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天我都被捆着双手,被芦苇用一根绳子,像栓牲口一样牵着不情不愿的往前走。他还是不时的回过头来扫我两眼,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像极了牵牦牛的藏民。
他走路的速度很快,我绷紧了双腿大力的迈开步,甚至有点气喘,才勉强跟得上他,否则肯定会趴在地上被他拖着走了。
一出汗,全身的伤口痒得要命,我只能在停下来休息的时候在石头上蹭两下。芦苇不声不响的走过来,也不管我是不是口渴,捏起我的下巴,把水壶塞我嘴里,一通猛灌,灌得我直咳嗽。
“你他娘的能不能轻点?!牙都给你磕断了!”我用胳膊擦了一把脸,愤愤的嚷道,“你准备什么时候放开我...唔...”
他又把水壶塞进我嘴里。
我的辛苦总算换来了回报,第五天傍晚,那棵顶着烈风成长起来的歪斜的大树终于闯进我们的视野。
他在地上钉了一根木桩,像是栓一头山羊似的将我栓在上面,我知道他是准备在这里扎营了。
我靠在树干上,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在那里支帐篷点篝火,心绪又回到了五天前那个惊心动魄的夜晚。这家伙究竟是怎样无声无息的接近那群狼,然后居然还驯服了那只头狼的?我百思不得其解。
他把我扔进帐篷里,累了一天,我两只眼皮已经抬不起来了。
他照例端了那只瓦罐进来,我一闻到那个味道,心里腾起一股无名之火,我猛的坐起身,奋力的推了他一把。
“啪——”瓦罐打碎了,他猝不及防的后退了两步,困惑的看着我。
“谁要喝这个玩意儿?!离我远点!”我一甩手,刚想再说,却愣在了那里。
只见他困惑的脸正在慢慢扭曲、变形,程度几乎可以说成是五官移位。他脸色变得惨白,双手蜷成鸡爪状,在胸前不停的痉挛着,上下牙齿开始不停的碰撞,发出咯咯的声音,眼睛睁得大大的,已经开始发红。
我脑海中立刻想起刚刚把他捡回来时,他在临时营地我的小房间里发生的那一幕。
他又发病了!
想起那双血红的眼睛,我不寒而栗。
他痛苦的倒在地上,嘴里发出难耐的呻吟,我小心翼翼的用脚背碰了碰他,问道:“喂!你没事吧?!”
他双眼翻白,口中吐出白沫,已经神志不清了,嘴里念念有词,似乎在说什么,可是我听不懂。
我弯下腰,摸出他Сhā在后腰的剥皮小刀,反手拔出,割断了自己手上的绳子,刚想把他扶起来,却突然手脚都僵在了那里。
我在干什么?
他是个杀人魔!他杀了救他命的大成哥!他毁了我所熟悉的全部!
这是一个机会。
我突然笑了起来,身手好?身手好又怎样?现在还不是口吐白沫不省人事任我摆布?
我捡起地上的绳子,紧紧的在他身上缠了几大圈,将他捆了个结实,然后把他拖到帐篷外面。在绳端系了个石块,朝头顶那繁茂的树冠扔去。
石头穿过树干掉下来,我稳稳的接住,轻蔑的朝着躺在地上脸色惨白的芦苇哼笑了一声,猛拉绳子,将他整个人吊了起来!
我悠闲的坐在火堆边,找出一大块肉干,放在火上烤了烤,然后慢慢吃着,一边留意着树上的动静。
他一直没醒,就那样直直的被吊在半空,身子偶尔抽搐一下,头低低的埋了下来,就像是一具被吊着的尸体。
过了一会儿,我有些心虚了。
毕竟,我没有杀过人。
我见他长时间没有动静,连忙跑过去,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轻微的温暖气流吹在我的手指上,还好,他还活着!
我松了口气,一抬头,却看到他已经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的瞳孔已经恢复了原本的黑白分明,只是当他发现自己被绑住时用力挣扎了一下,然后困惑的看着我,带着一脸迷茫。
“你看什么看?!”我强作镇定,挺直腰杆,硬着嗓子问。
“什么...”他声音沙哑的吐出这么两个字,我猜他是想问为什么,可是因为刚刚发病,现在还很虚弱,句子都说不完整。
“少在那里装无辜!你他娘的就是一侩子手!杀人魔!”我拿出了老大平时用来教训人的口气继续吼道:“别他/妈/的以为救了我的命我就会可怜你,大成哥同样救了你的命,可是却因为你死于非命,现在一命抵一命!我把你挂在这里,明天早上你要是冻不死就算你命大,要是冻死了你也别怪我,咱们两不相欠!”我一口气背出了早已想好的台词,气喘吁吁,双手叉腰的站在那里。
夕阳照在他脸上,他澄澈如水的眸子也泛着橘红的微光,那目光像极了一头藏羚羊。我有些底气不足,干嘛用这样无辜的眼神看着我?
我不再给自己犹豫的时间,矮身钻进帐篷里,匆匆忙忙的收拾东西,我打算今晚就走,以这棵大树为起点一直向东,估计一天一夜的脚程足够我到达营地,和次仁豆芽他们汇和。
我把所有的食物和水都装进背包里,帐篷和拔风炉也擦擦干净,带上,也许路上还要休息扎营。
我走到树下拍了拍芦苇的脸,得意的说道:“总之,多谢你这几天的照顾,我走了,你好自为之!”
他埋着头闭着眼,似乎在思考什么,我跟他道别他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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