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弟们一起纳闷:“搞什么啊?为什么不直接铺在地上?”
季槐风言简意赅:“地上湿。”
其实他这么设计,里面的学问可大了。竹木拼成的地板架空一层,在地面和地板之间就多了一层空气。夏天的时候把墙角下留着的那些小洞打开,风从地板下面吹过,睡在上面当然又凉又爽。冬天的时候再把小洞堵上,关在下面那一层不流通的空气自然就成了保暖层,把来自地面的冷气隔开。
于是他们的房子就成了冬暖夏凉的自动调温房。
后来他们住进去了以后,顾小橹才慢慢发现了这个好处,问他:“你从哪学来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季槐风摊手:“电视上看的,古代的皇帝就这么盖宫殿。”
顾小橹鄙夷地:“……切!”
眼下伐木那一组的小弟们把竹子木头都砍回来了,季槐风先是让他们搭好了屋顶的架子,铺上竹片,盖好茅草,最后一道工序才是搭屋里的地板。
天黑下来时,新房子就缺一道门了。
梁添准时来把陆飞他们领回去,看到那新房子,说话的口气都酸溜溜的:“真不错啊,别说你们两个住,住几个人都够了吧?”
顾小橹真的当真了:“我就说嘛,空出来的地方可以隔出来当旅馆。”
季槐风:“……”
梁添继续酸溜溜:“我说,你们打算什么时候住进去啊?”
季槐风:“早着呢,好歹得等墙干了吧。再说里面还什么都没有呢——我们全部能使得上的家当就只有顾小橹那半口锅,别的还得慢慢想办法。”
季槐风故意哭穷,果然让梁添找到了点安慰。他拍拍季槐风的肩膀:“慢慢来。你以前不是烧炭的吗?再烧啊。我们这里交易日是十五天一次,也快到了,到时候看能不能换点能用的东西回来吧。”
季槐风谦虚地表示同意。
等待交易日的日子里,季槐风和顾小橹各自干回老本行。顾小橹刚编好的那些竹筐因为给小弟们运过土了,样子多少有点走形,只能自己留着以后用了。他于是又去砍了些竹子编新的——不但编筐,剩下来的主料还随便做了些别的竹器。竹竿顶上细的地方砍成一截一截的,做了两把竹椅;下面最粗的那一部分竹筒直接留着,再留出两个小耳朵挂上草绳就成了装水用的小桶。
季槐风烧出来几大筐木炭之后,顾小橹做的竹器也把新家填满了些。他本来还打算把那些竹器也拿去换些东西,季槐风死活不让。他抓紧了那把竹椅可怜兮兮地说:“你做出来的东西,我舍不得给别人。”
顾小橹斜眼:“你装木炭的筐也是我编的。”
季槐风忍痛说:“唉,那是为生活所迫。”
“嗯,说不定哪天为生活所迫还把我卖了呢。”顾小橹甩下话,挑几件他最得意的东西就往村小学去了。
季槐风怔在那里,半天说不出话来。
牛牛村的交易场就在村小学的篮球场上。他们吆喝了一天,倒是把东西都换了出去。回来清点财产,一共换回来二十多斤肉,还有些柴刀锄头之类的铁器。顾小橹原本还看上了一把剃须刀,想要用一只鱼篓换,季槐风死活把他拦住了:“你想剃胡子找我不就成了?”
——自从顾小橹明确反对两个人太亲近以后,他唯一能大着胆子揩把油的机会,就是给顾小橹剃那其实长得并不快的胡子的时候。要是顾小橹自己都能搞定了,这唯一的机会不就也没有了?
顾小橹白他一眼:“你能给我剃一辈子吗?”
季槐风坚决地:“能!”
“你的剃须刀能撑一辈子吗?”
“咳咳……”
就说这么两句话的功夫,换剃须刀的人已经跑去跟别人换去了。顾小橹眼看着到手的剃须刀飞了,生了半天闷气。
他们现在还住在罗亮家里。罗亮白天也出去换东西去了——不过他卖的是用野薯之类的东西酿的糙酒。当初他刚找到这间房子的时候,里面居然还有一套完整的酒具。他琢磨着把能吃的东西都试了试酿酒,居然真捣鼓出有酒味的液体来。他的酒装在一节一节的竹筒里,量很少,卖得死贵,偏偏就是有人乐意买。回来的时候他换回来的肉干都快拿不动了。
因为换到了新肉,大家心情都舒畅得很,晚上就放开肚皮大吃了一顿;罗亮还拿出一小竹筒酒来庆贺大家生意兴隆。四个人小心翼翼地端着细竹竿切的酒杯,又小心翼翼地碰了一下,然后一口闷了。
罗家兄弟面不改色吞下去,季槐风皱皱眉头也吞了。只有顾小橹一口喷了出来——正好全喷在了季槐风脸上。
罗光转头顾小橹:“很难喝是吧?”
顾小橹的嘴巴还没来得及闭上,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罗光笑说:“嘿嘿,他刚开始研究酿酒的时候,弄出来一点就让我尝一点——后来我实在不肯喝了,他就自己尝。卖不出去的也都自己喝了,好歹是能吃的,不能浪费了嘛!结果现在搞得舌头都分不清好坏了……”
季槐风猛然抬头:“小橹!你的舌头!”
顾小橹:“呃……怎么了?”
“你能尝出味道了?!”季槐风一拍桌子站起来,“你的味觉……好了?!”
顾小橹咂咂嘴:“呃……好像,是能尝到那么点味道……”
第二天据梁添说是黄道吉日——据说而已,至于是不是真的,谁也没办法知道。反正天上的太阳似乎又比平时明亮了点,云似乎也薄了些。但是到中午的时候天又阴了下来,顾小橹背着满满一筐东西走在路上,“我说,咱可别捡着个下雨天搬家。”
季槐风看看他们那点走两三趟就能搬完的家当:“下雨又怎么样?”
“墙还没干,这下更不好干了。我说你好好的激动个啥呢?要不是你吓到人家了。他们说不定还能让我们多住几天。”
顾小橹想起早上罗亮小心翼翼地跟他们说“你们的房子应该能住了吧”的样子,他的同情心就爆棚了。
季槐风叹气:“我不是高兴么……”
他觉得自己实在没干什么了不起的坏事。不就是把顾小橹抓起来举过头顶转了两圈么,外星撞地球都见过了,罗家那两兄弟至于那么大惊小怪的吗?
好在他们的新房子就缺一道门。把家当往里面一扔,拾掇拾掇就能住下了。顾小橹向来是没有安全感的,放下东西以后第一件事就是搓条草绳去量门的长宽。季槐风头一样顾的是肚皮,第二样是睡觉,所以先吹着口哨去切了长长的两截木薯放到锅里煮上,然后又吹着口哨去铺床。他们现在还没有专门做的床铺,所谓的床不过是在卧室里面铺上一层干草再在干草上铺皮毛铺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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