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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年代,见证了大学的堕落。

然后您就可以去死了。

“书上的文句就如同我说的似的,书中的意思就像是我想的一般”,那请问您还活着做什么呢?最好在您脸上印个版权页,以示是哪本书的“影印版” 不就得了。

背诵不是不可取。在欣赏文学,尤其是学习语言时,通过背诵你不仅能体验到语言文字的美,更能把这种美吸收到自己身上。但你的大脑所吸收的如果都是别人的思想,那你可以把它扔掉,它不过是别人拙劣的复制品。

王尔德说“质疑是信任的前提”,不过我看着死记硬背就没有质疑,只有无条件信任。都“其意皆出于吾之心”了,还质疑个什么劲啊,而创造力想象力更是无从谈起。那怪不得中国学生记忆能力全球第一,创造力倒数第一。

你看我天天背王尔德的话,现在就感觉“其意皆出于吾之心”,不怎么会质疑。

但这好像不大对,若我“信任”他,那么我则应当先质疑他,但显然我从没质疑过。既然没质疑过,那么我就是“信任”他。好像有点儿晕。算了算了,王尔德还说过,“我真是太聪明了,以至于有时都不明白自己在说什么”。

数死记硬背之集大成者,还看朱熹。上面那两句揭露背书丑恶面容的话就是出自《朱子大全?读书之要》。后来他觉得说得还不到位,又写了本《朱子读书法》,名字起得比较婉约,实则就是“朱熹背书宝典”。此书对古代学生学习方法可谓影响甚远(建议要高考的去买本看看,包你650以上)。

朱熹对于中国教育影响也甚远。他不仅是死记硬背集大成者,更是教育堕落的始作俑者。自他这儿开始,中国教育就跟春晚一样,一年不如一年。

罢黜百家?独尊灌输

话说朱熹祸害教育也并非一蹴而就。早在汉代,董仲舒就号召“罢黜百家独尊儒术”,虽然没真罢黜,但自此之后学生们便觉得学习儒家思想才是正经事儿,这就给之后的祸害埋下了伏笔。

自此之后儒学成了正统思想。而恰恰南宋又出来一个“孔子、孟子以来最杰出的弘扬儒学的大师”:朱熹。

不知朱熹是弘扬儒学,还是糟蹋儒学,还是一边弘扬一边糟蹋。作为将儒学极端化为程朱理学的主要推手,他的思想核心就六个字:“存天理,灭人欲”。我看是没天理,灭人欲。没天理到什么地步呢?愣是号召­妇­女“饿死事小,失节事大”,你饿死了都不能改嫁。之后便有女子,手不小心碰了一下别的男人,回家就把手给砍了。朱熹可不灭自个儿的欲,一边号召“不能失节啊”,一边玩儿“扒灰”(不知何意的请教语文老师去),把儿媳­妇­的肚子搞大了。

就是这么个怪蜀黍,被后来的皇帝们顶礼膜拜,他的思想也上升为“主体思想”。其实光朱熹一个人也没啥,不过是个老学究嘛,“主体思想”关学生屁事,你灭你的人欲,我读我的书,大家和平相处共创和谐社会。然而后来又有一朱姓好事者出现,一下坏了事儿,那便是明朝开国皇帝朱元璋。

皇帝登基之后头等大事向来是认祖宗,找那种比较牛的套近乎,朱元璋一介农民更是在意这个。于是他就把史书翻了个遍,打着手电筒找,然后发现姓朱的最大牌的就是朱熹。朱元璋不过一放牛的,大概当了皇帝刚把字认全,此时找着个同姓的不说还是儒家大学者,眼前立马一亮,心想就他了。

尽管随后他觉得乱点家谱这事不大严肃,没好意思真认朱熹当祖宗,但朱元璋打心眼儿里为朱熹之学说所倾倒。现在大家都明白,皇上好哪口,你就得听哪口,上行下效嘛,于是程朱理学便一发不可收拾,成了那个年代的“指导思想”。

朱元璋不仅选择了朱熹思想体系作为“指导我们思想的理论基础”,而且采取得力措施,将其转化为全体官民的世界观。具体措施就是将朱熹遗存的著作纳入决定公民思想的全国统考。

作为博取文凭和仕途的全国统考──科举三级考试的内容和形式,是朱元璋首创了:

1.科举考试文章体裁只限八股文一种;

2.文中内容不准超越朱熹对《四书》《五经》的注释,不准讲三代以后的史事。当然,谈论时政是不可能的。

也就是这一时期,中国教育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如庐山瀑布,飞流直下三千尺,如同电脑上了黄|­色­网站,立刻病魔缠身七窍冒烟。臭名昭著的八股文粉墨登场,它首先是形式死板枯燥,所有人必须按破题、承题、起讲、入手、起股、中股、后股、束股这八个步骤来写,毫无趣味格调可言。

但八股说到底只是一种体裁而已,就算刻板,应该也不会真把人的脑袋都弄成“统一”牌的。没有关系,明朝统治者还有后续招数:他们规定,所有的考试文章,绝不能有自己的想法,必须仿照圣人立言,他的思想就是考试规则,你若是超出了就算违规,零分。

于是学子们自此只能“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了。

这圣贤到底是谁呢?

朱熹是也。

八股文的“标答”,便是朱熹的思想。科举写文章不仅要遵循固定套路,而且还要复制朱熹的思想观点。他写的《四书集注》的内容是衡量八股文的唯一标准,谁的大脑最朱熹,谁的文章就能得高分。

此时八股已和今日考试神似:标准答案,固定套路,移植大脑,背别人的观点……顾炎武说:“八股之害,等于焚书。”何止是焚书,简直是砍头。

这还差点儿意思。前面说了,科举本婀娜多姿,有好多科可以选。这么多选择还咋“统一思想”?于是朱元璋便为科举瘦身,罢黜百科,你可以选,不过不好意思,我们只设进士。我们只有进士一科可选。不仅如此,他还封死了学生的其他路。原本选仕并非只靠科举,察举荐举之类的条条大路通仕途。但到明朝,想当官必须考科举,而科举又只有进士一门,进士又要考八股。于是大家也就省去了选择的烦恼,都往一条道上挤,全民大练八股即可。

这便是“高考独木桥”的原型。

既然如此,学校就更不用玩儿花样了,什么质疑讨论太学问难,全是浮云,在教室里背书才是正经事。明朝太学就进行了“教改”,废除百家争鸣,施行“复讲法”。啥叫复讲?就是全班在下面读书,老师点谁名谁上去背,用今天的话说,这叫“抽背”。书院更是在明朝惨遭四次“大屠杀”,那些讲究学术研究提倡会讲问难的纷纷被毁,历史悠久的东林书院也被魏忠贤夷为平地,只留下些为考试存活的“考课式书院”。

而在“公办学校”国子监,学生更是心惊胆颤,但凡对老师有一点儿不敬,你就会惹上大祸。朱元璋搞了一条规定,说敢有毁辱师长的,犯“有伤风化”罪(王尔德当年搅基犯的也是这罪),杖一百然后发配充军。洪武二十七年,学生赵麟因受不了老师的虐待,贴了张大字报,结果明太祖一声令下给他砍了头不说,还在校门口把他脑袋支在一杆子上,悬首示众,就这样挂了162年。

听着都瘆得慌,这还学个屁啊。一边是钳制思想,一边是四毁书院,于是学者纷纷落荒而逃,一同消失的还有曾经讲台上的学术论辩,曾经思想碰撞的火花。此时学生们彻底沦为了儒家思想,或者说理学思想的附属品,沦为了“为朱熹代言”的工具,沦为了被灌输经义的容器。明朝开始,教育就如同一座曾经光芒璀璨的灯塔骤然倒塌,黑暗中只剩一片废墟,废墟上Сhā起一面赫然写着“罢黜百家,独尊灌输”的大旗。

清朝不仅接过了这面大旗,还让它迎风飘扬。八股文在此达到了极致,政府­干­脆编了一本《钦定四书文》做范文,学生把这范文吃到肚子里即可。再来个文字狱一折腾,连废墟都没了,大家只能大眼儿瞪小眼儿,然后继续埋头背书。

说学生是祖国八九点钟的太阳,那么砍掉学生的脑袋,无异于砍掉国家的未来,清朝的衰败,与教育的堕落不无关系。然而统治者怎么可能意识不到这点呢,就连现在的政府都知道“教育是立国之本”。梁启超当年论述“科学不兴”时就犯嘀咕:“袭用明朝八股取仕,他是否有意借此愚民,抑或误认为一种良制度……” 总之这样培养的“人才”,在八股对思想的压抑和对官职、利益的追求中棱角早已被磨没,甚至连一个有正义感的公民都算不上,又怎能有那境界探索世界、追求自由价值呢?“人才”已然如此,国家的衰败便指日可待。

于是大清帝国坍塌之后,民国人把这祸害国家的旗子收起。教育在民国死而复生回光返照,短短二三十年,中国不知出了多少杰出人才。无奈时运不济人算不如天算,不知何时,罢黜百家、独尊灌输这面大旗又重新被举起来。

IQ84

愚人创造了这个世界,智者不得不活在其中。

—王尔德

如今,中国的教育就像中国的足球一样日趋堕落,像中国的文艺界一样死气沉沉,像中国的食品安全一样令人心寒,都已是不争的事实。自打我上小学,“有关部门”就不断痛心疾首地“反思”:啊,中国教育有问题!啊,我们一定要改!啊!从十年前的“减负”到现在的“课改”,口号倒是改得挺快,改的结果是我当年初三做作业做到半夜12点,现在楼下小朋友小学三年级作业做到半夜12点,然后反思的结论永远是“有问题,没办法”。

这样一个腐朽体制,十几年想不出办法,不仅有辱智商,还在毁灭一代代年轻人的头脑。

“有问题,没办法。”这就像××大学老师听到学生抱怨宿舍条件多么可怕之后,装作无辜地耸耸肩时说的话。“没办法啊,学校条件有限。”然后拍拍ρi股回那14万平方米的楼里吹空调。房子又不是他们住,有没有问题他们才不管呢,随便找几个挡箭牌应付应付即可。

教育的挡箭牌最臭街的便是“人多”,从老师到专家,每每说到教育总感叹:“中国人多啊,没法子……”人多的确是问题,班里人忒多,老师管着都犯晕,再一讨论就更没谱了。但外国大学里也有300人一个班的微积分课,大伙讨论得依然起劲儿,师生互动一点都不比小班差。而中国,管它30人还是300人,统统没有讨论。就算全中国只剩下一个老师一个学生,那老师也一定会让学生背书。还有很多人说“因为人太多,所以只能让学生走高考独木桥啊!”更是荒唐。你拿ρi股想都知道,正因为人多才需要多样化,需要给学生选择的空间。这些人大概都看琼瑶小说看多了,智商不太行。

第二个挡箭牌则是“穷”。我知道很多人早已经开始骂我了:你个小屁孩儿站着说话不腰疼!你知道农村孩子多穷多苦嘛,条件多差嘛!你还在这说风凉话……

这可邪了门了,难道就因为他们生活条件差,我们就有理由不改变教育,有理由让他们受罪,有理由让他们浪费十几年生命?这就好比街上有盲人讨钱,你觉得因为他瞎了,你就能趁火打劫把他碗里的钱全拿走。

有些地区条件是差,要让那里像国外一样开那么多课搞那么多课外活动是不可能的。但我们完全可以让他们快乐地学习,不仅他们,让所有学生都能学自己想学的东西。哪个国家都有穷孩子,这不是借口。在美国上学更贵,多数大学生都要贷款才上得起学,还得省吃俭用打工挣钱,比中国学生辛苦多了。但他们的快乐不是源于钱,而是源于兴趣。

说到钱,不得不说中国教育一个奇怪的现象。不过先不说这个,我先说说“风凉话”。

也许打八股开始,标答思维就已经在我国深入人心。新中国人民好像特别喜欢用两分法,分对错,分现象本质,分真理谬误,其具体情节大家都懂,此处就不掰开揉碎说了。尤其是经历了“文革”洗礼的老前辈们,打心眼儿里喜欢给东西分堆分类。明清八股是锅里的菜,两分法思维则是金龙鱼­色­拉油,放在一起扒拉扒拉,一盘“中国教育制度”便炒好了。从“×好学生”到考试“标答” ,都是这锅中美味。而作为主菜的高考,无非是披着科学羊皮的八股。现在的教育继承了明清时期的“优良传统”,而那时盛行的“独尊灌输”也自然被发扬光大。

同时,传统中的老师学生家长孩子之间的关系也被去­精­取糟,等级制度传承了下来,糟粕中加上“好孩子”、“好学生”的概念,便发展为了今天的景象。家长们把一切都规定好,让孩子遵守,而老师则好似圈羊的,拿着鞭子在后面抽。

老师家长也是为孩子“好”。说到这儿,还不得不说我国另一个悠久传统。与古希腊人“闲暇教育”截然相反,中国的书生发奋读书学习,目的是“学而优则仕”(话说此语本意并非如此,而是被全都想当官的中国人扭曲成此。)“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九岁的孩子就能说出这话,可见“读书做官论”影响之广泛。说中国人功利,总要学以致用,我看还差点儿,应该是“学以致官”。“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的劝学诗句,实则都是“劝官”。宋真宗一堂堂皇帝都明白“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有女颜如玉”,这话说得多直白,读书就是你满足七情六欲的捷径。别说皇帝了,连苏轼一诗人赴京应试途中还感慨:“富贵耀眼前,贫贱独难守。”功名利禄就在眼前,哥实在不想当穷酸文人啦!随着科举兴起,读书基本就沦为当官的单行道。

当年柏拉图创办雅典学院,他的弟子中有人学了一些数学公理后,问老师学这样的学问是否可以赚钱,柏拉图听后给了这个学生几个钱让他们赶紧滚蛋,因为这样的人根本不配读书。

这学生来中国肯定吃得开。尤其是现在,经济发展快了贫富差距大了,学生学习想的首先是能不能挣钱,从小写作文便大谈“只有 ……以后才能成功”,说白了就是以后当局级还是部级,经理还是董事。再加上中国判断人才的标准向来不是脑袋是ρi股,看的不是你有何能力,而是你ρi股坐在哪儿。于是中国学生学了十几二十年,到头来就是为了混张文凭。现在国人最引以为豪的便是经济,什么全球第二百分之八,恨不得没了经济中国就不存在了。于是全中国的学生对它也是趋之若鹜,凡是跟钱沾边的专业都火得不得了。功利主义和成功学已经被中国学生演绎到了极致。

然后大家为了升官发财,削尖了脑袋上北大清华。为什么一定要北大清华呢?难道中国大学就跟二战之后国际局势似的,只有“北约”、“华约”这两股势力吗?

也许按规定是这样的,这也牵扯到教育问题的要害。

中国教育最突出的特­色­就在于不给学生选择的权利,而其核心又在于不给学生选择大学的权利。咱们高考前填志愿的时候会发现其实没啥可填的,“好学校”就那么几所,不管你是想学艺术还是想经商,想当律师还是想搞政治,都是它,所以你照着排行榜往下顺着捋就行。填志愿实际上就是大学先排成一队,然后你看自己分儿在哪儿,往里面填补就行。所以咱才张口闭口“北大清华”,毕竟那就是大学的排头。刚才说美国学生不太在意上多大牌儿的学校,除了因为价值观不同,更重要的是他们有很多种“好大学”。虽说哈佛耶鲁有名儿,但没必要非得跟它死磕,你可以去上文理学院,那儿的教学水准比常春藤还高;或者你还可以去名气不大却在某一领域非常出­色­的学校,比如你要想学物理,就可以去杨振宁任教的纽约州立大学石溪分校。这学校咱完全没听说过,排名不过才第96,可它的物理系是全美数一数二的。总而言之即使你学业不好上不了“名牌大学”,也完全可以上这种专科院校读自己喜欢的专业,以后照样能学有所成。

张磊给耶鲁捐钱我国人民表示很不爽,可人家耶鲁是民办学校,没有×××工程的银子,再没校友接济要喝西北风了。美国排名前20的学校,均为私立,像咱们耳熟能详的哈佛、耶鲁、普林斯顿、麻省理工,都是如此。咱甭说外国,就是在民国时期,私立学校水平高都是公认常识,那时的教育家们认为私立学校比公立的学校有优势,限制少,更自由,条条框框都没有,自然更容易办好。在民国,私立大学不仅数量甚多,且水准颇高,最开始北大就是其中一个。

而且在咱中国,私学这玩意儿也是有着悠久历史的。当年孔子可以算是吃螃蟹的人,第一个建立民办学校,而之后几千年里,学院书院不仅在实力上一直能跟官学抗衡,而且就文化传承和创新的功绩来说,它们还要高出一筹。然而咱们继承了那么多“光荣传统”,偏偏把这个抛弃了。1951年,随着私立学校全部合并调整为公立,从孔子那流淌下来的私学血脉被一刀斩断,之后,中国便再无纯正的私学可寻。虽然近年来名义上是允许建民办大学,但这件事儿充分体现了我国一贯的行事风格:说一套做一套,且说的与做的严重对立,但在表面上却能保持一致。现在的私立学校,理论上是民办,实际上是民办国营,不仅录取和课程等方面仍和其他学校一样受限制,更有各种近乎歧视­性­的规定层层束缚,保证这些学校兴旺不起来。总而言之就像俞敏洪说的,中国就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私立大学。而这样的结果就是此类学校根本发挥不出私立的优势,除了穷,其他跟公立毫无差别,他们整日处于入不敷出、揭不开锅的状态,苟延残喘自身难保。而放眼全国,稍微能说得出名儿来的大学,肯定是公办的。中国的经济已经不是计划经济,教育却仍是计划教育,一水儿的公办学校,好比一水儿国企,里面能卖什么不能卖什么能怎么卖不能怎么卖,都有规定,别说学生了,连学校都被管得严严实实的。

大学之所以被比做象牙塔,就是因为它是世外桃源,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不受权力金钱政治等庸俗之事­干­扰,能以自由的方式塑造健全的人。然而中国这大学全是按“规定”来的,里面能开什么课不能开什么课怎么录取学生,一切都被设定好。于是象牙塔的风云早已荡然无存,而中国大学只不过是一堆山寨产品。这比“一夜回到解放前”还悲剧,这是没能回到解放前。

然而公立之祸害远不止此。凡是一旦姓公,就必要姓腐,大学之腐,远甚于大学女生之腐,因此不得不用高考这种极端手段防止其声势过于浩荡。高考与其说是国家规定,不如说是迫不得已,而大家好像也能若无其事地安慰自己,说不要紧,高考虽然不合理,但公平。

与其说是安慰自己,不如说是骗自己。既然如此,那­干­脆也甭高考了,咱比身高上大学不就得了么?都一样不合理,这个做手脚更难,所以更公平。

您这方法乍一看挺公平,但实际上,用同一标准衡量人是最大的不公平。然而这些问题的源头,都可追溯到大学的设置。大学是教育的终端,终端的单一引发蝴蝶效应,最终铸就了以“一”为特­色­的中国教育。咱倒着推,你要上大学,而大学都是公办,于是你要高考,要被一卷定乾坤,为高考大家又要上一样的课,背一样的书做一样的题,接受一样的“标答”。同时,咱吃的所有苦受的所有累,也都是这连锁反应的结果。

就这样了还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又祭出昏招:建设一流大学!

前两天读王璐小友的文章,其中有句话说的挺好玩,说到国内某现象,他说:两个连大学都算不上的什么机构,竟然为自己还算不算一流大学而辩得脸红脖子粗。

“一流大学”淋漓尽致地展现了中华民族的“口号文化”和“面子文化”。教育有多少问题都可以不管,打肿脸充胖子再穷不能穷面子,一定要弄出几个自诩的“一流大学”摆出来看看,好比皇帝要穿上一件新衣才觉得痛快。至于这件透明的新衣“遮盖”了多少丑,则可忽略不计。

放眼望去,世界上真正的一流大学不仅是象牙塔,更是象牙塔的顶尖,那是追逐人文­精­神,攀登真理之峰的世外桃源,那里培养的是独立自由的、充满道德和正义感的公民。再看看中国大学,成天着急麻慌跟企业要上市似的,今天要块地明天要点钱后天找个学校吞并。看着人家哈佛、耶鲁光彩照人,咱也铆足了劲儿,清华北大都把自个儿的镇宅之宝—管理学院捧得老高。殊不知这些玩意儿根本不能入外国一流大学法眼,像哈佛、耶鲁,本科院系各自只有一间,常春藤众校基本没有法学院商学院。你这雕虫小技,在别人眼里只能算个“一流大专”。

在咱眼里,一流大学的特点就是“大”。中国人都觉得学院升到大学就跟处长升到局长一样,既霸气又实惠,都以为俩大学一合体就能平步青云飞黄腾达从末流升至一流,于是便开始大兴土木搞兼并。十几年间,大学或合并或升格,前前后后总共牵扯数百所,风生水起激|情四溢。这一折腾不要紧,其直接结果就是学生彻底没了选择。刚才说外国有小而­精­的学校供学生挑,其实中国本来也是如此,除了北大清华,民间还有各种“小大学”,它们在某些学科的水准并不差。但自从“一流大学”开始,这些专科院校被悉数吞并:北京医科大学被北大吞掉,自此想当医生则要照着700分考;西南师范大学和西南农业大学合并为西南大学,以为这样就能恢复西南联大的雄风……

吞并升级看着有派头,实则贻害无穷。若把大学比做商场,那么综合大学就是百货大楼,面积大,从一楼珠宝手表到五楼体育用品什么都有,而“小大学”则是专卖店,店面虽小,商品却十分­精­致,比如人家开个小店,就卖网球拍子,种类数量比百货还齐整。但这大学一流化综合化就好比把专卖店都合并进百货大楼,然后所有商店便毫无差别,不管你走进哪个,都是一面卖珠宝一面卖网球拍子,于是好赖只能看谁的楼高,谁的钱多。

当然,钱最多的就是中国大学里的皇马巴萨—北大清华了。

十年前刚喊“一流大学”口号那会儿,国家就每年给北大清华各6个亿。随着举国奔小康以及通货膨胀,近年来的数字更骇人。

(2006年)我国教育经费在10亿元以上的学校有11所,经费总和占百所部属高校教育经费总额的1/3,其中清华、北大更是以35.91亿元和24.08亿元遥遥领先。

东京大学的187亿日元也不过是折合11.7亿人民币。清华大学已经超过,北京大学也比较接近。这还不考虑因中日人工和物价的差异(约8倍)而导致的实际购买力差异。

所谓的“一流大学”不过是用百姓交的税堆出来的。那么这些钱又用在哪儿了呢?

前任复旦大学校长、现任英国诺丁汉大学校长杨福家教授总结说:中国高等院校盖大楼的速度是高校发展史上的“世界第一”。

中国的名牌大学在外观建筑上可能比世界上的任何名牌大学都亮眼。牛津、剑桥、哈佛等世界级品牌大学和中国的清华、北大比外表等于是一个不起眼的寒酸乡下佬,可那几个大学却输送出了一个又一个的诺贝尔奖得主,造就了一个又一个世界顶级科研成果。相比之下,看上去富丽堂皇的清华、北大在诺贝尔奖和世界项级科研成果方面却等于零。

江湖传闻,清华北大有些年份实在经费太多,年终审计害怕经费收回,光绿化植树就花2个亿。

某顶尖高校设计建造了上千万元的星级卫生间,接待中心、洗浴中心的豪华程度不亚于四星级宾馆。

教授年薪百万到底值不值

2002年4月28日,清华大学向28位海外华人学者颁发讲席教授聘书,据报道,每人年薪100万元人民币,每年将在该校经济管理学院工作3到4个月。此举很快遭到了一些海内外人士的质疑。有人说,美国的大学教授平均年薪不过7万美元左右,这些华人学者在美平均年薪大约也接近这一数目,“以工作时间折算,这批讲席教授不仅是中国,而且是世界上工资最高的教授”。

面对形形­色­­色­的议论,清华经管学院院长赵纯均教授向本报记者解释说:“在聘请讲席教授的问题上,清华是很慎重的,我们又不是钱多得没地方花。”

是啊是啊,又不是钱多得没地方花,有限的那点儿资金只能凑合着盖盖4星宾馆、修修草坪什么的。

自“一流大学”起,清华年年大兴土木,那高楼那宾馆恨不得比政府大楼还豪华,乍一看还以为慈禧太后又过生日了。有的学校一年经费加起来才不过百万,你修草坪就俩亿,这简直一边儿农村打工仔一边儿富二代啊。所以说中国大学的差别,是“计划”出来的,“工程”出来的,“口号”出来的,是拨款拨出来的。而这俩富二代组成的“北约”、“华约”集团也不负众望,给国家挣足了面子,一流大学盖没盖起来不说,一流宾馆反正是有了。

您面子倒是挣够了,学生那边可遭殃了。

十年前教育部一边喊着“减负”,一边建设“一流大学”,此举声东击西之效果就好比一边说要抑制通胀啊抑制通胀,一边偷偷印43亿票子。二者效果根本就是完全相反。“一流大学”把专科院校全整没了,只剩下综合大学,把专卖店全合并成百货大楼。这让我们顾客如何是好?不管你是买稻香村点心还是周大福珠宝,都得去百货大楼,那去哪个呢?自然是去最大最豪华的。既然所有大学货­色­都一样,那只好去国家给钱最多的,填志愿只需从北大清华往下排,排到哪儿算哪儿。长此以往,我看连填志愿这过场也可免去,各大学直接按拿钱多少排成一队,然后按顺序抽走高考排名中相应的学生们即可。

至此,高考独木桥正式建好,不仅建好,而且越弄越窄,窄到勉强能让一个人过去。而自减负之日起,学生的负担便跟现在物价似的,一个劲儿飞涨。究其原因,就是“一流大学”这面子工程在作祟。

而以上这些全部加起来,不过只是教育问题的九牛一毛。从乱收费到行政化,从暴利行业到学术腐败,要是都掰开揉碎了说,写完这本书小生怕是都要满头白发了。中国的教育简直就如荷兰的­奶­酪,千疮百孔。

问题多本身并不是问题,没人踏踏实实想办法解决问题才是最大的问题。教育部出台的措施从来都是换汤不换药,如隔羽绒服搔痒(也难为他们,不出昏招就不错了)。老师们的脑袋总转不过来,觉得灌输挺好。虽然号称“教育是立国之本”,但不得不承认咱的教育确实拿不上台面。虽然所有人天天都在抱怨教育之弊,但我们剩下的,除了抱怨还有什么呢?

毕竟“有问题,没办法”嘛。

还有一件事令人费解:中国号称世界第二经济大国,GDP蹭蹭蹭地涨,每年公款吃喝都­干­掉多少个亿,却舍不得在教育上花钱。纵观全球,教育经费占GDP的4%已成惯例,据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统计,发展中国家平均的教育投资占GDP比例早在1985年就达到了4%,更不用说发达国家(美国一直7%以上)。于是中国也把口号喊出来了,1993年的《中国教育发展和改革纲要》就声称:“逐步提高国家财政­性­教育经费支出占国民生产总值的比例,本世纪末达到4%!”

如今,“本世界末”已经过去了十年,教育经费依然没达到4%。最近又有人喊了,说2012年一定4%!不知他们是不是想通过2012暗示,到了世界末日4%也绝不可能!一边是哭穷,“人太多,钱不够用啊”,另一边把教育经费当成国家财政零头,零头里还有一半去装点面子工程。真应该把前面梁启超那话拿出来质问一下。

当然,对于经济这档子事儿我是不懂的,毕竟我是个学经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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