最后做到数学时,庄晓挠头了。

高中数学中的几何,是庄晓最为头疼的。她特别搞不懂,面对着一个方方正正的立体图形,到底需要怎样的想象力才能知道,这里应该加一条这样的辅助线,那里应该加一条那样的辅助线,最后把一个好好的正方体变成了四不像。

庄晓异常艰难地做出了第一题,第二题却死活做不出来了。不管她咬笔头、揪头发、还是闭上眼睛冥思苦想,做不出来就是做不出来。最后只得哀叹一声,笔一扔,双手一摊,趴在了课桌上。

突然,门“砰”地一声被推开了,有人大步走了进来。庄晓抬头,与来人正正对上眼,却是抱着篮球、满头大汗的张啸。大概谁都没料到教室里除了自己以外还有别人,两人一起愣住了。

庄晓最先回过神来,大方地打招呼:“打篮球呐。没回去啊。”

张啸的表情却有些怪异,他猛盯着庄晓的头发,站在那里一声不吭。

难道是被自己的新发型惊艳了?庄晓自我感觉良好,全然忘了尚未­干­透的头发贴着头皮,全无造型可言。

等了一会,见张啸仍无反应,庄晓忍住一个哈欠,开始考虑要不要不顾淑女形象重新趴回桌子上。却听他轻轻地说:“我等一会就回去。”仍然是低沉的声音,却因为少了几分嘲弄,多了一丝柔和,听上去就与平日大不相同,有着说不出的魅惑。

张啸说完就直直地走回了自己的座位,开始收拾东西。

庄晓愣住,想了一下才明白他是在回答自己的话。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 “哦”了一声再无其他言语,又趴回了桌子。

教室里静悄悄的,只有张啸收拾东西的窸嗦声。庄晓迷迷糊糊地有点想睡了。

忽然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身旁响起:“你是不是不舒服?”虽然是句问候的话,可惜语气板板,语调冷冷,一点也听不出其中的关心。

庄晓还有点迷糊,听有人问,也就不计较语气语调了,随口回答:“不是身体不舒服,是题做不出来心里难过。”

“哪一题?我看看。”

“真的?!”庄晓一听来­精­神了,瞌睡虫也赶跑了,赶紧坐正,拿出本子把题指给张啸看。

张啸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多事,这与他平时怕麻烦的作风大相径庭。也许是因为看到她因为烧焦而剪短的头发有些内疚,也许是看她那么难过有点于心不忍,也许是这些题对他来说举手之劳,不管是什么原因,在看到庄晓立马变­精­神的脸后,他觉得自己这么做实在太理所当然了。

“这里添一条辅助线,这里再添一条。。。。。。”张啸拿起笔看似随意地画了几下,那些面目模糊的图形在他的手里顿时化腐朽为神奇,一个个立体鲜明起来。

庄晓崇拜地看着张啸,一双星星眼不停闪烁:牛人哪!看得张啸有些不好意思,只好瞪着她:“会了没有?”

“会了会了。”庄晓把头点得如小­鸡­啄米。

这时,门又被“砰”的一声打开了,庄晓和张啸同时看去,只见周介卫冲了进来,嚷着:“张啸,车来了,走吧。”

冲了一小段,才发现还有人在教室,周介卫立刻停住脚步,换上招牌式的无害笑脸,冲庄晓打招呼:“嗨,小美女。”

经过昨晚的一番思想斗争,庄晓也想通了一些,有些事情只能顺其自然。所以她鼓足勇气,强忍住逃跑的欲望,抬起头来直视周介卫:“嗨,我叫庄晓。”

周介卫赞美:“你的新发型很不错,很称你的脸型。”

他有注意到自己换了新发型,还认为很不错!庄晓好不容易按捺下来的心又开始狂跳了。脸也红了:“谢谢。”

张啸在一边不耐烦了:“不是说车来了吗,走吧。”说着朝门口走去。

“Ok.Let′s go!”周介卫跟上。快到门口时,忽然回头说:“我们明天上午还来打篮球,你也一起来吧。”

张啸的脚步顿了一下。

“好!”没有经过大脑反应,庄晓脱口而出。

“那就说定了,明天上午九点,不见不散。拜拜。”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教室。

庄晓偷偷地从窗口看去,只见两人一起上了一辆停在实验楼前的黑­色­的小轿车,绝尘而去。那时有车的人还很少,看来真如同学们八卦的那样,他俩都是有钱人呐。

庄晓轻叹一口气,重新回到座位上埋头疾书。

回到宿舍时,庄晓发现徐娟也留在了学校,正斜坐在床上背英语单词。虽然徐娟向来不怎么说话,但庄晓仍然很高兴。自称无神论者的她,胆子却很小,要她一个人面对空荡荡、黑漆漆的宿舍,实在超出了她的专业能力范围啊。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一想到明天要和周介卫一起打篮球,庄晓的心就扑通扑通直跳。穿什么衣服好呢?见到他要怎样打招呼才不会显得不自然?自己球技这么烂,他会不会觉得不耐烦?一个又一个问题,庄晓越想越清醒,毫无睡意。

如水月光从阳台照进来,铺洒在403宿舍的地上、床头,所有东西都笼罩着月白­色­的光芒,四周一片静谧,斜对面床上传来徐娟轻轻的呼吸声。

还是不够淡定啊。

庄晓认命地爬起来,盘腿坐好,开始练习瑜伽吐纳心法。灵台渐渐清明。

作者有话要说:

9、友谊的开始 ...

第二天庄晓起得很早。

静静地洗漱完,吃过早点,喝完牛­奶­,换上一身鹅黄|­色­的运动衫,庄晓拿上walkman往教学楼走去。

这台SONY walkman是作为考上实验中学的奖励,庄益民买给庄晓的。机身是红­色­的,按键是银­色­的,耳塞是白­色­的,组合在一起十分漂亮。庄晓主要用它来听英语磁带。

庄晓一向认为,学英语不能死记硬背,它和其他学科一样也是有窍门的。那就是语感,而培养语感最主要的办法就是多听多说,光靠课上的那点练习是不够的。庄晓买了几盒英语磁带,有名人演讲、BBS广播,还有一些听力练习题,翻来覆去地听,直到能够跟上磁带里的语速,甚至背上几段。经过一段时间的练习,庄晓觉得这个方法还是很有效的。

塞上耳塞,庄晓一边听磁带,一边信步校园。穿过紫藤萝走廊,走过高二教学楼,经过篮球场,不知不觉庄晓来到了停车棚,却发现偌大的停车棚空荡荡的,一个高个男生正在低头锁车,那车轮胎细细,车柄弯弯,前无车篓,后无车座,那男生背着一个鼓鼓的包,耳朵里也塞着耳塞,耳塞线藏在背包里,一副旁若无人的样子,不是张啸是谁。

想起那天两人初遇,张啸也是这样带着耳塞,背着大包,一路旁若无人呼啸而过。这样嚣张的一个小孩,却在不幸遭遇庄晓“碰瓷”后,慌得手足无措,连抱带拖地把她送去医务室。

想到这里,庄晓不禁童心大起,悄悄走到张啸身后,大吼一声:“早!”

张啸转身,跃入眼帘的是一张灿烂的、耀眼的笑脸,大大的眼睛眯成月牙,仍有晶亮光芒闪烁其中。怔了一下,张啸的嘴角渐渐上扬。

他笑了!

庄晓直到现在才知道,冰山小帅哥老板着脸是有道理的。原本被寒气压得有些­阴­郁的脸,一笑之下,犹如­阴­霾散去,阳光­射­出万丈光芒,每一寸肌肤都闪闪发光,又如暴雨过后,彩虹高挂,散发眩目­色­彩,仿佛从冰天雪地的北极一下子置身于活力四­射­的夏威夷。(这都是些什么烂比喻!)

怎、怎么可以有人如此妖孽!庄晓有点发懵。

见状,张啸笑意更深。突然伸手到庄晓的头上几下把她的短发拨乱,说道:“走吧。”说罢往篮球场走去。

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仍然沉浸在美­色­中的庄晓呆立原地,一时反应不过来,等张啸走得有些远了才想起来:这小屁孩,没大没小的,居然摸她的头!

“运球时膝关节微屈,重心压低,控制节奏,击球点在右脚前方。。。。。。”当教练时的张啸格外严肃认真。庄晓听得也仔细,练习起来一丝不苟。

当周介卫来到球场时,庄晓正在练习三步上篮。

一路运球来到三秒区,双手捧住球,一步,两步,轻盈跳起,自然地将球送出。

没进!

庄晓沮丧。她已经练了很久了,手都有些酸了,还是没能进球。

却听得一旁有人叫好:“好!”

扭头一看,是周介卫。

周介卫笑眯眯地解释:“你这个上篮不论是走位还是起跳都很到位,动作很漂亮。没有进球是因为你身高和力量不够,还不会运用手腕的力量。”

庄晓释然。

周介卫继续说:“你可以先练习定位投篮,熟悉球感和手感,掌握如何运用手腕的力量。”说着走到罚球线,接过庄晓递过来的球,站定,抬手,瞄准,出手,一气呵成,球在空中划出一个美妙的抛物线,应声入网。周介卫笑着冲庄晓比一个“V”字,庄晓也笑着回了一个大拇指。

张啸走过来:“怎么现在才来?”

周介卫叫屈:“老大,现在才8点50分,是你来早啦。亏我还去你家叫你,谁知你早走了,真不够意思。”

张啸一时语塞,瞪他一眼:“来晚了还那么多话,练球吧。”

因为和他们不在一个段位上,庄晓自个儿找了个篮筐练习投篮。练了一会,有点累了,就坐在篮球场边­阴­凉的树下,看张啸和周介卫对攻。

张啸腿长臂长,身手矫健,速度快,爆发力强,犹如捕猎中的美洲豹;周介卫身体协调­性­好,反应灵敏,命中率高,像狡黠的狐,两人难分伯仲。

真是养眼哪。庄晓看得心满意足。想了一下,起身走到小卖部,买了三罐健力宝,抱着往篮球场走去。

张啸正在快速运球跑动中,眼角余光发现球场上不见了庄晓的身影,略一分神,被周介卫偷袭断球得手,直接投篮,三分球命中。

“哈!”周介卫大笑。

球滚到庄晓的脚边,庄晓用脚停住球。周介卫跑过来,接过一罐健力宝,笑道:“你怎么知道我爱喝这个。”

“真的?”庄晓惊喜,“我想你们运动过后补充些功能型饮料恢复得会快一点。”

周介卫突然垮脸:“怎么不是冰冻的?”

啊,庄晓哑然。

“有得喝就行了,就你要求多,不知道剧烈运动后不能马上喝凉的吗?”走过来的张啸敲一下周介卫的头,也从庄晓手中接过一罐健力宝,揭开拉环仰头“咕嘟咕嘟”喝了起来。

周介卫“嘿嘿”一笑,也跟着喝起来。

这是庄晓之前不曾看到过的另一面,平时温文尔雅彬彬有礼的周介卫如大男孩般淘气爱闹,向来沉默冷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张啸居然也懂得体贴人。庄晓看看左边的周介卫,再看看右边的张啸,心中喜悦满得似乎要溢出来。

这时庄晓才发现,张啸今天穿了一身黑­色­红条的Kappa运动装,而周介卫则穿了一身­骚­包的银­色­白条Adidas运动装,不禁喃喃:“靠,你俩穿情侣装啊。”

“噗!”张啸和周介卫同时喷了。

回家的路上,周介卫笑着对张啸说:“庄晓这人还挺有趣的。”张啸若有所思,不语。

国庆假期过后,高一(3)班细心的人会发现,张啸和庄晓的相处有了微妙的变化。上课点名时,不管老师的普通话多么不标准,两个人再也不会同时站起来;相对于前段时间的互不理睬,庄晓又开始找张啸说话了,张啸虽然还是摆出那副爱理不理的表情,大多数时候只回一句话甚至“嗯”一声,但眼光却是始终盯着庄晓,特别是庄晓请教数学题时,讲解很耐心。

还有一个变化是令(3)班女生欣喜若狂的,那就是原来很少出现的(5)班班草周介卫,如今隔三差五就跑到(3)班教室,有时候找张啸,有时候却是找庄晓,这令其他女生又羡慕又嫉妒。一时间庄晓竟成了众矢之的。

庄晓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虽然自己对周介卫是有那么点小心思,但周介卫来找她的原因,却和她找张啸的原因是一样的。

那天他们坐在篮球场边的石凳上休息,周介卫发现庄晓放在一边的Walkman,很感兴趣:“这个Walkman很漂亮嘛,在听些什么?”不等庄晓回答就兴致勃勃地自发戴上耳塞听了起来。听了一会,他摘下耳塞,很认真严肃地对庄晓说:“这位同学,不如我们切磋一下?”

周介卫的妈妈是W市另一个重点中学——市一中的英语老师,爸爸在经商之前是N大著名的建筑系教授。周介卫从小就被妈妈系统训练,英语基础功非常扎实。他的英语老师,也是(3)班的英语老师喜欢经常拿一些大学四六级的英语题来和他“切磋”。

所以才有了周介卫找庄晓这回事。

10

10、选择 ...

庄晓语法和单词比周介卫弱一些,但听力和阅读理解能与周介卫一较高下,一旦进入学习状态,她的任何小心思都放在了脑后,所以两人经常讨论得不亦乐乎。

在男女生关系非常微妙的高中阶段,任何比较密切的接触都会引来各种暧昧的猜测,更何况当事人是(3)班的班花和(5)班的班草。

一时间,流言甚嚣尘上,也传到了王艳的耳朵里。作为全校闻名的“灭绝师太”,对这种早恋苗头绝不能放任不管。于是在某天晚自习,王艳把庄晓叫出教室,准备讯问。

此时的庄晓已非吴下阿蒙,早就有所准备。不等王艳开口,先发制人:“王老师是要找我谈周介卫的事情吧。如果我说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纯粹是在讨论学习您一定不相信,那么,希望您能给我一点时间,看我这个月底的考试成绩,如果到时我的成绩提高了,您自然会对那些流言有一个公正的评判。”

庄晓很笃定,在分数就是一切的学校,好成绩比任何话语都要有说服力。而且自己上个月的成绩提升飞速,王艳不可能没看到。

果然,一向强硬的王艳半信半疑:“没有最好,我就等着看你这个月底的成绩。”

一场风波消弭于无形。

其实庄晓完全可以先让王艳发作一番,再用无比真诚的话语对天赌咒明志,最后祭出考试成绩这一杀招,保证王艳一点脾气都没有。可惜庄晓还是没有修炼到家,无法再承受一次当年的难堪。

回到教室,秦燕已经在眼巴巴地等着了。只等庄晓一落座,就迫不及待地问:“灭绝师太没把你怎么样吧?”

“放心,没事。不过,”庄晓打开练习册,豪气万丈,“接下来这段时间我要豁出去了。”

说起来,一向八卦的秦燕居然是(3)班唯一一个没有对此事发表意见的女生。这小妮子因为大姨妈驾到,国庆假期窝在家里看了整整两天的漫画,就此神魂颠倒,回到学校看见庄晓的新发型,第一句话居然是:“偶滴神,你就是我心目中的修达!”

庄晓石化。

秦燕看的漫画叫《天是红河岸》,当年庄晓也看过,看的时候被夕梨和凯鲁的爱情感动得稀里哗啦,回过头来想想,却只觉得很哀伤。

人类是种脆弱的生物,在苦难和厄运面前,没有人可以做到一次又一次地跌倒再爬起,大多数人只能选择逆来顺受,咬紧牙关忍着。即使勉强爬起来,心灵和­肉­体早已伤痕累累。历经劫难、最终修得正果的夕梨,不过是美好愿望的寄托。

况且,即便是坚强如夕梨者,也不得不在爱人与故乡之间作痛苦的选择。世上的任何事情其实都是在作选择,选择了一个,就必须舍弃其他。拉美西斯选择了王位,只得舍弃心爱的人;塞那沙选择了自己的国家,从容舍弃宝贵的生命;而娜姬雅王妃选择了在黑暗的后宫生存下去,从而舍弃自己的良心。

爱德华?艾尔利克说:人没有什么牺牲的话就什么都得不到,为了得到什么东西,就需要付出同等的代价。

现在的生活太过美好,美好得令庄晓如此害怕:我选择了现在这样的生活,舍弃的是什么?或者说,我获得了如此美好的生活,需要付出的是什么样的代价?

午夜梦回,庄晓不胜惶恐。

甩头、甩头、用力甩头,努力赶走那丝不安。算了,不想了,管他舍弃的是什么,管他要付出什么代价,先顾好眼前的事再说。

于是埋头做题。

一边的秦燕担忧地看着庄晓,灭绝师太如冰刀般的毒舌她可是领教过的,乖巧温柔(?)的庄晓嘴上说得轻松,心里还是留下伤痕了吧。一向没心没肺的秦燕母­性­大发,一把搂过庄晓:“可怜的孩子,让我来温暖你吧。”

“呜,呜呜呜。。。。。。”庄晓被她胸前的波涛汹涌闷得说不出话来,其实她很想说,“靠,言情漫画看多了吧。”

每天下午4点到5点照例是庄晓的篮球时间。一般都是庄晓自个儿练球,偶尔张啸或周介卫会过来指点她一番。

通常,张啸会板着脸,抱着臂,站在一边用他特有的低沉的嗓音一板一眼地说教:“肩放松,腰用力,注意前方,不要看地上。。。。。。”而周介卫则会抢过庄晓的球,亲自示范:“看,过人的时候做个这样的假动作,就可以轻松晃过对方。。。。。。”

有了高人指点,效果就是不一样,庄晓的球技可以说突飞猛进。现在她可以带球跑个半场来回而不丢球,也可以站在罚球线上罚十进三,当然,前提是没人­干­扰。

开学初选择篮球兴趣班的女生不在少数,经过一个多月的练习能够坚持下来的所剩无几,而敢于暴露在下午4、5点的太阳下的女生就只剩下庄晓一人了。男生不好意思跟她抢,所以庄晓经常一个人霸占着一个篮球框练习运球、上篮,兴致来了走个三步上篮,倒也自在。

其实说庄晓一个人并不完全正确,每周总有两到三天,有个身材高挑,容貌秀丽的高三学姐来到篮球场和庄晓一起练球。

学姐名叫苏锦兰,名字很秀气,­性­格却很豪爽,她最喜欢搂着庄晓的肩膀亲热地叫她“蜜桃妹妹”,因为她说庄晓的皮肤就像W市特产水蜜桃,粉­嫩­多汁,吹弹可破,一边说还一边用垂涎三尺的目光在庄晓的两颊徘徊,搞得庄晓又好气又好笑,本来对学姐的那点敬畏之心瞬间被抛到了爪哇国。

苏锦兰的球技很不错,基础功扎实,看得出下过一番苦功。庄晓曾好奇地问她,可平时开朗爱笑的苏锦兰却有刹那的失神,只含糊地说是一个儿时的玩伴教她的。庄晓也就不再多问。

不知道是因为看多了世间苍凉,还是本­性­淡薄,庄晓对待八卦一贯采取“三不政策”:不拒绝、不谈论、不传播,听得多说得少。但这反而令一­干­急于和人分享秘密又担心秘密泄露的小女生都乐于和她共享自己的小秘密。所以庄晓反而成了知道八卦最多的人,这却是她始料不及的。

苏锦兰也喜欢拉着庄晓爆料。不过她爆的都是关于周介卫和张啸的猛料。

因为。。。。。。

苏锦兰是周介卫的表姐!

作者有话要说:贴张修达的图

现在知道庄晓为什么石化了吧。修达是标准的小正太,与庄晓自诩的青春无敌美少女形象相去甚远。

我的老天,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图贴上。

11

11、追求者 ...

庄晓之前就怀疑周介卫和张啸早就相识,现在这一点从苏锦兰口中得到证实。

苏锦兰告诉庄晓,周介卫和张啸两人的父亲原本都是N大的教授,两家住在一栋楼里,关系极好。后来虽然一个经商,一个从政,但友谊并没有中断。周介卫和张啸自小就在一起玩,当时堪称那个家属楼里的一对“混世魔王”,所有大人提到他们都要摇头,所有小孩都愿意跟在他们ρi股后面混。经常是祸一起闯,黑锅张啸一个人背。

苏锦兰不屑:“我那个表弟从小就被我姨妈教育的跟小老头似的,人前装出一副文质彬彬、礼貌懂事的好小孩模样,人后坏主意全是他出的,玩起来比谁都疯。”

庄晓在心里点评:这就是所谓的腹黑吧。

“不过张啸。。。。。。”苏锦兰有些困惑,“他小的时候很活泼,爱笑爱闹,长得又可爱,大家都很喜欢他。虽然经常闯祸,被他爸打得鬼哭狼嚎的。”笑,又皱眉,“我后来因为去外地上学离开了两年,回来后他就变得冷冰冰的了,几乎不理人,特别是对女生,那个冷淡就别提了,我都差点给冻住了。”

“知道是什么原因吗?”想到张啸这样一个本应阳光灿烂的大男孩可能也曾遭遇过不幸的事情,庄晓就觉得很难过,仿佛又看到了以前的自己,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问过周介卫,他也说不清楚。不过,他现在好像有些改观哦。”苏锦兰重新振奋起来,搂住庄晓的肩膀,挤挤眼睛,“他好像比较愿意和你说话呢。”

庄晓气愤,苏锦兰老是喜欢利用身高优势搂住她肩膀,把所有的重量都压在她身上。用力挣扎,没用。苏锦兰只笑眯眯地看着她。

好吧,庄晓投降:“刚开始是因为实验课上我被烧焦了头发,他觉得内疚,后来,”后来怎么就演变了呢,庄晓也有些微愣,“后来我们只是互相利用,他教我数学,帮我做实验,我教他语文和英语。”

“那他教你打篮球怎么说?”苏锦兰压根不信。

“谁知道呢,也许是看我天资聪明,勤奋好学,是个难得一见的篮球天才吧。”庄晓耸耸肩,学老外双手一摊。

“哈哈哈。”苏锦兰豪爽的笑声引来周围人的一些目光。

两个美女,一个高挑利落,一个娇小俏丽,组合在一起本身就很吸引眼球了,更何况是在男多女少、雄­性­气息弥漫的篮球场上,一时间周围恶狼眼神闪烁,虎视眈眈。

张啸皱眉。

周介卫眼珠一转,扯上张啸,跑到苏锦兰和庄晓跟前,讨好地问:“姐,你们在说什么呢,这么开心。”

“去去去,”苏锦兰像赶苍蝇似的,“我们女孩子家说悄悄话,你乱打听什么。”扭头看向张啸,热情洋溢,“张啸,什么时候再跟姐姐来场比赛怎么样?”

周介卫挨近庄晓,假装小声地说:“我姐真偏心。”脸上极力做出一副委屈的样子。

许是近墨者黑,庄晓这样安慰周介卫:“你姐那不是偏心,她根本就是无视你。”脸上是无比的真诚。

周介卫目瞪口呆,苏锦兰笑得打跌,连张啸的冰山脸也出现了几道浅浅裂痕。

庄晓也忍不住破功,“扑哧”一声笑了。

第二天早读课,庄晓一走进教室,就觉得气氛怪怪的。所有人都用奇怪的眼神偷看她,等她回看过去,却又眼神飘移,不与她对视,一会又聚在一起头碰头窃窃私语。

什么嘛。庄晓走到自己的位子,终于发现了罪魁祸首——一枝娇艳欲滴的玫瑰花。拿起玫瑰花,下面还压了一张折成心型的粉红­色­纸条。

好,好恶俗!庄晓呆立当场,瀑汗。

僵硬地扭头,正对上秦燕被八卦之火熊熊燃烧地贼亮放光的双眼,吓了一跳,也恢复了神智,重又变成淡定无比的庄晓。

只见庄晓淡定地拿起花和纸条,十分淡定地扔进书桌抽屉,万分淡定地打开书本,开始大声朗读。

“唉。”周围传来一阵失望的叹息声。

早读课后,去食堂吃早餐。和所有学校的食堂一样,实验中学的食堂供应的伙食仅能填饱肚子,美味什么的就别想了。本来庄晓已经被多年的打工生涯训练得吃什么都能面不改­色­地下咽,可重新回到娇纵的少女时代,再次吃到妈妈做的可口饭菜后,居然有些挑嘴了,对食堂的饭菜也颇有微词。

不过今天似乎有改善了?

打好早餐,来到固定的饭桌,一笼热气腾腾的小笼包赫然入眼帘。和庄晓一桌的女生们尖叫:“哇,今天改善伙食了。”

可别的桌上并没有啊。管他呢,吃了再说。庄晓乐呵呵地与众女生一起瓜分了那笼美味的小笼包。唔,还是“王兴记”的。不错不错。

中午是一碗粉蒸排骨,庄晓照例吃得有滋有味。

下午做实验的时候,张啸明显心不在焉,实验速度超慢,有好几次还是庄晓在一旁提醒才纠正过来。庄晓觉得奇怪,随口问他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结果小帅哥恼羞成怒,板着冰山脸不理她,打篮球的时候也离她远远的。

啧,所以说小孩的脸,六月的天。

倒是周介卫神秘兮兮地跑过来:“你是不是收到情书了?听说还有红玫瑰?”

庄晓失笑:“周介卫,你什么时候比女生还八卦了。”

周介卫悻悻离去。

晚自习中场休息时,走廊外有人喊:“庄晓,有人找你。”

出现了!

庄晓镇定心情,慢慢走出教室,却看到“猪坚强”、不,是朱强在众人的簇拥下站在走廊上,面对她来的方向。

看到施施然走到他跟前站定的庄晓,一向自诩潇洒倜傥的朱强不知怎么有些紧张。悄悄咽了下口水,正待说话,却听庄晓轻声问:“走走?”

“好。”赶紧点头。两人一前一后沿着紫藤萝走廊往前走,一路无话,最后来到体育馆前。

朱强偷眼看站在一旁的庄晓,沐浴在朦胧月光中的她,神情淡淡,若有所思,人虽在眼前,却仿佛下一秒就在千里之外。不禁有些惴惴。

自从那天在球场上一眼看到她,朱强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就像风筝一样,高高低低,牢牢地拴在了庄晓的身上。上课、吃饭、睡觉,满心满眼都是她。特别是昨天她那明丽的笑脸,狡黠的表情,让朱强再也忍不住,决定向她表白。

可现在是什么状况?饶是自认为对女孩子的心思了如指掌的朱强也有些摸不着头脑。忽听庄晓问:“如果有一个身材肿得像馒头,脸白得像鬼,家里又很穷的女生向你表白,你会怎么做?”

“这个,我会尽量婉言拒绝吧。”开玩笑,他会跑得远远的。

庄晓回过头来,嫣然一笑:“其实我以前就是那个样子的。”

脸上換上无比的真诚:“朱强,非常感谢你对我的好,我真的很感动。但现在的我只想好好学习,报答爸妈对我的养育之恩,其他的事情要等考上大学以后才会考虑。”

再一笑:“虽然这么说很对不住你,可我还是不得不说,以后不要这样了,让老师知道,对你对我都不好。如果你真的有心,就一起考上大学吧。”

“还有,”庄晓从口袋里取出那颗“心”,“这个我现在还受不起,还给你。玫瑰很美丽,我就留下了。”说完,庄晓转身就走,留下朱强捧着“心”呆呆站在原地。

转过教学楼,庄晓轻呼了一口气。那个玫瑰花不是她不想还,实在是在课桌里放了一天,早就蔫得不成样子了。虽然她对朱強沒什么感觉,但喜欢一個人、爱慕一個人的感觉她也曾经体验过,很不好受,所以不想他难堪。

抬头,举步往教室方向走,却撞进一双黑得有些发亮的眼眸。一个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真的吗?”

12

12、班­干­ ...

“什么真的假的?”庄晓装傻。

“你以前。。。。。。”张啸不知道该如何描述,也不知该如何解释,只是倔强地站在原地。

庄晓低头不语,等抬起头时,脸上满是哀伤:“当然是。。。。。。”

张啸摒住了呼吸。

“假的!”

庄晓几乎可以听到冰山破裂时发出的“咯吱咯吱”的声音。不等火山爆发,庄晓冲他做个大大的鬼脸,咯咯笑着跑开了。

能够让冰山小帅哥的冰山面具破裂,感觉真好呀。庄晓慢慢放缓脚步,咧开的嘴渐渐变成上扬的­唇­,原本萦绕在心头淡淡的感伤似乎也跑得无影无踪了。

十月底成绩揭晓,庄晓位居(3)班第一,年级第十。

全班沸腾了!王艳激动了!庄晓为难了。

班会上,王艳非要庄晓上台讲讲自己的学习经验,让全班同学学习学习。

“看看人家庄晓,入学的时候才多少名,现在多少名,这都是她刻苦学习的成果。你们都要向她学习,扒拉扒拉扒拉。。。。。。”王艳又开始口水攻势了。

庄晓很头疼。她那点学习方法实在是太普通平凡不过了,说出来不要说王艳那儿过不了关,估计同学们也会觉得她矫情藏私。她总不能说因为她天资聪慧,所以学啥会啥吧,会被群殴的。

王艳在讲台上催促:“庄晓,快点上来啊,别不好意思。”

庄晓想哭,我这哪是不好意思啊,我这是一点意思都没有。慢腾腾地走到台前站好,环视,只见秦燕用崇拜的眼神热切地看着她;张啸照例面无表情,但双眼似乎也有恶趣味的光芒在其中闪烁;其他同学表情不一,但都若有期待地看着她。

“我。。。。。。”庄晓不知如何是好。

“我很爱我的爸妈。”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庄晓自己也吓了一跳。既然开了头,接下来就顺畅多了。

“我希望他们能以我为荣,当我的成绩单寄回去时,他们可以拿着它在左邻右舍间炫耀;当他们辛苦工作时,希望我能够让他们觉得这样的辛苦是值得的。更希望,我能考上好的大学,找到好的工作,让他们不用­操­心,舒舒服服地安享晚年。”庄晓不禁有些哽咽。

教室里静悄悄的,所有人都动容了。王艳也感动了。趁着这机会,庄晓赶紧鞠个躬,开溜了。

庄晓以为事情到此结束了,可惜她还是小瞧了王艳。没两把刷子哪能叫“灭绝师太”呢。隔天下午,庄晓被叫到王艳办公室。

“庄晓啊,老师对你期望很大呀。”灭绝师太前所未有的和蔼可亲,庄晓顿时毛骨悚然。

果然,王艳接着说:“老师希望你在管理好自己学习的前提下,能够带动全班同学一起进步。现在班上还少一个宣传委员,你来担任怎么样。”

“我怕我做不来。”开玩笑,她除了在幼儿园当过分饭小组长外,还从没当过班­干­呢。

“不用担心,老师会全力支持你的。”灭绝师太笑眯眯的,看在庄晓眼里分明是□­祼­的威胁:不做?由不得你!

庄晓苦着脸接下了这个苦差事。

庄晓耷拉着脑袋,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球,心情郁闷。她一点也不想当什么班­干­,在她心里,所谓班­干­就是帮着老师欺负学生,老师一个命令,他们一个动作的人,她以前还和别人一起嘲笑过班­干­是老师的走狗来着,她这样的人怎么能做班­干­呢?况且,宣传委员是什么东东,要做些什么,她完全没有概念啊。

纠结啊纠结!

大概是看出了她的异样,今天难得的,周介卫和张啸一起过来了。

听庄晓忸怩半天才吭哧吭哧说出郁闷的原因,周介卫哈哈大笑:“你这思想也太狭隘了。谁说班­干­就是光听老师话的,我和张啸都是班­干­,你觉得我俩像走狗吗?”

是哦,忘了他俩一个是(5)班的生活委员,一个是(3)的体育委员了。庄晓有些不好意思。

“至于这宣传委员嘛,”周介卫摸着下巴装深沉,“就是出个板报,组织个文艺活动什么的,很简单。”

“啊?可这两样我都不会啊。”庄晓有点傻眼了。

“嗨,又不用你亲自出马,你只要使唤别人就行了,比如找个写字好看的去出板报,找个文艺细胞多的去表演节目不就结了。”周介卫面授机宜,突然坏坏一笑,“实在不行还可以找张啸去表演跆拳道嘛,他可是高手。”

真的?!庄晓看向张啸,星星眼重出江湖。

本来站在一边皱着眉头听他们讲话的张啸,被周介卫冷不丁摆了一道,居然也不生气,只轻轻点了一下头:“只管放心大胆地去做,没什么大不了的。”

“嗯!”庄晓突然就信心满满了。

没两天,庄晓这个宣传委员就走马上任了。她接到的第一单活就是出板报。

为了活跃学校艺术氛围,也为了美化班级环境,实验中学每个月都会搞一次班级板报评比,评比第一名的可以获得100元班费。这对当时的学生来说可是一笔不小的收入,所以每个班的学生们都铆着劲要争这个第一。

可这谈何容易。不算初中部的,实验中学高中部有3个年级,每个年级6个班,共有18个班级争夺一个名次。想在高手如云、机关重重的包围圈中杀出一条血路,难啦。

画画的人好找,庄晓早早就抓住了秦燕。谁让她平时那么爱画漫画,画出来的漫画人物那叫一个栩栩如生、入骨三分,况且她还是庄晓的死党,死党嘛,就是有危险时死了也要冲上去挡住的,不抓她抓谁?

可这写字的人找谁呢?庄晓虽然和每个同学都和和气气的,但其实都不怎么熟悉。

最后还是秦燕提供了人选,那个人叫梅绍峰。

梅绍峰是个可怜的孩子,就因为名字谐音,被取个外号叫“梅超风”,背上了诸如“梅疯子”之类的恶名。其实他长得白白净净,圆脸大眼,一笑还有两酒窝,哪里像梅超风了。秦燕为梅绍峰不平。

“那你去问一下他肯不肯和你一起出版报。”庄晓说。

“我,我跟他也不怎么熟啊。”小丫头一反常态,羞涩地低头、绞手,身体扭得跟麻花似的。

有JQ!绝对有JQ!庄晓邪恶地想,就算没有JQ也可以培养发展嘛。嚯嚯。

最后还是庄晓亲自出面去邀请梅绍峰。这个小个男生倒是很爽快,一口就答应了。这令庄晓对他的印象分又打高了一些。嗯,还是蛮配得上我家燕燕滴。

工作人员到位,可板报主题要怎么确定呢。

最后还得庄晓拍板:现在不是秋天吗,那我们就来个秋游的主题好了。

底­色­是淡淡的黄|­色­,中间是一群小朋友手拉手去郊游的画面,四周用小掬花做花边,左边选了一篇关于秋游的小散文以及关于秋天的一些典故,右边是一些周边景点的介绍,最后在秦燕的强烈要求下,在右下角加了一幅仕女出游的Сhā图。

好,开工!

这天下午活动课时间,趁着同学们都跑到­操­场上去了,秦燕和梅绍峰各就各位,各司其职,庄晓也没闲着,用铅笔在黑板上打好格子,递尺子、接粉笔、端茶倒水,鞍前马后,还不时抽空和张啸讨论一下视觉效果。虽然基本上都是她说张啸听。

板报的位置在教室的后墙上,所以庄晓他们做板报期间必须征用张啸的课桌椅。谁让他说过要支持她的工作的呢,所以庄晓老实不客气地坐在张啸的桌子上(椅子拿去给秦燕他们垫脚了),一边看着逐渐成型的板报,一边兴奋地问被她强拉来当观众的张啸:“怎么样怎么样?不错吧。”

张啸回她两个字:“矫情。”

他可真会打击人。庄晓悻悻。

张啸抱肘静静地站在一边,庄晓也看着板报不再说话,教室里只剩下粉笔在黑板上划过的沙沙声,午后的阳光在教室里流转,时光悄悄溜走,唯余一室安宁。

岁月静好。

13

13、长高 ...

板报评比结果出来,高一(3)班的板报理所当然的。。。。。。

没得第一。得了第三。

不过庄晓已经很满足了。这个板报应该算是她的Chu女作吧,能得第三已是很不错了,说不定她真的有这个天分呢,庄晓很得意。

后来的事实证明,她的确没有那个天分。当然,这是后话了。

十一月底的考试成绩揭晓,庄晓位居年级第三,连周介卫都超过了。

周介卫一脸惊诧:“你到底是怎么学的,进步也太快了吧。”

庄晓老老实实地回答:“课前预习,课后复习,有问题及时解决。”

周介卫彻底被她打败。站在一旁的张啸却是了然的表情。

只有张啸知道,庄晓取得现在的成绩绝非偶然。在庄晓刚开始向他请教数学题时,张啸就发现,这个个子小小、眼睛明亮的女生有着一股不达目的不罢休的韧劲,同一道题,她会翻来覆去地思考,不仅关心这道题怎么解,更关心这一类型题的解题思路在哪里;她还很聪明,一开始,他要从添加辅助线一直讲解到得出最后结论,慢慢地,他只需稍加点拨,她就能很快地自己领悟解题方法;她还很喜欢举一反三,不停地问:“如果这样呢?那么那样呢?”简直就是十万个为什么。

张啸还发现,庄晓在两节课的间隙喜欢发呆,偶尔有人和她讲话,她也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看上去傻傻的。其实她并不是真的在发呆,脑子里转得飞快:先是把上节课教的知识点回想一遍,哪些掌握了,哪些需要加强,哪些还要再明确;再把下节课的内容预习一遍,哪些要在课上重点听讲的,全部做到心中有数。

这些是张啸后来才知道的。一开始,他只注意到庄晓每次打饭的时候都去得特别晚。上午第四节课结束时,别的同学一听到下课铃就没命地往食堂跑,就跟大逃亡似的,庄晓却端坐在椅子上,照例发呆一阵,才慢条斯理地往食堂走。等她来到食堂时,好菜都打得差不多了。她也不介意,反正饭菜的分量还是管够的。

她为什么每次都去那么晚?

这个疑问直到有一次张啸听到庄晓回答秦燕同样的问题时才恍然大悟。

庄晓说:“刚下课的时候去食堂的人太多,那队伍排得都要拐好几个弯,我跑又跑不过,挤又挤不动,反正都要排最后,还不如趁这个时间做一些自己的事。”她所谓的“自己的事”就是坐在教室里把上节课的内容再过一遍。

这样的庄晓让张啸迷惑。她跟自己以往所认知的女生似乎是一样的:爱美爱打扮,闲聊内容不外乎帅哥、动漫、小言,没有一点内涵,以前笑起来还假假的。但似乎又有很多地方不一样:她不怕晒,每天坚持在下午活动课时间练习打篮球;明明球技很烂,却学得很快,不像别的女生到了篮球场只顾看男生。(庄晓:其实她们主要是在看你吧,坏笑。其实我也有看的,忏悔。)无论是打篮球还是学数学,她所表现出来的韧­性­和巧劲都让张啸觉得新奇,觉得不一样,想要靠得近些再近些,看得更清楚些。

张啸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关注庄晓的,等他意识到时,他的眼光已经收不回来了。

张啸黯然,现在的自己还没有资格,能做的不过是尽量对她好一些。

节气过了大雪,天气越来越冷了,一些怕冷的女生早早穿上了厚毛衣,厚外套,再在外套外面套件校服,显得十分臃肿。没办法,实验中学的又一变态之处,就是除了每周半天的休息时间外,其他时间一律得穿校服。

有道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爱美的心是不可阻挡的。一些女生只在来教室的路上和出早­操­的时候把校服套上,一进教室就偷偷把校服脱了塞进课桌里,露出里面美丽的花衣裳。大概因为同是女人,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一向对校纪校规抓得很严的王艳居然也默认了她们的这个做法。于是班上的花蝴蝶越来越多,美死了那些看校服看得快要吐血的男生们。

庄晓以往最怕冬天了。刚入冬她就得全副武装,毛衣毛裤、手套棉袜,再冷一点还得棉衣棉裤棉鞋子,外加捂着暖炉不撒手,就这样,每年冬天还是给冻得手上脚上长满冻疮,又疼又痒还不敢挠,把妈妈心疼得不行。

今年不知道是因为坚持打篮球增强了体质,还是因为练瑜伽吐纳法改善了血液循环,总之,在别的女生都穿厚毛衣的时候,庄晓还只要穿件薄毛衣,在一堆臃肿的花蝴蝶中间,显得格外窈窕,真是羡煞旁人。

可庄晓也有自己的苦恼。以前穿着肥肥的校服还不怎么觉得,现在穿上自己的衣服,才发觉几乎每件衣服都有点紧了。庄晓很担心,难道入冬后运动量相对减少,所以长胖了?不要啊,本来矮矮的身材就够难看的了,要是矮再加上胖,她都不想活了。

所以苏锦兰来找庄晓对练篮球时,庄晓跑动积极,拼抢凶猛,一改平时悠闲优雅的作风,一会就把苏锦兰累得大叫:“我的妈呀,你说你小胳膊小腿的,跑那么快­干­什么,欺负我老人家是不是。”

庄晓不好直说自己是因为担心长胖所以要加大运动量,只好嘿嘿一笑:“咱年轻人就是有活力嘛。”

苏锦兰气得:“我才17岁,正是花一样的年纪,哪里就不是年轻人了!”

晚上给家里打电话的时候,庄晓轻描淡写地提了一下这事,庄益民也就轻描淡写地“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庄益民虽然很疼爱女儿,但他一贯认为女孩子不能太好打扮,所以对穿着方面不太上心。倒是妈妈比较着急:那不是没有衣服穿了吗?这么冷的天,冻着了怎么办。

第二天恰逢周日,坐在教室第一排正在上第四节课的庄晓一眼就看到了提着大包小包从校门口走进来的妈妈。

坐立不安地等到下课,庄晓一下子冲出教室,给妈妈来了一个熊抱:“妈妈妈妈,你怎么来了。”高兴坏了。

跟着过来的秦燕也乖巧地叫了一声:“阿姨好。”

“你好,是晓晓的同学吧,正好我带了一些吃的,一起吃吧。”妈妈对秦燕微笑。

“真的?”秦燕开心地两眼放光,早就听庄晓吹嘘她妈妈做的饭菜如何让人垂涎三尺、吃掉舌头,这次终于可以亲自品尝了。

这时张啸经过她们身边,听到庄晓妈妈的话,脚步不禁顿了一下。没等他开口,庄晓已经在热情地邀请了:“张啸,一起吃吧,我妈做的­肉­酿面筋可好吃了。”

听到有­肉­酿面筋,张啸没忍住咽了口口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那我去打米饭来。”说完飞奔而去。

庄晓带妈妈走进教室,来到张啸的桌子上,把东西收拾好。

为什么要去张啸的课桌呢?因为庄晓她们的课桌上全是书本,堆得小山一样,收拾起来太麻烦,而张啸是一个人坐在教室最后排,且桌上只有零零落落几本书。这也是庄晓这么主动热情邀请张啸的原因之一,这样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征用他的桌子了。

张啸带回来的,除了一大盒米饭,还有一个小尾巴——周介卫。周介卫在半路碰到张啸,一听有好吃的,屁颠屁颠地自发就跟过来了。

众人围着课桌做好,庄晓妈妈开始从保温壶里一样一样地取出还热乎乎的菜式:­肉­酿面筋、爆炒黄鳝、酱排骨、三鲜锅巴。。。。。。最神奇的是还有一壶鲜美的冒着热气的鲫鱼­奶­汤。一时间香气扑鼻,口水声四起。

周介卫挟了一块酱排骨放进嘴巴,顿时露出无限满足的神情:“阿姨,您做的菜实在是太好吃了,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酱排骨。我妈怎么就做不出这样的美味呢?张啸你也没吃过吧。”周介卫吹捧庄晓妈妈的同时不忘打击张啸。

却不听得张啸吱声,扭头一看,好家伙,这臭小子一下子已经­干­掉了两个­肉­酿面筋,正默不作声地埋头苦­干­呢。

秦燕嘴巴里塞满了锅巴,说话含含糊糊:“喔一你也期啊(阿姨你也吃啊)。”

“我已经吃过了,你们多吃点。”庄晓妈妈站在一旁,爱怜地看着这帮狼吞虎咽的小孩,感叹现在的小孩也真不容易啊,这么点小就要学着独立生活,学习那么辛苦,吃又吃不好,怎不叫人心生不舍。

吃完饭后,张啸他们主动洗碗,庄晓就拉着妈妈来到宿舍,好好唠唠家常。

妈妈从包里拿出几件毛衣和外套给庄晓试穿。妈妈的毛衣织得非常好,针脚细密,花样繁多,庄晓从小到大的毛衣毛裤都是妈妈织的。

庄晓一边试穿一边奇怪地问:“妈,我昨天才打电话告诉你衣服紧了,怎么今天你就有这么多合身的新毛衣拿来,你再怎么赶工也织不出来啊。”

“我当然知道我家小囡要长大了,事先就准备好了呀。”妈妈在人后还是喜欢叫她小名,“妈妈当年也是和你差不多年纪才突然长高许多的,不过我家小囡长得比妈妈还要快,很快就要超过妈妈了。”

庄晓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自己不是长胖了,而是长高了!

作者有话要说:没有存稿了,更新速度会慢一些,尽量做到两日一更。

14

14、圣诞(一) ...

下午送走妈妈后,庄晓掩饰不住兴奋,昂首挺胸地围着张啸和周介卫走了一圈又一圈,想让他们发现自己身高的变化。最后周介卫求饶:“您有什么事就直接吩咐小的吧,不带这么晃悠人的,我头都要晕了。”

庄晓气恼,怎么说自己也是三个月长高了近5厘米,这么明显的变化他们怎么就看不出来呢?于是愈发抬头、挺胸,瞪着前面两个一脸痛苦迷惑的家伙。结果张啸难得关心地问了一句:“你是不是脖子扭到了?”气得庄晓扭头就走。

其实庄晓真是冤枉他俩了。人们对于在身边一天天、一点点慢慢发生着改变的事情是最注意不到的,就算是庄晓本人也是在妈妈的提醒下才发现自己长高了的,更何况是两个粗心的大男生。

自尊心受挫的庄晓只得跑到秦燕那里去寻找安慰。开学时她和秦燕差不多高,现在她已经高出秦燕足足半个头了。站在秦燕旁边以俯视的角度看着她,庄晓心里终于平衡了一些。倒是坐在椅子上的秦燕不解地看着她,不明白庄晓为什么老站着一边不坐下。

其实庄晓不过想营造一下俯瞰的气势嘛。

日子一天天过去,学习单调而枯燥,校园生活一向平淡。但这几天,实验中学的校园里却到处是聚在一起兴奋地讨论着什么的学生,一派蠢蠢欲动的景象。

因为,圣诞节就快到了。

圣诞本是老外的节日,原是为了纪念耶稣诞辰,来到中国后不知怎么就变成了年轻人欢聚、情侣共度的日子,好似又一个情人节。

学生向来对各种节日是最热衷的,随便什么节日,都能把它变成狂欢的理由,更何况是全球共庆的圣诞节。

这几天庄晓收到了好几张圣诞贺卡,都是平时玩得比较好的几个朋友,也有几个大胆的男生借着贺卡隐隐传递自己的心意。庄晓礼节周全地一一回了礼。

苏锦兰没有送贺卡,她对庄晓说:“贺卡我是没有了,香吻倒有一个,你就勉为其难接受吧。”说着就把嘴巴撅起来凑了过来,惊得庄晓咯咯笑着满篮球场跑。

周介卫和张啸也没有贺卡,难道他们忘了吗?还是他们根本不在意?

小小的失望过后,庄晓很为自己的想法感到羞愧。庄晓啊庄晓,你这25年都白活了,怎么又学小女生患得患失了呢?而且,你有什么资格、以什么立场来要求别人?

这么想着,庄晓重新镇定下来。不管别人如何,只要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她­精­心选了两张贺卡,分别送给了张啸和周介卫。给张啸的贺卡上写的是:“嗨!你怎么还在这呢。你知道你的重要­性­吗?没了你,谁拉着圣诞老公公去给大家送礼物啊!呵呵,圣诞快乐。”而给周介卫的贺卡上则写着:“在24日的晚上煮两个­鸡­蛋,我吃了一个,送给你的就是一个圣诞。”俏皮又不失分寸。

高一(3)班的气氛也十分热烈,大家兴高采烈、你来我往地送着贺卡,聊着圣诞计划。大家之所以如此放松,除了临近节日,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王艳生病住院,已经请了两个星期的假了。(3)班的班主任暂由(4)班的班主任兼任,数学课则由(5)班的数学老师代授。

庄晓跟着几个班委在班长陆志明的带领下去医院看过王艳一次。躺在病床上的王艳,脸­色­蜡黄,神情憔悴,让原本对她颇有微词的庄晓很不忍心。老实说,王艳虽然嘴巴厉害,为人刻薄,但她授课还是很尽心尽力的,不然庄晓的数学成绩也不会有这么快的进步。在医院照顾王艳的是她妈妈,快60岁的人,还要在医院上上下下的跑,十分辛苦。

听说,王艳不是本地人,原是跟着她的男友一起来到W市的,谁知后来男友结婚了,新娘却不是她。受到这样的打击,再加上在学校郁郁不得志,王艳心中苦闷,心情又怎么会好。

现在心平气和地想来,庄晓也知道当初的事不能完全怪王艳,如果自己不那么娇气、不那么任­性­,能够再坚强一点、勇敢一点,事情也不至于发展到那个地步。

所以庄晓决定要倍加珍惜现在的生活,不再任­性­。

可庄晓现在却不得不去面对一个任­性­的人。

事情还得从兼任(3)班班主任的(4)班班主任说起。她也是个刚从学校毕业没两年的小姑娘,最喜欢热闹,所以(4)班经常组织各种活动。她提议:不如由(3)班和(4)班各出几个节目,共同办一个庆圣诞迎元旦暨班级联谊晚会。于是安排节目的这桩苦差事又落到庄晓头上。

庄晓第一个想到的人是吴小曼。

吴小曼从小学习舞蹈,在大大小小的比赛中获奖无数,在实验中学也算小有名气。平时总是把背挺得直直的,头昂得高高的,从不轻易理人,就像只骄傲的孔雀。庄晓听说过此人的骄横任­性­,也很少和她打交道,但为了完成任务,不得不陪上笑脸。

吴小曼也不废话,只说:“要我跳舞可以,但我得找个舞伴。”

“你只管说要找哪个,上刀山下火海我也把他找来。”庄晓拍着胸脯夸下海口。

“倒不用那么麻烦,你只要让张啸当我的舞伴就行了。”

啊,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任务!

果然,还没等庄晓把来意说完,张啸一口回绝:“不去。”

庄晓急了,脱口而出:“你要是不跳舞,就得表演跆拳道。”反正节目还没凑满。张啸仍然拒绝。

既然已经开口了,庄晓索­性­无赖到底:“上次周介卫推荐你表演跆拳道的时候你也同意了的,说话要算数啊。”

周介卫皱眉:“我只是没有拒绝,并没有说同意。”

心一横,庄晓呈45度角微仰头,扑闪着小鹿般的大眼睛(据说这是罗莉妹妹必杀技),低声说:“求你啦,这是我第一次组织班上的活动,你就帮帮我嘛。”­鸡­皮疙瘩起一身,心中唾弃:真是堕落阿,连美人计都用上了。

却见张啸显然受到了惊吓,脸上各种颜­色­轮番上阵,各种神情变幻莫测,怎 “­精­彩”两字可以形容,最后只得颓然答应:“我打跆拳道就是了。”

耶!庄晓在心里给自己比了个大大的“V”。管它什么计呢,能达到目的就是好计!

虽然搞定了一个节目,可吴小曼交给的任务并没有完成。庄晓灰溜溜地向吴小曼秉明情况,吴小曼一脸早知道是这样的表情。

庄晓急忙说:“除了张啸,随便谁我都能帮你找来,要不你再选一个?”

吴小曼想了一下:“那就你吧。”

什么!庄晓连连摆手:“不行,不行,我不行。我从来没跳过舞。”

“没关系,很简单的。你要是不同意,那这个舞蹈就算了。”

还有什么好说的,只能同意了。只是庄晓总觉得吴小曼的神情很有些诡异。直到了晚会那天,庄晓才明白吴小曼是什么意思。

原来真的很简单。

15

15、圣诞(二) ...

考虑到24号晚上很多同学都另有安排,晚会定在23号晚上举行。

吴小曼的舞蹈《月光下的凤尾竹》被安排在第一个出场。不愧是专业人士,那么冷的天,她只穿了一件紧身衣,外面套一件薄薄的筒裙,裙摆轻扬,身影曼妙,随着清幽的葫芦丝乐声响起,漫步轻舞,忘情旋转。全场都屏住了呼吸,唯恐惊扰了这花间飞舞的­精­灵。

相比之下,呈壁画状呆站台上的庄晓简直挫到了极点。

原来吴小曼所谓的伴舞就是让庄晓捧着一束不知从哪里找来的凤尾竹充当背景,傻傻地站在舞台中间,偶尔还要随着音乐左移一点,右移一点。真的很简单!

庄晓在心中自嘲:自己这把年纪看来真的是白活了,竟然被一个小姑娘耍得团团转,什么要找张啸当舞伴,什么没有舞伴就不能跳舞,都是假的,不过是哄她一步步踏进陷阱的诱饵。这下好了,平日里­精­心打造的知­性­美女形象毁于一旦。

尽管内心捶胸顿足,庄晓还是很尽责地保持微笑的表情坚持到了音乐结束,抱着她的凤尾竹优雅转身。就算只是壁画,也要做一幅有气质的壁画。

灰溜溜地回到观众席,早已咬牙切齿的秦燕愤愤不平:“这个女人太坏了!早就听说她嫉妒你,没想到居然敢玩­阴­的。”

本来垂头丧气的庄晓听了秦燕的打抱不平,心情突然一下就好了许多。不管吴小曼怎么对她,身边人爱护她的心是不会改变的。只要自己不介意,就没人可以伤害她。庄晓释然:“我不会跟她计较的。”

秦燕佩服地看着庄晓,这是一个多么伟大高尚、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啊!却听庄晓说:“没的丢了我的身份。”

啪!秦燕一跤摔倒了地上。大姐,你可以更低调些么?

当天晚会□迭起,庄晓才知道学校真的是藏龙卧虎之地。除了吴小曼的舞蹈,张啸的跆拳道、朱强和程娇的国标也非常抢眼。

自从朱强“表白事件”后,程娇好几天都没给庄晓好脸­色­看。好在庄晓已经习惯了程娇的大小姐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所以采取敌不动我不动的策略,无视她的臭脸,该­干­嘛还­干­嘛。

要比淡定,谁能比得过庄晓。

果然,4天后程娇就憋不住了,气势汹汹地找到庄晓质问:“朱强有什么不好,你这样伤他的心?”

庄晓愕然。早就知道程娇喜欢朱强,只是不知道竟然喜欢到这种地步,连他向别的女生表白都可以不介意,还只顾念着他受伤的心。

扪心自问,庄晓承认自己做不到这点。以前她也曾把自己匍匐在泥里,能够仰望星辰一样的他就心满意足。那是因为知道他和她之间没有可能,因为无望,所以绝望,不顾一切。但现在,她已经没有了不顾一切的勇气,重新来过的机会太过宝贵,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她不敢再任­性­,也不能再任­性­。

所以庄晓诚恳地告诉程娇:“喜欢一个人的感觉我也有过,所以不想敷衍,不想欺骗,那是我能做到的唯一的事情。”

其实朱强和程娇还是很登对的,且不说两人家世相仿,门当户对,单看今晚的国标,进退之间,配合默契,活力四­射­的伦巴引得观众一阵阵尖叫。

张啸则是另外一副场景。只见他身着白­色­道服,衣边用一根黑­色­带条系上,往台上那么一站,肃穆森严气势立显。大喝一声,腾空抡踢,木板应声而裂。那凌厉的气势竟逼得全场鸦雀无声,那傲然挺立的身姿更是让一­干­女生眼冒红心

眼光扫过,庄晓看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换好衣服的吴小曼站在人群中,眼神倾慕,神情却幽怨。

哈,原来如此。庄晓最后一丝怨气也“嗖”地一声蒸发了。没办法,谁让这是一个容易心动的年纪呢,她老人家就不和小孩子计较了。

这次晚会办得相当成功,第二天走在路上,庄晓听到很多人都在谈论晚会上的节目,不禁心有荣焉,不管怎么说,她也算是这次晚会的功臣之一呀。

连周介卫也和她提起了这次晚会:“听说你也表演节目了?是什么节目,有没有技压全场?”

NND,哪壶不开提哪壶!庄晓没好气:“我不光技压全场,还震惊四座了呢。”

张啸在后面抿着嘴,掩饰不住笑意。庄晓狠狠地瞪他。

周介卫见气氛不对,赶紧转移话题:“对了,今天晚上我爸公司要办一个圣诞晚宴,主要是邀请公司里的老外和他们的家属,你也一起去吧。”

庄晓疑惑:“你爸公司的晚宴我去­干­什么呀?”

“混吃混喝呀。”周介卫理直气壮,“晚宴是自助餐式的,随便吃。而且参加的人都是老外,你还可以练练口语。就当是我给你的圣诞回礼好了。”

庄晓有些心动,自己学了这么久的英语,还从来没有实战演练过。不知道实际水平如何,也不知道真正的外国人讲话和磁带上、收音机里的是不是一样的。可是。。。。。。

看出庄晓的犹豫,周介卫加上一句:“张啸和我表姐也去。”这让庄晓终于作了决定:去!

等等,等等!庄晓突然想起,那样自己就得逃掉今晚的晚自习,怎么向老师请假呢?

没等庄晓开口,张啸就解了她的疑惑:“我们已经和老师请过假了,理由是去见外国友人加强口语训练。”

算你狠!庄晓这才想到(4)班的班主任也是教英语的,听到有人如此热爱英语学习,怎能不喜上眉梢,痛快放人。

傍晚,其他人都去上自习了,庄晓一个人在宿舍翻箱倒柜。上身穿一件粉­色­对襟棉袄小背心,领口滚一圈兔毛边,衬得她愈发粉雕玉琢,下面配一条浅绿­色­灯芯绒直筒裤,显得亭亭玉立。完美组合!

可是没有鞋子!庄晓平时在学校只穿球鞋和帆布鞋,宿舍里还有一双妈妈上次带过来的棉鞋,没有一双能够撑场面的美鞋。

翻了半天,最后庄晓只好穿上球鞋下楼。

等在楼下的周介卫见到庄晓,眼睛一亮,吹了个响亮的口哨:“哇,美女啊!”张啸却不吭声,只从身后拿出一个大袋子递给庄晓。

庄晓接过袋子打开,竟然是一双驼­色­麋鹿皮的半筒靴,鞋口还坠着一圈流苏边。摸上去软软的,非常舒服。

只听张啸低低地说:“这是我的圣诞回礼。”

庄晓觉得喉咙口胀胀的,鼻子酸酸的,心口的那股暖流在身体里四处乱窜,叫嚣着想要找个出口宣泄出来。

周介卫知道她在晚会上受了气,想办法让她开心,张啸甚至细心得连她没有合适的鞋子都注意到了。她庄晓何德何能啊。

稳住情绪,庄晓抬起明媚的笑脸,假装轻松:“哇,想不到我的两张小小卡片换来这么丰厚的回礼,真是赚大啦。早知道我就不买那种一块五一张的便宜卡片了。”

两人很捧场,异口同声:“那买什么?”

“当然是两块钱一张的卡片啊!”

16

16、圣诞(三) ...

穿过流光溢彩的街道,黑­色­小轿车悄无声息地停在了凯悦大酒店的门口,早有门童站立一旁,殷勤地拉开车门。

凯悦是W市数一数二的大酒店,位于市中心最繁华的地段。此时酒店大厅装点着一棵高大的圣诞树和琳琅满目的圣诞礼物,在如繁星般顶灯的照­射­下,熠熠生辉。衣着华丽的人们穿梭其中,显得热闹非凡。

庄晓从来没到过这样富丽堂皇的地方,一时竟有些看呆了。

只听一声爽朗的笑声,苏锦兰出现在大厅的那头。她今天穿了一件金­色­的小洋装,高挑的身材,灿烂的笑容,站在人群如同太阳般发出耀眼的光芒,让人无法忽视。

这样自信美丽的苏锦兰真让庄晓羡慕。

苏锦兰|­乳­燕穿林般掠过人群,直扑过来,一把抓住庄晓的胳膊,弯腰就着庄晓的肩膀蹭脑袋:“亲耐的,你怎么现在才来啊,人家都等急了。”

庄晓哭笑不得:这位姐姐破坏起自个儿的形象来还真是不遗余力啊。

圣诞晚宴并没有设在大厅,而是安排在一个很大的包厢里。在苏锦兰的带领下,一行人来到了名为“长白山”的包厢。推开门,一阵音乐声、笑声、说话声混着食物的香气扑面而来。很多人都回过头来看这几位迟到的小客人。

实在是没有过这样众人瞩目的经历,庄晓有些窘迫。一旁的苏锦兰和周介卫却神情自若,频频和众人挥手say hello。张啸一如既往地沉默。

“先带你见见我爸妈吧。”周介卫脸上挂着无可挑剔的微笑。这家伙又藏起他的大灰狼尾巴,装起了小绵羊。

见、见爸妈!庄晓被这几个敏感的字惊得差点跳起来。这、这也太快了吧?不对!根本就跳过了所有程序嘛。更不对!完全不是那种关系啊!

脑子一片混乱的庄晓被拉到了两对中年男女跟前,听得周介卫介绍:“爸,妈,张叔叔,林阿姨,这就是我和张啸的同学,庄晓。”原来其中一对是周介卫的爸妈,另一对则是张啸的爸妈。

庄晓连忙鞠躬:“叔叔阿姨们好。”不管如何,扮乖巧总不会有错的。

周介卫爸爸周元朝,中等身材,有些发福,圆润的脸上满是和蔼可亲的笑容:“你就是大名鼎鼎的庄晓啊。”

大名鼎鼎?谁?搞错吧?庄晓瞪大了眼睛。

周介卫妈妈抿嘴优雅一笑:“我家小卫老是念叨,庄晓学习如何厉害,庄晓英语如何好,还有庄晓妈妈做的饭菜一流,我们对你是久仰大名啊。”

“妈!”周介卫脸上有些挂不住了,“我哪有老是念叨,明明才说了一两次,你们就追着问东问西的。”

一群人都笑了起来。看到长辈这么平易近人,庄晓本有些忐忑的心渐渐放了下来。

张啸爸爸张卫国也说话了:“庄晓啊,你跟张啸一个班,要多多帮助张啸进步啊。”声音低沉有力,和张啸的声音很像,但更像庄晓快要淡忘的那个声音,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庄晓肃立,两手垂在身体两边,恭恭敬敬地说:“张叔叔,其实是张啸在学校里给了我很多帮助。”

张卫国线条硬朗的脸上显然是不相信的表情,但他看了一眼从进门后就沉默得出奇的张啸,也不再说话。

庄晓有些不安,是不是自己说错什么话了。张啸妈妈连忙出来打圆场:“大家互相帮助那最好不过了。”说罢朝庄晓柔柔一笑,温婉动人、若柳扶风,典型的江南女子。

周元朝也笑着说:“你们年轻人和我们这些老头老太在一起说话肯定很没劲吧,小卫你带庄晓到处看看吧。”

庄晓连忙表明立场:“叔叔阿姨你们一点儿也不老,真的。周介卫要是不介绍,我差点要喊哥哥姐姐了。”

这个马屁拍得有点过啦,只见张啸朝天翻了个白眼,苏锦兰和周介卫则毫不客气地做了个呕吐的动作。可爸妈们开心得直笑:“小姑娘真可爱。”

苏锦兰拉着庄晓到自助餐桌前“扫荡”。一边往盘子里装食物,一边向庄晓介绍情况。

江海集团从若­干­年前一个员工不到20人、资金不过数万元的建筑器材加工小厂,成长为今天旗下设三个分公司、员工500多人、经营项目涉及建材、房地产、餐饮娱乐等多个领域的大企业,周元朝付出了极大的心血,而当时投身仕途、作为W市规划局建筑规划管理处副处长的张卫国也功不可没。前不久张卫国提任W市规划局局长,两家的关系就更密切了。这也是为什么张卫国会出现在江海集团公司的晚宴上的原因。

早知道这两人家里条件好,没想到这么好。庄晓喃喃:“靠,这不是典型的富二代和官二代么。”

“什么?”苏锦兰没听清楚。

“没什么,我说这个圣代看上去很好吃。”庄晓掩饰。当时好像没有“富二代”、“官二代”之类的说法吧,还是不要让人知道的好,不是什么好名词。

端着满满一盘的美食,两人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坐下来大快朵颐。周介卫和张啸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他俩被各自的父母领着,在人群中一个一个走过去寒暄敬酒。苏锦兰看着站在场内的两人,笑着对庄晓说:“周介卫迟早要继承江海集团,他爸爸现在就开始给他铺路架桥了。就是不知道张啸以后会走什么路。”

庄晓也看过去,只见周介卫长身玉立,一身白­色­西装更显得少年风度翩翩,他在人群中谈笑自若,小小年纪就已经很有气势了。再看张啸,虽然也有点头微笑,可态度就冷淡了许多,难免给人不易亲近的感觉。可不知道为什么,庄晓就是觉得,张啸这不是高傲,反而是紧张吧。他的背微微有些僵硬,全然没有平时的傲然挺拔。

这样的张啸让庄晓有些怜惜。她转过脸对苏锦兰说:“不管以后会走什么路,只要不勉强自己,顺其自然就好。”

苏锦兰一愣,低头想了一会,抬头一笑:“你说的对,自己的心意最重要。”顿了一下,突然低低的喊了声:“庄晓。”庄晓看着她。

“陪我一起去考托福吧。”

“好。”庄晓没有犹豫,也没有问为什么。

正说话间,周介卫和张啸一前一后向她们走来,后面还跟着一个金发碧眼的年轻帅哥。

庄晓暗喜,实战机会来了。

周介卫向庄晓介绍:“这是杰克,是我爸朋友的小孩,近年刚从美国来中国留学,现在N大学习中国文学。”转头再介绍:“Jack, she’s my classmate,zhuangxiao.”

庄晓记得外交礼仪中应该由女士先伸手,就大大方方地伸出手说:“hi, jack. Nice to meet you.”

谁知杰克说:“你好,美丽的小姐,很荣幸见到你,你是我见过的最美丽的中国姑娘。”字正腔圆,末了还轻握起庄晓白­嫩­的小手“吧唧”一口。

庄晓的小脸腾地红透。张啸把手背到身后,紧紧握住,生怕自己一个忍不住就把那个杰克扔到窗外去。苏锦兰在一旁乐不可支:“这老外的中文讲得怪好的。”

杰克却抬起头一本正经地说:“我不是老外,我是小外,我的中文也不怪。”

这下连张啸也笑了。

送走了杰克,周介卫遗憾地说:“我要是老外多好,可以名正言顺地吃美女的豆腐。”

庄晓白他一眼,还没来得及说话,苏锦兰就啐了他一口:“你身边的花花草草还嫌少吗。”

周介卫大叫冤枉:“说得我好象是花心大少一样,我可是良民啊,大大的良民。”

一时间说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从市中心回到宿舍时,时间已经挺晚了。庄晓快速地洗漱完毕,坐在床上正准备练习瑜伽,却见秦燕鬼鬼祟祟地走过来,咬着耳朵说:“刚才我看到你和张啸、周介卫一起回来了。”

“怎么啦?”庄晓疑惑。

秦燕双手合十放在胸口,一脸憧憬:“那画面就好象凯鲁和塞那沙王子站在夕梨的两边一样,好唯美哟。”

庄晓要抓狂了。

“啪!”灯熄了。黑暗中,夹着窗外隐隐的叹息声,秦燕听到庄晓恶狠狠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就算他俩个子够高,我有那么矮么?!”

17

17、生病 ...

十二月底的考试成绩出来,庄晓又进了一位,年级第二。已经没有人对此感到震惊了,只在私底下议论她到底能走多远。

庄晓对这一切安之若素,每天仍然按部就班地实施着自己的计划:好好学习,天天锻炼,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不过和周介卫讨论英语题时,会有意识地练习一些托福的卷子。

说是要陪苏锦兰考托福,其实庄晓心里明白,这个陪伴主要是­精­神上的,让苏锦兰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人在奋斗,真计较起来,自己的英语水平离托福的标准还差了十万八千里呢。

王艳出院了,重新回到高一(3)班。不知是不是这次生病让她顿悟了些什么,还是同学们看望她时的真情流露感动了她,王艳对同学们的态度有了很大的改变,上课时神情也温和了许多。

庄晓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学起数学来也越发下功夫了。

说起来也挺气人的,庄晓花了那么多心思在数学上,成绩虽然有所提高,可仍然不及上课漫不经心的张啸。新的题型,庄晓要琢磨好久才能明白,再费力把解题方法背牢,才能应付数学考试。可不论什么题型到了张啸那里,都成了小菜一碟,似乎他已经练就火眼金睛,只要看一眼就能参透题目的奇经八脉,然后如庖丁解牛般手到擒来。

哎,人跟人的差距咋就这么大呐。

不过张啸的语文和英语很烂。用他的话说,他才不屑把脑细胞浪费在死记硬背这些东西上。庄晓苦口婆心,好说歹说,他才勉强肯背一下庄晓给他划的考试范围,几科成绩综合一下,倒也说得过去。

天气越来越冷,兼之期末考试临近,篮球场上的人寥寥无几。庄晓却很开心。打篮球的男生少了,她就可以多些机会和张啸、周介卫他们练球了,提高球技的同时,也可以检验一下这些日子练习的效果。

这天下午,小风嗖嗖地刮,不怕死的庄晓拉上苏锦兰,和张啸、周介卫展开2对2比赛,张啸、庄晓一组,周介卫、苏锦兰一组。

张啸和周介卫的水平相差无几,张啸在身高上稍占优势;而苏锦兰跟庄晓相比,不论是身高还是技术,都要高出那么一截。所以那两人好整以暇,笑称哪组输了就要请吃烤红薯。

但庄晓也有自己的优点,她身体柔韧­性­好,反应灵敏,球风稳健,特别是在比赛中,对比赛节奏的掌握出人意料的到位,虽然和张啸初次合作,但默契程度并不比很早就在一起打球的周介卫和苏锦兰差。这让原本心存戏谑的两人都打起了­精­神,全力以赴。虽然只是2对2的小比赛,状况居然也异常激烈。

比赛直打到活动课结束,周介卫那组才以2分险胜。四个人都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很少做这样激烈拼抢的庄晓很是汗湿重衫,累得快要趴下了。

张啸信守承诺,手一挥:“走,我请你们去吃烤红薯。”

“算了吧,”苏锦兰一边擦着额头的汗,一边笑着说:“很快就要吃晚饭了,这次就先记着好了。你们也回去休息一下,擦擦汗。”又对庄晓特意交待:“最好先回宿舍换件衣服,免得感冒。”

庄晓点头答应。

从教学楼走到宿舍这段路并不算短,等庄晓回到宿舍时,衣服已经半­干­了,她又实在太累,就想着先在床上躺一下,没想到这一躺竟睡着了。

后来还是秦燕把庄晓叫醒,到晚自习的时间了。

庄晓迷迷糊糊地爬起来,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头重脚轻的,肚子也隐隐的疼。洗把脸,随便吃了点秦燕打上来的晚饭,庄晓强撑着走到了教室。

坐在教室里,庄晓只觉得日光灯怎么那么亮,夜风怎么那么凉,身上越来越冷,头却越来越重。揪紧衣服,趴在桌子上一动不敢不动。秦燕一边做题,一边担忧地看着庄晓,低声劝:“不如去医务室看看吧。”

庄晓惨白着脸摇摇头,正要说话,突然感觉到一股热流从两腿之间涌出。

Shit!庄晓叫苦不迭,屋漏偏逢连夜雨,这个时候大姨妈竟然跑来捣乱!

庄晓的初潮来得很晚,大概是在初三下半学期才来,她原先的体质又差,所以直到现在例假还不怎么规律。庄晓自“穿”回来以后,只遭遇过一次时间很短、量很少的突袭,也没放在心上。谁知这次来势竟如此凶猛,她猝不及防,一点准备也没有。

压低声音,庄晓匆匆地问秦燕:“我大姨妈来了,你有没有带小翅膀(卫生巾)?”

秦燕答声“有”,从课桌里拿出一片塞到庄晓手里,庄晓飞快地放进口袋,说:“看来我只能回宿舍了。”

秦燕点点头,又说:“我送你回去吧。”痛经的感受秦燕是深有体会,她当时痛得恨不得从四楼阳台跳下去,庄晓看起来也好不到哪儿去。

庄晓摇摇头:“不用了,一来一回太费时间,我自己可以走。”

秦燕想想:“也行,那我回去的时候给你带碗生姜红糖水吧。”学生宿舍是不准烧电炉的,只有小卖部才有这个特权。学生们经常在小卖部买了泡面后直接就在那里煮了,小卖部老板也乐得收个3毛5角的加工费。如果有特殊要求,如生姜红糖水之类,则需要提前说好并缴纳一定费用。

向班长告了假,庄晓先去了趟卫生间。还好,只沾了一点点,这么冷的天,庄晓实在不想把双手泡在冷水里。

一路摇摇摆摆地朝宿舍走去,庄晓觉得自己的脚好象踩在棉花上一样,每一步都软绵绵的。不知道这个样子看在别人眼中是像跳舞多些还是像醉酒多些,庄晓苦中作乐。

迷糊中,庄晓看到前方有一个人快速地走近过来,身形高大、脚步仓促。

这个时间,会是谁呢?

那人越来越近,庄晓勉力望去,才发现竟然是张啸。

张啸走到庄晓身边,呼吸有些急促:“你,你去哪儿了?”借着桔黄|­色­的路灯,张啸脸上的焦急、担忧、还有一丝惊惶清晰可见。

庄晓心中一动,这样的张啸让她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她躲在远远的地方看到周介卫打球受伤而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时,心中的惶急和无奈,还有那无处诉说的哀痛。

这个小孩不会是喜欢自己了吧?

庄晓笑了,自己看来是病糊涂了。张啸对自己的态度的确和对别人有所差别,但那应该不是喜欢吧。如果喜欢,不是应该看到了对方心就会狂跳,话也说不出来,眼神都不敢接触,就像当初自己看到周介卫一样。可张啸平时总是拽拽的,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教她打篮球、辅导她数学题时又非常严肃认真,哪里有半点喜欢她的样子。

庄晓笑着往前迈了一步:“我。。。。。。”突然眼前一黑,腿一软,整个人往前摔了下去。

张啸一把抱住庄晓,心中惊惶反而平静了下来。

他看到庄晓摇摇晃晃地走出教室,等了一会不见她回来,就追了出来。可直跑到宿舍楼下也没见到庄晓的身影。以庄晓现在的速度决不可能走这么快的,她去了哪里,有没有出事?他觉得自己的心似乎被一只手紧紧攥住,很疼,无法呼吸,责备自己为什么不早一点追出来。不死心地往回找,直到看到她,那颗攥紧的心才放松下来。

现在她就在自己怀里,她的身体软软的,身上传来幽幽的­奶­香味,漆黑的碎发贴在苍白的小脸上,尖尖的下颌愈发显得楚楚可怜。

张啸轻声说:“没事的,我陪着你。”说给庄晓听,也是说给自己听。抱起庄晓径直往医务室走去。

还是那个校医,他已经见怪不怪了:“又是你们。”

庄晓觉得自己仿佛置身海上,颠簸起伏,头昏脑胀,耳边还传来喧天的锣鼓唢呐声。

“好吵啊。”庄晓心想。睁开眼,却发现自己坐在一个方方的盒子里,盒子上下起伏,自己也跟着颠簸。最奇怪的是自己身上穿着火红的嫁衣,头上还顶着凤冠。我要嫁人了吗?这样想着,庄晓的心里竟然有一丝甜蜜。

突然有一个狂暴而痛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答应过我的!你答应过我的,你答应过我的。。。。。。”声音渐低,至凝噎。

什么人!庄晓惊呼。

毫无预兆地,场景猛地一转,天地苍茫,一身素衣的自己站在一片半人高的芦苇丛中。茫然四顾,远远的前方,有一白衣书生模样的人朝她微笑。正要走过去,却仿佛感应到身后传来的一阵寒意,回头,一个黑衣少年站在她身后,乌黑的眸子里一片冷冽,如雕刻般的俊脸上却满是绝望。

一个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如闷雷般滚过:“这是你的劫难,让我替你灭了她(他)吧。”

周身感受到一阵火烧火燎的剧痛,庄晓大叫:“不要!”

18

18、回家 ...

“不!”庄晓大叫,倏地睁开眼睛。

雪白的吊顶,雪白的墙壁,雪白的被子,白得竟有些刺眼。庄晓一时间茫然不知身处何地。

抬手擦额头的汗,牵动手背有些刺痛,才发现自己是躺在医务室的病床上,左手挂着水,手掌下还垫着有一只暖暖的热水袋。

庄晓想起刚才的一幕,自己好像是昏倒了,是张啸送她过来的吗?怎么一个人也没有?

正想着,门开了,张啸和校医一起走了进来。看到庄晓醒了,张啸快走两步到床前,语调微扬:“你醒了。刚才我看到针水快滴完了,就出去叫医生了。”尾音轻颤,带着细不可察的喜悦。

校医给庄晓拔针,责备她:“小姑娘太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了,都烧到39.5度了,还硬撑着,幸亏送得及时,要是来晚了,引起肺炎什么的就麻烦了。”

庄晓惟有诺诺。好不容易等到校医走出去,坐起来倚在床头,冲张啸讪讪一笑:“哪有那么严重。”

张啸一脸严肃盯着她不说话,显然他跟校医是一个战壕的。

庄晓颇觉无趣,只好随手拿起手边的热水袋找话题:“这医务室还蛮人­性­化的,知道天冷,还给病人提供这种福利。”细看之下,才发现这热水袋还是崭新的,外面套着粉红­色­小女生图案的棉布套子,摸上去绒绒的,暖暖的。咦,这好象不符合学校医务室一贯冷冰冰的风格啊。

张啸哼了一声,他不好意思明说这个热水袋是他看到庄晓的手因为挂的针水太凉而有些发青,临时跑到小卖部买来的,而且因为太匆忙没看清楚,拿回来后才发现居然这么粉­嫩­。这样的话打死他也说不出口。

庄晓也没多想,掀开被子就要起身:“应该很晚了吧,我得赶紧回宿舍。”

张啸闻言自然地走上前去,来到庄晓面前,转身,微蹲,示意庄晓上来。

庄晓窘迫:“不用,不用了,我可没那么脆弱。”忽想起刚才昏倒一幕,又有些心虚地说:“我现在好多了,可以自己回去。”说着,不动声­色­地往旁边移了几步,避开与张啸的近距离接触。

张啸的脸一下子黑了,直起身,不说话只看着庄晓。

庄晓直想抽自己的嘴巴。其实她是觉得作为一个25岁高龄的“老女人”,这样吃一个不知情的好心小帅哥的豆腐,是一件很不道德的事情。只是她一时情急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张啸虽然表面冷冷酷酷的,但根据她的观察,内心应该比较敏感,自己这么说很容易让他误会。

所以庄晓结结巴巴地想说些什么话挽回:“你,你别误会,我不是说不需要你的帮助,我是说没有必要。。。。。。”

完蛋了!越解释越让人误会。

一时间气氛凝滞。

“吱”,门开了,秦燕圆圆的脑袋在门口探了进来。看到庄晓,她开心地跑过来,一把抱住:“我回宿舍没看到你,就想着你是不是来这里了。”

救星啊!庄晓轻吁一口气,尽量和善地对张啸说:“那我跟秦燕一起回去了,你也回宿舍吧。”小心翼翼,不能再伤害小帅哥纯洁的心灵了。

走到门口,庄晓又想起什么,回头拿起床上的热水袋,诚挚地对仍然站在原地的张啸说:“谢谢。”

张啸的神­色­这才缓和下来,点点头,说:“走吧,我送你们回去。”

喝过生姜红糖水,抱着粉红热水袋,庄晓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努力地回想刚才做的梦,却怎么也想不起来。那应该是个很哀伤的梦吧,庄晓想,她的心有些隐隐的疼,却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有人喜有人愁、有人哭有人笑的期末考试终于结束,当天下午,所有人都在快乐地收拾行李,准备回家过寒假。

庄晓没有什么要收拾的,穿不了的衣服上次妈妈都带回去了,锅碗瓢盆什么的也不用带,就带一些日常换洗衣服、寒假作业、随身听什么的,一个旅行包足够装了。反正寒假就那么十来天,中间还有过年的一些琐事,短得让人还没感觉到放假的肆意放纵,就又回到了学校。

庄晓拿起那个热水袋,想了想,还是把它收进了包包里。这些天多亏了它,庄晓才安然度过经期,咱可不能忘恩负义把它一个“人”孤零零地留在这里。(热水袋:其实你是想带我回去继续蹂躏吧。)

“走,姐带你回家吃香的喝辣的。”庄晓豪迈地挥手,一不小心打翻了桌子上秦燕堆得高高的漫画书,引来秦燕一声高分贝惨叫;程娇吓得手一抖,摔掉了手里的小圆镜;还在补眠的赵媛媛被吵醒,迷迷糊糊地探出头来,正撞到飞身扑来的秦燕。。。。。。宿舍里一片混乱。

罪魁祸首庄晓把收拾好了的旅行包扔到肩上,趁着混乱逃窜出宿舍,一路雄赳赳气昂昂地往公交车站走去。

本来庄益民说要开摩托车来接她,就像庄晓以前上高中回家一样,但这次庄晓没答应。以前是她不懂事,太骄纵,现在她已经知道了,爸爸的两个膝关节不太好,受不得冻。而且自己东西不多,也不是不认得路,完全可以自个儿回家。

此时时间还很早,但站台上人已十分之多,挤挤挨挨,都是心急回家的学生。大家在寒风中兴奋地谈论着刚刚结束的期末考试和即将到来的寒假计划,激动地满脸通红。一旦有一辆8路车经过,只听一声大喊,所有人都往一个地方蜂拥,挤呀挤,挤呀挤,挤得上是你本事,挤不上算你倒霉。

都怪实验中学这个变态的学校,好好地非得设在这么个偏僻的地方,来往统共只有一辆8路公交能到市中心,不住在市区的学生还得到市公交车中转站,各自转车回家。所以这平时就很紧俏的8路车今天是分外地抢手啊。

庄晓也不着急,静静地站在人群后。总有车坐的嘛,没必要挤得那么难看。

时间一点点过去,8路车一辆辆驶过,从学校出来的人络绎不绝,站台上的人有增无减,庄晓有点慌了。

试着也和别人一样奋力往前挤,可惜挤公车经验太少了,总是挤着挤着就被莫名其妙地挤出了人群,庄晓不禁气恼:现在的小孩,一点都不知道尊老爱幼!

正无计可施,站台前停下来一辆黑­色­桑塔纳,苏锦兰从副驾驶座探出头大喊:“庄晓,上车!”

庄晓估量一下形势,也就不矫情了,答应声“好”,就往车后座走去。没等她走到,车门自己打开了,周介卫笑嘻嘻地从车里走出来,站在车边绅士地做了个请的动作。

也对,苏锦兰的父母在外地,她是借住在姨妈家的,所以她和周介卫坐一个车回家也很正常。只是。。。。。。庄晓踌躇了。

这时苏锦兰也下了车,指挥周介卫:“你去前面坐,我要和庄晓一起坐。”

周介卫用眼神示意苏锦兰,苏锦兰只当没看见。他又不好在那么多人面前撕下温文尔雅的伪装,只好恨恨嘟囔一句:“我也想和美女坐。”说完保持着绅士的举止坐到了副驾驶位。

庄晓忍不住笑了。苏锦兰也搂着她的肩膀窃笑,忽然大惊小怪:“庄晓你长高了好多,原来只到我肩膀的,现在都到我耳朵边了。”

庄晓得意地笑:“那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说着,钻进车内。

苏锦兰也挨着她坐好,瞄瞄她的胸前,在她耳朵边坏笑:“可惜前面没什么发展啊。”

庄晓的笑脸一下垮了,气恼,鼓着脸不理她。

苏锦兰大笑,引得周介卫频频回头。

“对了,张啸呢?他怎么没和你们一起走?”庄晓赶紧转移话题。

“谁知道。”苏锦兰耸耸肩,“我们去叫他,他却说要一个人晚点走,不知道他搞什么鬼。”

“会不会是他爸爸等会派车接他?”庄晓猜测。

“不会的,”这回说话的是周介卫,“张叔叔一向注重形象,从来不会派公车来接张啸的。”

这是怎么回事呢?庄晓疑惑。她不知道的是,此刻的张啸刚刚得知她早已走了的消息,正如石像般呆站宿舍楼门口。

到了市中心,庄晓坚持下了车。周介卫的家就在市中心,没必要这么麻烦送她回家。

等庄晓搭32路中巴坐到风荷巷站下车,再沿着青石板路走回到家中时,爸爸妈妈已经准备了满满一桌的好菜等着她了。

饭桌上,一家人有说有笑唠着家常。庄益民关心地问庄晓的考试成绩,庄晓鼓着塞满了­肉­丸的腮帮子说:“没问题,感觉好极了。”

庄益民宽怀微笑,又使劲挤出一点严肃:“也不能太骄傲了。”

妈妈在一边嗔怪:“都放假了,还说什么考试成绩呀。”转向庄晓,一脸宠溺:“来,多吃点,看你瘦的。”

庄晓嗯嗯点头。

而此时的张啸,背着大大的背包,脸­色­铁青地站在8路车站台上,晚风卷着一片落叶,从他脚边瑟缩滑过。

19

19、过年 ...

过年喽!

老话说: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做豆腐,二十六煮煮­肉­,二十七杀年­鸡­,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蒸馒头,三十晚上玩一宿,大年初一扭一扭。过年,意味着有很多很多的事情要做。

W市地处江南小城,没有北方过年那么多讲究,但基本的扫尘、蒸糕、备年饭还是要做的,并且有一件事是全国­妇­女同胞都必须做的,那就是:大扫货。

庄晓屁颠屁颠地跟在妈妈后面,兴高采烈地在W市最大的食品集散批发市场——红梅市场中穿梭。这可是真正的“扫荡”啊,从木耳、银耳、黄花菜到饼­干­、糖果、花生米,再到瓜子、杏仁、苹果梨,一个都不能少!不一会儿,庄晓的手里就拎满了大包小包,饶是她脱得只剩一件薄毛衣,背后依然沁出了薄薄一层汗。

看着兴致不减、仍像鱼一样在人群中游来游去的妈妈,庄晓心里那个悔呀,以前怎么没发现妈妈竟然有购物狂的潜质呢。刚才进市场的时候,庄益民问她们需不需要帮忙,庄晓拍着胸脯保证: “今天我就是妈妈小跟班、小苦力,妈妈到哪儿,我就到哪儿,一颗红心永远跟着党走,保证完成任务。”妈妈也温柔地表示:“你们大老爷们跟着女人逛街肯定会不耐烦的,你还是自己找个地方坐会儿吧。”

谁会知道,一向温婉的妈妈进入购物状态后竟如此勇猛,拎包的任务变得艰巨无比。庄晓在心中哀号。

好不容易挤出了市场,将战利品交给爸爸,庄晓有气无力地说:“现在可以回家了吧。”

“还不行,”妈妈笑眯眯地说,“还要去买过年穿的新衣服呢。”

庄晓这回真的要瘫地上了。

来到W市最大的商场——百盛百货,妈妈拉着庄晓直奔二楼女装部。转悠一圈后,妈妈选中了一件红­色­羊毛大衣让庄晓试穿。

不得不说,妈妈选衣服的眼光还真是好,庄晓略显苍白的脸­色­,在喜气十足的红­色­大衣的衬托下,增加了不少红晕,合身的剪裁更是显得庄晓亭亭玉立,原本只是清秀佳人,一下子变得明艳动人。

服务员更是在一边赞不绝口:“您女儿长得真是标致,这件衣服就像是为她量身定做的一样,很多人都试过这件衣服,没有一个人能穿出这种效果来。”妈妈很得意,手一挥就准备买下来。

庄晓把衣服脱下来,找出价格牌:898元!吓了一大跳,连忙扯住妈妈的手,低声说:“妈,太贵了。”

妈妈却笑着说:“不贵,给你买过年的新衣服,怎么能嫌贵呢。”说着就让服务员把衣服包了起来。

庄晓咋舌:“老妈,你发财了吗?怎么这么阔绰?”

妈妈笑道:“今年下半年你爸接了不少订单,也算是发了笔小小的财吧。”

诶,难道是自己投放在阿里巴巴上的广告起了作用?庄晓兴奋地问:“哪里来的那么多订单啊。”

妈妈却说:“主要是你魏叔叔今年的生意特别好,你爸也跟着沾了光。”

啊,庄晓失望。魏叔叔是爸爸以前在工厂里当师傅时带的一个徒弟,后来工厂倒闭,爸爸开了个小作坊,魏叔叔却神通广大自己办了个企业,近年来生意是越做越大了。他对以前的师傅还算照顾,经常给些订单,可以说是小作坊的最大顾主。

庄晓不死心:“就没有别人的吗,比如新的客户之类的?”

妈妈答道:“有倒是有一些,不过量不算大。对了,”妈妈突然想起,“说到新客户,你爸倒是提起过一件事。前段时间有个人给他打电话,说是要订一批货,你爸当时做着魏叔叔的单子,那人要的量不多,时间又急,而且不是熟悉的客户,你爸就推掉了。不过那人说的地方很特别,叫什么芝麻开门的山洞。你说这名字是不是很奇怪。”

庄晓暗道:不是什么芝麻开门的山洞,是阿里巴巴!大概那人自我介绍的时候为了解释清楚,引用了阿里巴巴和四十大盗的故事,却没想到被妈妈歪曲成了这个样子。

不管怎么样,手头有钱就是不一样,年货准备妥当了,衣服也买到手了,今年要过个富足的年了。

接下来的几天,庄晓的爸爸和妈妈依旧忙得不可开交,屋里屋外,墙上地上,每一处都要大整。庄晓也想帮忙来着,可惜她的笨手笨脚似乎是与生俱来的,忙没帮成,倒忙倒是帮了不少。于是后来爸妈一见到庄晓就赶她:“玩去吧,要不写作业也行啊。”

玩?屋外太冷,电视没劲,漫画看完,庄晓只好回屋做作业。这样做的结果是,到了除夕那天,短短几天时间内,庄晓一网打尽了所有寒假作业,还做了好几张英语听力练习试卷,已经无题可做了。庄晓感叹:天才就是这样诞生的!

除夕的晚上,W市的习俗并不是吃饺子,而是吃团子和年糕。妈妈在每个人的碗里放了一个团子和三块年糕,寓意一家三口团团圆圆,一年更比一年高。一家人围坐在小圆桌边,一边吃着年夜饭,一边看春晚,其乐融融。桌上摆了三个凉菜、三个热炒、一个蒸菜、一个甜汤,围成一圈,中间是热气腾腾的火锅。庄晓站起来给爸妈夹菜,嘴里说着吉祥话:“爸爸吃鱼,年年有余,妈妈吃杏(仁),幸福快乐。”爸爸咪一口小酒,吃一块鱼­肉­,开心地咂嘴。妈妈也欣慰地笑着说:“我家阿囡长大了,懂事了。”

这句话是爸妈过年期间说得最多的一句话。

大年初一照例是走亲戚。庄晓爸妈两家亲戚都不怎么多,特别是庄益民这边。据说祖上也曾做过大官,枝繁叶茂,后来不知怎么就衰败下来,人丁也跟着稀少。到了庄晓爷爷这辈,就只剩庄益民一根独苗了,所以庄晓爷爷特别想要抱孙子。偏偏中国实行计划生育,只能生一个,他心中介怀,对身为孙女的庄晓自然也亲热不到哪儿去。

以往的庄晓,骄纵任­性­,对这个从不亲近自己的爷爷自然也没有什么好脸­色­,让夹在中间的庄益民夫­妇­特别难做。今年的庄晓一反常态,主动提出要去看爷爷,并在爷爷面前又是端茶水,又是剥桔子,爷爷长爷爷短,伺候得老人心花怒放,压岁钱都给了好多。

大年初二,爸妈带着庄晓去魏叔叔家拜年。肚圆滚圆的魏叔叔虽然作出一副“你仍然是我的师傅,是我的朋友”的态度接待他们,但骨子里、眼神里掩饰不了那种施舍的味道;而庄益民虽然努力调节气氛,营造一种“我们是老朋友”的假象,但举手投足间的小心翼翼让他所做的一切只能是假象。

这让庄晓很不舒服,非常不舒服。但她并没有表现出来,反而眨巴着无邪的大眼睛,笑意盈盈地对魏叔叔说:“魏叔叔,祝您的生意越来越红火,身家超过李嘉诚。”看似有些天真的话语引得大人们大笑,也消散了屋里若有似无的尴尬气息。

所以庄益民夫­妇­一致认为,实验中学果然是个好学校,庄晓上了半年高中,长大了,人也变得懂事了不少。

庄晓却另有想法。爸爸当年车祸后,平日看似不怎么待见他们的爷爷倾囊而出,到底是父子,血缘亲情是割舍不断的。而这个魏叔叔,一开始还来看看,后来就不见了踪影。他现在对庄益民好,不过是看在庄益民的技术过硬,价格却低廉。一旦对他没有了用处,就像丢什么一样不再看一眼。

庄晓下定决心,还是要让爸爸找到新的客源,拓宽市场。

于是,这个寒假剩下的时间里,庄晓都在琢磨一个事情:怎么样才能打响名头,打开市场。

20

20、出名 ...

庄晓不是商人,也没有经商的天分,多年的打工生涯除了教会她忍耐和坚持,并没有告诉她该如何推销产品,特别是这种五金产品。所以庄晓能做的不过是更新一下阿里巴巴网页上的广告,把内容介绍的更详细些,照片拍得更清晰些,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点子了。

事实再次证明:穿越女并不是万能的!

短暂的寒假结束,大批的回校学生夹在更大批的节后返城的民工中间,形成了独具中国特­色­的学生民工潮。

背着大包小包(主要是吃的)、奋力挤出人群的庄晓非常有气势地站在校园门口,斜睨“实验中学”金光闪闪四个大字,忽然想起一句经典的台词: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胡汉三”带来的好吃的在很短的瞬间被扫荡一空,望着如蝗虫过境般杯盘狼藉、什么都没剩下的桌子,庄晓瞠目结舌:“靠,你们过年都没吃东西啊。”

幸好我有先见之明,事先藏了点私,庄晓庆幸。把剩下的东西分成三份,分别送给苏锦兰、周介卫和张啸,给张啸的那份里面还特意多加了两个­肉­酿面筋,以感谢他对自己生病期间的照顾。

但张啸似乎并不领情,他懒洋洋地歪在椅子上,也不看庄晓,只淡淡地说:“放那儿吧。”便不再言语。

哇!小酷哥过了个年更酷了!

回到座位,秦燕凑过来:“忘了告诉你了,放假那天张啸来找过你,不过那时你已经走了。”

张啸找她?不可能吧,以前只有她找张啸,张啸可从来没主动找过她。“他找我什么事呀?”庄晓问。

“不知道,他没说,我也没问。”秦燕在心里嘀咕,脸黑成那样,谁敢问呀,我敢跟他说话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难道他也是和别的同学一样来找她对答案的?庄晓猜测。因为庄晓的成绩好,考试结束后,大家都喜欢找她对答案。对上了,皆大欢喜,对不上,庄晓也会好生安慰:“说不定是我做错了呢。”

不过张啸可不像是虚心好学的好孩子阿,到底是什么事呢。庄晓起身想走过去问一下,突然想起小酷哥刚才的冰山脸,怔了一下,又坐下。算了吧,还是不要去撞冰山了,要真的有事他肯定会说了。

庄晓走后,张啸懊恼地直捶头。寒假里从周介卫口中得知庄晓是坐他的车回家的时候,心里像是打翻了调料盒,什么滋味都有了。想到自己鼓足勇气像傻瓜一样在宿舍楼下等了那么久,只等来一个人去楼空的结果,还因为回家太晚被爸爸责备,张啸就有些火大。可这火并不是冲庄晓,而是冲他自己发的。

明知没有资格,明知未来不定,还是放不下、舍不得,还是想对她好一些,可偏偏又不得其法,这样的自己让张啸有些鄙视,就算以前没有过对女孩子好的经验,但这样子婆婆妈妈、扭扭捏捏可不是自己的风格。

好吧,反正是尝试,失败一两次有什么关系,张啸深呼吸,大不了再来就是了。

于是,庄晓惊奇、惊喜地发现,张啸竟然主动找她请教语文和英语。太好了!小屁孩终于认识到学习的重要­性­,主动要求上进了。说不定那天他真的是来找她对答案的。庄晓快要热泪盈眶了,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伯乐挖掘出了被埋没的千里马,非常非常有成就感。要知道,张啸这小孩真的很聪明,就是不爱用功,比她以前有过之而无不及。现在他自己已经开窍了,照这样下去,只怕自己的第一名要拱手让给他呢,庄晓乐滋滋地享受着当师傅的快乐。

其实庄晓有些小看自己了,她虽然不像张啸、周介卫那样有一门特别出挑的学科,但她各门学科比较平均,齐头并进,并且都非常稳定,综合成绩自然就高了。

庄晓的期末考试成绩不负重望,欣然跃居年级第一,虽然只比第二名多了几分,但第一就是第一。

这下庄晓全校闻名了。不光高一年级的老师学生知道她,连其他年级的老师和学生都听闻了她的大名和光荣事迹。有一次庄晓在­操­场上捡到一个文曲星,按学校规定交到校行政办,并按照接待她的老师的要求,在登记本上写下自己的名字。谁知那个长一脸青春痘的年轻男老师一看名字,立刻惊呼:“原来你就是庄晓!”整个办公室的老师都看了过来,搞得庄晓很不好意思。

更有甚者,有一次庄晓从高三教学楼下经过,忽听楼上有人高喊她的名字:“庄晓!”疑惑抬头,却看到二楼有一群男生哄笑着、推搡着一个被他们围在中间的高个男生,还有人冲她挤眉弄眼,那男生的脸红得都快成烤番茄了。这又是什么状况?庄晓简直一头雾水。

庄晓捧着脸矫情地哀叹:“唉,人怕出名猪怕壮啊。”一旁的秦燕不撂她,甩过一句话:“小说里的女主都要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气势。”

庄晓给噎得,这,这丫头什么时候学会说这么有见地的话了!

周介卫来邀请庄晓参演(5)班的英语童话剧《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这是为3月份举办的实验中学50周年校庆活动准备的节目,规定每个班都得出一个节目。(3)班是现成的,只要吴小曼一出场就全部搞定。而(5)班的班主任是英语老师,就准备了这个英语童话剧。

庄晓疑惑:“你们(5)班的英语人才可不少,用不着请外援吧。”

“跑龙套的好找,主角难求啊。”周介卫嬉皮笑脸,“到哪儿去找美貌与智慧并存、名气与实力兼具的白雪公主呢,自然非你莫属啦。”

其实还不是看中了庄晓年级第一的名头。

庄晓并没有被他的恭维打乱阵脚,不动声­色­地问:“谁演王子?”

“这还用问,自然是本公子,我啦。”周介卫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摆个翩翩浊世佳公子的造型,就差没摸出把折扇来摇两下了。

庄晓被他逗得直笑,同意加盟《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

周介卫走后,庄晓一改刚才的故作矜持,变得兴奋不已,在心里大喊一声:“耶!”和周介卫演对手戏啊,到时王子公主深情相拥,那画面。。。。。。光是想想就要流鼻血了。

幻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到了排练那天,庄晓拿到剧本一看,傻眼了。她居然饰演美艳邪恶的皇后!

庄晓沉着脸去找周介卫,却发现他虽然保持着一贯温文尔雅的笑容,脸上的肌­肉­却有些僵硬,因为太过用力,手里几张薄薄的剧本纸被他捏得皱皱的。凑上前一看,庄晓忍不住哈哈笑出声:这哥们更惨,非但没演成王子,连小矮人都不是,只是一个被派去杀公主没杀成、最后被皇后咔嚓了的可怜猎人——小龙套啊!

周介卫咬着牙:“那臭小子什么时候篡改的剧本,我竟然不知道。”

“臭小子”王嘉伟推推鼻梁上厚厚的瓶底盖,一脸老气横秋,说出来的话却语不惊人死不休:“要的就是这个反差的效果。反差,懂不懂。就是要对观众造成一个视觉的冲击波,要让他们从截然不同的角­色­造型和意想不到的故事情节中,感受到不同以往的震撼。”

庄晓听得稀里糊涂,不过的确被震撼到了:圆圆的赵媛媛演白雪公主,一个黑瘦的高个男生演王子,更恐怖的是七个小矮人全部五大三粗,呈一字形排开,居然是芭蕾舞的站姿。

我的妈呀,这是童话剧还是恐怖片啊。庄晓忍着捶地狂笑的欲望,又仔细地看了一遍剧本。看完后,庄晓不禁对王嘉伟肃然起敬:一代鬼才阿,这么早就深谙山寨的本质,远远超出了时代的束缚,您要是不去拍电影实在是太可惜了。

排练紧张开展,在一片嬉笑、争执、怒吼声中,剧本几经修改,最终成型。到了3月15日,实验中学50周年校庆活动拉开帷幕那天,(5)班的英语童话剧《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一炮打响,雷人无数,王嘉伟更是一举成名,多年后仍然为实验中学的师生们津津乐道。

作者有话要说:牙疼,不想去看牙医。

我这么勤奋,怎么都没人留言呀,伤心

21

21、童话剧 ...

随着一阵Coco《魔镜》的歌声,皇后扭着腰上场,在镜子前搔首弄姿:“Mirrior mirror tell me,这个世界上谁最美丽?”

魔镜:“虽然我很想说是您,可我的良心和职业道德告诉我不能这么说,如果我这么说的话,我会遭天打雷劈,可是如果我不这么说的话,我又担心您会伤心难过,说还是不说,这是个问题。您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要我说吗,真的要说吗,不说行不行,只说一半行不行。。。。。。”这个魔镜肯定是唐僧转世。

暴怒的皇后拿根香蕉顶住魔镜:“你说不说?”

魔镜颤抖:“我说我说,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人叫白雪公主。”

皇后:“哼哼,所有比我美的人都得死。来人——”

风度翩翩,气宇轩昂的猎人阔步上前,潇洒地一甩披风,抱拳:“My Queen.”引得台下女生一阵尖叫,皇后的心也跟着颤了两下。稳住心情,­色­厉内荏:“Go to kill the Snow White!”

场景变成猎人举着匕首,迈着优雅的步子逼近正在摘草莓的公主。(周介卫死活不肯作出凶神恶煞的样子)

公主颤抖着贿赂猎人:“Help! Help!我这儿有饭票、菜票、公交车票,你想要什么就拿去好了。”

猎人捡起地上的草莓篮子:“我就要这个,你走吧。”

公主逃到森林里,遇到七个小矮人正在跳芭蕾舞。公主傲慢地伸出一根食指摇一摇:“No no,看我的。”二话不说,来一段碰擦擦的现代街舞。(这一段是赵媛媛改的,本来导演要求公主和小矮人们和谐共处,共跳一首《天鹅舞》,赵媛媛强烈要求秀一秀自己的街舞。)七个小矮人惊为天人,纷纷膜拜,于是好吃好喝伺候着。

《魔镜》音乐再次响起,皇后一脸怒气,用剑指着猎人:“你肯定是被她的美­色­所诱惑,我要杀了你。”

猎人却不慌不忙:“在我心中,您才是最美丽的。就像这草莓一样鲜艳动人。”说着献上草莓。

皇后更生气了:“你竟然说我像草莓一样长满黑头,你死定了!”一剑刺过去。

按照剧本,猎人此时应该大叫一声:“女人心,海底针!”倒地身亡。可周介卫却来一句:“No matter what you do, I will love you forever. ”款款深情地看着庄晓,捂着胸口慢慢倒地。

这不是剧本里的话!庄晓口­干­舌燥,心口狂跳,握不住手中的剑,“铛”的一声掉在地上。

中间场景转换,庄晓机械地换着服装,脑子里一片混乱。周介卫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存心捣乱是不是?肯定又是在显摆他那迷死人不偿命的深情眼神对不对?他就是想出风头!

不管庄晓怎么竭力解释开脱,心底的那丝喜悦却压不住地想要冒出头来。十年间,庄晓无数次地梦到过周介卫,梦中的周介卫,永远有一个温暖的笑容,俯身,有时向她伸出手,有时就那么看着她,仅是如此,庄晓就已满足。庄晓从来没想到,有一天能听到这样的话语,即使是在梦中也不敢奢望,即使刚才就发生在眼前仍然不敢相信。

上帝,你太厚爱我了!庄晓无比庆幸自己加盟童话剧的正确决定。怪不得世人都爱演戏看戏,戏外无法实现的,戏中什么都可能成真。就算是戏,也让她沉溺一回吧。

台下,王嘉伟撞撞周介卫:“兄弟,我对你够意思吧,这么好的角­色­分配给你了。”

“哼,那是我自己懂得把握机会。”周介卫仍然对他私自篡改剧本的行为耿耿于怀。

本来计划得好好的,他演王子,她演公主,到时深情相拥,眼神凝望,电流飞窜,多么唯美暧昧的氛围啊,周介卫光是想想就觉得热血沸腾,谁知被这臭小子硬是搅得人仰马翻、面目全非。

台上的皇后已经开始向白雪公主推销毒苹果了:“我这苹果是国家认准的绿­色­无公害食品,不打农药不施肥,纯天然制造,吃了它,延年益寿、美容养颜、有病治病,没病防病,实在是居家旅行必备啊。”

于是皇后和公主一起唱:“今年过节不收礼,不收礼啊不收礼,收礼只收红苹果,红、苹、果!”

“啊呜”一口吃下去,公主倒在地上,皇后狂笑退场。

躲在后台看七个五大三粗的小矮人围着公主哭:“叫你不要贪吃你不听,想不到只吃一口苹果竟然也会撑死。”庄晓捂着嘴笑。

王子走上台:“我的茱丽叶在哪里,哦,让我来一吻定情吧。”说着走近躺在地上装死的公主。公主一骨碌爬起来,捂着脸娇羞地说:“少儿不宜。”

全场一片爆笑声中,英语童话剧《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圆满落幕。

演员们手牵着手一起出来谢幕。庄晓左边是白雪公主,右边是猎人,手心里都是汗,湿湿滑滑的,庄晓不知道应该维持着原状不动还是先把手收回来擦擦汗。太紧张了,脑袋嗡嗡作响,整个人都有点僵硬。这算不算第一次牵手,脑子里只剩下这个念头。机械地跟着大家一起鞠躬,再鞠躬,转身,准备离场。

忽感到右手一紧,周介卫在耳边轻笑:“My Queen,这么快就想和我在一起了?”

庄晓回过神,大窘。原来她转错了方向,本来应该向左转的,她却向右转,正正对上周介卫。

“不好意思。”小声地说一句,庄晓快速地转回来,感觉自己的耳朵都红透了。

“呵呵,我也是好紧张呢,手心里都是汗,差点就顺拐了。”周介卫略提高声音,周围的人都能听到。

他这是在给自己解围。庄晓心头涌上一丝甜蜜。

下了台,一群人笑着涌了过来,演员们松开牵着的手,各自走向人群。

庄晓站在原地,怅然握住右手,上面似乎还有另一个人的余温,而那个人,已经在和他的兄弟们互相捶打说笑了。

秦燕扑过来,抱住庄晓:“你演得太好了,我肚子都笑疼了。真看不出来你还有这本事。”

越过秦燕的肩头,庄晓看向抱成一团的男生,没看到周介卫,却看到张啸从人群中抬起头看向她微笑。心头一暖,庄晓回了个大大的笑脸。

晚上躺在床上,庄晓翻来覆去地想着那句话,“和我在一起”,如果周介卫对她这么说,她会不会同意?

会不会?

如果是以前,她肯定会高兴地、迫不及待地点头吧。可现在,庄晓苦涩,现在的她不再是那个绝望地守望着自己卑微的暗恋,一头扎在里面不管不顾的小女孩,她有着比这更重要的事情,她不能再任­性­。

而且,她比以前更清楚地看到了两人的差距:一个是小作坊主的女儿,一个是大企业家的儿子;一个出身郊区,考上个重点高中已是不易,一个书香门第,大好前程唾手可得。古人说门当户对是非常有道理的,她也不愿意做嫁入豪门的灰姑娘。

更何况,那只是戏,戏中的话叫戏言,当不得真。

睡吧,就当这是一个美丽旖旎的梦,睡醒了,梦也就醒了,梦里的一切全部都要忘记。

就这么定了,庄晓翻身,闭眼,明天又是一个艳阳天,该­干­嘛还­干­嘛。

此时的周介卫也在想着白天的事,有些兴奋,不能入睡。

其实周介卫一开始就发现了,这个小小个的女生每次看到他,眼神都会慌乱的移开,如果他看向她,她几乎就是落荒而逃。这让周介卫觉得很好笑。凭着多年的被暗恋经验,周介卫可以肯定,这个女生对自己有好感。

哈,有什么办法呢,长得帅又不是他的错。周介卫并没有放在心上,这样的女生他遇到的多了去了,怎么可能一一回应。

那天突发奇想地邀请她打篮球,是因为想要捉弄一下张啸。从来没看到张啸和哪个女生单独相处过,周介卫很想知道那天他在教室里看到的一幕是偶然还是必然,就算是偶然,能够找机会捉弄一下那块大冰山也是好的。

可是那天的庄晓出乎他的意料。听说专注的男生能够吸引女生的目光,可他不知道的是,专注的女生也同样吸引人,至少当庄晓晶亮的双眼专注地看着他教授上篮的技巧时,他的确有些心动了。那是一个全无保留、全然信任的眼神。

当然,当那个看似娇怯的小女生那么自然地吐出那句“靠,你俩穿情侣装”的话语时,他也被吓得不轻。

他想,这真是个有意思的女生。

听说了朱强表白被拒绝的事情,周介卫摸摸下巴,要等到考上大学以后吗?好吧,反正我也不急,这点时间我还是等得起的。

他觉得庄晓有点像他小时候想要抓住的那只雏鸟,看似怯生生、傻乎乎,但当你靠近时,它总会在最关键的时候跳开,在离你几步远的地方无辜地看着你,等着你的再次靠近,如果你不改变战略,最终,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扑棱扑棱地飞远。

所以,也不能傻等,得讲究策略。比如像今天这样小小的刺激她一下。

周介卫­唇­边露出一个秀气的笑容,翻个身,满意地睡去。

作者有话要说:我好勤奋哟,自夸一下。

今天申请榜单,请各位稍等两天,给我点时间攒点文,鞠躬。

22

22、思春 ...

冬去春来,天气渐暖。当杨柳风带着微醺的玉兰花香吹进教室,拂过一张张昏昏欲睡的脸时,好学生庄晓也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搓搓脸,振奋­精­神,庄晓努力睁大眼睛,看着讲台上不紧不慢讲解着古文释义的老夫子。

今天讲的是苏轼的《江城子?十年生死两茫茫》。苏轼的词大多豪放,“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唯有这首悼念亡妻的词,“不思量,自难忘”,说不尽的婉约哀伤。

庄晓一向喜欢诗词,那些经历了时间沉淀的千古绝唱,那些经过古人反复推敲的词句,从­唇­齿间缓缓吐出,仿佛兰花绽放般惊艳。尤其偏爱婉约凄美的诗词,在心中默念,自己似乎就是那个深情的女子,求而不可得,锥心痛,抚面泣。

可惜,偏偏他们的语文老师是个喜欢咬文嚼字的老夫子,据说还是前年实验中学花大力气从某处挖来的。本来安排教高三,教了一段时间后,高三学生纷纷反映“听不懂”,于是按照他本人的意愿和本着“教育从新生抓起”的原则,来到高一年级授课。

其实老夫子的确很有才华,也很有个­性­。他上课从不带讲义,引经据典,出口成章,说到兴奋处,更是手舞足蹈。只是太喜欢引用拗口的古文,听得人云里雾里,兼之老夫子显然对婉约派不感兴趣,好好地一首《江城子》,被他讲解得­干­­干­巴巴,毫无美感,令人索然无味。

要是换个风流倜傥、羽扇纶巾的书生该多好。庄晓开始YY。

如水月华一泻千里,空荡荡的房间里,一瘦高中年男子一袭白衣,孑然而立。这分明是个女子的闺房,绮罗帐、梳妆台、文房四宝、鸳鸯绣,处处流露出女主人对生活的热爱。那男子面容悲怆,颤抖的手轻轻抚摸过书桌上的字画绣品,慢慢走到梳妆台前,手抚镜面,头抵在手背上,喃喃说着什么,单薄的背微微颤抖。

庄晓心中不忍(迷惑,这关我什么事啊),正欲上前,忽听得男子幽幽地说:“你怎么还不回来,我等了你那么久。”

“夫君。”这两字分明出自庄晓之口。

那男子飞快转身,却是­唇­红齿白翩翩少年郎(什么时候变的),他上前一步,惊喜:“晓晓,你回来了。”微挑的桃花眼里竟有泪光闪烁。

“我。。。。。。”庄晓还没来得及解释,就被一个黑衣人挡住了视线。

“我才是你的夫君。”低沉的声音难掩压抑狂躁。

“什么夫君?我什么都不知道。”庄晓困难地抬头看向眼前的黑衣少年,终于憋出这句话。他实在太高了,自己踮起脚还不到他胸口。

黑衣少年猛地抓住庄晓双肩,大吼:“你忘记了吗?你不记得我了吗?你醒醒,醒醒啊。”猛烈地摇晃,庄晓头昏脑胀。

天哪,我这是得罪谁啦,遇上这么个狂躁型­精­神分裂症患者。庄晓哀嚎。

“醒醒,醒醒。。。。。。。”耳边细碎的声音锲而不舍地传来,不胜其扰,庄晓终于清醒,对上秦燕巨大无比的脸。

庄晓惊叫一声,快速退后,却没料到自己还坐在椅子上,顿时摔了个人仰马翻。

教室里一片哄笑,老夫子气得胡子直翘,用手指着讪讪地从地上爬起来的庄晓:“你,你。。。。。。”

庄晓重新坐回椅子,不敢看脸­色­铁青的老夫子,只好把头埋在书本里一动不动装死。

还好老夫子虽然迂腐,却有着老绅士般的风度,“你你你”了半天,也没有什么体罚的意图,只瞪着眼不说话,不像有的老师直接粉笔头、黑板擦就招呼过来。

庄晓也不敢轻举妄动。正僵持间,下课铃响了,庄晓犹如听到了天堂的声音,大呼了一口气。

老夫子长叹一声:“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甩袖而去。

庄晓埋怨秦燕:“好好的你叫我­干­什么呀?”教室里睡觉的人多了去了,如果不是秦燕叫醒她,她也不会被惊吓到,也不会出那么大个丑。

秦燕无比同情地看着她:“你睡觉就乖乖的睡吧,说什么梦话呀,还那么大声,整个教室都听到了。老夫子盯了你半天你都没反应,我只好做这个恶人啦。”

“梦话?什么梦话?”

秦燕的脸突然变得十分诡异,眼神邪恶,庄晓一个激灵,有着不好的预感。果然,秦燕轻轻吐出两个字,把庄晓轰得如焦似炭,老脸通红:“夫君!”

教室外春光明媚,下课后的学生都跑出去享受难得的好时光,走廊上,­操­场上一片欢声笑语,衬得阳光照不到的教室分外­阴­暗寒冷。

春日的暖阳也温暖不了庄晓流泪的心,­阴­暗的教室也无法表达庄晓无尽的悔。独自趴在桌上画圈,一个圈,两个圈,发霉长毛长蘑菇。

自从练习瑜伽吐纳法以来,庄晓的睡眠质量一向好,除了生病那次,几乎无梦。这次是怎么啦,不光在课堂上睡觉,还说梦话,说的还是那么丢人的“夫君”。庄晓哀哀地想:“难道春天来了,我这26岁的老心开始思春了吗?”

可她怎么也想不起梦里的人和事。“夫君”?莫非这思春的对象竟是苏轼吗?

羞愧,羞愧,继续画圈,发霉长毛长蘑菇。

一道高大的黑影出现在桌旁,庄晓恹恹抬头,其实不抬头她也知道是张啸。

果然,张啸说:“给我讲讲那首词的意思吧。”

庄晓坐起身,咬牙切齿:“你也来笑话我!”

张啸却俯身凑近庄晓,直直地看向她的眼睛:“我说的是真的,我对那首词很感兴趣。”

庄晓狐疑地看他一眼,却见张啸脸上一本正经,没有丝毫的戏谑。还是没好气:“我今天心情不好,改天啦。”

张啸放低姿态,黑眸闪动:“给我讲讲吧。”

天哪,这小屁孩怎么学得那么快,连她的独门秘笈——小鹿般的无辜眼神都学会了。庄晓举手投降,好吧好吧,既然学生这么认真,她这个做师傅的也不好推辞。庄晓定定神,示意张啸在隔壁桌椅上坐好,想了一下,徐徐道来。

两人一生一死,隔绝十年,音讯渺茫。克制自己不去思念吧,却本来难忘。妻子的孤坟远在千里,没有地方跟她诉说心中的凄凉悲伤。即使相逢也料想不会认识,因为我四处奔波,灰尘满面,鬓发如霜。

晚上忽然在隐约的梦境中回到了家乡,只见妻子正在小窗前对镜梳妆。两人互相望着,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只有相对无言泪落千行。料想那明月照耀着、长着小松树的坟山,就是与妻子思念年年痛欲断肠的地方。

面对这样的深情,解读都似乎是一种伤害。看着双眼微阖,沉浸在自己营造的凄美意境中的庄晓,张啸慢慢起身站到她身边,腰渐弯渐低,两人的脸越靠越近,几乎可见庄晓粉­嫩­脸上的细小绒毛,他本就黑亮的眸­色­愈见深沉,几如一潭深渊。

上课铃突然响起,同学们嬉笑着冲回教室,惊醒了沉溺中的庄晓。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先讲到这里吧,下次再细说。”

张啸也若无其事地直起身:“好吧,下次一定要记得啊。”

秦燕坐到椅子上,看了一眼张啸的背影,八卦­精­神上来,低低地对庄晓贼笑:“张啸又来向你请教问题了?你俩关系还挺好呐。”

这个罪魁祸首一点都没有忏悔的自觉!庄晓愤愤地白她一眼:“人家是问我《江城子》的含义,又没有讨论书法。”

秦燕圆脸一红。自从那次出版报后,秦燕就迷上了书法,经常跑去找梅绍峰,讨论柳体颜体什么的,画漫画的时候还喜欢在上面题词,写一些酸酸的小诗。为这个,庄晓没少笑话她醉翁之意不在酒,当然,也极力给他们创造相处的机会。现在(3)班的板报基本上由梅绍峰和秦燕两人“承包”了。

秦燕红着脸:“老师来了,不跟你说了。”作出心无旁骛的样子正襟危坐,庄晓暗笑。

哪个少女不怀春。思春,正说明自己是十六岁的花季美少女,庄晓这么宽慰自己。所以当周介卫揶揄她:“谁是你的夫君?”时,她抬眼望天,只当没听见。

有时候庄晓真的怀疑,周介卫才是实验中学的“八卦之王”,要不然怎么自己班里的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耳目。特别是自己的糗事,他总会在第一时间跑来笑话她。

当紫藤萝劲瘦的枝­干­上长出第一个花苞的时候,这天下午,阳光灿烂,庄晓陪着苏锦兰去考托福。

庄晓没有报名,她笑着对苏锦兰解释:“自己有几斤几两自己最清楚,做了几套模拟卷,不管是单词量还是语法写作,我都还差得很远。而且我现在的课业也不轻,做不到首尾兼顾。倒是你,”庄晓担忧地看着苏锦兰,“不是都说黑­色­七月嘛,你考托福会不会影响高考?”

苏锦兰轻松地一抬下巴:“高考其实没什么可怕的,现在我们高三年级整天不是做试卷就是讲解试卷,没劲得很。要是不找些事情做做,就实在太无聊了。”

庄晓笑她自大狂,她却得意地说:“人不轻狂枉少年哪。”

这样率真的苏锦兰真让庄晓羡慕,相比之下,她就像个小老太婆,顾忌着这个,担心着那个,比26岁还要老。

托福考试持续了3个多小时,等苏锦兰走出考场时,太阳已经偏西了。庄晓迎上去:“考得怎么样?”

“当然没问题,我可是每次模考都在600分以上的呢。”苏锦兰大言不惭。

饶是如此,庄晓还是注意到她的发鬓已被汗水浸湿,刘海湿湿的黏在额头。看来苏锦兰还是很紧张这次考试啊。

注意到庄晓的目光,苏锦兰不介意地撩一下刘海,说:“走,我请你吃晚饭。”

23

23、目标 ...

苏锦兰和庄晓的预定目标是“百花坊”,据说那里的点心师傅是国家高级技师,外卖的点心要排队才能买到。爱吃甜食的庄晓早就慕名已久,这次趁着苏锦兰请客,可要好好地敲她一顿。

反正还有点时间,路也不是很远,苏锦兰和庄晓决定步行前去,顺便多消化一点,为即将到来的美食腾空肚子。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当她俩晃晃悠悠地穿过地铁站朝“百花坊”前进时,一阵顺风飘来的诱人香味引得两人直咽口水。

那是一条小吃街,除了各­色­串串、关东煮,还有锅贴、生煎包、担担面、鸭血粉丝汤,更有让庄晓垂涎欲滴的臭豆腐。

庄晓转头看苏锦兰,却发现对方也正两眼放光地盯着那些小吃。真是志同道合的好同志啊。两人欢呼一声,冲过去一阵狂点。

小心翼翼地捧着装满了串串、臭豆腐的小碟子,两个美女不顾形象地坐在路边的石凳上,一边吃一边欣赏城市的风景。

“看那个大叔,假发歪了都不知道,还赶得急匆匆的。”

“看那个女的牵着那条狗,她俩打扮得真是像啊。”

“还有那边。。。。。。”

“还有这边。。。。。。”

指点城市,激扬废话,两人乐不可支。庄晓笑得有点喘不过气来:“我以前从不知道这样看这个城市竟然这么好玩。”

含着一串丸子大笑的苏锦兰突然沉默了下来,半晌才低低地说:“以前他也是这么带我坐着,吃东西,看风景。”

苏锦兰口中的“他”,庄晓曾听周介卫说过一些。

他比苏锦兰大4岁,苏锦兰叫他“小哥哥”,曾是那一片的孩子王,小时候经常带着他们几个到处疯玩。他的篮球打得极好,他们的篮球都是他带入门的。至于后来,苏锦兰怎么会迷恋上他,他又为什么突然在4年前一声不吭地去了美国并且音讯全无,留苏锦兰一个人独自伤神,周介卫就不得而知了。

“其实,我已经和爸妈说好了,如果我的托福过关,高考成绩够好,就会送我去美国留学。”苏锦兰重又振奋­精­神,冲庄晓踌躇满志地笑。

“你既然已经决定要去美国留学了,­干­嘛还要参加高考?还有你为什么不早一点去呢?”庄晓有些不解。

苏锦兰耸肩:“参加高考是我爸妈的意思,大概他们想看看我的实力够不够格去留学吧。至于我为什么现在才想去美国,是因为我前不久才打听到他的消息啊。”

“来,预祝你托福考出高分,美国留学顺利成行,­干­。。。。。。­干­豆腐!”庄晓举起装着臭豆腐的小碟子。

苏锦兰被逗笑了:“哈,­干­豆腐!”

等走到“百花坊”的门口时,苏锦兰和庄晓无奈地发现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她俩实在吃得太饱了,已经吃不下任何东西。只好打道回府。

锁定目标、勇往直前的人永远值得敬佩。庄晓喜欢苏锦兰为爱远渡重洋的率­性­,佩服她始终不愿放弃的坚持,也衷心地希望她能够在美国找到她的“小哥哥”。但对于自己,庄晓认为,她的目标也很明确,那就是抓住上天赐予的机遇,靠自己的力量改变命运,改变自己和自己家的境遇。其他的事情,都在这个目标之后。

呃,这个,好吧,庄晓承认,话不能说得太满,眼前她就有一个非常明确的目标,那就是张啸站住的那条800米终点线。

实验中学一年一度的春季运动会轰轰烈烈地开始了。作为宣扬德智体美劳全面培养的重点中学,学校大喇叭小广播地做动员,要求全部学生有力的出力,有钱的出钱,没力没钱的也要重在参乎。

许久没有发威的王艳对此次运动会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每个项目至少都得有一个(3)班的同学参加。

男生那边还好说,在张啸的带领下,几乎所有男生都报了参赛项目,张啸本人更是兼了10000米,1500米和4×100米。

他以为自己是铁人三项呐,庄晓在心里暗自嘀咕。女生这边由她动员,可算见识到什么叫娇滴滴了。

“人家怕晒。”

“我贫血。”

“我,我那个来了。”

昏倒,真是什么理由都有。庄晓跑前跑后,嘴皮磨破,还是没有人肯报名参加。

怎么办?怎么办!庄晓抓狂,再一次悔恨自己不该上贼船,好好地当什么班­干­哪,看给自己找了多少麻烦。

张啸见状,对站在他身边登记的陆志明低低说了几句。陆志明心领神会,跑到庄晓身边,附在她耳边传授秘诀。

庄晓睁大眼睛看着陆志明:“这样也可以?”

“你就试试看嘛。”话虽这么说,陆志明可是胸有成竹。

好吧,死马当活马医。

“嗯哼!”庄晓站到椅子上,清清嗓子,宣布:“凡是报名参加运动会项目的,每报一项就减一天的值日,多报多减,如果取得一定名次,将从班费中抽出一部分金额作为奖励。”

“哗!”全班沸腾了。奖励倒还在其次,关键是这个值日。要知道,值日是个苦差事,两人一组,一天一轮,轮到的那一组要负责全班的卫生,早上得提前到,开门开窗收拾讲台;下课得擦黑板,扑一身的粉笔灰;放学的时候别人都走了,值日生还要留在教室打扫卫生,累得半死不说,等冲到食堂时,有时连残羹冷炙都不剩下了。

男生们大声嚷:“我报了!我报了!”

庄晓赶紧加上一句:“值日的仅限女生。”

这下班上更沸腾了,男生们大声抗议庄晓重女轻男,女生们则一致拥护庄晓的英明决策,同时打击男生的嚣张气焰:“逃避值日,是不是男人呐!”

一时间女生的运动热情空前高涨,纷纷跑到庄晓处报名:“我报立定跳远,我报扔铅球,我报。。。。。。”,反正得不得名次都没有关系,只要报名就成。

庄晓那个开心呀,想不到当班­干­还有这样的权利,这样看来,当个班­干­玩玩也不错嘛。

最后每个项目都有人报名参加了,只剩下最恐怖的女子800米无人问津。反复动员无效,庄晓只好无奈的报上了自己的名。

名单交到张啸那里,张啸皱眉:“不行。你不能跑800米。”上次庄晓运动过度昏倒的那一幕让他受了不小的惊吓。

庄晓无奈:“我也没办法呀,没人肯报。”

张啸想了一下:“如果你坚持要跑的话,那你至少得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不能这么贸贸然地去跑800米。”

所以现在,庄晓一身运动衫站在跑道上,接受张啸的魔鬼训练。

张啸当教练一向有气势:“一开始不要跑太快,要保持匀速,用鼻子吸气,嘴巴呼气,保持一定的节奏。”

“好。”庄晓满口答应。一开始不要太快是吧,庄晓慢悠悠地从起跑线出发,慢悠悠地在跑道上晃荡,恰似闲庭信步。

张啸额头青筋迸出:“你这是在跑步还是在散步?”

“不是你让我不要跑太快的嘛。”庄晓嘀咕。

“至少摆出个跑步的姿势啊,抬头,挺胸,看向前方,双臂用力摆动,带动身体前进!”张啸大喝。

庄晓不敢怠慢,乖乖听令,加速前进。

100、400、600。。。。。。庄晓两眼发黑,两脚绵软,再也跨不出去。陪在一边的秦燕赶紧扶住她。

张啸跑过来:“不要坐下来,扶着她慢慢走。”看了一眼几欲瘫软的庄晓:“今天就先到这里吧,明天继续。”

啊!庄晓泪如泉涌,秦燕在一旁心有戚戚。

第二天一早,心有余悸的庄晓又被揪到了跑道上,可怜巴巴地看着魔鬼教练。这回张啸改变了策略:“我在前面带,你在后面跟,能跑多少是多少。”

“真的?”庄晓大喜。

于是两人一前一后,不紧不慢地开始了训练。张啸在前面带,始终保持匀速,庄晓在后面跟,踩着张啸的节奏,想着他说的呼吸法,融汇自创的吐纳法,不知不觉间,800米竟然跑完了。

庄晓简直不敢相信。虽然跑得慢了点,虽然累得弯腰,吐着粗气,但毕竟跑完了800米呀,真是一个巨大的飞跃!“耶!”庄晓握拳,沁着汗水的脸上掩饰不住的骄傲得意。

看着雀跃的庄晓,张啸又好气又好笑,就她那乌龟爬的速度,还好意思得意。板着脸给她泼冷水:“以你现在的速度,倒数第一非你莫属。到时你跑一圈,别人已经跑两圈了。”

庄晓毫不介意:“这有什么关系,到时我做个胜利的姿势,说不定裁判员一个眼花,就判我第一了呢。”

“哈哈,真会异想天开。”张啸忍不住大笑,露出洁白的牙齿。

初升的朝阳跃出云层,柔和的光线斜斜的在张啸的身上镀出一层金黄|­色­的光晕,阳光少年在眩目的光晕中对她露出灿烂的笑容,被美­色­迷了心窍的庄晓鬼使神差地踮起脚,伸出手,摸上少年的脸:“以后多笑笑吧,你笑起来的样子真好看。”

话一出口,庄晓顿时老脸通红,­色­字头上一把刀啊,真是昏头了,竟然调戏小帅哥!

“嘿嘿,这个,我的意思是,嗯,你如果多笑笑,会有更多女生喜欢你的。”庄晓尴尬地给自己开脱,头也不敢抬。

手指柔腻的触感似乎还残留在脸颊,张啸愣住,随即嘴角慢慢上扬,露出一个深深的笑容:“好,我以后就对着你笑。”

这句话张啸说在了心里,也记在了心上,而恨不得把脑袋埋到跑道里面去的庄晓并没有听见,也没有看见那个温柔的笑容。

24

24、文科还是理科 ...

运动会开幕那天,­操­场上彩旗飘扬,人头攒动,加油声震耳欲聋,很多家长都跑来看自己的孩子比赛,一时间寂静的校园热闹非凡。

广播里清脆的女生今天格外激昂:“.踏着春天的气息,迈着轻盈的脚步,我们迎来了心仪已久的运动会。这里就是展示自我的舞台。我们向往高山的坚忍不拔,我们渴望大海的博大­精­深,来吧,尽情释放你的活力。在运动场上洒下我们青春的点点滴滴。英雄舍我其谁,胜利当仁不让,让我们为运动健儿们喝彩,为运动喝彩吧!”

正躲在角落的草地上热身的庄晓听得呵呵直笑,青春真是好啊。

一个高个的男生走到庄晓面前,红着脸:“庄晓,等会我跑10000米,你会来看吗?”

庄晓惊讶,这谁啊,莫名其妙的跑来让她去看比赛。虽然就算他不邀请,她也会去看。

男生的脸更红了,期期艾艾:“我是高三(5)班的王涛,我的运动员编号是53。如果我拿到名次,能不能请你这个周末去看电影?”

啊,想起来了,他就是那个在高三教学楼上高声喊她名字、脸红得像烤番茄的男生。因为春季运动会是全校­性­的,高三学生虽然全力备考,但仍有不少人参加比赛。烤番茄男趁这个机会来邀请庄晓。

这不是明目张胆的要挟吗?庄晓有些气恼,又不好打击即将参加比赛的运动员的士气,只好和蔼可亲地诱导:“我相信有了好朋友的加油,你一定会全力以赴取得好的成绩的,是不是?”

烤番茄男激动得直点头:“我一定会的,你看着吧。”说完兴奋地跑向远处等着他的一群男生。

庄晓叹气。知­性­美女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女子800米长跑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请运动员各就各位,做好准备。”广播开始催促。庄晓往比赛场地走去。

来到比赛场地,秦燕他们都等急了:“你去哪儿了,到处都找不到,还以为你玩失踪呢。”

庄晓结舌。因为动员的效果太好,参加比赛的人数太多,导致(3)班的啦啦队和后勤保障队明显供不应求,以秦燕、梅绍峰为首的几个人从这个赛场跑到那个赛场,疲于奔命,竟比运动员还累。秦燕看来忙得火气不小啊。

庄晓赶紧好生安抚:“不要着急不要着急,我就是在那边的草地上做了下热身,跑不了的。”

秦燕一把拽过她,递上一块巧克力,同时在庄晓的前胸后背别上号码条,嘴里也没闲着:“马上就要比赛了,千万不要紧张,只想着比赛就行了,准备工作我们来做,保证妥妥的。”

庄晓正享受着丝般的感受和帝王般的优待,周介卫走过来笑着说:“你们班准备得真周到啊,真是羡慕死我了。”

秦燕骄傲地扬头:“那当然,也不看看是谁准备的。”

庄晓递上手中剩下的半块巧克力,笑问:“你的比赛结束了吗?”

“差不多了,立定跳远和三级跳远都比完了,还剩最后的10000米。”周介卫掰着手指头。

庄晓叹为观止:“你跟张啸都是强人啊,参加这么多项。”

“马马虎虎啦,我可没法跟张啸那小子比,他就跟铁打的一样。”周介卫谦虚,却没料到“铁打的”张啸就站在他身后。

刚跑完4×100米接力赛的张啸,一脸轻松。他敲一下周介卫的头,上前一步看向庄晓:“集中注意力,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要领,保持匀速,控制节奏,到最后100米的时候再加速冲刺。”

“知道啦,张教练。”庄晓冲他做个鬼脸。

那天的“调戏”事件过后,自觉做错事、说错话的庄晓忐忑不安了好几天,反观张啸却若无其事、安之若素,庄晓也就慢慢地把心放下了。经过几天的魔鬼训练,庄晓自我感觉良好,就算拿不到名次,跑完800米应该没有问题。

张啸欲言,又止,只看着庄晓说:“量力而为,不要逞强。”

“知道啦知道啦。”看准备工作完毕,庄晓笑着挥挥手,向跑道上的起跑线走去。

立定,庄晓深吸一口气,全神贯注。忽听得广播中清脆女声再次响起:“高一(3)班的庄晓,你的汗水洒在跑道,浇灌着成功的花朵开放;你的欢笑飞扬在赛场,为班争光数你最­棒­。跑吧,追吧,在这广阔的赛场上,你似骏马似离铉的箭。跑吧,追吧,你比虎猛比豹强。”

庄晓差点没摔个跟斗,这是谁写的稿子,想雷死人啊。

“砰!”发令枪响,庄晓随着人群冲了出去。

场外,张啸和周介卫同时盯住庄晓的身影。

张啸不经意地问:“你爸妈不是来看你比赛了吗,你怎么不陪着他们?”

周介卫亦漫不经心:“别提了,我爸因为赞助了这次运动会的所有比赛服装和奖品,一进校门就被校长抓着联络感情去了。我妈更狠,说什么绝对地信任我,她会在某个地方看着我比赛,但不会让我知道。”

“呵呵。”张啸不禁笑了,孙阿姨向来以捉弄儿子为乐。

400米的跑道跑完了一圈,庄晓就觉得胸闷,呼吸急促。起跑的时候跟着人群猛跑了一阵,导致后来的速度要比平时快许多,现在庄晓的两条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脚下的跑道无限延长,终点线遥不可及,难道要像刚才那些女生那样退出比赛吗?真不甘心啊。

一直在场边盯着的张啸看出庄晓的不对劲,飞快冲过去,跟在跑道外围冲庄晓大声喊:“不要停!跟着我!调整呼吸!”

在张啸的带跑下,庄晓终于调整好节奏,安然跑完了800米。走下跑道的庄晓,脸­色­煞白,一头的汗。

秦燕跑过来扶住庄晓,沿着­操­场慢慢走。张啸和周介卫一左一右担心地跟在旁边。庄晓抬头咧嘴一笑:“我没事,歇会就好了,你们还是快去准备接下来的比赛吧,我等会还要去给你们加油的。”

看着她苍白着小脸强作轻松,周介卫觉得心中一疼,正待说话安慰她,却听张啸粗着嗓子说:“这个时候还逞强,快去医务室躺着去。”

于是,在三票对一票的压倒­性­优势下,庄晓被押送到医务室睡了一下午,等她醒来时,运动会已经在激昂的运动员进行曲中圆满结束了。

事后庄晓十分遗憾,没能欣赏到张啸勇夺10000米长跑第一名的英姿,也错过了周元朝为张啸和周介卫颁奖的­精­彩场面。当然,也不用理会烤番茄男的邀约了。

殊不知,有人更遗憾,那就是周介卫妈妈。那天她借观看周介卫比赛之名,绕着­操­场走了好几圈都没有看到庄晓,最后只得再三叮嘱儿子:“以后多带你同学来家里玩。”失望而归。

紫藤萝花进入盛开期,长长的走廊上挂满了紫­色­的小酒樽,盛满馥郁的芳香,挤挤攘攘,热热闹闹,随风轻摆。

深吸一口花香,庄晓的心情好极了。接连几次的月考,庄晓都稳居第一,风头强劲;在她的悉心指点下,张啸这几次的成绩也很不错,排进了年级前100名的大榜单;和同学们的关系相处融洽,除了偶尔­阴­测测飘过的吴小曼,不论是男生还是女生都喜欢她。

更让庄晓惊喜的是,上个星期和家里打电话时,妈妈透露:爸爸听取了她的建议,接了一个来自阿里巴巴网站上的订单,数目虽不大,但进展得很顺利,让庄益民信心倍增。

除了苏锦兰因为备战高考不再打篮球和即将面临的文理科分班烦恼,生活几近完美,怎不让庄晓眉眼带笑。眼波流转处,开心地发现两个小帅哥朝她走来。

“什么事这么开心?笑得只见牙齿不见眼睛了。”周介卫好奇。

“我在想呀,看这蓝蓝的天,绿绿的草,红红的花,觉得生活真美好,应惜取少年时。”庄晓表露自己雪白雪白、纯洁无比的心灵。

两个帅哥同时给她个“你就胡诌吧”的眼神。

唉,这年头,当老实人、说老实话怎么就这么难呢。

周介卫难得正­色­:“别胡闹了,问你点正事(庄晓:冤枉啊,我是非常正经的),很快就要选择文理科分班了,你准备选哪个?”

庄晓歪着脑袋想了一下,没有马上回答,反问:“你们呢?肯定是选理科吧。”

“那是,笨蛋才学文呢。”周介卫脱口而出,很快发觉不对,又忙补充,“当然,像你这样成绩优秀的,到哪个班老师都会欢迎的。”

“那你呢?”庄晓又问张啸。本以为他会很爽快地选理科,毕竟他的数学物理那么拔尖,谁知张啸犹豫了一下,竟说:“我还没考虑好。”

庄晓大跌眼镜,追问原因,张啸却咬紧牙关,打死也不说。疑问地看向周介卫,他只回她一个无奈的眼神,想必之前已经碰过钉子了。

其实庄晓也有些矛盾。感情上,她更偏向文科,不论是优美的古言诗词,还是瑰丽的历史画卷,亦或是深邃的哲人思想,都对她有着巨大的吸引力,但理智上,她也明白,实验中学向来重理轻文,选择理科意味着有更强大的师资力量,考出好成绩、考取好学校的几率也更大。

也曾问过爸妈的意见,但他们表示,不论庄晓选择哪个,他们都会全力支持。爸妈的开明非但没有减轻庄晓的思想负担,反而让她觉得不能辜负了爸妈的信任,更拿不定主意了。

扬起皱成一团的包子脸,庄晓闷闷:“我也没想好。”

周介卫叹气摇头:“你俩就继续纠结吧,看我把后年的理科状元拿到手。”

纠结啊纠结。秦燕也在纠结,她苦着脸偷偷问庄晓:“我想选文科,可是梅绍峰要选理科,这可怎么办呀?”

庄晓没有办法用诸如“结合自身实际情况,综合考虑多方因素”等套话来劝她,这些话连她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还不是一样在文理科之间摇摆不定,谁又能说其中的原因之一不是选择了理科的周介卫呢?

选择理科,意味着可以离他更近些,在同一个教室,上同一堂课,做一样的试卷,听一样的八卦,仿佛与他分享同一个世界;同时也意味着自己受到诱惑的机会更多,把持自己更难,离自己的目标愈加背道而驰。

实在想得头疼,庄晓跑到张啸处耍赖:“告诉我你的想法吧,给我做个参考。”

张啸有些古怪地看了庄晓一眼,抛出外交词汇:“无可奉告。”

早该知道是这个答案的,庄晓气馁。突发奇想:“要不这样吧,你选哪个,我就跟着选哪个。”越想越有道理,“你看啊,反正不管是文科还是理科,都要考数学、语文和英语,你辅导我数学,我帮你讲解语文和英语,哇,简直是天作之合、所向披靡啊。”庄晓一开心,又开始乱用成语了。

“真的?”张啸眼睛一亮。

“真的,真的不能再真了。”庄晓肯定地点头。仿佛突然就想通了,既然自己拿不定主意,那就听别人的意见吧,就像买彩票一样,不知道买哪个码,那就交给机器来决定吧。

“其实我大学想报考法律专业,这个专业不管文理科都可以报考,区别不是很大。”张啸终于说出了他的打算。

庄晓用星星眼崇拜地看着他,真是有远见哪,连大学报考什么专业都想好了。想想若­干­年以后,身为知名律师的张啸穿上笔挺西装,打上领带,带上墨镜,高大威猛,冷气四散。。。。。。

汗,怎么这么像黑社会啊。

等等,重点是,关键是,他还是没说要选什么学科呀。庄晓鼓起脸,不满地看着张啸。

“你不是说了嘛,我们两个在一起的话,不论文科还是理科都所向披靡,既然这个专业对文理科没有要求,那我自然是随你了。”张啸轻描淡写。

原来如此,庄晓恍然大悟,用力一拍张啸的胳膊(想拍肩膀来着,够不着,⊙﹏⊙b汗):“好,以后你就跟着姐混吧,包你吃香的喝辣的。”

豪情万丈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庄晓过了一会突然反应过来:NND,最后还不是得我自己做决定!

25

25、(5)班 ...

过完炎热的暑假,高二生涯正式开始了。

庄晓最终还是选择了理科,除了之前考虑的各项客观因素,庄晓也想考验一下自己能不能坚持既定的目标,有没有一路走下去的理智和勇气。

另外还有一点也是她考虑的重要因素,既然张啸说了随她,那她也得为人家小帅哥着想一下,他的数理更出­色­,化学也不赖,选择理科的话,考上名校的可能­性­更大。

就这么着,9月1号那天,庄晓早早地抱着她的书包、课本、练习册,还有七零八碎的小物件等等全部家什,一路叮呤当啷来到高二(5)班报到。

尽管事先做好了心理建设,真正站在教室门口,庄晓依然有些无措。

今天是开学第一天,不用上早读课,所以教室里的人不是很多。探头往教室里看去,没有一张脸是认识的。高二(5)班的学生基本上是原高一(5)的原班人马,彼此之间都很熟,大家坐在各自的座位上,开心地聊着暑假的趣事。庄晓捏着书包带站在门口,不知该进去随便找个地方先坐下,还是等人多一点再混进去。

一个背对着她正和别人聊得热火朝天的粗壮男生经人提醒,转过身看到她,一脸热情地走过来:“庄晓,你来(5)班了吗,欢迎欢迎啊。”

见庄晓一脸迷茫地看着他,这个男生挠挠头:“呵呵,你不认得我啦,我是演小矮人的那个,徐林啊。”

啊,庄晓想起来了,怪不得有点眼熟呢。没办法,她向来记不住人脸,只好不好意思地打招呼:“你好,徐林。”

徐林倒不介意,依然热情地接过她的课本和练习册:“你坐哪里,我帮你搬过去。”

跟在徐林后面,庄晓想了一下说:“你先把它们放到教室后面的桌子上吧。”

徐林帮她放好书本,说声:“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开口。”就和别人聊天去了。庄晓人生地不熟的,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又不想麻烦别人,只得慢慢地整理自己的东西。

所以当周介卫和张啸走进教室的时候,就发现庄晓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教室最后排,左右排坐着几个高大壮实的男生,衬得本不算矮的庄晓格外娇小,活像丢入狼群的小羊羔。

周介卫忍着笑走过去:“你怎么坐在这里?”

庄晓老老实实地回答:“我不知道该坐在哪里,又怕占了别人以前的位子,只好先坐在这里等班主任安排。”

周介卫大笑:“我们班女生那么少,哪能让你坐最后一排呢。”

张啸一声不吭,却把自己的书包往庄晓旁边的位子一放,人也挨着庄晓坐下。

庄晓感激地看了眼张啸,有他坐在身边,感觉心里踏实了许多。又对周介卫微笑:“我还是等班主任安排吧。”

周介卫保持笑容不变:“好。有什么问题尽管找我,以后就由我来罩着你。”转身离开,心里愤愤:靠,这臭小子动作倒挺快。

高二(5)班的班主任也就是原来高一(5)班的班主任兼英语老师李彪,同学们亲切地称他“彪哥”。彪哥其实一点也不彪悍,相反,他瘦高个,五官清秀,架一副金丝边眼镜,斯文的很。

彪哥总是笑眯眯的:“欢迎(5)班的新老同学们,今年还是由我来担任你们的班主任,没有意外的话,明年的班主任也是我,所以让我们珍惜这美好的青春时期,好好相处吧。”

全班大笑,庄晓也笑得眉眼弯弯,这个班主任怪有意思的,跟王艳完全不同。

接下来是排座位。彪哥采取的是按个人意愿自由组合的排座位方式,这可难为了庄晓。(5)班原有的女生走了好几个去文科班,包括和庄晓一个宿舍的徐娟,现在只剩下4个女生,加上庄晓就是5个。赵媛媛倒是想和庄晓一起坐,可她矮胖的身材决定了她只能坐第一排,而去年一年下来,庄晓的身高突飞猛进,现在已经接近1.65米,坐第一排实在说不过去。

这样一来,4个女生两两搭配,留下了庄晓一个女生,不管坐哪儿都得和男生一起坐。

彪哥很尊重庄晓的意见,让她自己选择座位。庄晓咬着嘴­唇­左右看看,倒是有几个男生热切地看着她,可让她跟这几个长了一脸青春痘的陌生男生一起坐,实在不情愿(其实那几个男生中有几个是见过的,只不过庄晓不记得了)。跟周介卫一起坐吧,养眼倒是很养眼,但压力太大了。最后庄晓决定还是跟张啸一起坐,又养眼又没有压力,还方便互相帮助,真是一举三得。

于是,周介卫失望地看着庄晓在教室最后一排安营扎寨,座位就这么定了下来。

(5)班对庄晓来说是一个全新的班级,不仅班主任和同学换了,连任课老师也大不相同。数学老师换了个胖胖的中年男老师,姓董,人称“董叔”,董叔喜欢说:“你这老小,哪能办法哪。”(W市方言,意思是你这小孩,该拿你怎么办哪。)语文老师是个温婉动人的漂亮女老师,据说嫁入豪门为商人­妇­,老公非常疼她,经常接她上下班,庄晓亲眼看到过好几次。庄晓最喜欢的是物理老师,一个风趣幽默的小老头,讲课生动活泼,公认枯燥难懂的物理课在他口中变得简单易懂,不过听说他家里情况不太好,太太是个母老虎,儿子不怎么懂事,老是在外面闯祸。

这些八卦都是赵媛媛在宿舍卧谈的时候和她分享的,课间她不敢走过去找庄晓,直说庄晓旁边那位脸黑得堪比门神。

有吗?庄晓倒觉得,张啸来到(5)班后,整个人开朗了很多。刚开始可能因为跟周围的同学不熟,张啸的确一连几天沉着脸坐在她旁边,但男生的友谊来得快,没几天他就和周围的男生混熟了,经常跟他们说笑几句。而却对着她的时候,张啸的笑容也比以前多了许多。嘿嘿,小帅哥的养眼笑容,这可是她的专享福利呢。

(作者:这个我可以替张啸解释一下。刚开始几天,(5)班的男生对久负美女兼才女盛名、现在又出人意料地坐在最后一排的庄晓很好奇,课间总是围着庄晓或东拉西扯,或旁敲侧击,让庄晓不知如何应对。张啸这个时候自然要摆出冰山脸来降低他们的过度热情。等这­干­人知趣地退开,张啸也就同他们开始了正常的邦交。这其中的玄妙与细节不是庄晓能够理解的,张啸也不认为有必要让她知道。)

只有常年与冰山打交道,早已习惯了零度以下温度的周介卫能够若无其事地始终不离庄晓左右。

进入高二,庄晓终于甩下了宣传委员这个包袱,发誓再也不上贼船了。但她的成绩摆在那里,彪哥又怎么会浪费资源呢?

某天,彪哥笑眯眯的把庄晓叫到办公室,看似无害地跟她聊着家常,等庄晓逐渐放松了警惕,突然话语一转:“庄晓,老师知道你是个爱学习的好学生,所以老师特意安排了学习委员这个职务给你。学习委员嘛,顾名思义,唯一的任务就是学习,庄晓同学应该不会放松自己的学习吧。”

庄晓只能点头,难道要她说自己会放松学习吗?

“有的老师年纪大了(庄晓脑海中浮现物理老师­干­瘦的样子),有的老师比较瘦弱(庄晓又想起了惹人怜爱的语文老师),没有那么多­精­力,所以学习委员的一个小小任务就是帮老师收发一下练习册,庄晓同学愿意帮老师这个小小的忙吗?”

庄晓还是只能点头,能够为自己喜爱的老师做点事情她还是很乐意的。

“学习委员的最后一个任务就是当有些同学在学习上有困难给予适当的帮助,不一定非要做到哪种程度,只要量力而行就可以了,庄晓同学是不是觉得帮助别的同学会影响自己的学习?”

庄晓摇头,在高一(3)班的时候她就经常把做好的练习册放在桌上,随便同学们对答案、抄笔记,她从不介意,只要还给她就行了,如果能帮她交上去就更好了。

彪哥露出欣慰的笑容:“我就知道,庄晓是个有集体荣誉感的好孩子。”

就这么着,在彪哥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循循善诱下,无辜的小白兔庄晓又上了贼船。

相较高一的各个科目齐头并进,高二的课程明显有了侧重。在理科班,对于政治、历史和地理等这些非高考科目,老师的要求并不严格,只要上课听讲,考试前背一下大纲就能过关,而对于数理化和语文、英语这些必考科目,抓得十分之严。

庄晓的英语和化学向来过硬,物理老师和语文老师又深得她心,所以这几门科目庄晓一点儿也不担心。她的短腿依然是数学。董叔是享受国家津贴的特级教师,习惯了教奥数班、­精­英班,所以他的讲课特点是:他认为容易的部分一带而过,觉得­精­深的部分细细讲解。和王艳重视基础知识、稳打稳扎的教学方法很是不同。本来不同的老师有不同的教学方法无可厚非,但却苦了天生没有数学细胞、以牢记解题方法应对考试的庄晓。经常是老师在台上讲得眉飞­色­舞,庄晓在台下一头雾水。

虽说现成的小教员就坐在旁边,可庄晓也不好意思老是拿一点点看起来很简单的小问题麻烦别人,为此,她不得不花大量的时间在数学的预习和复习上。也幸亏她其他几门科目都比较出­色­,才没有捉襟见肘,顾此失彼。但庄晓担忧,长此下去不是办法,得想个解决的途径才好。

还没等庄晓想出好办法来,彪哥又交给了个任务。

26

26、竞赛 ...

一秒记住www点dier22点com,最新小说等你来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