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于是我又小更一下,会更完的……
庆祝农历新年兼点击过万~~!
搞怪放送一段此番外打算奔5000字,但不保证今天完成,请假请假应该会写到公主府的深夜,很可能要写到房事,哈哈三年中的每一天。
清早,人家仙府是生机勃勃,一番忙碌景象。
五公主府不一样。
传言里头有只白额吊睛猛兽,光露个脸,胆小的就会吓煞。
小仙童仙女们却偏喜欢去这府前卖弄,这时辰,总有大美男现身走动,运气好的还拿篮中鲜花或小仙丹换到美男的一记温暖拥抱。
青云那个没见识的小厮整整炫耀了一周,说被神教大美男,现在的五驸马豆抖拥在怀里,久久不舍得松手,还说要青云有空多去五公主府走动。
正好大元帅重光路过,听见了青云的话,召了青云到跟前,看了几眼,只说了一句:“勉强算得清俊二字。”又问:“五驸马清早着了什么衣裳?”
青云连受两个位高权重的美男赏识,激动得都有些口吃:“是,是,是青色的一件鹤氅。”
“噢,那不是四郎,是四郎的琴童,青青。”重光释怀,青云大受打击,琴童都美成那样,鹤四郎得是个什么模样?
传说中美得不像话的鹤四郎怎么可能早起?
锁在卧房里高眠,因为昨晚又半夜弹琴劳累了。
离玉柔声唤:“鹤郎?”
鹤郎“唔”一声翻身,迷迷糊糊回:“累,再,睡睡。”
离玉叹口气,哪天一早不累?豆抖有起床气,硬弄醒了对彼此无益,上次为了这么小的事情,他连骂了四句粗话,算是破了一项纪录。
但是今日不行,她声音放粗:“重光元帅求见,你去大厅里睡睡给他老人家过目!”
重光正不依不饶,口称有紧急公事,必须马上面见五驸马。已经喝了他们府上十多杯香茶,再喝下去,离玉都打算弄个大桶,放多些茶叶,请元帅在此沐浴了。
睡美男不理,反而蜷身争取再入被窝三分。
离玉站起身,轻轻一句:“那看来只有为妻的亲自去应酬大元帅,他喝了10多杯茶,也都是离玉起早为四郎准备的……”
美男中招,一脸郁愤,嘴里嚷着:“妈 的,元帅府里头都死绝了,跑来这里撒野!”
杀气腾腾冲入大厅,使女早就退散,豆抖也无须客气:“重光你有什么鸟紧急公事?”
重光只见心爱的四郎头发松散,衣袍不整,更兼举止粗鲁,依然风味独具,顿时爱慕得无可无不可,上前一步道:“四郎,你都不爱惜名声吗?”
豆抖坐下,还是想睡,懒懒答道:“关你重光元帅屁事,要你一大早跑来扰人清梦?”
重光靠近,豆抖蓄势,惨剧可能又要上演。
“四郎,喝茶!”离玉适时出现,劝重光:“公事应该也谈完了,大元帅还是早些回府。”
重光就是看她不顺眼,凭什么这个丑姑娘可以天天对着四郎的仙颜?
他刚要出口中伤,四郎已经出手。
离玉数到三十,重光果然落败,被豆抖挟在臂弯里扔出门去,鹤四郎还不忘派青青怒骂。青青多么会意,替四郎开口:“大元帅,公主府须不是你家后花园,以后不许登门,否则就直接打死了!”
四郎还要寻衅,离玉拉他回房,安慰道:“现在补眠还有一个多时辰可以睡,倒不要浪费在打鸡骂狗上面。”
知夫莫如妻,四郎都快抓着一只鸡来教训,此刻乖乖回床,继续大扮睡天仙,临睡前还不放心,关照一声:“离玉,重光过一个月后必然还要上门,以后须让父皇多派几个会功夫的给你贴身伺候。”
这要算是公主府每月一次的清晨惨剧,连看门狗都认识重光元帅这张衰脸,每回上门都害公主府内鸡飞狗跳,不是个好东西。
中午的五公主府最最安静祥和,因为公主夫妇刚用了膳正盘桓后花园聊天用茶弹琴。
豆抖离开睡榻就几乎重生,远远看去满袖清风,哪有半丝浮躁?
中午的离玉却相当难伺候,人家闺阁小姐伤春伤秋,独独五公主离玉大神喜欢伤中午,分明艳阳高照,她却看什么都是落木萧萧,忧伤无边。
四郎喂一颗葡萄给怀里的公主,嘴里还要吟颂:“葡萄美酒夜光杯……”
公主只接葡萄,不接下半句,可见心绪已经不佳。
豆抖缄默,再多嘴就要口角了。
喂给自己几颗葡萄,公主发话了:“银魔,吃个水果也要做足姿态吗?”
这是挑衅,他不能上当,漠视之。
公主出击落空,盘算着怎么让敌人大意。
四郎索性闭目养神,暗地里却很是防备,没道理每次都输给她。
离玉眯起眼睛,是只狡猾的狐狸,姿色所限,尚不能成精。四郎以守为攻,她也有的是办法让他就范。
于是小狐狸在鹤的身上攀爬,脸对脸,她开始朝着他眼睛吹气——“呼”,“呼”。
他几乎是咬着牙硬忍,要看看她还有什么古怪花样。
花样到此结束,她在他紧闭的眼睛上落下数吻,这吻渐密,经验丰富的四郎立即心猿意马,从眼睛到四肢,处处皆痒。
她还偏偏凑去他耳边道:“咦,四郎,闭着眼睛,岂不是更要浮想连篇?”
这话说得……真是到位。他开始浮想了,如果睁眼,离玉面容说不定还能给他以警醒;这闭上眼睛,却难描难画,满心都是离玉的好处……
在自家的府院,没有使女在侧,大地为床,阳光为被,怎可辜负如此良辰美景?
四郎睁开美目,一个转侧将离玉大神压在身下——“来,让为夫帮你浮想成真。”
离玉在他身下大叹一口气。
四郎皱眉:“怎么了?”
离玉道:“当此赏心乐事,却叫离玉悲从中来……”
他要Сhā嘴,没什么事,她中午也会悲从中来,却被她用小手掩住了嘴。
她还要说:“四郎,想想你我之间只得3年聚首。其中总有1年时间被四郎于床榻之上睡懒觉睡去了……”
他汗颜,这话并没说错。
继续:“四郎每天还要花一两个时辰练功弹琴,这就又去掉了大半年……”
他们共对的时日已然不多。
还有:“四郎交游广泛,每日总要抽出1,2个时辰会客访友,又是半年。”
只剩下一年了,四郎神色也转黯淡。
“所剩无多的岁月里,四郎还要用来装腔,生气,和离玉斗嘴……”
他不禁也悲从中来,只希望两个可以这样安静地躺着,不用忧心明日到来。
“最让离玉伤心的是……”她推开他坐起身,幽怨惹人怜:“好不容易搏得一些静好时光,银魔偏却喜欢做些见不得人的无聊事情……”
他垮脸:“这是男女敦睦大礼,怎么说得上无聊?”
“银魔的大礼都要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进行的?”她说不尽的得意,四郎你又败了。
“屋内是屋内的,屋外另有情趣……”
离玉大恼:“原来3年好姻缘,除去一年你独个睡,还有一年是你出门或在家去找别人玩耍,另有些零碎时日你在我处惹些闲气,剩下这么点子时间,居然还要我陪你屋内屋外给睡光了?”
他哑口无言,知道自己再度落败,乖乖投降:“那贤妻究竟要为夫怎么伺候才算不辜负好时光?”
离玉盼来此句,兴高采烈:“鹤郎,你只须陪我坐在此处,一同举头望天,想到伤心事,落下两行清泪就可以了。”
鹤四郎几乎要吐:“母夜叉,这剩下的一年,我们还是屋内屋外都睡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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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小离。
神教五公主离玉的贴身伺女之一,另外一个叫小玉。
离玉公主,并无甚可说。
她若不是出身皇族,不知是否还有这样的福气嫁给四郎。
是的,神教驸马鹤四郎,玉树临风,姿容绝伦。
我此生怕是永远也忘怀不了那个暖暖春日里,鹤四郎绽放的微笑。
即使若干年后,天戾帝在春宵一刻时,也曾经在我身上笑得美艳动人。
可惜他们不一样。
早在我替离玉跑去三王子府那颗桂树下与鹤四郎相见时,他的笑就仿佛是无边漩涡,我手拿离玉给的那叠乐谱,被他的目光卷入去,纸页飘零,我从此再也不能自拔。
能与四郎一笑相比的,穷尽我一生,只见过天戾帝一个。
可是他的笑,让我觉得冷。
就像荒凉魔教的夜色,寒浸浸湿入肌理。
我见过四郎和离玉在树后拥抱。
我也见过离玉弹完琵琶,失魂落魄地看半空的青鸟。
那时节,都说四郎要尚神君的七公主乐怀。
只有我和小玉知道,鹤四郎念念不忘的是——丑八怪离玉。
新年大放送二之浓情BL
作者有话要说:更完
试贴BL版开头及节选,今晚会继续天女衣故事,下一章要揭开大部分真相,所以在苦苦码字修改中,大家拿BL版看着玩先,修改了就准备开个新坑了天戾在夜色里冷笑,如一朵罂粟,嘴角都是血腥,有他自己的血,也有刺客的血。他手中的剑是段小楼最爱的“流萤”,二师兄有洁癖,离身武器便不会再要。
“二师兄,你尽管放心去人间卫道除魔,天戾自会在魔界为你守住这空落落的天魔宫。”他在夜风里,朝着段小楼离去的方向喃喃自语。
天魔宫,魔教的皇宫在夜色里如一只巨大的怪兽,蹲伏着,俯瞰世事沧桑。
守卫们终于赶来,纷纷跪下道:“陛下,救驾来迟,请恕罪!”
天戾懒得去分辨他们之中哪些是须昆的眼线,哪些又是段小楼的眼线,他这天魔宫什么人马都不缺,却唯独没有他这个天魔皇的心腹。
“都退下去吧,朕自行解决了,尸体在烟波堂那带的御水河边,找使女清理一下。”
天戾疲惫地走回寝宫。
因为跋扈的须昆和二师兄段小楼,没有官宦人家敢把女儿嫁给他这个天魔皇,天魔后的位子也一直空到如今。他独自守卫诺大的天魔宫,一直心甘情愿地做着孤家寡人。
牺牲到这个地步,段小楼还是要疑他。
他说:“二师兄,外头都说天戾是昏君,你这威武将军总该知道里头是怎么回事。如若没有小四为你镇守魔界,只怕须昆早就篡位作乱,哪里还能容你任着性子行走三界之间,快意除妖?”
须昆何许人也?魔届的大管家,所有的妖怪精魄都要汇拢在一起,经了他的手再行分配,不知掌握了多少魔教臣民练功的命脉;而天魔皇的二师兄段小楼,|Qī|shu|ωang|却是威武大将军,手掌兵权,魔兵魔将皆唯他的命是从,也是个只手就可以翻云覆雨的角色。
美艳的天戾被夹在这两个中间,仿佛注定就只能安心做一个昏君。
昏君也有情有意,尽人皆知,两个大臣之中,什么事他都要偏向自家二师兄三分。
自小在岱山练功,人人都让着天戾,只有段小楼,一拳两拳三拳,对天戾拳拳到肉,一比试就将四师弟打得鼻青脸肿,卧床不起。
有次打得性起,英俊的段小楼居然板着脸边打边骂:“天魔皇就是这么一个孬种,以后还要怎么镇守魔界?”
天戾挣扎着想要从回忆中脱身。
谁稀罕当什么天魔皇,不是岱山上段小楼苦苦相逼,他早就偷逃下界做闲云野鹤去了。
可是他从来不违逆二师兄的意思。
二师兄说,小四,当天魔皇是你的天命。他还不就乖乖就范,回了天魔宫,戴上黄金面具,装模作样登了大典。
那晚段小楼对他的表现异常满意,与他并肩站在大殿前,对他说:“小四,以后什么事情都由二师兄为你顶着。”
“嘁。”天戾又不傻,二师兄不是想顶他的事情,而是想要代他坐这个皇位。
刚想到这里,前方似乎有动静。
“又来了!”他叹口气,今夜须昆为什么如此不依不饶,连派三个刺客来取他的性命。
提起“流萤”,追着黑影到了弘光殿前。
神光自剑身射出,那黑影被迫退多步,落入了殿内的真身罩下。
“小傻瓜!”
大约不是魔教的刺客,否则怎么会不识真身罩的厉害?才一瞬,只见罩下显出一只羽毛蓬松的小鸟来。
“小鸭子?”天戾失笑。
小鸟黑线,这皇帝什么眼光啊?
“朕再看看!”这毛团毛茸茸真正好玩,他隔着真身罩仔仔细细又看了一遍,终于了然:“原来是只小鹤阿!”
小鹤在罩子里一跳一跳,像是不满意自己眼下的样子,天戾从身袋里取出捆神索,再慢慢揭开罩子道:“好,再看看小肉鹤的人身是个什么模样……”
他说不出话来。
谁想得到一只小小肉鹤的原身会是这个样子?
黑夜里他身着一袭黑色的夜行衣,静静卧在那里,紧盯着天戾帝。
两个美男都看着对方久久不肯移开视线。
天戾尤其艳羡他这一头散开的黑发,铺呈在地上,犹如无数波澜倾开,又仿佛万千心事堆叠,衬着他苍白的脸,粉红色的唇,视线往下,还有领口露出的肌肤赛雪。
如此嫡仙,来天魔宫行刺是为了何事?
孰不知,这鹤四郎看着天戾也有无数感慨。
传说中的魔教昏君天戾帝竟是一个外表妖冶的男子。鹤四郎展颜一笑,千万树海棠同时盛开,魔教此行正中下怀阿。
天戾有不祥预感,没来由浑身一颤,就仿佛二师兄又洞悉了自己什么秘密似的。
小肉鹤开口说话了:“天魔皇陛下,我是鹤四郎,从神教来的,想借陛下的天魔宫避避难。”
天戾一愣,当他的皇宫是后花园阿,随随便便就说要借来避难,虽是美男,也太不懂规矩了。
“慢着,鹤四郎?神教第一美男?”天戾收起手中的“流萤”,又对他打量了一番。
美男自己缓缓站起来了,笑嘻嘻说:“正是在下。最近我们神君下了谕旨要我尚他的丑八怪女儿——五公主离玉。我只得逃来魔教先避一避,等风头过去了,我再告辞回神教自在过日……”
说得这样理所应当,他们两个很熟吗?不过刚刚看了看他的原身罢了,这样也要负责吗?
天戾没好气地说道:“放肆!神教来的都如此不知天高地厚?对朕说话要恭敬一些……”
他还没教训完,这个胆大包天的家伙居然就吻了上来。
天戾惊得呆若木鸡,他他他,狂徒大胆,还伸进来了,吮吸,品味,一手扶上天戾的腰,另一手托着他的头。
太大胆了,轻薄他这天魔皇也罢了,还摆出这么个主动的姿势,谁许他的?若天戾甘于被动,早和二师兄……不不不,这心头的秘密还要深藏,深埋,永不见天日才好。
天戾拳脚发动,狡猾的鹤四郎却已退开,在几步远的距离笑着对他说:“四郎我一恭敬起来就是这个样子,陛下可还喜欢?”
冤孽,怪物似的神教美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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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Сhā后头一段凑足3000字)
天戾已经站在门外候了许久。
段小楼明明就在府里,却直接回不在。
有洁癖的大将军,离身的武器他不要;被别个摸过的天戾,要来何用。
明目张胆在他给他设的牢笼里和漏网之鱼夜夜共度,段小楼握杯的手,指节泛白,恨不能将那个鹤四郎抓来剥皮,抽筋,研成粉末,再投进阎罗十八殿,给恶鬼们吞噬。
妖光四起的瞳眸对着明月,天戾也该接受一点教训。
“让陛下进来。”威武将军终于松口。
天戾穿着朝服,站在起风处,脸色和他送段小楼下凡的时候一样苍白。
段小楼随意卧在大石上,衣襟散开,有春色乍泄。
“威武将军,朕听说你身体有恙,特来府上探望。”
段小楼转侧,相当无理:“小四,脖颈处哪来的青紫?可要二师兄替你找出真凶?”
天戾不答。
段小楼冷笑:“小四打算同本座从此陌路,以君臣相称?”
真是胆大,为了那样一个浮柳,让他如此不悦,不教训怕要再犯。
威武将军立起身,一把就抓住天戾的领口,狰狞如骛鹰:“小四,不要让本座看见不洁之物。”
天戾抵抗,脸色凄楚:“大将军除了让朕在天魔宫里傻等,还有什么亲近之处,你我早成陌路,岂从今日始?”
段小楼怒极反笑,凑去他耳边低声道:“小四你不想等了吗?二师兄不是为你回来天界了?”
他的手极不规矩,开始逾越彼此的身份。
天戾一反常态,狠狠拍开。
段小楼凝眸,又将手挪去那个位置。
天戾仍拍,沉声道:“将军自重。”
庭院里戾气四起,劲风卷起残花,一片狼藉。
天戾知道,二师兄快要发作,他却不能退步,再退,就如同这一池败菏,成不了正果,只能在大将军的盛怒下魂飞魄散。
段小楼看了眼违逆他心意的小四,哼笑一声:“陛下既然如此绝情,段某亦不愿强留,明日就下界去灭阎灵,替陛下与那鹤四郎分忧。”
转身即去。
天戾独自一个,控制不住地发抖,二师兄对他的惩罚就是不相见。
岱山之别,他扔下他整整百年。
百年里毫无音讯,他生他死,段小楼都不见踪影,哪怕他在弘光殿夜夜写他的名字,将小楼二字写得几乎泣血。
如今一别,更不知何时才能相见。
天戾惨然一笑,鹤四郎,此回我被你害得不浅……
非彼岸
作者有话要说:更完
今日去拜佛,回来就比较晚这章本来准备设背景音乐,担心影响大家打开网页的速度有兴趣的人,可以去听《神秘嘉宾》 林宥嘉,我写这章的时候都是听这首歌;就好似写段小楼就要反复听陈奕迅的《7》,觉得这两个男人的歌声很贴合我的两个男主。
我理解支持所有角色的作为,包括银叶,阎灵所以我很支持可芯的狠绝,我也同情她另外时间关系,这章没来得及细修,包涵。
夜,微雨,将军府已经点起灯来,可见将军没有出府。
段小楼又对着红莲射出一箭。
天戾不同以往,小7这里又挖不出什么话来。
可芯和豆抖都不见了,可秀的圣女印也已失效。
从枯井中只收获一件不知用途的旧霓裳,而同样从死门出来的天戾,比他快了那么多,又无须别个相助,只说死门送他魔眼神力。
近来风波尤多,思绪支离破碎,如同散开的夜明珠链子,找不到串起来的那根银线。
他目光收近,只见一池残菏正听雨声,威武将军大惊,无意间居然用“背浪”射了个花瓣片片飘落,若是让致莲见了,怕要同他拼命。
段小楼手一伸,远处伺候的使女心领神会,重新搬来新鲜荷花“栽”去池塘里。
将军凝眸,致莲呢?各个都有事瞒着他。
醒转的鹤四郎脸色肃穆道:“事情有变,不知是谁解去了天戾帝魔眼上的封印,我们怕要在一月时间内打败天戾,或者重新为他封印。”
这句话简单明了,却听得长歌和致莲如坠五里雾中,无法理解其意。
四郎只得细说:“神君派我来魔教正为此事。《天界历》里载明,此界天魔皇开了魔眼,卸下黄金面具一个月后天下无敌,独自一个也可抗天劫……”
“岂不是好事?我们又不是段小楼,任天戾占了英雄之名也无甚不可。”长歌不以为然,倘若天魔皇独自一个可以抗劫,他们明日就可打道回府。
致莲看他一眼:“哪有如此简单?”长歌一笑,丫头果然还是护着段小楼。
豆抖无奈,神教做派,这种时候还要在口舌上占便宜,他刚刚正打算吟句诗形容下时局紧迫,看看对面两位的脸色,只得作罢。
细细解释一番:“能力虽强,一月后却称不上一个神,只能算是行尸走肉。这一月中,天戾会逐渐失去七情六欲,不仅身体刀枪不入,喜怒哀乐也不会再有……”
一片安静。
没有感情的天下无敌手,多么可怕?
“乐怀怎么办?”长歌拧起眉头,这等惨事若轮到自己身上,他最担心的反而是敖霄。
豆抖道:“不只是乐怀的事情,还要问一句,抗了天劫之后,天界要怎么办?无法预料那时的天戾想做什么,会做什么,怕是连他自己现在都无法预料。”
窗外雨打芭蕉,豆抖道:“时间不多,总要尽力而为。”
快要无敌的天戾此刻正给小7讲典故。
一如岱山岁月,屋外有雨,小7无法入眠,师兄们要出尽法宝逗她红颜一笑。
斗转星移,他的故事却旧得可以吹起灰尘来。
翻来覆去的七仙女与董永,故事里的女子也是小7,身份亦同,堂堂天界七公主为了人间男子,和天界对抗,无论结局喜悲,小四总说:“小7,我不是凡人,没有那么多麻烦事,我们的结局总是小7从此丢了狼牙棒,温柔贤淑,与天戾在天魔宫生儿育女,直到变成黄脸婆……”
还在说:“董永做工期满后,夫妻双双愉快返家。途中,董永发现妻子已怀孕在身,赶忙去讨水为她解渴。这时,狂风骤起,空中出现天兵天将,传下玉帝圣旨,限七仙女午时三刻返回天宫,违命则将董永碎尸万段……”
小7心思不知飞向何处,呆若木鸡听他泄露出故事丑陋的结局。
她问:“天戾,佛说,不在此岸,不在彼岸,不在中流,问君身在何处?”
天戾随口答:“无过去心,无将来心,无现在心,还汝本来面目!”
原来如此。或许于池塘之下所见那个心都不再会痛的修罗才是天魔皇的本来面目,柔情款款的小四,是他同她一起历经的幻象,他们太投入,不肯出局,却偏要问目下身在何处,真是可笑。
小7回神,再靠近一些,手指攀上他的胸膛:“四师兄,七仙女的故事原来都一样,午时三刻必须返回宫中,之前种种只该当没有发生过。”她不肯回去,违了天意,可要碎尸万段?
“可芯应在竹林附近,ⅿⅿ上次已探得端倪,所以天戾翻脸,用离玉迫我就范。”豆抖道,“天戾早已拿下黄金面具,却一直没有异动,处处受段小楼制肘,可见先前魔眼已被封印;此次地澜千潭一役,我就觉得诧异,同选死门,天戾比段小楼出井早了3个多时辰,负伤也并不重,之后行为乖戾,与先前大相径庭。”
“你怀疑是可芯破解封印?”致莲问。
豆抖点头:“所以必须找到可芯问她重新封印之法门,再让乐怀在时限内设法封印,只此一线希望。”
长歌突然道:“阿五,这里又无外人,你说话何必这样文邹邹假斯文?”
致莲与豆抖怒视这个总是搅局的三王子。
气氛不再紧张,豆抖放松身姿道:“母夜叉没事了吧?我已让ⅿⅿ回神教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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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越下越大,是魔教难得一见的滂沱之势。
天戾侧头看枕边女子。
这情境熟悉,人面却非。大婚第二天,皇后可芯同他也曾被大雨困在宫内。
那个美丽的女子,在菱花镜前提笔画眉,镜子里还有一张黄金面具,在她身后久视不语。
那时他在想,此刻坐在身前的若是小7,这细长的眉可以由他代画,在眉角处轻轻一点,如他写字,横折勾里头都有风情。
回忆还在,悸动却已入土。他僵硬着双手,黄金面具由脸往下遮盖到心,他已经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有时愤怒,有时生气,仿佛万顷冰水与熊熊烈火交替在他心上侵袭,煎熬得不知如何是好。
他非常害怕,再不多几天,连这煎熬都不会再有,失去所有表情,忘记这些愚昧的回忆。
七仙女和天魔皇都不是天规的对手,终于败下阵来。
要不要起身出宫去追杀鹤四郎与那几个神教客?
豆抖精明,一定会去找可芯问重新封印的法子,留久了终是麻烦。
他现在不想死了,也不用死了。总不能一次次只要求他独自牺牲,死路大可让给别个去选。
如今的天戾,杀谁都不会皱一下眉头,唯一顾虑的不过是身边入眠的女子。
小7睡得很沉,却紧紧抓住他一只手不肯放,仿佛生怕他跑出去为非作歹。
心不自觉得一沉,他就快不能爱她了。
明日,或许就会想杀了她来埋葬记忆。
马上放她走也没有用,下一刻他或许就变心,满世界追杀,加倍折磨这个他曾经用性命去爱过的女子。
父皇道:“你不下地狱谁下地狱?”
又道:“戾儿,你有两条路走,父皇给你时间考虑清楚。”
一条,继续在弘光殿修炼《天界历》中册上的神功,只要大法一成,揭下黄金面具,一月后无敌于天下,只是也不再有任何知觉,单单只是活着,有口气,有神功……
另一条,封印魔眼内的神力,于天戾,无非静静等死。生逢天劫,要同其他应劫男女蹈入劫数,依照中册上必须修炼神功的说法,没有神功相助,无论天界胜负,天魔皇必亡。
其他的生路,逃亡?不练功?他已经戴了黄金面具这么多年,偷偷将大放金光的功夫勤练不辍,期待早日揭下黄金面具亲吻小7,更期望某天可以打败大英雄二师兄,证明他才是真正天魔皇。事到如今,不用父皇说他也知道现在回头的下场是走火入魔,被黄金面具吸走他的所有精血与功力。
原来早在一百岁戴上黄金面具时,小小天戾的宿命就已经写定,上半生看不清他的脸,下半生无法看清他的心。
父皇苦口婆心:“父皇真心希望你选前者,可以独对大劫,光耀我魔教!只是为父也没有把握,无感的天戾会成个什么样子……”
弘光殿外强光入侵,是温柔的母后捧着为他做的新衣进入殿内。母后打量百年未见的儿子,上前抱紧喜道:“戾儿,岱山上一切可好?我家的小胖子何时如此玉树临风的?”
新衣是件霓裳,有母后的每一针每一线,还有茉莉的清香,贴在天戾身上却显得太宽太短。
“要重新改一下!”母后笑起来有两个甜甜酒涡,好似岱山上的小7。
父皇此时也露出慈祥笑容道:“等你思量好了再告诉为父。”
母后依偎去父皇怀里,笑问:“可是为戾儿何时回宫成亲的事?”
天戾绽放无邪微笑:“娘亲,戾儿会回来的。”
回到这天魔宫,听父皇宣布他的悲剧。
天戾是日起开始酗酒。日日夜夜,一杯一杯佳酿入喉,逐渐分辨不出是什么酒,也分不出是哪方天地,越喝越清醒,每个夜晚睁大了眼睛,却没有半滴眼泪,剩下黄金面具独自熠熠生辉。
回岱山前,天戾接受了父皇给他魔眼的封印。
对着碧玉说:“小7,四师兄愿为你保留所有的好,无心无肺,活着为害天界又有什么意思?”身死与心死,他毅然选了前者。
到了岱山,笑对五师弟追求小7,他再也不提娶她的事情。
小环山一夜,两个天女极尽妖娆,他脱下面具,和她们云雨不休,小7出走,小四却早在天魔宫那个灿烂夏日就已经死去。
窗外雨停,小7独自一个,仍在寝宫中熟睡,被角被仔细掖好,脸颊上却有未干的泪痕。
长歌宫内,空无一影,天戾冷笑:“神教客跑得真够快的,朕只得一个个都杀掉了事。”
头一个,就是那有朱砂痣的美女,他的爱后,可芯。
美丽女子曾经用手中的长鞭,立他身后,甘苦与共这几百年。她那柔软嘴唇,也曾贴紧他的胸膛,诉说寂寞的渴望。
那夜后花园里,可芯自饮一杯苦酒,笑说:“到了这个地步,死已经不可怕。”
她死,他就不用担心秘密外泄,两周后便可以安枕无忧做他的天界第一。
地下寝宫,根本听不见外头的雨来雨收。
可芯面对菱花镜,提笔画眉,镜子里只有她一个。
天戾,得不到你所有的好,且容我释放你所有的坏。不妨我们三个一同心死,看看最后是怎样的结局。
渐渐,才有了另一张脸,没有了黄金面具,她的夫君艳美如斯,这菱花镜内景象分明是副好画。
她回过头去,对着天魔皇嫣然一笑。
这一双龙凤,距离那么远,眼角那两颗朱砂痣,心心相印。
有时候,爱可以成为一把刀,Сhā进彼此的心里,血出光没。
浮途花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更完
不是很虐,有点遗憾保留一点大虐在后头吧,火候还没有到大家凑合着看,节奏快了一点可芯,眼光悠远,几乎透过了天戾,穿越无限结界,到了浮途花盛开的彼岸。
天戾对她温柔一笑,伸出手道:“爱后,你能否成全朕?”
从前的天戾很少对可芯提要求,也无须她成全,他自有打算,她形同摆设,无关大局。
心不动了,他来问她,可否成全。
可芯特意穿了出嫁进宫前的女儿家衣裳。
其实,她喜欢的不是红与金,只是白色,幽白浮途,干净得来,不染一尘得去。
其实,她也不喜欢綰出宫中发髻,只用简单钗凤将齐腰长发盘缠成松松发辫,心再老,她也只是不满1000岁的少女年纪。
其实,她也有天戾母后般的浅浅酒涡,只在一颦中,幽幽浮现,喜乐都关他底事。
魔教美女可芯,也曾经拜师学艺,有数不清围绕身侧苦苦追求的师兄们。
或许也有过青梅竹马的一段,是雪白衣服上的淡淡朱砂,被这诺大天魔宫吞没吸尽,有血有肉的美女,变成后花园不动的藩篱,替他挡风雨,终了,被他怨碍了他出墙的好事。
她也有肯为她送命的四师兄,大婚在即,那个男子提了剑要来天魔宫刺杀天戾。
在宫门口就被段小楼擒拿投牢。
很多故事都没有结局,就像天戾口中的董永与七仙女,每次都同她说,他们被天规所限,从此天各一方。
同一个故事,对不同女子说来,都有不同的悲喜。
“陛下,可芯先走一步。”
即使她在奈何桥苦等,他也不会赶来和她汇合,只是因为她比那小7迟了一百多年。
可芯仍然端坐,拿起菱花镜边早已准备妥当的毒酒,仰头待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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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着!”
天戾抢过杯子,往旁边一倾。对她仍是温柔的笑:“爱后可有什么心愿未了?朕负你良多,总也要有所答报。”
她的心无比静,丝毫没有涟漪。他是怕她的酒毒不够,留下祸患,原来她懂他到这个地步。
“天戾,你不如直接说恨我。”她揭开彼此之间隔的那层纱,厮抬厮敬,布下重重假象,就如他每一句甜言蜜语,也如他的深夜掖被,他的爱不需要她的共襄盛举,怪她太过多情。
天戾眼神冰凉:“朕又何必恨你?”
他早就要放她出宫,她却偏偏在那夜邀他共醉。
是她自己眼神迷离,哄他喝下了桂花酒,又强行打开额顶封印,看他当场痛不欲生。
不是念在多年夫妻之情,他早就一剑送她归西。
留她在这地下寝宫,串起夜明珠,打扮得如同白昼一般,待她还不够恩重?
来,他最后一问:“爱后可是没有遗憾了?”
剑已出,剑如流盈,光彩照着她的脸,映出不一样的冰冷风情。
她额前的刘海被剑气拂动,可芯的一双眼睛里面有寒光,寒光里面又有一丝暖意。
她点点头。
他满意地回之一笑,君王之笑,将剑横起,决定让她刎颈,亲眼看她每滴血流尽,再安心离去。
临死前,她突然想起当初嫁进宫的情形。
年轻气傲的可芯盛装坐在凤轿里,怀里抱的却是她爹亲自为她炼制的好鞭子。
天魔宫之幽深,轿子走了许久还没到成亲的大殿。她在轿子里反复练习微笑,生怕等下被那个昏君揭开盖头后,会不自然流露出失望表情。
回忆至此嘎然而止。
剑光临头,她丝毫不动,闭上曾经纯真而盼望的眼睛。
那一夜,她这双眼睛纯真而盼望,期待昏君能够对她满意。魔教还没有年轻郎君对可芯不满意的。
隔着黄金面具,那个陌生男子道:“一入宫门深似海,可芯,从此你要和天戾一起镇守魔教,离不开这天魔宫。可会害怕?”
天戾帝问送死的女子:“爱后都已经不知道怕了吗?”
她浮躁不耐烦:“陛下,是否要可芯亲自动手了结?”
他维持握剑的姿势,贴她身后道:“其实,可芯,只要你放弃重新封印的能力,朕可以饶你性命的。”
“陛下,可芯永远不会帮你重新封印。”字字掷地有声,她行事是何风格,他应该明白:“但是,我不介意你现在取我性命。可芯无憾。”
她不是小7,昂着头,不求饶,不哭,一意赴死。
他会意一笑道:“爱后如此兰心蕙质,冰雪聪明,朕几乎下不去这个毒手。只是朕刚刚想,如果再等一等,那些神教客会不会赶来搭救爱后?到时候将他们一网打尽,省得多费心机……”
他把时机拖延,渐渐自己也分不清楚,究竟是为了杀神教客,还是为了——不忍。
可芯想到留在宫中的可秀。
这一刻,已经不在乎乐怀是不是会死,对乐怀的恨不够;惟有靠对天戾的爱来凑。
无论如何,她的昏君不用死了。只要他可以活着,拥有神功,大可天南海北,寻找另一个能让他再度心动的女子。
归去兮。
没有天戾的彼岸,浮途花开遍,雪白一片,冷对这一岸的青洛,她的最后坚持,同他们一样,不忘情。
天戾没有提防,她已经将残余毒酒灌进了自己的喉中。
姿势如此无畏,嘴角还带笑,轻轻道:“陛下,可芯告退。”
天戾眼前的这朵白花终于荼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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岱山上小7走了,转身留给他一个孤单背影。
当年多么伤心?忘记了,只留下一块碧玉,被他擦地几乎无光发白,白得像他当时的脸色,心一直往下坠,没有止境,被凌迟处死一回。
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无心的天戾,狠抱住眼前害他不浅的“爱后”,他发疯一般吻她,拼命要把她咽下去的毒酒吸出来。
可芯,可芯。
他的记忆还在,心痛原来也还在。
大婚夜,陌生女子完美微笑,纯真而盼望的眼睛亮晶晶。
他问她会否害怕,她先皱起一管鼻子,小心翼翼答:“相陪陛下,无所畏惧。”
真叫他失望,一心来做皇后的女孩子,听她说话如同嚼蜡,床上功夫又稚嫩,哪有传说里头千娇百媚的半丝神韵?
之后的相处乏善可陈,只是她停留在他身上的眼光越来越多,她在宫中栽的浮途花也越来越多,四处充盈她的香味,如此刻,他的身上都是她的味道,可芯,可芯也要离他而去了吗?他不许,他不答应,他已经无敌,她们却都要告退,这是什么道理?
于是,赶来的小7和段小楼全都看见了这一幕。
天戾脸边有泪,吻着他口口声声没有感情的女子,女子没有反应,一切是不是已经太迟?
寸寸成灰的还有小7。
她僵立在现场,只想转身离去,豆抖要她来救可芯,不过是多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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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芯睫毛微动,似乎就要醒来,天戾的唇离开她的唇,吐一口毒酒出来,惨白的脸正对同样惨白的小7。
他下午还说心不再痛,要让它动起来。
生命里这两个女子非常争气,晚上就让它绞痛不停,让他恨不得亲自剜掉,左心房,右心房,怎么分成两半法?
小7惨淡微笑开口:“可芯救得回吗?”
怎么会有女子边笑边说话边流泪的?
段小楼护在她身后,都不忍看小7流着血泪的双眸。
天戾无法作答。他开不了金口。他也无法放下可芯证明自己的清白,他已经不清白,即使失心,他都不清白。
小7静静地流泪。
她被迫转身,如同当年,在岱山某个日落时,小四说:“小7,我思量了很久很久,你我不如就此一别,我还有天魔皇的宏图大业,父皇母后早为我喜结良缘,魔教自有温柔美丽的圣女等着我。四师兄也衷心祝你快活一世,早日得嫁如意郎君。”
小四的话真不婉转,抛弃她还说得如此堂皇。
她不得不转身,徒留一个哀伤的背影,拖着她的狼牙棒,从哪里来,回哪里去,两手空空到神教受罚。
虽然心伤,心却不死,她知道小四爱她,小四肯定有不得已处,他的事情,她全部原谅,即使离别的姿态决绝。
今日,心死了。
心真该死了。
她举步维艰,终于走出这地下迷宫。他还站在原地,抱着他的皇后,又一次接吻,尝试救醒他们的浮途世界。
她身后只有二师兄跟着。
也有过五姐夫。
她每次出走,身后都没有四师兄。
她仰头看天,天旋地转,如今教她回哪里去才好?
天戾立在原地。
眼下局面,躺着一个,走了一个。都是他爱过的女子,教他如何是好?
骗子,都是骗子!说他会失去知觉,为什么单单只失去了快乐,空留这一心哀伤与悲痛?
“啊……啊……啊!”
声音凄厉,只听到回声在宫中游荡,迎面撞来撞去。
这边厢可芯说:“陛下,你我生死与共,每一个共度的生辰,可芯都觉得快乐。”
那边厢小7说:“四师兄,我们算不算人家说得青梅竹马?”
他要怎么答?
“天戾,小7快死了。”是段小楼冷冷的声音:“她走火入魔,是‘荼蘼’所致,以我功力无法搭救……”
都要死了?哈哈哈哈哈,多么圆满的结局,她们一同死去,他独自一个在天界空心无敌,几乎要笑出眼泪来。
这笑声久久不散,谁还记得岱山携手奔跑的一对小小鸳鸯;谁还记得牡丹花前并立的天魔皇夫妇?
归来兮
作者有话要说:卡文严重,发神经结束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金刚经》应劫男女皆如困兽。
要救哪一个?先救哪一个?
是名单上没有名字,却能重新封印天戾的天魔后可芯?
还是名单之上,走火入魔的神教七公主乐怀?
最晚赶到的敖霄,气喘吁吁,冲上前一把推开天戾道:“你去,救乐怀,可芯我来。”
致莲点头道:“敖霄医术了得,我的药水都是他配得。”
天戾却不动。
他似乎放弃了乐怀,只肯守着眼前脸色逐渐发紫的可芯。
正给乐怀输送功力的段小楼汗如雨下,他身后又有致莲的双掌,两个齐心,要维持小7微弱的呼吸。
心冷的天戾就是不过来帮手,一双眼睛紧盯着敖霄对可芯施救。
长歌的剑架在他脖子上,三王子沉声道:“天戾,去救乐怀,可芯自有我们照顾。”
天戾抬头轻蔑回道:“乐怀救回来又有什么用?”
长歌怒而出剑,被他轻易挡开,冷冷道:“朕还没有答应放过你们,你不如也去救你的七妹,不要在此误事。”
他只需要一个能让他心痛的女子就可以了。
可芯美丽温柔得体,又能让他痛心疾首,救回来朝夕相对,恩恩嗳嗳,直到自己无敌于天下,那时候她是死是活,另当别论。
至于乐怀,救她需要浪费功力,救醒了也是麻烦,怎么交待他和可芯适才的事?他实在厌倦了岱山小7一再和他泪眼相对,一再地转身离去,这一回,他目送她走远,不相送,身侧另有知心美女,故事总要了结,他只送她一句话:“七公主不识时务,妄图抗天,却不知道董永也是会变心的,谁耐烦天天寻死觅活?”
乐怀嘴唇发白,脸庞不再有血色,同样惨白的还有段小楼与致莲。
长歌却无法加掌,否则夹在中间的段小楼怕要功散。
生死之间,乐怀轻轻在念:“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声音轻浅,意境宏远,逐渐放大放大,在屋子里回旋,停留在岱山上的小7终于成长,接受了沧海桑田,小四也会变的事实。
这梵音唤醒另一朵浮途花。
天魔后从酒毒中苏醒,只看到天戾微笑的眼睛,他若无其事道:“爱后,一切都过去了,好好休养,你我必能携手共老。”
她不能言语,但发生的事情全都一清二楚,天戾吻她,救她,天戾甚至放弃了乐怀。
可芯死了又活,乐怀活了又死。
她在这一刻,终于明白了小7之前面对修罗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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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自暴自弃,开始怀疑爱情,哈哈。)
我在这里放结局一个下午吧,大家看看能否接受,不能接受我就改了但是这是最本真的结局,可能比较变态,昨天和某女说的时候,她也觉得不够和谐我感觉我就是走上了歪路了……
天女衣大结局:重光挂了豆抖挂了(爱的其实是重光,殉情,这个最最变态,肯定要改的,作孽)
离玉生了天戾挂了可芯挂了小7生了段小楼作天魔皇致莲挂了又活段小楼苦等她1000年两个在天魔宫结婚三个月后分手了因为致莲对和段之间的肌肤之亲有阴影,总是想起段杀掉的银叶(这个也很变态)
所以这里贴下,大家给我拨正方向,免得我步入歧途,感觉没有一个是HE了**************************************************************************
天大地大,这里却只有可芯同天戾两个。
她的眼中心中没有别个,只有他的夫君,微笑看她,一脸安慰的温柔天戾。
原来夫君也爱过她,在她将他的心封冻之后,她还有幸得到天魔皇的滚烫眼泪。之前种种,多么似南柯一梦?
由爱故生忧。
她的忧由来已久,是每个不眠夜里他的梦语,是那日大殿上如命运般缓缓展开的美女画轴,也是弘光殿里她参不透的抵死缠绵。
由爱故生怖。
担惊受怕,如履薄冰。
这种日子过了多久?害怕他将梦中那句对不起可芯带来耳边,坐实他们之间没有感情的猜想。
从来不输的可芯,如此努力,在他身边呵护到每次呼吸,生怕他提前揭蛊,判自己出局。
是何时爱上他的?
又是为了什么缘由?
可芯无法自问,早在他说,可芯,你我要一起镇守魔教的时候,她的世界已是你我之间,没有单单一个我。
渐渐这日子如游戏,他和她捉着秘藏,清醒时待她万般得好,几乎要以为自己就是他的挚爱。
一旦闭上眼睛,才知道白昼时候,天魔皇只是在演出华丽的大戏。
他不爱她,所以她加倍爱他,他的回应只是,假装也很爱她。
不是没有解药,她愿意让步,他容她在天魔宫继续这场梦寐,上演她自己编定的剧情,相爱的天魔皇夫妇相濡以沫,同心白首,成为后世魔界一桩佳话,她愿意为这泛黄书页上的白纸黑字随时赴死。
只是这毒越中越深,他和乐怀不断加重剂量,那日她眼睁睁看他踏出寝宫,舍弃了她所有的付出与情意,肝肠寸断,翻脸成了女修罗,气焰万丈得要报仇雪恨。
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她想过让他服下忘情。
天戾仍是天戾,她变回宫外的可芯和他自在相处,他必会爱上她。
可是时间不够,他会死于天劫,教她怎么忍心?
离不开爱,他们中毒已深。
真怕,某日他和段小楼一样,悍然拒绝可秀,选一个他爱的走完此生,再结来世。
可芯流下两行泪,罂粟般的美男为她拭去:“乖,都过去了!朕从此后会好好疼惜你。”
就如他之前疼惜小7一样,为她擦泪,同她回忆,却每个举动都提示她们眼前的不是她们深爱的那个天戾。
是小7的声音响起。
“问君身在何处?问君身在何处?”
可芯艰难地转过头,看到不远处濒死的乐怀小7。
她的脸圣洁,一片安详,似乎看到无比光明。
可芯顿悟。
她的心柔软,永远不可能变成无敌天戾那样硬。
万般艰难开口:“陛下,救乐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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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戾随她的视线掉转头。
终于看到小7,以及身后湿透的段小楼和致莲。
他视线稍作停顿,又撤回到可芯身上,薄唇透露怒意:“她不要我救,在那里念些破句子,很是悠哉。”
如果小7呼喊:“小四救我。”他或许会舍出一点功力助她还魂。
她念着乱七八糟的佛经,提也不提他的名字,他怎么敢去救她。他宁愿面对可芯,也不要面对小7。
心可以痛,却不能心痛到死,他还有天界第一的雄图霸业,此刻不能回头,还是随她去吧。
却是致莲说出一句话来:“乐怀,你若求死,我和段将军只能陪你一起去,天劫之事如何收场,我们都看不到了。”
善良的乐怀明显一震,眼下情景虽然惨烈,却是她独自一个的苦,和着泪也勉强可以吞下去。
若执意离去,却要害了无辜的师兄与朋友,走也走得不心安。
咬紧牙关,再施展一遍“荼靡”,师傅教的不会错,是她自己一错再错。
长歌见她闭目,情急之下又在她身后加上两掌。
多股神力交叠,汇合小7体内散乱游走的功力,一同冲破障碍,随着“荼蘼”所指方向,绕圈奔跑,热力烧灼得这四个男女发出呻吟。
段小楼功力强劲,致莲功力绵长,长歌功力深厚,几股功力各自安身,舞动交融,弹指间,荼蘼之花重新绽放,这三个也应声而飞出,喷出几口鲜血来。
倒是乐怀,脸色转红,光艳照人,顷刻间恍若隔世。
长歌提醒:“是时候给天戾重新封印。”
天戾闻言冷笑,竖子无理,他也该让他们知道一些厉害。
他放下可芯,站起身,朝长歌走去。
倒得倒,伤得伤,哪个还是他对手?
敖霄扑到长歌身前挡住,眸子无波对准天戾道:“你,会后悔。”
后悔个屁。他先杀一个给他们看看,以免他们蹦跳不休,惹事生非。
却是故意绕过乐怀,至今不敢和她对视一眼。
乐怀主动开口:“天魔皇止步,否则今日这地下寝宫还要浴血。”
她从怀中掏出狼牙棒,摇摇晃晃立出一个攻势。
他们全都站成一线,由二师兄段小楼和小7领军,对付他这个孤家寡人。
他抿紧唇回头看可芯。她表情如同小7,摇头,示意要他收手。
何时他们都将他当成了敌人?
“乌合之众!”
他故作鄙视地扔下一句,抱起可芯,大步出宫而去。
兄弟义
作者有话要说:更完
其实我很喜欢天戾真惨寝宫里如今有了小7的痕迹。
化妆锦匣里都是小7存放的神教钗饰,箱子里一色都是神教的金缕衣,颜色各异,袖口处还绣着乐怀二字(奇*书*网.整*理*提*供),可见还是神教宫中为七公主夺身定制的华服。
可芯虚弱,未置一词。
反而是天戾,一手全都挥去地下,吩咐使女都拿出去扔掉。
可芯背转身微笑。
他的心不动了,却仍然逃不出乐怀的掌控。
他越是装作不介意,越是急于撇清,越让她明白他真正的心意。
他爱她,却更爱乐怀。
他天下无敌,却不敢对乐怀交待他为何要救自己老婆的性命。
好在她已经不会恼怒,嫉妒。
她背对他说:“陛下,以可芯对乐怀的了解,她不会责怪陛下适才之举。”
他怒而出宫,她们怎么都这样多嘴?
出门前记得回眸交待:“爱后好好休养,不要胡思乱想。”
出了寝宫之门。
美男子深吸口气,呼出,小四尽了全力,务求面面俱到,她们又怎么会懂他的进退两难?
对面是兄弟,段小楼,他有话要说。
天戾笑得洒脱:“二师兄,曾经我也同鹤四郎携手出宫,我揍他的时候,却也没有皱过一记眉头。小四已经无情,段将军还是好自为之。”
段小楼难得一笑,回他:“小四,魔教向以实力为尊,你如今境界,本就可以随心所欲。”
天戾不语,也没有表情。并非他心向往之的境界,都是虚空。
段小楼还在说:“事到如今,二师兄欠你一声抱歉。虽然当日无论我阻或不阻,你和小7都是无果;终究,我为了一己私欲推波助澜,使你们相隔两界……”
天戾截断:“不必再提,我对段将军抱歉与否也没有兴趣。”
他今时不同往日,不用虚于委蛇,将戏从头演到底。
他打开心扉,对师兄说出实话:“段小楼,你我本都可以做得更好。只是我运气实不如你,父皇待我无情,从小师兄无义,师傅的绝学给了你和小7,真心待我的不过一个小7,却是神教公主,来找我想必也是为了天劫。呵呵,这朗朗乾坤,只有人负我,没有我负人。可芯私自打开我额头封印,也好,天劫都由小四一力承担,任天下笑我昏君忘情负义。等我死了,你再收拾这如锦天下,同你心爱的致莲一起栖守这妖魔荡尽的天魔宫,总有人如意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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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也不是那么悲惨。
他曾经在天魔宫醉酒呕吐时,对上相似的眸子,是他四平八稳的父皇天魔皇陛下。
同他一样,趁母后沉沉睡去,用无数佳酿麻痹自己不停抽疼的心。
他们父子对上一眼,英俊的父皇醉得有些语无伦次,嘻嘻哈哈道:“戾儿,你不是在岱山上吗?还是入了父皇的梦中?要向父皇索命吗?哈哈哈哈,不要让玉儿知道,她会伤心,她伤心,就如同朕碎尸万段,怎么办?”
玉儿是他母后闺名,当时他怎么答?
他对酒醉的父皇说:“可是我家小7也会伤心。她伤心,我也会碎尸万段。怎么办?”
两个酒鬼一起哈哈大笑,父皇笑出了眼泪,一直说:“戾儿,好自珍重,不要选死路。”
至于二师兄,也曾经生死与共,为了他的安危,段小楼身中四刀都不肯倒下,浑身是血大叫:“小四快走。”
还有。
魔教大美女可芯一度和段小楼来往甚密。
哪个女子不仰慕英雄?
师兄有没有用情他不知道,只是大婚前夕,可芯的四师兄杀来天魔宫门口,要取他这个昏君的性命,却被段小楼擒下投牢。
可芯屈辱地前去将军府求情。
段小楼当场杀了为情疯狂的男子,对可芯说:“负天戾的话,本座不会旁观。”
看,他这昏君也有眼线,也知道故事背后这些来龙去脉。
可芯?
为了他,连段小楼都想杀掉,他从来没有怀疑过她。
小7?
那是他的伤口与软肋,不提也罢。
原来他身边男女,各个有情有义,他为何还是如此伤心?
段小楼还在身边,这兄长看着远处,答他:“天戾,我唯一心愿是同致莲携手浪迹天涯,并不愿作什么天魔皇。从地澜千潭一役始,我的心意就是天道,不会再受任何规矩指使……”终于,他像了他的娘,做回任性的妖,只做让自己快乐的事情。
天戾微笑:“那小四在此预祝二师兄心愿得成,与爱妻天荒地老。”
这天色转暗,他的话还没说完。
嘱咐段小楼:“我快要功成,小四和二师兄要在此别过。朕也不知明日会不会翻脸无情,更不知你我兄弟情分可以到得哪里……代我照顾可芯与小7。”
大戏快要落幕,段小楼望着天戾帝远去的背影,却不停回想他们在岱山的青葱岁月。
想他们一直以来的纠葛,想小四软绵绵的胸脯,想他自己,曾有过的迷茫与感动。
有着两颗大板牙的天戾,拉着他的袖口道:“小楼哥哥,天戾从宫里偷来漂亮衣服给你,你穿了以后杀妖就更加神气了!”
寝宫里,二美前所未有,正面相逢。
却是带伤的小7来看中毒的可芯。
别开生面,天界的二美,为了一个男子,坐在同一个屋子,聊同一个话题。
她们对着情敌,展颜笑,让艳光驱走心头的寒意,也大方打量对方,居然也惺惺相惜。
小7低头笑,她一眼就看到了可芯眼角下的朱砂痣,原来他和她的百年共对,渐渐生出了绮丽的夫妻相,为了同一点朱红而不离不弃。
可芯嘴角微扯,情敌不是宫外修炼百年就出道的狐狸精,跑上来对着正宫娘娘指手画脚,咄咄逼人。
乐怀只需要安静坐在这里,她就必须让出一席之地,给她,也给她良人的回忆。
气氛如同浮途花香气,先甜后涩,又如锅底的蜜糖,粘柔厚沉,轻易都搅动不开。
是小7的声音,清甜而感伤:“可芯,好好待天戾,继续相濡以沫。”
好比托孤。
可芯的声音婉转动听:“可惜这相濡以沫敌不过你们的青梅竹马。”
未语泪先流。
屋子里没有风,美女却都吹红了眼睛,脸朝着不同的方向,各流各的清泪。
半饷安静。
又是小7打破沉默:“四师兄喜欢安静,最讨厌金色,不爱喝茶,喝的话必要用金秋雨水泡。以前他最最怕痒,腰际有痒痒肉,一触即笑……”
这是她的四师兄,不是天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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