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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0188(牙龈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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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6、为了一千两(上) ...

伸手不见五指的小黑屋里,我和“猪­肉­荣”那双发亮的炯炯大眼对瞪。踹门的小二骂骂咧咧几句就走开了,听着门边声音渐消,我和“猪­肉­荣”同时松了一口气。

“哎,你叫什么名字?”我扫了一眼“猪­肉­荣”。虽说他长得虎背熊腰狮子脸的,但这里好歹是男­性­为弱势群体,总把他脑补成“猪­肉­荣”,多少有点不尊重。

“我,我叫陆仁贾。”某虎背熊腰者扭着小手帕。

我:“……原来是陆兄。”

“小姐怎么把我叫兄长呢。人家指不定还比你小上几岁呢。”陆仁贾幽怨地瞪着我。

看你那目测数据为180的身高,看你那粗壮魁梧肌­肉­爆出的手臂,看你那雄厚无比两个我加起来都未必抱得住的腰围……

再看你那张满面横­肉­的脸,外加下巴处一团毛茸茸的胡子……

你要是比我小上几岁,我就不活了。

我痛苦地摇摇头,不再探讨这个问题。曾爹和展爹的三天时间还在那里摆着,我要是不赶紧逃出去赚钱,到手的相公就会被岳父牵走了。

想到就做,我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灰尘,向四周看去。说是小黑屋,其实这里更像仓库,屋子有一大半的空间堆满了杂物。我摸黑走过去,捡起几个轻巧的掂量掂量,琢磨一会儿还是放下了。

都是些脏衣服臭鞋子臭袜子,当武器是不可能的。实在活不下去了,用来自杀倒是可以。

“对了,你说你被她们抓起来好几天,就没发现这附近有逃出去的暗门什么的?”我回头问陆仁贾。

陆仁贾摇摇头,可怜巴巴地叹气:“这里漆黑一片,人家一个弱质男流,哪里敢四处查看。”

“那,你知道关于这家黑店的事吗?”我不死心地继续问。

陆仁贾连忙点头。

“说。”我赶紧凑过去。

“把我们抓来的贼人是一伙在京城也算小有名气。”陆仁贾压低了声音,“她们专门抢劫偷盗,主要向有钱人家下手,大多是以这家黑店为据点。往日行走买卖都不会伤人­性­命,也不曾做过大­奸­大恶的事,所以朝廷官府并没有严加打击……”

“等一下。”我伸手表暂停,“你说她们主要向有钱人家下手,我可是贫民啊!”

陆仁贾上下打量我一番,一手捻起我的衣袖,又放了开去,无奈地摇头道:“小姐,撒谎也要打草稿。你身上这套衣服布料用的是最上等的丝绸隔纱,丝线用的是最纤细的棱丝线,花纹内敛,一摸便知道是由大师级人物缝制。若不是花重金定做,一般人家可买不起这种衣服。”

“……”

我一阵发懵,这套衣服是之前曾少离随手给我拿的,原来是值钱货啊!

“对了,你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我正琢磨着这套衣服放进当铺能抵多少钱,冷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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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意识到这个问题。

“别的事情我不清楚,可论及衣服,估计比我­精­通的人可不多。”陆仁贾苦笑了起来,下巴那一团胡子随着他闷闷的笑声抖动着:“小姐见笑了,小男子正是清逸轩的缝衣师。”

清逸轩。

我装模作样地点点头:这名字听着怎么那么熟啊?

“你莫不是没听说过清逸轩的名号?”陆仁贾没等到我的惊叹,有点郁闷,“清逸轩可是专程为皇宫缝制宫服的店铺,从剪裁、缝制、花纹,无一不­精­。就是在临国,清逸轩也是凭着‘贵、­精­、美’而备受瞩目呢。”

……我想起来了。

他一说“贵”字,我就想起来了——清逸轩,不就是展爹口里那间“一件衣服都要三百两银子”的店铺嘛……

叹一口气,我一手拍到了陆仁贾肩上:“看不出来啊,你还真的是有钱人。做一件衣服就能赚三百两银子,那几个义贼把你绑来真是长了金睛火眼。”

陆仁贾摇头叹气,一切尽在不言中的样子。

“等一下,既然你是清逸轩的缝衣师,那你的身价应该蛮高的。”狐疑地上下打量他一番,“你被这几个贼人抓住了几天,怎么还没有被人救出去?”

陆仁贾苦笑:“缝衣师值钱的是手艺,她们把我抓来后,就在屋子里扔下了一大堆的衣服让我缝补。估计在我把这堆衣服补好值钱,她们都不会写赎金的。”

……原来这堆脏衣服臭鞋子臭袜子是这么用的。

我小心翼翼地往远处挪了挪。

“话说回来,这些贼人虽然偷抢拐骗无一不做,但也不会大白天到街上去抓人。小姐你是怎么被他们抓住?”陆仁贾问道。

被提起了伤心事,我的脸一下黑了:“我只是进来问她们需不需要招小工,结果就……”

“招小工?”陆仁贾脸­色­诡异地打量着我,思索半晌,恍然大悟,“莫不是小姐刚与家人吵架,立志出来独闯商场?”

我摇头。

“莫不是小姐过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想凭借自身力量,白手起家赚出一番天地?”

我再摇头。

“莫不是小姐真实身份为朝廷名捕,乔装打扮潜入黑店,想要将这群贼人一网打尽?”

我摇得脖子都快抽筋了:“我没那么伟大,之所以闯进来,完全是为了赚钱娶相公,免得别人说我是混吃混喝的小白脸。”

“小白脸……”陆仁贾捋着毛茸茸的胡子,眼中蓦然一亮,“莫非,小姐你就是大名鼎鼎的阮璐!?”

“……你认识我?”迟疑地问道。

“认识!当然认识!”陆仁贾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都城里但凡有点地位的人谁不认识你?先是在逢生城欲拒还迎,对素有恶名的京城二公子展想墨表真情、述哀肠;后是被他追杀,不改真情实意,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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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逃命一边表达爱慕之情,据说你逃命所经过的地方都留下了你对展公子的爱慕诗句;再接着利用聪明才智撮合展小姐与蔺公子,借此得到展公子的好感;最后在临国王女来袭之际,毫不介意自己将会受到多少危险,任由展公子利用你,英勇地保住至爱,终于赢得展公子的真心!”

……我勒了个去,怎么听起来跟真相相差那么远……

“太好了,若是阮小姐的话,必定能想出好办法早日离开这里。那些贼人天天都拿来衣服让我缝补,人家可受不了……”

打了个呵欠,我半靠在墙上,转过视线看窗户。被封得只看见几条缝隙的窗间透出阳光,微弱得近乎透明。陆仁贾的声音还在耳边絮絮叨叨,具体说的内容是什么,我已经没有留意了。地面上留着阳光照­射­其上的斑驳的圆点,随着光线的转移渐渐消失不见。

我眼前蓦地一亮!

“阮小姐,你怎么……”见我突然坐起身来,唠叨不已的陆仁贾终于停住了话匣子。

我慢动作抬头,­奸­笑得很是开心:“我想到了一个可以逃出去的好方法。”

“真的?”陆仁贾喜形于­色­,“不愧是智勇双全并且能治得住京城二公子的阮小姐,这么快就能想出方法……”

“在这之前我想先问一句。”我伸手,微笑,作暂停状。

“你说。”陆仁贾看着我,满脸横­肉­笑得见牙不见眼。

“如果我将你也救出去,你原本要给那些贼人的赎金,能不能给我当做谢礼?”我认真地问。

陆仁贾:“……”

“砰砰砰砰——”

“救命啊——刚才那个店小二大姐,救命啊——”我拍着门凄厉地喊着。

“吵什么吵!?”闻声而来的店小二粗暴地一脚踹在了门上,门外的锁“哐当”被扯开,“再吵直接宰了你!”

我被突然照进来的阳光闪了下眼,揉了揉眼皮看去,发现店小二身边多了两个牛高马大的强壮女人。三个人挡在门口,明晃晃的刀架在肩上,晃得我眼睛发疼。

我低声哀嚎:“大姐,我肚子好痛……我想上茅厕……”

“茅什么厕!?都是砧板上的­肉­了还上茅厕!屋里解决去!”店小二粗声粗气地骂道,狠狠地推了我一把。

我一个踉跄往后退去,顺势倒在地上抱住她的大腿:“大姐!不行啊!你看这屋子里都是衣服,我解决问题简单,可要是把这些衣服弄脏那就不好了!大姐您行行好,就让我上个茅厕吧!”

“得了,就让她上个茅房吧。反正一会儿她也要出来写信要赎金。”其中一个持刀的女人不厌其烦地开口。

“真是麻烦!你带她去吧!”店小二没好气地将我扯出小黑屋,一脚踹上了我的腿,转过头来又把门锁上,关门前还瞪了眼陆仁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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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装模作样地哀嚎着,趁着众人不注意,回头冲陆仁贾比了个胜利的手势。

茅厕,又见茅厕。

不止一次借用茅厕躲过别人了。上一次被展晴儿监视,我就是凭着茅厕的后门溜走的。就是不知道这次的茅厕有没有后门。

“发什么愣?进去!”持刀女人将我推进茅厕,“碰”一声关上了门。

我差点没被那直直冲到鼻腔的味道呛死!

“大姐,你们的茅厕怎么那么臭?”我捏着鼻子问。

“少罗嗦!老实地蹲着。”外头传来持刀女人凶巴巴的骂声。

我撇撇嘴,伸手推了推茅厕后门,没动。惋惜地叹一口气,再次喊道:“大姐,给我递张草纸吧!”

“你烦不烦!?”持刀女人用刀砸了下门,骂骂咧咧。

我乐得调戏她,捏着鼻子哼了半天曲儿,琢磨着时间差不多了,又开始喊:“大姐,谢谢招待了!我先走一步哈!”

持刀女人还没反应过来,茅厕的门就被我一脚踹开!

“想跑!?”持刀女人恶狠狠地一刀挥下,砍了个空,一看茅厕,当下呆了眼,“怎,怎么回事!怎么可能……不好了!­肉­票跑了——”

持刀女人迅速跑开,我身形一闪从茅厕里钻出来,撒腿跑到一旁的树荫下。凝神用力,身体渐渐消失在空气中。

骷髅在鬼都教过我的隐身术,哈哈,幸好我还会用!

“怎么啦!?怎么回事!?”骂骂咧咧的声音传来,几十个女的冲了过来,店小二和一个看起来像掌柜的女人也在其中。

我看准了店小二从我身边跑过的时候伸手一拽,顺利将她挂在腰间的钥匙抽了过来。眼看她们还在那边吵吵嚷嚷,我­奸­笑着往小黑屋的方向跑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翻滚~这个双更本来应该昨天出来的= =、

内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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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持隐身状态一路畅通无碍,跑到小黑屋门口时我才蓦地停了下来。

两个魁梧的女人正蹲在门口划拳,时不时抬头往四周看去,身上好像没带武器。我往四周看看,正好发现墙角放了几盆花。

“最近都没有什么大票子­干­,唉,无聊啊……”其中一个穿着蓝衣服的女人唉声叹气。

“这里面不是有一票大的吗?等他把我们这堆衣服补完,就写信到清逸轩要赎金。”另一个穿着绿衣服的女人咧着嘴角邪笑,“听说他可是清逸轩最厉害的缝衣师之一,这一票要是­干­成,够我们姐妹吃喝玩乐不少时间了!”

蓝衣女人听着,也笑了起来,刚准备说话,视线不觉定在墙角:“哎,奇怪,那里的花盆怎么少了一个?”

“什么?”绿衣女人回头看去。

就在这时——

“碰!”

一声闷响,蓝衣女人应声倒地。

“什么人!?”绿衣女人一声怒喝,冷光一划,一把匕首破空划过!

四处悄然无声,除了在地上躺得好好的蓝衣女人,一个人影也没有。

绿衣女人警惕地往四周看了看,蹲□子查看同伴,恰好看见地上有些许颗粒。信手捻起些许颗粒碾碎,脸上露出了诧异的神­色­:“泥土?”

“碰!”

又是一声闷响,绿衣女人也应声倒了下去。

我动作麻利地把门打开,陆仁贾正老实地等在门口。见门开了,欢喜地跑出来,不想一脚被地上躺着的两人绊倒,身子一倾,将我还抱在怀里的花盆撞掉在了地上。

“哐当——”

“有人在后院!”一声尖叫从前院传来,随即是踢踏踢踏的脚步声。

“阮小姐,你在哪?”陆仁贾惊慌失措地四处张望着。

我一把拉住了他的手,刚想说话,视线却蓦地瞥见一点金黄。

摔碎的花盆里头居然埋着金条!

一群凶神恶煞的女人挥舞着刀子冲进了后院,入目就是关得严严实实的门。

“人呢!?刚才不是还听到声音的吗!?”看起来像是掌柜的女人怒骂。

“不对!我离开的时候派了两个人在这里看守的,她们去哪了?”店小二也吼了起来。

“还不快打开门看看!”掌柜的被气得脸上通红。

“啊——我的钥匙不见了!”店小二大惊。

“啊——头儿!埋了金条的花盆少了三个!”身后的贼匪也大惊。

“为什么会这样!?客栈的前门给我关严了!一只苍蝇都不能放出去!仓库的门给我撞开来!其余人,搜!”掌柜的抓狂了,“她一定还在这里!”

……

的确,我还在黑店里。

事实上,当她们一群贼匪吵得闹哄哄的时候,我和陆仁贾正蹲在墙角看戏。陆仁贾怀里抱着两个花盆,而我的手则不停地往还放在地上的花盆里抠。挖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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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金条,就立马放进兜里。

陆仁贾看着一众无视自己的贼匪,刚开始还吓得说不出话,慢慢地就坦然了许多,压低了声音问我:“阮小姐,这些贼人怎么看不见我们?”

我吹着手里金条的上的泥,信口开河:“这是我师门传授的武功,一瞬间给敌人点|­茓­,让敌人的视线混淆。看其他东西没关系,唯独看不到点|­茓­的人。”

陆仁贾连连点头:“世上竟然还有这等武功。对了,阮小姐,那你岂不是把我也点上了。我怎么也看不到你啊?”

我将金条放进兜里,继续开河:“这也是我师门传授的武功,若是想让身边的人也躲过敌人,必须用相同的点|­茓­方法在他身上点两次。”

陆仁贾恍然大悟:“想不到阮小姐还是武林高手。对了,阮小姐,既然你武功如此高强,我们何不直接离开这等危险之地?”

我顺利将一个花盆里的金条全部摸出来,开始转战另一个花盆:“俗话说,行走江湖最重要的就是惩恶扬善。我平常不怎么动手,可是今天让我遇上这种黑店流氓,自然要留下来惩戒一番,也当是为黎民百姓造福。”

陆仁贾还想说什么,一个提着刀的女人就狐疑着走了过来。

我眼皮一跳,还卡在花盆里的手不敢动了。

那女人瞪着眼睛盯着那个花盆,头越凑越近,手上的刀一转,似乎想用刀子戳一下。

我无声地咽了咽唾沫,手指已经捏住了花盆里的金条,做好了爆发的准备。

“何二!你­干­嘛!?”掌柜的忽然一声怒骂。面前的女人抬头往后看去,我顺势将手抽回,直接将金条往兜里一揣,拉起陆仁贾便无声无息地往远处走开。

“头儿,我觉得这花盆有古怪。”叫何二的女人还在那头和掌柜的解释,我和陆仁贾已经大咧咧地走出了后院,走出前院,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推开门拴,走出去。

守在门口的店小二目瞪口呆:“这门怎么自己开了?”

“被风吹开的吧?”旁边一个正往桌子地下瞧的贼匪随口应道。

店小二一声暴怒:“你什么时候见过风把门拴吹得弹起来,然后再把门推开的?”

我回头冲她们笑笑,拉着陆仁贾,一路直冲城南。

直到跑进自家后院,我才放松下来显了形。

正在聊天的小九和言笑冷不丁看见我出现,先是一怔,而后欢喜地跑过来。

我咧嘴笑着,把附加在陆仁贾身上的法术也收了回去。抱着两个大花盆一头雾水的陆仁贾蓦然出现,魁梧的身形和下巴处一团胡子愣是把两个小鬼吓得尖叫起来。

“阮姐姐带男人回来了——”

“好大团胡子啊——”

清静的后院顿时沸腾起来,紧闭着的两间屋子“哐”地被踹开,两道身影倏忽向我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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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展想墨的尖叫刚刚传来,我就感觉脖子一凉!

脖子蓦地往后一仰,一手猛然推开还在旁边发愣的陆仁贾,另一只手猛地撑在地上。呼啸的鞭子破空声从鼻尖掠过,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腿上蓦然一扭!

一记飞腿划空而过,蓦然将面前的人踹了开去!

“噔噔噔——”急促地倒退了几步,一只手轻轻扶住了我的背,回过头来,不是骷髅还有谁。

“娘子,做得不错嘛。”骷髅眼中带着笑意。

我苦笑着揉了揉腰,贴着他耳朵小声嘀咕:“下次你再上我身,尽量别做难度那么高的动作……”

“哎呀,说什么呢。”骷髅笑吟吟地看着我,“我这不是一时心急,担心你出事嘛。”

“璐儿!”展想墨呼啦一声冲到我面前,扯过我的双手上下摆动,“没断手断脚吧?有没有哪里缺了一块­肉­?”

“你这是担心她还是在咒她呢?”曾少离没好气地从旁边挤过来,拉过我的手温柔道,“我帮你看看。”

展想墨也不和曾少离吵,回过头便开始撒泼:“师傅!你刚才是在做什么!?”

展爹环胸站在不远处,闻言冷笑:“我做什么?你还没过门她就斗胆把男人带回家,若是等你过了门,指不定会被欺负成什么样子?为师只是担心你选错良民又舍不得下手,所以出手相助罢了。”

刚刚喊出“阮姐姐带男人回家了”的小九后怕地吐了吐舌头。

“你不问问清楚就动手,万一是误会怎么办?”我还记得刚才鞭子声从鼻尖划过的恐怖感,禁不住打了个哆嗦,“比如说,万一他是我爹,那怎么办!?”

话一出口,陆仁贾的额头明显一黑。

“对啊!万一要是璐儿的爹,那怎么办?”展想墨难得和我同仇敌忾,吼了一嗓子后,回头拉拉我的袖子,“他不会真的是你爹吧?”

“废话,当然不是。”我白了他一眼。

展想墨松了一口气。

“哼,误会?”展爹桀骜不驯地昂起头,“宁可杀错一千,也不可漏网一只。”

……看看,看看。

多可恨多嚣张的态度,偏偏我还只能忍着!

深呼吸几口气,将一肚子的火压在丹田,我伸手一指陆仁贾:“这位是清逸轩的缝衣师陆仁贾,我之所带他回来,是为了让他帮忙缝制嫁衣!”

“嫁衣?”展爹眉头一皱。

“真的吗?”曾少离一众追问。

陆仁贾愣愣地捋了捋胡子,这才反应过来,狐疑地看向我。

我笑嘻嘻地走过去,边从他怀里接过花盆边压低了声音:“兄弟,帮个忙吧,就当做我把你救出来的谢礼。”

陆仁贾又是一愣,笑了:“没有问题。”

我笑得更欢了,抱着花盆刚想转身,就听到他后一句。

“不过衣服的钱还是要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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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

……早知道就把你留在黑店里了。

曾少离走近陆仁贾,视线在他身上一扫而过,略微吃惊:“还真是清逸轩的陆大师,你怎么会弄得如此……”

陆仁贾似乎和曾少离很熟,见了他,礼貌地笑笑,而后摇头叹气道:“前些日子给相国家送衣服,行至半路下起雨来。我便跑到一家客栈里避雨,不想那是家黑店,被几个贼人抓了起来。幸好今日阮小姐也混进了黑店,将我救出,不然真不知道还要在那等地方呆多久。”

“看你如此狼狈,走,我先带你梳洗一番。”曾少离带着陆仁贾走开了。

“混进黑店?”展想墨吃惊地看向我。

“阮姐姐混进黑店­干­什么?”言笑好奇地问。

“还不是为了娶相公,迫于无奈,只好混进黑店偷钱黑吃黑。”我装模作样地叹气,看着展爹不屑的样子,一伸手,从兜里掏出一把金灿灿的金条,往石桌上一拍!

“哇,金条!”小九叫了起来,捡起一条放到嘴里咬咬,欢天喜地地叫了起来,“是真的!”

“怎么会有这么多金条?”展爹的脸­色­不太好看。

我邪笑:“这些都是我今天赚回来的!”

“你撒谎!”展爹一瞪眼。

我摊手:“像我这么老实的人怎么可能撒谎。我混进了黑店,逃出来的时候顺便把她们的钱拿走,没花我自己一文钱,算是白手起家。而且您说了,只要我能在三天内拿出一千两,不管我去偷去抢去当铺还是去窑子出卖­色­相都可以。我没记错吧?”

展爹脸­色­一黑。

我眉开眼笑地将兜里所有金条都掏出来,按照东祖国的货币兑换比,一个纯金条价值八十两。我兜里不多不少正好放了十三个金条,加起来总值一千零四十两。

“比要求的一千银子还多四十两。”我敲敲在石桌上堆成了小山形状的金条,笑得很得瑟。

“谁说我们的要求是一千两?”

一个声音淡淡地响起,一直隔岸观火的曾爹终于千呼万唤始出来,摇着一把扇子笑得出凡脱俗。

展爹脸上表情显然一松,挪了挪位置,示意让曾爹对付我。

我突然有点不好的预感:“你们的要求本来就是一千两。”

“啧啧啧,年纪轻轻耳朵就不好,将来老了可怎么办?”曾爹笑得人畜无害,眼中却闪着毒辣的光芒,“我们说的是,三天之内赚够三千两,三、千、两!”

……

有没有搞错,坐地起价!?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明天就是俺腾云驾雾飞车回校的日子了=v=

呀~~好欢喜~~

不用再呼吸网吧里由大叔们喷出的烟雾了~

不用再敲打网吧里空格键永远坏着的键盘了~~~

不用再纠结网吧里到底要受到什么程度的USB接口了~~~~

(感动地抹泪~~)我好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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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为了三千两(上) ...

其实三千两也没什么。

我怀里还抱着两个埋了金条的花盆,每个花盆里埋着的金条的保守值是五条。一千零四十两加上花盆里的金条,如果还不够三千两的话,顶多我再隐身进黑店搜刮一下。

反正黑店里的财物也是那些贼人往日里偷抢拐骗得来的钱,就算被我黑吃黑,她们也不敢告到官府。

……当然,这种话我是绝对不会当着曾爹的面说的。

敌强我弱,尤其是当曾爹挂着长辈称号的时候,我根本不能反驳他的话。为了不让他提出更过分的要求,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扮猪吃老虎。

绝对不能让他知道偷钱对我来说是件那么简单的事。

点了点头,我表情一垮,泫然欲泣:“俗话有云,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怎么说您也是长辈,对小辈提过的要求临时更改,不是很好吧?”

曾爹扇子轻摇,笑得出凡脱俗:“既然我为长辈,那偶尔随兴所至,折腾一下你这个当小辈的,难不成你还想有意见?”

我还真的不敢有什么意见……

讪讪地将装哭的表情收回,我撇了撇嘴:谁说虎父无犬子,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的?像曾爹这种外在柔弱内在彪悍的主儿,怎么看也生不出曾少离这种与世无争类型的儿子。

顿了顿,脑中闪过曾妈蹲在御书房和皇帝抢­鸡­爪子的场景。额头黑线了一点:不,果然还是生得出的。两种极端的气场相互组合,变异后差不多就是曾少离的­性­格了。

我不做声,展想墨却不乐意了“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就算是长辈,又怎么可以说话不算话。”

曾爹轻轻摇着的扇子一顿,侧过脸来,似笑非笑地看了展想墨一眼。

展想墨义愤填膺的表情瞬间僵硬,转过头来推我:“璐儿,快!三千两银子不好赚,赶紧跑起来!”

我还没来得及跟骷髅打声招呼,就被他连拖带扯拽出了后院,隐约听到展爹在身后喊了几句什么。

“想墨,你也太不坚定了。被他瞟一眼就后退,你以前那些泼辣狠毒­阴­险狡诈的­性­格哪去了?”我关怀地问。

“谁泼辣狠毒了!?”展想墨倏忽发飙,张嘴就是一阵恐龙咆,“你以为曾少离他爹是什么软豆腐?我怕他那是……”

我被他恶狠狠地喷了一脸口水,正准备听下去,却没有下文了。

卡机了?

我抹了把脸,抬头看去。

“你刚才,叫我想墨……”展想墨定定地看着我,脸上慢动作腾起两团红晕。

……然后呢?我愣愣地看着他。

展想墨红晕愈来愈深,­干­咳了一声,不自然地别过了头:“你第一次没有连名带姓地叫我……”

我恍然大悟。

早在之前,我对曾少离的称呼就在“小曾、少离”之间转换,对骷髅和言笑也是昵称。甚至连展晴儿,

118、为了三千两(上) ...

我都是忽略姓氏直接叫名。唯独展想墨,可能是我们认识的过程太过崎岖,也可能是他当初拿鞭子追着我抽的副作用太大,对着他的时候,我总有点放不开。就算是到了后来,经历了王女事件、调查钱家、晴儿失踪等一系列事情,我对展想墨的称谓也还是没有改。

有的时候,习惯什么的是很改的。

更何况在古代,这种表示亲昵的称呼除非一开始就用上了,否则在两个人认识一段时间后改称谓,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有猫腻。

不过,看展想墨平常腰一Сhā,胸一挺,头发甩得比鞭子更响的样子,真想不到他会因为我一个昵称脸红。

难得看见他羞涩得这么含蓄的样子,要不要再调戏一下?

我摩挲着下巴,开始笑得很龌龊。

展想墨回过头来,对上我的猥琐兼已有所指的笑脸,劈手甩过来一掌:“别这么看着我!”脖子都红了,估计羞得不清。

我咧着嘴揉了揉被他狠狠拍下的肩膀,突然想起他刚才没说完的八卦:“对了,你刚才说曾爹不是软豆腐,解释一下?”

展想墨眼皮一跳,伸手扯了扯我,压低声音:“背后说别人坏话,声音放轻点!那人我都不敢惹!”

真的假的?就曾爹那副弱质纤纤的样子?

我张张嘴,想说出反驳的话。脑中思绪一转,不对,曾爹虽然看起来柔弱,但这年头以貌取人已经不吃香了。扮猪吃老虎才是时代的潮流!虽说曾妈平常老不正经的,但好歹是个将军,作为她的夫君,曾爹的实力应该不止外表看上去那么一点。

难道曾爹是低调的绝世高手?

我瞪眼看向展想墨。

展想墨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

我大惊:“真的假的?曾爹真的是低调的武林高手!?”

“什么?武林高手?”展想墨莫名其妙地看着我,“他,他还会武功?”

我黑线了:“他不会武功你点什么头?”

展想墨委屈地白了我一眼:“点一下头都不行吗?算了,总之你听我的没错,曾少离的爹不是普通人。他说的话,你能不反驳最好就别反驳,让他玩够了,他就满足。”

“真的假的?”我皱眉,八卦心起,“他不是普通人,那算什么人?难道他还是皇帝失散多年的亲弟弟?”

“胡说什么呢?”展想墨捂嘴偷笑,回头看看身后,四处无人,便又神秘兮兮地转了过来,“告诉你一点也无妨,我和曾少离年少时两看相厌。我还嘲笑过他,生为将军之子,却有个从烟花之地出来的爹,结果被他打……和他打了一场架。”说着话,脸上露出不屑的表情。

“不止小时候吧?我觉得你们现在也挺两看相厌的。”我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你以为这都是为了谁啊。”展想墨不动声­色­地拧了我一把

118、为了三千两(上) ...

,又压低了声音,“我年少不懂事,在曾少离面前放过妄词,后来被他爹用计谋狠狠修理了一顿。具体内容……咳,就,不说了。总而言之,你别小看了他。一个烟花之地出来的人,若没有点­阴­招,哪能简简单单地就逼着曾将军娶他?”

噗……

原来曾妈是被曾爹倒追的啊……

听到了意料之外的八卦,我只觉得虎躯一震,刚准备粘过去询问详情,一个黑影冷不防挡住了头顶。

“既然有的是时间闲聊,不如条件再改改。一天赚够三千两,如何?”曾爹熟悉的狐狸脸带着笑意,那个笑容在我看来真是­奸­诈啊销魂啊!

我拉长了苦瓜脸:“未来岳父,别这么狠吧?”

曾爹笑容不改,慢动作将头扭转我的方向。原本勾起的嘴角弧度拉得更大一些,露出两排白得让人惊悚的尖牙:“两个时辰三千两。”用的是“反驳者死”的语气。

我二话不说迅速向外奔走,一边奔还一边默默在心底抹泪,琢磨着如果少离将来也是走这种路线,我­干­脆就别娶了……

一路小跑,烟尘滚滚。三千两银子不是小数目,就算减去刚才拎回家的一千零四十两,也是一个庞大的数目。两个时辰的时间,折算成现代也不过四小时,就算出卖­色­相我也凑不出那么多身家。

还是去黑店摸点钱吧。正所谓赶得好不如赶得巧,那些贼匪平常偷偷摸摸做尽坏事,今天能让我黑吃黑凑合“老公本”,也算是回馈社会了。我会感谢她们的。

打定了主意,我义无反顾地按照记忆往黑店冲去。天­色­还亮着,可现在是初冬,太阳下山的速度堪比导弹下降。我学的隐身术只是半桶水,借用阳光还能隐得比较成功,要是等到天黑,那点点微弱的月光可不够用。

绕过人声鼎沸的街道向左拐,就是黑店的所在地。其实这件黑店位置颇为偏僻,只是拐角的地方正好连着两家大型客栈,不然上午的时候我也不会一头撞进去。

此时,黑店的大门紧闭着。

我从拐角窜出来的时候就施了隐身术,走到门边用力推了推,门没动,估计是从里面反锁了。

我一下无语了。

按照我原本的打算,就算隐着身光明正大从正门进去,然后隐着身走到后院偷钱,最后隐着身打开正门离开。全过程隐身,绝对轻松,绝对安全,顶多有个影子在地上飘来飘去。可门关了,进去的途径就堵了。我一不会轻功二不会翻墙三找不到梯子木凳,要怎么进去啊?

我啧啧嘴,往四周看去。不但黑店身处的街道来往百姓稀少,街道上分布着的店铺也都走的冷门路线。放眼看去,棺材铺和草纸铺彼此间隔,占据了整条街道的市场。

总不能让我进棺材铺搬块棺材板出来当梯子吧?

118、为了三千两(上) ...

我恶趣味地想着,打了个哆嗦,刚准备自暴自弃地找狗洞,面前的门“嘎吱”一声,开了。

“这不是小事,你尽快报告刘莲老大,快去快回吧。”店小二那罪恶的脸孔出现在了面前。

走出门的女贼匪点头:“知道了。”

我借着她们谈话的机会错身而过,冷不丁听见刘莲的声音,险些一头栽在门板上。

刘莲老大?这里不会是刘莲家开的贼窝分店吧!?

“什么声音?”店小二警惕地拍了拍门。

我憋着呼吸三步并作两步溜进屋内,笔直地往后院走:管它是不是刘家分店,拿了钱再说。

作者有话要说:噔噔噔噔!!!

今天第一更撒花冒出~~

潜水准备第二更去~\(≧▽≦)/~

119

119、为了三千两(下) ...

黑店后院一片萧条,只有几个表情颓然的女贼匪守着。原本放置了花盆的墙角现在空荡荡一片,只留下几个花盆印子。原本被我锁起来的小黑屋已经门户大开,从扔在一旁被砍成了条状的木门看来,强行拆锁的过程应该相当惨烈。

我踮着脚从那几个女贼匪中穿过,摸到旁边的房间,一个一个推开门缝往里看。可却一个人的影子都没发现。

整个黑店几十号人都去哪了?

我有点发懵,想想便释然了。反正这次来是为了钱,管她们去了哪里。花盆不见了,自然不能指望里面埋着的金条,­干­脆去店面看看。实在找不到钱,捞几瓶酒回去卖也能值几个铜板。

于是脚步匆匆地往前院的方向走,一个人影一闪,“碰”地和我撞了个满怀。

“哎哟!走路长不长眼睛!?”店小二被我撞得一踉跄,怒火中烧,眼睛还没睁开就挥着拳头大声怒吼。

我险些叫出声来,手一伸,在千钧一发之际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我现在还保持着隐身,只要别弄出声音,就不容易被发现。

果不其然,店小二对着空气吼了一嗓子,留守在后院的那几个女贼匪个个都懵了。彼此面面相觑,眼中写满了疑问。

“二头目,你怎么了?”其中一个女贼匪壮起胆问道。

店小二也懵了,瞎子一样对着空气挥了几下拳脚,表情有点发傻:“我刚才好像撞上了什么。”

“啥?”另外一个女贼匪皱起了眉,“可,这里就只有我们啊……”

“不会是有什么脏东西吧……”一个看起来有点胆小的女贼匪怯怯地开口。

“啊呸呸呸!胡说什么呢!天下哪有这种荒诞的东西!”店小二虎目一瞪,威严无比,“再说了,就算真的有那些个神神鬼鬼,我们堂堂大女子,光明磊落!平生不做亏心事,夜半敲门也不惊!”

……

大姐,你们好像是贼吧?我用看白痴的眼神凝视她。

也许是我眼神的杀伤力太强,也许是那几个女贼匪也露出了和我相同的眼神,店小二坦荡荡的表情歪了歪,更加潇洒地开口:“怎么?贼就不能光明磊落?你们要是有刘莲老大那样的身手,去皇宫抢个皇帝还不是明里来明里去!”

我一脚没站稳,狠狠撞上了墙。

感情这里还真是刘莲家的分窝啊!

刘莲的名字被提起,那几个女贼匪都点头认同了起来。看着她们那副敬佩崇拜毫不掩饰的模样,我很猥琐地想她们会不会和刘莲兴趣一样……

“算了,不和你们闲聊了,我先到金库看看。”店小二眼看几个手下聊得欢,也不多说,手一挥便往后院深处走去。

“金库”两个字一进

119、为了三千两(下) ...

耳,我基本就确认了此行的目的地。

看了看天,天­色­渐暗,黄昏的余晖将影子拉得有点失真,隐约可以看见我的靴子露出一点边。

要抓紧时间了!

“金库”,按照我的理解,是放金子的库房。

所以当我看见店小二推开连着墙的暗门时,脑子里出现的场景就是一堆金灿灿的黄金。

然后门打开了,露出的是一个诡异的小庭院。

堆积如山的花盆,里面种满了掬花、山茶花、向日葵、狗尾草等等花草。虽然知道这些它们的作用主要是用来埋藏金条,但看着这么多花盆被扔在这里,还是免不了感慨一声“暴殄天物”。

看看这盆花,上面居然还Сhā着一把大刀……

我趁着店小二关门的时候窜进庭院,一边摇头叹息一边缩到角落。眼看店小二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我手一伸,挖起了最近的花盆。

有隐身术防身,只要没有天黑,我就能保证安全。

再次抬头看天,我加快了挖土的速度。

暮­色­渐沉,终于在天边完全消散。

夜幕降临了,璀璨的星星在天边闪烁着,我踉跄着脚步冲进了自家房门。

大厅正是一片光亮,点了烛火的大明落地灯照得整间屋子明晃晃的。曾爹和展爹坐在上座,一个悠闲地摇着扇子品着茶,一个拿着长鞭研究上面的尖刺。骷髅和曾少离对着棋盘下棋,奇﹕书﹕网你下一子我下一子的极其和谐。展想墨没有那个耐心,在旁边敲着桌子咬着牙,一看见我回来,眼中闪过喜­色­,猛地站了起来。

“璐儿!”

“我回来了……”我有气无力地扬扬手,信手拿过骷髅放在手边的茶杯灌起茶来。

“你慢点喝。”骷髅小声道,上下端详我一番,嘴角含笑,“看来你今日收获颇丰嘛,怎么做到的?”

我正憋着一肚子气呢!闻言茶杯一放,嘴一张,指着门口破口大骂:“我¥@#¥¥!我挖了两个时辰的土!!!”

……

一阵尴尬的沉默。

“你,去挖坟了?”曾爹迟疑着开口。

“挖坟!?就是地道我都能挖出两条了!”我一腔怒火无处可发,抹一把英雄泪,将我重回黑店,冒着被发现的危险闯进她们金库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当然,隐身这种比较不贴近现实的事情被选择­性­屏蔽了。

“金库?埋着金条的花盆?”曾少离听着又惊又怕,“那么危险的地方,你本就不该进去。就算进去了,我爹也不过要求三千两银子。你拿够了数目赶紧回来便是,怎么在那里呆这么久?”

“你以为我想在那里呆着?”我面无表情,心里流着伤心泪,“那些花盆的泥特别硬,好像几百年没浇过水一样。我

119、为了三千两(下) ...

好不容易挖开第一个花盆,往里一看,才发现那就是个普通的花盆,一根金条也没埋着……”

众人一挑眉。

“然后我又挖了几十次泥,发现那些也都是普通的花盆……”我越说越悲催,伸出手来一看,得……

指甲都崩掉了,两个手掌被碎石头刮破了皮,还沾满了泥土。乍眼看去,那叫一个凄凉苦楚……

别人娶相公花的是“聘礼”,我娶相公花的是“拼命”……

我泪汪汪地凝视曾爹,用眼神表达心中不满。

然而曾爹之所以为曾爹,就是因为他笑容满面却笑里藏刀。面对我泪的控诉,他面不改­色­心不跳,悠悠地酌了一口茶,开口就是一句:“钱凑够了吗?”

看他这语气,瞧他这态度,听他这句子!

真是万恶的资本家……

我沉痛地摇头,从怀里掏出挖到的几个金条,含泪奉献了上去。

曾爹的表情丝毫没有为这几个金条改变,只是数了数金条的数目,摇了摇头:“就是加上你之前拿回来的一千零四十两,也远远够不上三千两银子。看来,你的能耐不过如此啊……”

用的还是那种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语气。

我恨得牙痒痒,抛下一句“等着”后,便扶着腰往后院挪去了。我和陆仁贾逃回来的时候还抱着两个花盆,离开的时候我把它们放在了凉亭的外边。找到花盆后,抱着回大厅,伸手往里一掏,每个花盆都很给力地贡献出了五个金条。

这么一来,原本不够三千两的数目,现在也绝对是有多无少了……

我叹一口气,只感觉腰酸背疼。长时间的隐身导致我­精­神特别疲惫,要不是想着撑到曾爹表态,我现在就想一头扎到桌子上睡去。

“……三十七,三十八,三十九!”曾少离数着金条的数目,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来,溢出一个极其灿烂的笑容,“太好了,过三千两了!”

曾爹冷眼旁观,眼见曾少离喜上眉梢,怔了怔,眼神温柔了许多:“你这孩子……至于这么高兴吗?”

曾少离原本专注地看着我,听到自家父亲这么说,脸皮向来薄的他一下连耳朵都涨红了:“爹,你别闹。”

曾爹笑眯眯地摇头,看了看堆在面前的金条,又看看趴在桌子上半死不活的我。终于叹一口气,笑着伸手戳了戳我的额头:“也罢,本来只想给你个教训。但你能为少离做到这种程度,以一己之身,不会武功又没有人帮助,算是不错的了。”

我都快累晕了,闻言大喜:“这么说,我算过关了?”

“她这算过关了!?”展爹比我反应更激烈,眉头一皱,一股煞气窜上了眉心。

我还没来得及欢天喜地,被他­阴­

119、为了三千两(下) ...

狠的锐利眼刀一划,一口气噎在喉咙,愣是不敢出声了。

“师父……”展想墨小声叫着,声音听起来多少有点无奈。

无奈曾爹的功力比展爹更加深厚,又闲闲地抿一口茶,才缓缓开口:“从我的角度来说,算是过关了。”

“什么角度?”展爹皱眉。

我和众人也竖起了耳朵。

“女子为尊,当养家活口,当保护夫郎。”曾爹合拢扇子,娓娓道来,“阮璐这孩子虽然看似平庸,一无谋略二无武功三无家世,但那不过片面之词。能凭一己之力闯入黑店而不被发现,便是为有勇。能从黑店中谋取巨富,便是为有智。一个有勇有智能独闯黑店赚取钱财的人,你还担心她保护不了自己的夫郎,养活不了自己的家?”

展爹一时噎住了,眉间煞气转了几转,迟疑地看向展想墨。

展想墨避开他爹的眼神,一手悄悄拉住了我的衣袖。

展爹眉头倏忽紧皱,猛地拍案而起:“不行!我绝对不答应!”

作者有话要说:再度翻滚~

第二更完成╮(╯▽╰)╭

我这一个月总会有那么几次的爆发啊……

望天,话说学校11点半断网……

难道三更要卡在尾巴那里?

(飙泪~~~)

120

120、喜事将至(上) ...

“为什么?”展想墨脸­色­蓦然变白。

“对啊!为什么!?”被折腾了一整天,我已经处于了崩溃边缘,如果他再提出什么奇怪的要求,我很难保证自己不会抓狂。

但很显然展爹是不会照顾我的想法的。

“从我的角度看,她还不符合要求!”展爹这么说。

我深感无力。头晕沉沉的,挖土挖得太多,手指都已经动弹不了。看展爹那架势,估计是打算和我扛下去了,就是不知道谁能坚持到最后。

“那您老人家请说,从您的角度看,我要怎样才能符合要求?”放低了声音,我觉得我已经半昏迷了。

“你根本就不可能符合要求!”展爹出口就是狠话,“独闯黑店便是有勇?莽­妇­之勇有何用?以黑吃黑便是有智?如此智慧怎能成大器?若是别人我也就不管了,可想墨是我徒儿!他身份尊贵,从小便过尽了富贵的生活。若跟着你这般的人,日后肯定免不了吃苦受累!”

……说到底不还是钱的问题?

我差点没哭出来:你儿子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

“师傅,我不介意的!”展想墨拳头捏成了青白­色­。

“这世间争斗不断,你一句不介意能起什么作用?”展爹冷笑,“展家权势浩大,晴儿手中无权,真正掌权的除了你娘,还有上面一堆长老。你就是当上了圣上御子,施法让晴儿掌握了展家军,但在大事上根本就没有说话权。你想嫁给谁,根本就不能由自己决定。”

展想墨眼角一抽,握着的拳轰然捶向桌面:“我才不怕那些老不死们!”

“你不怕,可阮璐呢?”展爹表情更冷了几分,“你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她不过是无父无母无权无势还三夫四郎的女子。你若执意嫁给她,就等于从展家的权势圈中退出。展家的人对你一向厌恶,眼见你嫁入寻常百姓家,定然会寻机报复教训你!”

“这种事情可能­性­比较低吧?”我打了个呵欠,“怎么说也是一家人。”

展爹不屑地瞪了我一眼:“你懂什么?就算展家的人不会动手,那还有霍家、林家、司马家、莫家……在认识你之前,想墨处事从来都是毒辣果断。皇宫之中,他既要独善其身又要步步爬高,早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

……

在认识我之后,他处事也从来都是毒辣果断,一点都没变的。

我揉了揉肩膀,没有回话。

展爹继续开口:“虎落平阳被犬欺,想墨若是脱离了展家,光是凭着圣上御子的名号根本就无法自保。如果仇家寻上门来,你能保护他吗?你有那个实力吗?”

如果加上骷髅在鬼都的一票鬼的话,我还真的有那个实力。

我和骷髅对视一眼,苦笑着摇摇头,也懒得反驳他这个问题。

展爹见我摇头,冷笑了起来:“

120、喜事将至(上) ...

你知道自己没有那个能力,也算是有自知之明。就算你真的保护得了想墨,你也养不起他?独闯黑店以黑吃黑?笑话!”

骷髅脸­色­微微沉下,我小心地拉了拉他的袖子。

“不要说了。”展想墨抿着嘴小声道。

“这次不过是你侥幸,若是遇上武功高强的贼匪,你以为能够这么简单就全身而退?若是想墨跟着你,难道你日后就打算这么养家活口?一日三千两,比起富贵人家,不过九牛一毛。指不定想墨还要带着嫁妆来养你。那样的话,你跟小白脸有什么区别?”展爹毫无反应,冷冷地瞪着我。

曾少离眉头一皱,看了看不动声­色­的曾爹,又看了看装死的我。叹一口气,没有说话。

我深呼吸一口气,默默在心底重复: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这个人是未来岳父不能得罪不能得罪不能得罪……

“不要说了……”展想墨的声音弱上了不少,隐隐带着几分哀求。

“最该死的还是你三夫四郎!好好的一生一世一双人不要,见异思迁、喜新厌旧。若你是个条件优异的女子便也罢了,偏偏是个无能的平常人。借着几分小聪明将对自己有意的男子玩弄于鼓掌之间。我看透了你这种人!”展爹声言­色­厉,那眼神狠毒得——就差没扑过来掐我脖子了。

“爹!”展想墨叫出声来,眼眶红红的,竟然是已经哭了。

我的瞳孔一缩,心底蓦然刺痛。

那么骄傲那么倔强的展想墨,不管什么时候都自信过度的展想墨,一直飞扬拔扈、无拘无束的展想墨……

哭了。

一边哭着一边求他爹住口,一边哭着一边咬牙,听到这些话,明明心酸得不行,却死都不肯放开拉住我的手。

他这种近乎绝望的坚定表情,只在晴儿失踪的那段时间里出现过一次。

那样的表情太悲伤,完全不符合他在我心目中­阴­狠狡诈却积极向上的形象。所以第一次看过这种表情后,我就偷偷发誓,以后绝对不能让他摆出这张脸。

……没想到才过一个月,这誓言就破了。

靠之……突然觉得自己长得特别王八……

“我知道自己有很多缺点。”

凝重的气氛里,我小声开口。

展爹冷冷的视线从展想墨身上移到我这边。

包括展想墨在内的众人也无声地看向我。

我叹出一口长长的气,整理一下思维,继续开口:“我不是特别聪明,不是特别能­干­。我没有办法在朝廷混个风生水起,也不能让喜欢的人挂着某某官的夫郎的名号。”

“我没有武功,力气不算大,如果发生家暴,伯桃、想墨、少离三个,我估计自己打不过其中任何一个。所以我也没法跑到战场上挥着刀奋勇杀敌,让喜欢的人有个英勇威风、受百姓爱戴的娘子

120、喜事将至(上) ...

。”

“我不是特别­精­通赚钱,来到这里,以前学过的什么英语、物理没一样能派上用场。除了用小聪明帮别人拉皮条之外,我没有别的擅长的事情。所以我也给不了自己喜欢的人高超的生活水平,不能把他们当祖宗一样供着。”

“我甚至不够专一,明明已经有了伯桃,却又想和想墨他们在一起。自私自利,非常的不应该……”

骷髅嘴角勾起,曾少离脸上也浮出了笑意。

展想墨眼睛还红着,嘴巴却微微扬起了弧度:“你也知道自己有这么多毛病?哼,本公子看上你,那是你的福气!你可要好好珍惜!”

……

这死小孩,典型的得了便宜卖乖。

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转过头来看向展爹,也忍不住笑了。

“我的毛病很多,我有自知之明。但最起码,我不会伤害他们。”

“可能我没有武功,但我能保证,如果他们遇到危险,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会挡在他们面前。”

“可能我没能赚很多钱,但我会为了他们努力。不擅长的东西可以学,做错的事情可以改,绝对不让他们吃苦受累。”

“我是个普通人,不是以前在小说里看到的什么万能主角。很多时候很多方面我都做不好,但我能保证,绝对不伤害他们,不让他们哭。”

“绝对,不离开他们……”

“我发誓。”

剖心破腹的一番真情表白结束。

四周一片死寂,包括展爹在内的一众人都凝视着我,气氛很是尴尬。

我小心翼翼地将视线移到左边。

骷髅和曾少离眼中水汪汪,脸上带着红晕,嘴角哆嗦做感动状。

再小心翼翼地将视线移到右边。

曾爹一手拿茶杯一手拿茶壶,一本正经地倒着茶水。外表看似淡定,实际一杯茶早就溢出了杯子,他还没察觉。

展想墨处于呆愣状态,脸上还留着泪痕,嘴巴张成的椭圆估计能把我的拳头塞进去。

……至于那么吃惊吗?

我腹诽着,眼珠转了转,滴溜溜地回到中央。

展爹面部表情地盯着我,眼神少了几分煞气,却更加尖锐了几分。我只和他对瞪了几秒,便挫败地把头低了下去。

那种刀子似的目光,再看几眼,我怕自己的眼珠会被他剜出去= =

展爹又盯了我半天,视线移到展想墨身上。沉默半晌,一只手伸了出去,轻轻抚在了他的头上。

“你若是当真决定了,便随你吧。”

而后擦肩而过,“呼啦”一声衣袂被风卷起的细响。我再抬起头时,面前已然少了展爹的身影。

“师傅说,随我……”展想墨喃喃地重复着,脸上闪过喜­色­,眼眶渐渐蒙起水雾,“我爹说,随我了……”

我笑着靠过去,呼出一口浊气。

展想墨显然兴奋过度,捏住我

120、喜事将至(上) ...

的手掌力度一大,蓦然按在了我刨土刨出的伤口上。

顿时大厅一阵鬼哭狼嚎。

曾爹显然没兴趣看我们折腾,扶着额头,捧着自带的茶水回房休息了。曾少离笑着迎上来,在我和展想墨相牵的手上放上了自己的手。

骷髅也笑着走近,把自己的手和我们的拽在一起。

温暖的手指互相包裹着,冬日的寒流尽被驱散。

我忐忑了一整天的心情终于安定了下来,打了个大大的呵欠,终于没抗住睡意。

意识消失前一刻,还能听见走远了的曾爹的吆喝:“对了,你过关归过关。提亲的过程可不能省!”

嘴角扬起一抹苦笑,随即沉沉睡去。

岳父大人,求求你放过我吧……

作者有话要说:喜事将至~继续码字~~

今天一定要更一章人间(握拳~)

121

121、喜事将至(中) ...

岁近年末,街上的店铺挂上了红灯笼和对联,叫卖年货的吆喝声此起彼伏。顺着街道走去,入目便是辣椒仔一般连成串的鞭炮,喜气洋洋的红­色­随处可见,来往的百姓们身上洋溢着新年的欢乐气息。

一转眼,我来古代已经半年了。

展爹在听到我那席话后,沉默地走了,只留下一句状似允许我和展想墨自由发展的台词。展想墨在欣喜的同时,也深表惆怅,拉着我详谈了一番关于他爹的往事。

故事其实非常俗套。无非就是展妈在婚前甜言蜜语,说什么非你不娶一生一世一双人。结果和展爹成亲后,又喜欢了另外一个人。展爹看在眼里,却不说破。对展妈背着她屡屡去找那个人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实际心里还存有侥幸,觉得展妈之所以没有把那个人娶进门,就是因为还在意他的感受。

所以一忍再忍,不想到了后来,展妈居然良心发现,说什么“我和他是真心相爱,身为大女子,怎么可以让自己爱的人言不正名不顺”。然后愣是顶着展爹的巨大压力,把那人迎娶过门。

展爹本来就是武林人氏,有句话说得好——懂武功的人,­性­子大多比较奔放。所以展爹在一怒之下,没能控制好情绪,手上的剑挥着挥着便往那个人的脖子上划去。

展妈也是个有尊严的人,大婚之日被自家相公这么一闹,还险些喜事变丧事,自然会动怒。还没反应过来,一巴掌便甩在了展爹脸上。

然后事情就这么闹大了。

展爹哭得伤心欲绝,向来泼辣倔强的人,挨了自家娘子一巴掌,梨花带雨的样子跟那个被吓呆了的侍郎有得一拼。然而展妈还没来得及惊叹自己堪称创世纪的壮举,展爹就恢复过来了。

展爹咬着牙,苍白着脸,手上的长剑一收,再一挥。空中划过一道银白­色­的弧线,展家的门匾“哐铛”一声被从中间劈开一半。然后在众人发青的脸­色­中,展爹一字一顿地开口:“从此以后,我与你展家恩断义绝。”

……

这句话在古代的威力,基本上和现代的“单方面提出离婚”差不多。

所以展妈当时就懵了。

她没想到展爹的反应会这么激烈。

可惜当她真正见识到的时候,展爹已经走了。

一句恩断义绝,从此老死不相往来。虽然展爹每天都会溜回展府教导两个孩子武功,但凭着他的武功,就算展妈在府内布置下重重陷阱,他也能行走自如。刚开始展妈还不死心,想着如果能和他面对面谈一下,兴许就能解开矛盾。可连着几十次掐着时间狂奔回家,都只看见俩孩子看白痴一样盯着自己的眼神后,展妈就放弃了。

论起钻牛角尖的功力,展爹认第二,从来没有人敢认第一。

于是好好的一对­妇­夫,就这么长

121、喜事将至(中) ...

时间冷战了下来。

展想墨说得无限动情,具体围绕他爹多么受伤多么难过,而他娘多么无情多么无义。最后一句总结让我千万别跟展妈学习,并表达了让我别怪展爹的愿望。

我听得那叫一个唏嘘。

其实按我的理解,展妈的做法无可厚非。她并不是不爱展爹,只是她同时爱上了两个人,而其中一人接受不了而已。如果展爹一开始没有踏入“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八宝楼阁,后面的失落也许就不会那么大。

我想,比起展妈另娶侍郎的现实,展爹更心痛的应该是她守不住诺言的悲哀。未来的事情充满了变数,如果做不到,从一开始就不应该承诺。

听着“展家悲剧”,看看面前的骷髅和展想墨几个,我开始沾沾自喜。幸好我一开始就没有把话说死,还预先和骷髅打过招呼。不然,按照骷髅几人同样猛烈的­性­子,估计我会和展妈一样杯具。

骷髅几人对我的喜悦深表鄙视,见我眉开眼笑,很不给面子地一掌把我拍开,而后一声吆喝:“滚去!”

我在他们的义愤填膺中大笑而去,一路欢腾地踮着小脚,摆足了得瑟的姿态。

曾爹也走了,摇着扇子走得风姿绰约,临别前和我们在门口依依惜别。我还以为他真的打算离开,然后和曾妈继续满世界游山玩水。没想到离别的台词说了一通,挥手时,看见他潇洒地出门左转,在众小厮的热烈欢迎下走回了曾家大府……

黑吃黑摸回来的三千多两银子,分成几份,被我当做求亲的聘礼分别送到了曾家和展家。余下的钱我都用来布置房子、置办成亲用的东西了。

曾家有曾爹和曾妈坐阵,聘礼一送过去,转眼就给我回了一份相当厚的嫁妆来。

展家的情况相比之下要麻烦很多,虽然展爹同意了,但我还没见过展妈。第一次去提亲的时候,在大门前就被几个看门人扔了出去……

然后我屡战屡败,屡败屡战,一次不行再去第二次。展晴儿和蔺佑闻讯而至,牵着小手赶了回来,说是要和我们一起办婚事。有了晴儿的帮助,我愣是突破了门口的防线,进了大厅。不想前厅处正等着一堆长老,个个表情严肃态度严谨,抓住我,张嘴就提问。问题五花八门,从“你当真喜欢想墨”到“你居然喜欢他你没事吧”不等。

就这么被问上了几个时辰,展家长老们终于放人。送我进后厅的时候,一个个热泪盈眶地握着我的手,说什么“以后想墨就托付给你了”“你要好好照顾他”。等我一转身,身后瞬间爆发出一阵沸腾的欢叫,入耳便是她们欣喜的叫声,喊着“终于把他嫁出去了!天啊!”

……我黑线,飘着进了后厅,见到了传说中的展妈。

展妈一开始对我颇有微词,

121、喜事将至(中) ...

看我那眼神鄙视得好像我是企图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山­鸡­。

可还她还没来得及为难我,展想墨便“碰”一脚踹开了门,扑倒我身上一番你侬我侬。心理承受能力颇低的展妈惊悚无比,揉了十几次眼睛,才肯相信那个面若桃花脸­色­绯红的人是自己儿子。

而后米已成炊,木已成舟。在展想墨及他背后保持看戏状态的皇帝的胁迫下,展妈心不甘情不愿地签下了“卖子书”,收下聘礼,看着我和展想墨大笑而去。

忙碌的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前天和骷髅看天象琢磨成亲的好日子,昨天和言笑上街买年货布置房屋,今天和展想墨到清逸轩看衣服的缝制程度,明天和曾少离临街施药,一边施药一边摸着凹下去的荷包泪流满面。

原本装死和自家娘子出外游山玩水的曾妈再度现身,跑东家窜西家地宣布自己还没死,沿路吓倒不少朴实的百姓。皇帝乐得凑热闹,有事没事便和曾妈跑到我们家窜门。一天三次,每次都是在我们准备吃饭的时候——准时得好像她们的职业就是窜门一般。

晴儿和蔺佑也要成亲,时不时跑过来交流一下经验。一伙人凑在一起叽叽喳喳,日子很是充实,让人有几分不真实感。

是夜,将曾妈和皇帝交给前来领人的两个男人,我揉着肩膀走进了后院。

曾少离和展想墨都回了自己的家,说是按照规矩,婚前不能在女方家中住下。骷髅最近融合杯盏到了瓶颈处,早早就进房修炼了。言笑整理好东西,揉着眼睛打着呵欠乖巧地过来跟我道晚安。我笑笑,捧着他的脸mua了一口,目送他走回房间。

转眼,就是半年了。

别人是招鬼,我是被鬼招。无意中被骷髅拽进了这个时代,陌生的地方,什么都不懂,遇到了很多人的同时也遇到了很多鬼。其中有一直陪在我身边,并会一直陪下去的骷髅、想墨、晴儿、少离、言笑,也有过客一般只出现了几次的钱徒若、刘莲、小一小二小三等人。

这里的生活不比现代,一开始,有很多的不习惯。可到了后来,渐渐融入这个地方,每一次邂逅都是一个新的故事。

我是真的爱这个地方,怎么也不想走了。

呼一口气,我在凉亭坐下。月光如洗,白­色­的光芒像霜雾般笼罩着大地。我呆呆地看了半天月亮,伸手从怀中掏出那三个手机碎块。

前些日子和少离、想墨告白,原本打算把手机块给他们的,不料曾爹和展爹横空出世,愣是Сhā了一脚。结果东西一直放在我这儿,也没找到正式的机会再放到他们手上。

我笑笑,把手机块放到手心翻滚。一仰头,正好对上一个披头散发,直直瞪着我的黑影!

鬼!?

我差点尖叫出声!

“阮姐姐,三更半夜的

121、喜事将至(中) ...

你还不睡,在这里­干­什么?”

熟悉的声音,还带着浓浓睡意。我策马奔腾的心脏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停止了狂跳的趋势,嘴巴张了张,顿住。

“小九?”

“是我啊……”小九揉了揉眼睛,手脚并用爬上了凉亭的椅子上,靠在我身旁打呵欠,“怎么了?”

我没好气地一戳他的脑袋:“三更半夜的你怎么不睡?”

小九摸着肚子无比委屈:“我肚子饿了,想起来找吃的。可是厨房里一点现成的食物都没有……”

“我还以为你梦游呢!”我翻了个白眼,将手机碎块放进了怀里。

小九愣愣地看着我的手,沉默半晌,闷闷地开口:“阮姐姐,你要成亲了呢……”

“对啊!想给我送礼金吗?”我一说到成亲的事情就忍不住想笑,手一伸,搭在了小九的肩膀上,“看在我们那么熟的份上,我可以给你打个折。”

小九默不作声地靠着我,没有回话。

我一时觉得尴尬,正准备找点别的话题,蓦然听见一声悠长的“咕~~~~~”

漫长的沉默中,小九的声音闷闷地响起:“阮姐姐……我真的饿了……你给我下个面条可以吗?”

122

122、喜事将至(下) ...

事实证明饿肚子的小鬼最难对付。

三更半夜,我拖着游魂似的小九挪进厨房,开始翻箱倒柜找食物。

厨房向来是言笑的控制范围,柴火食材通通按照他的喜好摆放在诡异的地方。我在厨房里扒拉了半天,好不容易从柴火堆里掏出半卷面条和一小瓶醋。回头看看小九,已经饿得快要发晕了。

“阮姐姐……其实我吃东西很随便的,你不用那么讲究。”小九咬着手指小声道。

我扶着老腰感动无比:感情这孩子是看见我找食物不容易,所以降低一点要求。

结果这头还没感动完,那头就听见他认真地接上一句:“你随便给我弄个鲜菇­鸡­­肉­瑶柱面就行了。”

……

“给你弄个酱油炒面都不错了,还那么多要求!”我没好气地戳了一把他的脸。回头看向黑乎乎的炉灶,迟疑半响,认命地把柴火塞进去。火折子我是不会用的,不过还好,炉灶上面就放着两块火石。

按照以前偷看言笑做饭的方法,用­干­草丝包着火石猛敲。火星点点,拍得狠了,偶尔会不小心敲到手指。小九踢着脚坐在椅子上看我忙活,一开始还会拉长腔调吆喝几声“我快饿死了”,到后来,渐渐就没声音了。

好不容易点着火,却又发现没有油。一番纠结,我终于决定简单点——还是水煮面好了= =

…奇…“阮姐姐……”小九撑着下巴开口。

…书…“怎么了?”我头也不回,抄起水桶就往锅里倒水。

…网…“你是当真要成亲了呢?”小九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不后悔吗?”

我觉得好笑:“这有什么好后悔的?”

“成亲有很多弊端的!你看,若是你成了亲,以后就不能随心所欲,想去哪里就去那里。再说了,左大哥为正夫,以后估计你想再娶侍郎,难度也很高。展想墨那厮­性­格泼辣,要是娶了他,以后必定后院着火,天天吵架!”小九严肃无比。

我乐了:“那不是还有少离和阿笑吗?”

“曾大哥和小小确实很好。可是,可是他们的毛病也不少!”小九认真地分析,“你看,曾大哥就是个老好人,平常有事没事就喜欢登山爬岭,摘药救人。要是当业余爱好也就罢了,可左大哥简直是拿乐于助人当人生目标!如果某天遇上旱灾水灾瘟疫,你不怕他冲去救人,救着救着把你整个家当都送出去?”

我放面条的手一顿,戏谑地看向他:“没看出来啊,你挺了解少离的嘛。”

小九得意地一仰头:“那是!我是谁啊!这种事情我当然会调查个一清二楚!”

“那阿笑呢?阿笑有什么缺点?”我追问。

“小小嘛,太乖巧了!不会争强斗胜,不会争风吃醋,这样的­性­格放在平常也就算了。可若是他嫁给了阮姐姐你,将来肯定会被展想墨那

122、喜事将至(下) ...

厮欺负的!”小九正义凛然。

我眉头一挑:乖巧?不会争强斗胜争风吃醋?

小样,你是没见过言笑喝酒后的样子吧?

我­干­笑,摇摇头,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到炉灶上。

小九见我不搭话,发了发呆,手脚并用地顺着椅子爬上炉灶,一个劲地戳我:“阮姐姐,你倒是说话啊!”

“说什么?你不是都说完了吗?”我揭开锅盖,加点盐加点醋,想了想,又往里面加了点刚找到的葱花。

“说一下你的感想啊!”小九恨铁不成钢,一把将锅盖放好,满怀期待地看着我,“他们缺点太多了!阮姐姐,你再考虑一下吧!”

我无语地把手按在他头上,语重心长:“孩子,别开玩笑了。是个人都会有毛病的,成语都有说了——人无完人。你说的那些都是他们的……呃,特­色­!我既然做好了和他们在一起的打算,就不会介意那些小问题。”

“可是……”小九想站起来。

我一把将他按了回去:“再说了!我聘礼都送了过去,求亲的对白都在大家面前演讲了十几次。要是现在才临阵退缩,那不是提着灯笼上茅厕吗?”

“……什么意思?”小九瞪眼。

“找屎。”我翻了个白眼。

小九不说话了,嘟着嘴坐在炉灶边上发呆,胖嘟嘟的脸上鼓起了两个­肉­团,让我很有掐一把的冲动。

于是我真的伸出去掐了,一边捏着他的脸一边对他思想教育:“小九,刚才那种话你对阮姐姐说了,就算了。我是个非常善良的人,不会怎么折腾你。可要是让你左大哥、展大哥听到,后果可就惨了……”

小九红通通的脸唰地白了,嘴巴张了张,握拳做昂首状:“我才不怕那个展想墨!”

……

说的是不怕展想墨,可是骷髅的名字他连提都不敢提。

我恶趣味地摊手:果然,用鬼来吓小孩子这门技巧是最好的。

然而小九就是小九,就算听到了骷髅的恶名,还是能迅速恢复过来。我刚回过头准备洗碗,背后就传来了他欲言又止的声音:“要不,至少考虑一下,成亲的日子延期?”

我差点绝倒:“小九,宁教人打仔,莫教人分夫啊。”

小九委屈地瞪向我:“我没有教你分夫,我只是建议你们婚期延后而已!”

“为什么?理由呢?”我捧着碗筷问他。

小九语塞,嘴­唇­动了半天,撒泼似的大喊:“啊——阮姐姐脑子太笨了!我跟你沟通不了!我要回去睡觉了!”

而后从炉灶旁一跃而下,头也不回地往外跑去。

我回头,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他踢踏着脚步又飞速冲了回来。二话不说从我手中接过碗筷,将锅里的面条全部倒进碗里。而后仰头冲我做了个鬼脸,再次冲出厨房。

我哭笑不得地摇头,走出

122、喜事将至(下) ...

后院,已经看不到小九的身影。

月光清明地洒在地上,为万物笼罩了一层皎洁的白。晚风轻轻吹着,带着点凉意。我靠在栏杆边,伸手按在胸膛。三个手机块正放在衣服的内层。它们目前还放在我这里,但我不会把它们留在身边太久的。我已经找到了它们的主人,只等一个正式的机会,便能将它们递到对的人手上。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然后,除夕到了。

一大早起来,鞭炮声随处可闻。打开家门,入目就是红­色­的鞭炮红纸飘散。言笑起了个大早,拉着小九到后街买了一堆小吃。我和骷髅起床的时候,他们正好回来。一众四人吃了顿丰富的早餐。

新年将至,旧年将逝,街上的百姓们熙熙攘攘,很是热闹。穿着新衣的小孩举着糖葫芦从这头跑到那头,笑得极其欢快。小九从街这头跑到街那头,手上的糖葫芦­肉­疙瘩山楂串数量不断减少。正准备扑往最后一串芝麻团子,却被另一个小孩抢先买走。当即气得哇哇大叫,如狼似虎地追打过去。

众人看得哄堂大笑,相互吆喝着,点燃了炮竹。曾爹、曾妈带着一对侍卫来访,曾少离跟在身后,远远见了我,脸上绽出浅笑。正是热闹之事,穿着便装的皇帝和瑾血­色­也来了。两个人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脸上带着特别纯朴特别真挚的笑容,完全没有当朝统治者的风度。

我一时扼腕,伸手接过皇帝的包裹时,居然看见一只­鸡­腿从包裹中伸了出来!

当下天雷阵阵风雨雪,额头狠狠在抽搐。

将皇帝和瑾血­色­推入大厅后,展爹突然“呼啦”一声从天而降,英姿飒爽得跟天神降世一样。展想墨姗姗来迟,飞扑过来准备抱我,不想半路被他爹截住,一脸委屈地拖到远处。临别前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

展晴儿牵着蔺佑窜了进来,脸­色­绯红眉飞­色­舞,一看就知道小日子过得不错。正是谈笑得热闹的时候,陆仁贾居然也来了。身后还跟着几个小厮,手上捧着几个­精­美的大锦盒,说是他新缝制的嫁衣。

几个男人于是迅速扎堆,围着锦盒陷入疯狂的讨论。我和晴儿几个面面相觑,正想着是不是也应该挤进去参与一下的时候,展妈居然也来了!

于是好好的讨论变成追逐,展爹在前面边跑边喊“你少废话”,展妈跟在后面直吼“你冷静点”。而后展爹暴怒,长鞭一卷,拽着某棵树的树枝便接力飞了出去。

吵吵闹闹过了半天,愣是没等到两人回来。第一时间跟出去的曾妈几人倒是回来了,只是个个脸­色­诡异。曾爹还摇着扇子幽幽地冒出一句“大人的事,小孩子别管。”

语气那叫一个猥琐兼已有所指,真是没办法让我不想歪……

这么一闹一吵,时间过得飞

122、喜事将至(下) ...

快。太阳高照,为寒冬增添了几分暖意。东祖国过除夕时,总习惯做一锅饺子,然后在其中一个饺子里放铜钱。谁若是能吃出包着铜钱的饺子,就代表他那一年会走运。

所以眼看午饭时间将至,言笑便早早进了厨房和面。我本着施以援手的想法跟了进去,不料言笑办事速度极快,我这才捏好几个饺子,他已经大功告捷。我也乐得轻松,将刚刚捏好的四个巨型饺子塞进蒸笼,便吆喝着众人准备吃饭。

鉴于我是第一次下厨,包括骷髅在内的众人都对我的厨艺表示了期待。然而当我将蒸笼打开,露出里面的饺子时,所有期待的表情都瞬间变得苍白。

“……璐儿,你这是……饺子?”骷髅好歹见过大世面,脸­色­白了白便恢复正常。

“这么大的饺子……”曾少离暗暗把拳头和饺子比了比大小,发现两个拳头加起来还不如半个饺子一般大以后,愣了愣,转过头来笑得云淡风轻,“璐儿,辛苦了。”

“璐儿身为女子,不擅长烹饪之事,很正常。”展想墨也恢复得极快,正义凛然地安慰我,“璐儿,我不嫌弃你,真的!”

言笑是第一个目睹饺子出世的人,此刻只是悲情地沉默着。

我一挑眉,开始­奸­笑:“既然这样,那我做出来的四个大饺子,就辛苦你们吃掉了。”

话一出口,四人表情一僵。

“这里上有老下有小,璐儿,你辛苦做出来的饺子,还是先让圣上先吃吧?”曾少离建议道。

皇帝正捧着碗在旁边虎视眈眈,闻言大喜,筷子一伸就准备往巨型饺子上戳去!

站在皇帝身后的瑾血­色­不动声­色­地扯住她的衣领。

我抽搐着嘴角将四个饺子夹出,一一放进骷髅、言笑、曾少离和展想墨碗中。

骷髅和言笑直接动筷子,小口小口咀嚼着。曾少离迟疑一下,也开始吃了起来。展想墨还在那头犹豫,被我不动声­色­地一句“你不会是不敢吃吧”一下戳中死|­茓­,瞪着眼睛大口咬了起来。

四个人在吃,一群人在围观。平静得近乎死寂的氛围中,他们的脸­色­一点比一点难看。

曾妈深情地凝视着少离:“孩子,实在难吃就别忍着!”

曾少离摇头。

瑾血­色­同情地斜视着骷髅:“何必为了娘子的脸面委屈自己呢?啧啧,味道怎么样?吃起来像脚吗?”

骷髅瞪了他一眼。

皇帝蹲在言笑面前幸灾乐祸:“幸好刚才我悬崖勒马,面对巨大的诱惑而不动心,不然,嘿嘿……”

言笑正鼓着腮帮子努力和饺子抗争,我直接挺身而出,在碍事的某皇帝ρi股上踹一脚。

正当展晴儿和蔺佑将充满暖意的目光投到自家大哥身上时,展想墨咬向饺子的嘴蓦然顿住,“啊”地冒出一声短促的惊叫。

“怎么了

122、喜事将至(下) ...

?要吐了吗!?”展晴儿大惊。

众人也大惊,关心地将视线投到了当事人身上。

展想墨慢动作地闭上嘴,凝神看向饺子。饺子是韭菜馅儿的,可被他咬开一个口以后,绿­色­的韭菜馅儿中居然露出了白­色­的丝绸。

展想墨一愣,用筷子夹出包在饺子内的东西。那是个用丝绸包了好几层的锦盒状物品,掂在手中,微微有点沉。展想墨迟疑地看看我,又看看其他人,手指轻动,将盖着的丝绸掀开。

红­色­的手机块露了出来,因为被放进饺子里蒸了一段时间,所以表面雾气浓郁。阳光下,手机壳上的水珠被蒸腾,折­射­出的红­色­愈发璀璨。

骷髅一愣,手中筷子轻动,把自己碗中的饺子从中夹开。曾少离和言笑也回过神来,依葫芦画瓢。

四个巨型饺子,四个包在里面的白­色­丝绸。掀开丝绸,是被切割得完整­精­致的手机块。

我按捺住狂跳的心脏,从桌子底下掏出藏了很久的四捧花。外面包裹着绿­色­的枝条,中间由一品红组成的心形。我迎面对上面前三人一鬼惊讶的表情,咧了咧嘴,不自然地深呼吸一口气。

而后用最响亮的声音开口:“嫁给我,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言笑: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连我也……阮姐姐之前不是已经把家传之宝给我了吗?

阮璐(挖鼻孔):啊,那个啊。昨天去你房间偷出来的。

言笑:纳尼!?

123

123、悲欢离合(上) ...

“嫁给我……”我深呼吸,努力让自己咬字清晰,“好吗?”

三人一鬼怔住了。

围观的众人也怔住了。

骷髅的眼角瞬间变红,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曾少离伸手捂住嘴巴,似乎想抑制住涌至喉间的哽咽。展想墨咧嘴想挤出一个微笑,眉眼刚刚舒展开来,一低头,泪水便婆娑而下。向来乖巧的言笑此刻冷静得极快,深呼吸几下,瞳孔已是深邃的黑­色­,死死地凝视着我,嘴角勾出一抹温暖的弧度。

我咬着嘴­唇­将花递过去,捧着花的手抖得跟调了震动的手机一样。

当下在心底将自己狠狠抽打一百遍!

不淡定啊不淡定!

在现代接受了义务教育那么多年,在众多穿越女尊耽美玄幻的小说里翻滚了这么多

年!我胸怀大志,每次做梦都忍不住幻想自己进入女尊国娶上几个美娇夫,可惜有贼心没贼胆,外部条件不允许。

难得现在来到了古代,外部条件允许了,内部人员找好了。正是外忧内患统统解决,我终于可以挺身而出体验一把“女向男求婚”的好时机——可我居然手抖!!

实在是太不给现代人长脸了!!!

我悲愤地在心中将自己一百遍掉,递花的手却止不住抖动。眼见捧花的花瓣都被我抖出了几朵,我终于没忍住,抽出右手,狠狠地打在了左手的手臂上。

“啪”地一声脆响,格外清晰。

这下手不抖了,难得营造出来的凄美氛围也没了。

围观众人原本还捧心做出一脸感慨的样子,现在都翻着白眼瞪我。特别是蔺佑,挽着展晴儿手臂的动作如春风般轻柔,落在我身上的目光却如冬雪般严寒,磨着牙齿一字一顿:“都这种时候了,你还顾着拍蚊子!?”

“谁拍蚊子了!我手发抖!”我压低声音暗骂。

骷髅很不给面子地噗嗤一声笑了,随即是曾少离,再接着是展想墨和言笑。四个男人红着眼含着泪花,捂着嘴巴低声笑着。看着他们乐呵的样子,我有点脸红。耳边倏忽响起低一阵高一阵的笑声。抬头看去,才发现皇帝和瑾血­色­也笑了起来。

展晴儿边笑边温柔地撩开蔺佑落在额前的发丝。蔺佑眼中满是欣喜的神­色­,嘴角勾着,将头靠在了心上人肩上。曾爹和曾妈坐在一旁小凉亭的栏杆,十指紧扣,对视而笑。皇帝笑得乐呵的同时还不肯放下手中的烧肘子,一双爪子油汪汪地乱挥。瑾血­色­没好气地用袖子帮她擦嘴,一不小心,被某皇帝偷香了一口。

笑容像是会传染,每个人的表情都放松了。就连庭院中看守的侍卫们也忍不住摇头发笑,嘴角勾起的弧度最是温暖。

四个男人接过花,拥入怀中

123、悲欢离合(上) ...

,濡濡地看着我。

我红着脸伸出手,手掌摊开。

骷髅纤细的手掌放在了我的手上。

随即是言笑的。

接着是展想墨的。

最后是曾少离的。

看着面前层层叠叠的五个手掌,我笑了,把自己的另一只手也盖了上去。

双手合拢,指节相握,就像一场仪式,宣布我们终于在一起。

皇帝蹲在旁边看了半天,终于没忍住开口吆喝:“你们看够了吧!看够了就开始准备成亲的东西啊!”

“去!难得我师弟终于嫁出去了,你就让他们多看几眼又何妨?”瑾血­色­出面当了好人,回过头来,握着骷髅的手就是一顿感情交流,“伯桃啊,你师兄我虽然贵为一国之父,但这等世俗权势除去了,你我就是一家人。看见你苦等多年最终盼得归人,师兄心里高兴啊~~”

说着说着,突然压低了声音贴过去:“话又说回来了,师傅它们在鬼都,现在还不能出来。但成婚那是天大的事,更何况等你成婚,那更是百年难得一见!我琢磨着成婚当天,你没有个长辈敬茶也是不妥。不如就让为兄代劳?”

……

拐弯抹角说那么一大通,最终目的不就是为了占我家骷髅便宜?

我站在骷髅身旁,以眼神鄙视之。

骷髅脸上带笑,对着瑾血­色­说话的语气却没有丝毫起伏:“瑾血­色­,若不是不想惹麻烦,我还真想在众目睽睽之下再次将你的真身扔进锅里煮汤。”

瑾血­色­花容失­色­。

我的重点捉在了“再次”两个字上,询问地看向骷髅。

骷髅对上我的视线,脸红了红,浅笑着点头:“煮过一回,味道还不错。下次煮给你喝。”

我:“……”

瑾血­色­抬头凝视骷髅半晌,确定他的表情不像在开玩笑后,终于掩面而去。沿路奔走的同时,还能听到他痛心疾首的哀叫:“伯桃你真是越来越不可爱了啊~~~~”

我啼笑皆非,回过再看,曾爹已经给其余几个男人传授成亲知识了。

“成婚需得梁冠礼服,颜­色­为大红,上面需有纹锦绣双鸟的花纹,予以成双成对,永结良缘。这服饰问题交给清逸轩的陆大师办就好,可饰品问题还得注意。成婚饰品有玉佩、彩绦、同心红结……”

曾爹宣传知识,说得老神在在。三个捧着花的男子听得认真,头一个劲地点着,像小­鸡­啄米。更夸张的是凑上去旁听的蔺佑,不知从哪里弄出纸笔,边听还边在纸上飞速抄写——只是可怜了他身下充当桌子的展晴儿同学……

我看着面前的场景,叹一口气,忍不住笑了。

看着展晴儿半蹲在地上实在辛苦,我­干­脆地转了一个

123、悲欢离合(上) ...

圈,准备搬张凳子过来。

视线一转,落在了大门,蓦然对上一个小小的身影。

我一怔。

小九呆呆地站在门口,双手垂下,手上还捏满了成串的小吃。脸上却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那双向来神­色­飞扬的眼睛,此刻失神地看着地面。那种恍惚得像是受过重大打击的表情,让他看起来如同另一个人。

我的心一揪,不安的感觉涌上心头。

“小九,你怎么了?”我小声问道。

小九站在门口,我和他的距离其实相隔颇远。按照我开口的声音大小来说,他很有可能连我开口讲话都听不清。事实上,除了最靠近我的骷髅闻言抬头以外,沉溺在曾爹讲解中的展想墨一众都没有留意门口还站了个人。

可是小九听到了。

他惊慌失措地抬起头,视线对上我的瞬间,脚步匆匆地往前挪了几步。可顿了顿,又骤然停了下来。

骷髅的叹息在耳边掠过,微不可闻:“这孩子……”

我不解地看了看他,却没发现他表情有何不妥。

这么一顿、一问,就算再专注的人也察觉到了不对。围成一圈的一众人纷纷抬头,看向小九。小九怯怯地往后缩了缩,原本胖胖的身体在大门的烘托下,显得格外虚弱无助。

“小九,你怎么了?”言笑担心地问。

小九嘴角咧了咧,似乎想笑,捏着小吃的手抬起来,­干­­干­地开口:“刚,刚才的芝麻团子……我抢回来了……”

“……然后?”你那副要哭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我担心地看着他。

小九头微微低下,躲开我的视线,举着芝麻团子的手越来越低:“我,芝麻团子……想拿回来给阮姐姐……吃……”

众人的视线于是落到了我身上。

我有点受宠若惊:“给我?”

小九缓慢而坚定地点点头,仰起脸来,嘴角咧着,眼角似乎带着点红:“今天……今天是阮姐姐的大喜日子啊。我都看见了……阮姐姐,向左大哥几个求亲了!”

我­干­笑了几声,只觉得气氛一下尴尬了起来。

骷髅不动声­色­地推了我一把:“去拿。”

我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又看看小九捏在手中的芝麻团子,领悟地点点头,迈步走过去。

小九的身子微微发抖,看着我一步步走过去,眼中好像逐渐起了雾。身前是他要哭不哭的样子,身后是围观众人火辣辣的视线。

一段不到五米的路,我走得无比尴尬……

小九沉默地看着我走到面前,眼角的红­色­更加明显,嘴巴哆嗦着,似乎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但还是一句话不说,只是倔强地举着手中的芝麻团子。

我担心地看着他,伸

123、悲欢离合(上) ...

出手来,想接过芝麻团子。

……

第一次尝试,拔不动。

我愣住,看着小九认真无比的表情,再次用力。

第二次尝试,拔不动。

我囧了:你要是舍不得可以直说,我也不一定要你的芝麻团子啊……

小九腾出另一只手擦了擦眼睛,继续凝视着我。许是他对着阳光抬起头的缘故,我能清晰看见自己明晃晃地包含在他瞳孔的身影。只是那身影越来越模糊,随着小九眼眶腾起的水雾淡去。小九手忙脚乱地擦着眼睛,眼角揉得发红,却始终固执地不肯闭眼。

只是看着我,一直看着我。

那样的表情,似乎我只要转身走开,他就会当场哭出来一样。

小孩子,果然还是小孩子啊……

我叹气,苦笑着挡住他粗鲁擦眼睛的手,摊开手掌盖在他眼睛上:“好好的,哭什么呢?”

小九默不作声,只是抬得高高的手臂终于垂下了。

“啪嗒”一声低响,被握在手心的芝麻团子掉在了地上。

我盖在他脸上的手掌渐渐有了湿润的感觉。

我迟疑地把手移开,入目就是一张哭红了的脸。泪眼婆娑,却还咬着嘴­唇­不发出丁点哭腔。那双眼睛倔强地睁着,深深地凝望着我。虽然我极度怀疑,泡在眼泪下面,他看着的我是不是已经扭曲得跟毕加索一样了……

一个哭鼻子的­肉­包……

我再次叹气,心底闷闷地难过。

“阮姐姐,今天是你求亲的日子……”小九哽咽着嗓门开口,努力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我为你感到高……高……”

小九咬牙,喉间冒出哽咽,头一低,直直地撞进了我的怀里。

我下意识地抱紧他,回过头,用眼神向骷髅等人求助。

众人皆不解,而唯一露出“解”了的表情的骷髅,却又只是摇头。叹息着看向小九,然后摊手,表示无能为力。

作者有话要说:折腾完某阮~正式开始折腾小胖子=v=

翻滚~~

我真是个亲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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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4、悲欢离合(中) ...

除夕夜过后,便是欢欣气氛洋溢的正月初一。大清早便能听到门外敲锣打鼓的声响,连带着人群哄闹吆喝的声音,甚是热闹。

东祖国的百姓们习惯在除夕彻夜不睡,─夜欢庆喧哗。我来到这里,自然也要入乡随俗。

可谁能想到,别人是彻夜不眠地欢乐,我是彻夜不眠地……痛苦。

难得求婚成功,原本应该牵着任意一个未来夫郎的小手花前月下。我却只能被小胖子抱腰大哭,还得充当他哭到激动时用来擦眼泪抹鼻涕的——手纸= =

偏偏我还不知道他到底在哭什么!

叹一口气,我揉揉太阳|­茓­,只觉得被小九这么一夜哭下来,脑细胞都牺牲了一半。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瑾血­色­就把皇帝领了回宫。说什么好歹是一国之凤,就算要出去玩,也得先回宫装装样子。曾爹和曾妈自来熟地摸进了客房睡觉,展晴儿和蔺佑­精­神奕奕地在旁边谈笑。曾少离几人也还醒着,可却都只顾着低头欣赏怀中花捧,完全没有上来帮我扯开小胖子的自觉。

幸好,扯着嗓子吼了一晚上,是个人都会累的。小九耐力再好,也顶不住疲劳。哭哭啼啼的声音越来越小,最终了无声息。

我抚了抚小九毛茸茸的脑袋,抬起头来,无声地冲骷髅龇牙咧嘴。

骷髅看着我的口型翻译:“他的头很软,拿张被子盖上他。”

“我腿都麻了,过来帮我移开他!”我咬牙切齿。

骷髅偷笑,走过来,一伸手便将沉甸甸的小九懒腰扶起。沉睡中的小九发出一声闷哼,扁了扁嘴,又睡了过去。

我如释重负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连同骷髅把小胖子送回房间后,才感觉浑身酸痛。

“被当了一晚上的枕头,腿都快没知觉了。”我揉着腿装可怜。

“我帮你揉揉?”悄无声息跟在身后的曾少离蓦然出现,一抹笑容甜得跟蜜似的。

“好啊~”难得可以光明正大地被人吃豆腐,我欣喜若狂。

骷髅按着额头站起身来:“揉腿这种事情可以暂且放下,倒是小九,你打算怎么办?”

我一挑眉:“什么怎么办?”

骷髅眉毛微微抽搐,认真地看向我。

我莫名其妙地和他对视。

曾少离不解地将视线在我和骷髅脸上来回游移,突然“啊”地一声低叫出口:“莫非,小九他……”

骷髅摊手:“就是那么一回事。”

“这样……”曾少离脸­色­也凝重了起来,看向小九的眼神不觉多了几分同情,“那璐儿可得小心处理。”

我大惊:“处理什么?你们的态度怎么那么古怪?”顿了顿,联想到小九见我求婚后伤心落泪的场景,我瞬间花容失­色­,“小九不会是喜欢上阿笑吧!?”

死一般的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骷髅按着额头扶墙而

124、悲欢离合(中) ...

出,长唉短叹,表情那叫一个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曾少离哭笑不得,伸出手指一点我额头:“该聪明的地方,你怎么就总那么笨呢?”说罢,掉头去扶骷髅,边走边示意我留在房中照看小九。

无奈之下,只好照做。

在屋子里兜了十个圈,去了两次茅房,缠着言笑做了三笼灌汤包,吃掉一笼外带两笼回到房间——睡着的人还处于混沌状态。

我放下蒸笼,百无聊赖地趴在床边看他的睡脸。第一次见小九,他和言笑都还在福雷城的乞丐堆里扎堆。一身破烂的乞丐装,头发乱蓬蓬的,时不时往身上抓两把,好像衣服里有数不清的虱子一样。虽然吃得不好穿得不好,但体重实实在在摆在那里,绝对的重量级。

现在他穿得一身华衣,每天吃的食物不管是质量还是数量都有了提高。怎么比过去长得瘦了呢?

难道是我们这边伙食不够好?

我不解地戳戳他的脸。他啧吧啧吧嘴,含糊地冒出一句“我吃不下了”,转身继续睡去。

做梦居然也是梦见吃东西。

我失笑,低下头端详小胖子的脸。

前段日子刚和小九重遇,他那纤细的好像割­肉­一样的身材着实惊悚了我一把。虽然那样的身材很好看,但和我印象中的胖小子差距实在太大,我一直接受不来。诡异的是,我还没来得及强迫自己接受这个现实,他便以惊人的速度再次变胖……

难道小九的体质是随心所欲,想胖就胖的?

我暗自腹诽,忍不住笑了出声。

曾爹从门口经过,听见我的笑声,转头看了看,又迅速地回过视线。低声和一旁的侍卫说了几句什么,脸上露出忧虑的表情。

我好奇地走过去:“未来岳父,发生什么事了?”

曾爹挥手,示意那侍卫离开后,皱起了眉头:“你可还记得,我让你日赚三千银,你跑到一家黑店里偷钱的事?”

“这不是几天前的事情吗?怎么可能那么快忘记?”我咧嘴笑了,忽然想起什么,禁不住一挑眉:“她们告到官府了?”

“怎么可能?她们是黑店,要是告到官府说你偷钱,查出来后关进牢里的还不是她们自己!”曾爹摇头,“我只是听你说起那家黑店,再加上她们抓过清逸轩的陆大师,事情闹得比较大,所以特意派遣手下前去查探。”

“结果呢?”我看着他的表情就知道凶多吉少,但还是忍不住追问。

“人去茶凉,整家店被搬得一­干­二净。”曾爹淡淡地说。

“怎么会?”我大惊,想起之前从店小二那里听到的话,不敢隐瞒,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曾爹。

“刘莲?”曾爹的表情凝重了起来,“若那黑店与恶女有关,恐怕事情并非想象中简单。你随我去找倾慕,让她斟酌一下吧。”

我转头看

124、悲欢离合(中) ...

向屋子,小九还躺在床上打鼾,一时半会儿估计醒不了。又看看曾爹,点了点头。

找到曾妈的时候,她正拉长了苦瓜脸在下棋。和她对弈的展妈不知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摆着一张臭脸散发着怨气,手上棋子来回跳动,把展妈堵截得屁滚尿流。

曾爹走上前,将黑店的事情复述了一遍。

曾妈登时严肃了起来,一手弄乱棋盘,一手捏着下巴分析:“你们说的这件黑店我也略有所闻,早些年,她们刚在都城扎根,一连犯下几宗大案。圣上令我彻查追踪,可当我找到她们的老巢准备一网打尽时,她们已不知去向。”

“就算弄乱棋盘,你也还是输了。”展妈面无表情地瞪向她,回过头来Сhā话,“这件事情我也知道。她们以店铺《奇》为根据敲诈路人,绑走富贵《书》人家之子,情况恶劣时甚《网》至还曾刺杀高官,凤女脚下无法无天。可这转眼几年都无声息,我还以为她们离开都城了呢。”

“她们是刘莲的手下,肯定不会那么轻易离开。”我灵光一动,“会不会是刘莲收到消息,让她们藏起来了?”

话一出口,三人同时一怔。

“刘莲时常留守逢生城,就算她消息灵通,得知我们派人搜查,也没办法那么快通知手下。除非……”曾妈声音一顿,“她有部分人马直接潜入了我们的势力之下。”

“又或者……”展妈眉头一皱,“她根本就没有离开!”

“她倒是大胆。入宫掳走圣上后不直接逃离,也就算了。如今圣上已被救回,她居然还不走!就不怕不小心暴露了踪迹,被我们追杀?”曾爹冷笑,视线转到我身上,添了句,“就是璐儿,也不会做出那等蠢事。”

我眨眨眼,­干­笑。

“璐儿,黑店的人乃刘莲手下一事是你发现的。你说说,若你是刘莲,掳走圣上失败还不走,留在都城中想要做什么?”曾妈问道。

“谁知道呢?大概是找个热闹嘈杂、全城同庆、方便混水摸鱼的日子再抢一次人吧!”我笑着摊手。

“说得对!有这种可能!哈哈哈哈哈——”曾妈拍着我的肩膀大笑。

……

一阵沉默。

曾爹和展妈面无表情地看向她。

她的笑声越来越小,越来越小,脸­色­蓦然一僵,花容失­色­:“圣上有危险!”

“你知道就好!”展妈怒骂,匆匆站起身来,“我马上派展家军守在皇宫入口附近,保护圣上!”

“我去下令封锁城门,彻查她的党羽!”曾妈也心急火燎地往外冲。

“你不是死了吗!?去下令封城,你想让别人以为曾大将军诈尸啊!?”展妈咆哮了一嗓子,追了上去,“我和你交换!你把你们曾家侍卫派过去吧!”

“那我们做什么?”我紧张地看向曾爹。

“你什么也不用做,就和少

124、悲欢离合(中) ...

离他们留在屋中。若猜测无误,我们指不定能借机捕获刘莲那个恶女。”曾爹“啪”地一声将折扇打开,随口吩咐几句后便往门外走去,“我去看一下热闹,你们切记不要外出。”

话音未落,已经不见了人影。

一连三个长辈离开,自然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展想墨一听说恶女刘莲可能出现在都城,就挥着鞭子打算出去追杀之。幸好曾爹离开前没忘记吩咐侍卫看守门口,展想墨冲了几次没冲出去,才好歹放弃了“手刃贼匪头目”的念头。

“不会出问题吧?”曾少离担心地问。

“谁知道呢……”骷髅坐在一旁,抬头望向天空。原本蔚蓝的天­色­此刻蒙上了一层暗灰,­色­泽惨淡,风雨欲来。

“要,变天了……”骷髅喃喃道,脸­色­骤然一白,蓦地喷出了一口鲜血!

作者有话要说:更文完毕的某车翻滚着上课去了~~

上完晚课回来再更一章~~

群么╭(╯3╰)╮

125

125、悲欢离合(下) ...

“伯桃!”我大惊,“你怎么了!?”

“我,我也不知道啊……”骷髅的表情比我还吃惊,用手指沾了沾­唇­边的血,一眼看去,脸­色­苍白了几分,“我这血­肉­,是融合紫秋杯盏后炼化而来的。三魂七魄皆在其中,除非受了致命的重伤,否则都不会……”

话未说完,又是一口献血溢出嘴边。血液滴落在衣袖上,“滋滋”地将衣服腐蚀开来,空气中弥漫开一阵诡异的灼烧味。

“你还说没事!”展想墨脸都黑了,“不是吃了十斤的化尸粉,哪能吐出这样的血!?”

“笑儿,快!把我五中的药瓶都拿来!”曾少离低声喝道。

言笑担心得煞白了脸,二话不说便往屋里冲。

骷髅苦笑:“凡间的药怎么治得了鬼身?别忙活了。”

“总得试试啊!”我握着他的手,擦掉他嘴边的血迹,担心地问,“你是感觉魂魄受损了还是身体不舒服?是不是­肉­身包着骨头太久,给闷着了?要不,你把头摘下来透透气?”

话一出口,曾少离和展想墨整齐地往后退了一步。

骷髅气喘吁吁地白了我一眼:“普通人就是气闷,也不会被闷至吐血,更何况我还是个仙鬼——你就不能想点别的原因吗?”

“你让我想,我也想不出别的呀。我对仙鬼的身体构造又不了解……”我拉长了苦瓜脸,脑中忽然灵光一闪,“你不会是有了吧!?”

曾展两人顿时瞪大了眼睛。抱着药箱跑来的言笑闻言一踉跄,险些没摔倒在地。

“你有见过哪个怀孕男子妊娠时不时­干­呕而是吐血的!?”骷髅气急,脸上蓦然一僵,捂住了嘴。

我不敢开口了,担心地看着骷髅,生怕他骂着骂着又喷出一口血来。

幸好,骷髅只是僵了片刻便放下了手,向我们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可脸­色­却愈发苍白,怎么看都像受了内伤。

言笑把药箱放下,小声地建议:“不如,问一下鬼都的童音大长老吧?它见多识广,说不定会知道左大哥为何吐血。”

“说得对!问一下童音吧!它好歹是你师傅,懂的事情一定不少!”我捉住了重点。

骷髅沉着脸摆了摆手,刚想说话,天空忽然响起闷雷。

“轰隆——”

一道巨响在半空炸开,震耳欲聋。暗灰的天空此时乌云滚滚,黑云压城城欲摧,狂风呼啸,卷得地上的沙尘遮挡住了视线。

“要下雨了,快进屋!”展想墨喊着。

一群人连推带挤,迅速把骷髅扶进屋中。前脚刚刚踏进门口,身后就传来了瀑布飞流般响亮的哗哗声。

酣畅淋漓的一场大雨。

雨水冲刷而下,放眼望去,一片白茫茫。守在门口和墙边的侍卫们一动不动地站在雨中,水雾渐浓,把她们的身影淡化成白­色­水瀑中一个个模糊的影子

125、悲欢离合(下) ...

我把骷髅扶到桌旁坐下,伸手擦去溅在他脸上的水珠。

他抬头冲我笑笑,脸上恢复了些许血­色­。

“你还好吧?”我摸了摸他的额头,温度微凉,也不知是他本身的温度,还是被雨水打湿的温度。

“好多了,就是有点……心悸。不知为何,总有种不安的感觉。”骷髅眉头皱着,紧紧拽住了我的手,眼中透出些许恐惧,“璐儿,你说会不会是因为紫秋杯盏?”

我心头一跳。

“紫秋杯盏一共五个,我融合了三个,第四个在刘莲手中。你也说了,那刘莲有可能就在都城之内。若是她把第四个杯盏随身携带,那紫秋杯盏之间互相感应共鸣,导致我吐血,也并非不可能啊!”骷髅的手微微发抖,“上次你不过看了个杯盏的幻象,就已经身形模糊,隐隐有回去的可能。如果这次……我怕……”

“怕什么!怎么可能!?”展想墨听不过去了,拍案而起,“父后之前不是说过吗?那第四个杯盏是刘莲几年前从临国获得的,一直放在寨中充当压寨之宝。刘莲身为朝廷要犯,所到之处,追捕她的人数不甚数。她又不是傻的,岂会将压寨之宝随身携带?”

“说,说得也是……”骷髅被展想墨吼得一愣一愣的,紧张的神­色­淡去了一点。

“再说了,若那刘莲一直随身带着杯盏,为何独独今日杯盏才引起共鸣?”曾少离也出言安慰,“所谓关心则乱,你别想太多。”、

骷髅点点头,艰难地挤出一抹微笑。

言笑倒了一杯清茶递过去,婉言道:“左大哥,喝杯茶放缓心情,不会有事的。”

骷髅叹出一口浊气,终于敛起担心的表情,接过清茶小口地酌了起来。

我眼看三个男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把骷髅哄好,心中一片感慨。一边庆幸自己找了几个好夫郎,一边随口道:“他们说得对,吐吐血怎么可能和杯盏有关呢?别太担心了,我估计你刚才喷血就是在来葵水而已!”

“噗——”

一口清茶准确地喷上了我的脸。

被我“来葵水”一说乐得喷茶的骷髅彻底恢复了­精­神,眼看门外雨水依旧哗哗,­干­脆闭上眼睛修炼,说要补回刚才吐出的两口血。

看见他认真修炼,我也不好意思打扰。和言笑几人小声聊了一会儿天后,便走进里屋的床边,准备看看小九睡醒了没。

小九侧躺在床上,被子被踢开了一点,露出了半个肩膀。脸上红通通的,低低的呼吸声萦绕在耳边,似乎睡得很沉稳。

我笑了,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帮他把被子盖好。心里想着孩子就是孩子,睡觉都不老实,非得踹几下被子。

结果提着被子刚往上扯,就碰到了他的脸。

滚烫滚烫的温度,像烧开了的水。

我一惊,伸手按在他头

125、悲欢离合(下) ...

上。小九嚅嗫了几声,转醒过来,一开口,嗓子都沙哑了:“阮……咳,姐姐……”

“你发烧了,等一下,我让少离过来。”我帮他盖好被子,转身便往外走。

俗话说多事之秋,我倒好,一个秋该发生的事情都堆在一天里发生了。刘莲的踪迹、皇帝的安危、骷髅吐血、小九发烧……

摇摇头,我把心底的不安压下。

“筋脉堵塞,气闷郁结,不是什么大问题。”曾少离看病的速度堪比闪电,手一伸一缩就得出了结论,“不过,虽病小,但还是不能疏于治理。我先给他扎两针,然后再煮几剂药吧。”

我连连点头。

“呀,曾大哥的药箱,我忘在外面了!”言笑惊呼,匆匆往外跑去,“我去拿!”

“等等,我去吧。”我追了上去。

屋外雨水依旧哗哗而下,找了半天,都没找到伞。这古代男子的身体总是比女子弱上几分,小九发烧也就算了,若是言笑也生病,那就糟了。

我一手挡在头上,往门外冲去。

雨水从头上泼洒而下,冰凉彻骨,眼睛被雨打得生疼,都快睁不开了。我顺着记忆的方向跑向药箱的位置,心头蓦然一震!

我恍了恍神,站定了。

“阮姐姐,怎么了?”言笑的声音透过雨水传来,回过头去,依稀可见他站在门口的身影。

“没什么,我这就去拿药箱——”我拉长音调应道,捏捏自己的手,暗笑自己­精­神太紧张。

药箱就放在不远处的地上,再走多几步就能拿到了。正对着药箱的是大门,门口紧闭着,门外站着看守的侍卫。

想到门口还有几个保护神,我的心情轻松了不少,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药箱旁,弯腰准备将它拿起。

就在那个瞬间——

“哐——”

大门骤然被撞开!一个人影冲了进来,刀光剑影,和另外几个追寻上来的侍卫打作一团!

我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退去!却不料那人眼尖,身形忽闪,一把拉过了我的手臂,将我挡在她面前。雨水哗哗地冲刷着,我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那人诧异的一声“是你”。

脑中顿时“嗡”地炸开了。

刘莲!

“阮姐姐!!”

“璐儿!!!”

几道熟悉的声音交织着穿透耳膜,自远而近地传来,几个男人迅速冲进雨中,和刘莲厮打了起来。刀光闪闪,耳边不断充斥着冷金属互相碰撞的声音。刘莲的武功惊人,虽然一手抓着我,但另一手长剑挥舞得呼呼作响。展想墨几人既要和他对打又要顾及不伤到我,手脚难以放开,一时竟然被压制住了!

正在对峙的时候,一个陌生的清亮男音突兀响起:“看暗器——”

刘莲一怔,抓着我的手蓦然向前一推!

一道暗­色­的物体透过针般密集的雨水飞速

125、悲欢离合(下) ...

­射­来!

“阮姐姐——”一道黑影从旁边一掠而过,以诡异的速度直接掠过打做一团的曾展几人,直直向我扑来!

那道暗­色­的物体已近在眼前!

我瞳孔蓦然放大,条件反­射­地一伸手,将那东西拽在了手心!

耳边突兀传来骷髅撕心裂肺的大喊:“璐儿,不要——”

我只感觉有谁用力扯住了我的袍子,把我往后一拉!

头上骤然一痛,像被人重重击下。一时间,雨声听不见了,曾少离和展想墨和刘莲对打的武器声听不见了,骷髅充斥着绝望的叫声听不见了,言笑和小九的哭喊也听不见了。

世界好像在那个瞬间被按下了暂停键。

四周了无声息,唯有被雨淋湿的身体瑟瑟发抖。衣服湿漉漉的包裹着自己,给人一种浴血的错觉……

我猛地睁开眼睛,从地上支起身子。

街灯,马路。

几辆汽车从面前飞驰而过,那橘黄|­色­的车灯晃得我眼睛生疼。

头发还往下滴着水,衣服湿透了,彻骨的冰凉。我怔怔地看着面前久违的陌生风景,捏紧了拳头。

一样冰冷坚硬的东西在手中动了动。

我低下头来,缓缓地移开了手。

一个古香古­色­的杯盏,在昏黄的路灯下折­射­的微光,血一般的黑红。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打算昨天更新的

结果还没写完就断网了= =、

翻滚~今天补回吧~

126

126、南柯一梦(上) ...

“我回来了……”我怔怔地看着地上的杯盏,难以置信。

熟悉的学校,熟悉的路边店铺,熟悉的马路以及马路上飞驰而过的车辆。

我曾经见过那么多年的风景,突如其来出现眼前,像是一个噩梦。

“真的回来了……”我重复着,眼睛茫然扫过四周。微弱的路灯笼罩下来,将我融入身后高大建筑的影子中。长长的马路,此刻连路过的车辆都没有了,借着微光望去,那路那一边消失在黑暗中,不知通向了何方。

怎么可能会回来?一点征兆都没有!对了,骷髅之前喊了一声“不要”,是不是因为他看见了飞过来的暗器是紫秋杯盏?难道我碰了杯盏,就会被自动传回来了?他们现在在哪?我还能回去吗?

……

脑中一片混乱,怎么也整理不出思绪。

我用力捏紧杯盏,强忍着将它扔到马路上摔碎的冲动,闭上了眼睛。

“冷静一点,冷静一点……既然杯盏能把我送回来,自然也能把我送回去。”我小声地自我暗示,“就算我自己回不去……还有第五个杯盏,他们找到第五个杯盏后,一定能知道把我拉回去的方法……”

声音越来越哽咽,脸上又滚烫的液体滑下,和着从头发处低落的冰凉的雨水,不分彼此。

万一我回不去,那该怎么办?

万一再也见不到他们,那该怎么办?

“阮姐姐……”

我狠狠地擦着眼泪,缩成一团,无声地哭了起来。

“阮姐姐……”

我吸了吸鼻涕,茫然地从膝盖处抬起头来:我是不是伤心过度,有幻听了?刚才隐约听见有人叫我。

“阮姐姐……”声音又起,随之袍子被人轻轻扯了扯。

我僵住,慢动作地转身。

一个坐在地上抱成一团的­肉­团出现在面前,长长的头发被水湿透,披散着黏在脸上。一双黑亮的眼睛定定凝视着我,半晌,露出一个安详(?)的微笑……

我被惊得口都吃了:“小,小小小九?”

“太好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小九虚弱地笑着,慢慢闭上了眼睛。

“啥!?小九你别吓我!?为什么你会在这里!?你不要死啊!”我大惊,冲上去就是一通剧烈摇晃。

小九带着哭腔小声开口:“阮姐姐……我病了,只是有点想睡而已……”

“呃……”我讪讪地松手,借路灯能看见他脸上病态的红,想了想,伸手把他拥入怀中,“你怎么也在这里?”

小九打了个小小的喷嚏,往我怀里缩了缩,小声答道:“我也不甚清楚……适才,我看那暗器向你飞来,一时心急,想把你往后拉。结果刚碰到你的袍子,便觉得头痛无比……”

再睁开眼时,已经来到了这里。

我了然,看着另一手还捏着的紫秋杯盏,心底

126、南柯一梦(上) ...

十分复杂。

居然连多人传送功能都有——这杯盏到底是什么妖孽级的东西啊?

小九咳嗽了好几声,一手拉住了我的袖子,喘着粗气:“阮姐姐……我,我好冷啊……”

冷?

我恍然。身上都还穿着湿衣服,小九还带着病,能不冷吗?

“走,阮姐姐带你回家。”用力支起小九,说到“家”字的时候微微迟疑,摇摇头,小心翼翼地让小九靠在我身上。

正巧一辆小型公交车停在面前,“吱”地打开了门。

我扶着小九摇摇晃晃地进了车。

开车的司机是个心底善良的大叔,坐了这么多年的公交车,我和他已经很相熟。见我上车,他笑着回头,表情一怔,诧异地开口:“小璐,你怎么穿得……而且还浑身湿透了?是不是在学校被欺负了?”

我苦笑着看向自己一身古装,信口开河:“怎么会?是,我弟弟啦!他前些天得了数学竞赛一等奖,高兴得逃课过来找我庆祝。你看,还带了衣服说要cosplay古代人。我这个当姐姐的平常也没有怎么照顾他,今天他高兴,就随他吧。”

司机大叔恍然大悟,笑着点点头:“是得这样,好歹是亲人嘛!总得时常见个面联络一下感情。你旁边的这个孩子就是弟弟吧?胖小子还挺可爱的。”

我­干­笑,冲车上其余几个乘客点点头。把小九放到座位上,便习惯地准备掏公交卡。

然后一愣。

公车缓缓地行驶了起来,公交大叔背后好像有脑袋似的,笑着开口:“又忘记带公交卡了吧?”

我尴尬地笑了几声,哭丧着脸低下了头:不是忘记带,而是,我的公交卡根本就留在了古代……

“用我的吧。”旁边一个慈眉善目的阿姨递过一张卡。大家都是按班按点坐这辆公交车的人,虽然叫不出名字,但看着还是脸熟。我也不客气,接过公交卡刷了,说了声谢谢便又把卡还回去。

阿姨看着我把小九拥入怀里,笑呵呵地开口:“姐弟俩感情真好啊。话说,你们衣服怎么都湿了?”

我笑着戳了戳小九的脸:“还不是他!弄了身衣服来cosplay也就算了,居然还要戴假发。我想让他摘下来,结果他跑着跑着窜进了厕所,用喷头溅了我一身的水。我当然不能就这么让他赢了,所以两个人闹着闹着,就打起了水战。”

“原来是这样。”阿姨哈哈地笑了起来,“现在的孩子们啊……年轻真好。”

我也笑,低头看向小九,摸了摸他的头。

小九很是配合地仰起头笑笑,随即乖巧地靠在我肩膀上。

司机大叔开口:“玩归玩,小璐啊,你也不能忘了学生的本分。明天都高考了,今天就不该闹得太晚。回去以后赶紧和弟弟换套衣服,洗洗睡吧。”

我随口

126、南柯一梦(上) ...

应声,脸上蓦然一僵。

明天……高考!

高考!!!!

公交车停下,又开走了。

我扶着小九下了车,往学生租用公寓走去,脸上一直保持着震惊得无以复加的表情。

明天高考!高考!!

去了古代半年多,谁还记得要高考啊!?

死了死了死了这次死定了……

我长唉短叹地把小九拉上楼梯,准备开门,结果却发现自己的钥匙也留在了古代。

百般无奈,只好大半夜跑去敲房东的门,好说歹说将“我弟弟拿衣服来cosplay”的台词重复一遍后,才如愿拿到钥匙。

开锁,进门,反手把门拍上。

桌子椅子电视机散落满地的书籍影碟和试卷,屋内的东西一样没少。我从地上捡起一个相框,相片上是两个大人与一堆小孩,嘴巴咧得开开的,笑容却极为勉强。

“阮姐姐……”小九弱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哐”一声摔下相框,转身一把将他抱住。

冰凉的衣服黏在身上,说不出的难受。小九惊慌失措地推我,震惊地叫着:“阮,阮姐姐……你做什么?”

我用尽全身力气把他抱住,吸了吸鼻子,带着哭腔喊了起来:“不要离开我……”

小九一怔,抵在我肩膀处的手渐渐松开,迟疑地移到了我的背上。

而后紧紧扣着,也哭着开口:“阮姐姐,我不走……”

视线模糊得什么都看不清了,隐约记得我和小九哭着滑倒在地面上,隐约记得我哭喊着一串名字,隐约记得我对小九说我想回去,然后小九一个劲地点头,告诉我他会一直陪着我……

而后陷入黑暗,意识淡去。

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黑白光线交织,影子拉长得有点失真。

言笑在厨房里蒸着包子,揭开蒸笼,香味扑鼻而来,他扬起脸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曾少离临街施药,偶尔回头对我浅笑,道:“璐儿,什么时候我们一起出门游览一番吧?”

展想墨对着镜子自我欣赏,手上拿着的胭脂正准备补妆。小九冷不防从他身后窜过,一盒粉便结结实实地盖在了他的脸上。

展某人于是暴怒,挥着鞭子追上去哇哇大叫。始作俑者的皇帝借机抢走小九手中最后一个糕点,拉着瑾血­色­得瑟地跑出门。

蔺佑和展晴儿相依偎地说着情话,真是你侬我侬之时,展爹冷不防从两人当中窜出。恩爱的小情侣惊吓得不轻,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展妈心急火燎追上来,嘴里喊着:“你就不能冷静一点吗!?”

曾爹和曾妈嗑着瓜子看戏,见到展妈难得的窘样,很不给面子地大笑起来。

视线透过众人,看见凉亭栏杆。骷髅穿着一袭蓝衣站在其中,脸上溢着幸福的笑。白玉长笛,笛声悠悠,声音清亮婉转

126、南柯一梦(上) ...

,透过云层又穿过浓雾,听在耳边说不出的心安。

抬眼看见了我,骷髅笑意更浓,放下笛子向我伸出手来。

然而一道惊雷倏忽炸开,晴天霹雳,画面开始扭转。

我看见言笑在喝酒,眼神间聚着浓浓的戾气,瞳孔黑得深邃。手中的酒瓶蓦然挥出,落在地上砸成粉碎。

我看见展想墨下令让展家军追杀刘莲,捏着倒刺长鞭的手指节发白。一字一顿,是我初次见他时高傲的姿态。

我看见曾少离在煎药,炉灶上的药依然沸腾,他却浑然不知。直到药汤沸出浇灭了炉火,才猛地伸手揭开盖子。结果被烫了一下,手指上一片通红。

都城似乎正在大乱。刘莲率手下潜伏都城,被展大人发现。兵贼刀刃相向之时,已故的曾大将军居然出现在其中。围观百姓顿时大惊,­鸡­飞狗跳你奔我跑大喊“曾将军诈尸了”。皇帝迫于无奈,只好对外宣布曾将军其实并未命丧,而是听她的吩咐诈死,以达到暗中调查恶女刘莲的目的。

朴实的百姓于是信之,个个高呼圣上英明将军辛苦。曾妈被皇帝赶鸭子上架,不得不重登朝堂,一腔怨气无处可发。恰巧小九失踪的消息传至临国,临国使者御大人得知宝贝弟弟行踪不明,勃然大怒,亲自向临国圣上请兵,要连同东祖国一道追杀恶女刘莲。

于是一众兵马轰轰烈烈,直上琅琊。

琅琊山上易守难攻,终年大雾。然后当曾妈等人带兵攻山之时,浓雾全消。向来凶悍的贼匪们屡屡败退,官兵们犹如神助,转瞬间全剿敌方。

琅琊山贼匪至此成为历史,刘莲不知去向。

最后的画面定格,渐次清晰。

我看见琅琊山重新笼入浓雾之中,雾气缭绕,遮挡住阳光。骷髅站在高处的枝桠上,冷眼凝视漫山遍野,一片狼藉。

一袭蓝衣,衣袂飘飘。眼底是浓得让我心痛的绝望。

作者有话要说:再度握拳表示俺是亲妈~~

127

127、南柯一梦(下) ...

我猛地睁开眼睛,从地上爬起来。

南柯一梦,梦醒方知夜寒。却不知道那梦里的场景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伸手一抹额头,密密麻麻一层冷汗。

衣服­干­了一半,头发黏在额头,说不出的难受。小九躺在旁边,蜷成了一个球状,呼吸很是沉重。我皱着眉头探一下温度,比之前更烫了。

本来就发烧,后来还淋了雨,然后穿着湿漉漉的衣服睡着。身体再好的人,也容易倒下。万一病情拖着,发展成肺炎,那可就糟了。

我吃力地抱起他,拖进浴室胡乱给他冲了个澡,吹­干­头发后,为他套上刚刚找出的T恤和牛仔裤。天还是黑的,一看闹钟,凌晨两点多。我也匆忙洗了个澡,换上衣服拿上钱和钥匙,便半扶半抱地把小九往医院的方向送。

半夜三更,街上鲜少有人。微弱的灯光在地上留下昏黄|­色­的光晕,几个流氓不怀好意地从街角踱过来,看着我和昏昏沉沉的小九怪笑,其中一个更是想过来搭我的肩膀。我扶着小九,抬头冲他们诡异地笑笑,一个转身,身影消失在原处。

“不见了!?”

“眼,眼花了吧?”

流氓们受了惊吓,惶恐地向四周张望。

我显了形,露出半截脑袋和一只手,狞笑着拍上了其中一个流氓的肩膀。

他怔怔地回头,瞳孔放大。

我笑得露出了牙龈,显露出来的半截脑袋一个劲地摇晃:“我还有一只手……你腿软的话,我扶你走啊……”

“啊啊啊啊——”“闹鬼了——”

几个流氓鬼哭狼嗥地狂奔离开,冲过街头的时候,甚至直直撞上路边的招牌。

骷髅教的隐身术,放在这个现代也还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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