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喇嘛看着我窜出来,眼中掠过一抹让人不易察觉的惊喜。
那个叫桑顿伽的喇嘛转向哥哥,微笑道:“首先恭喜施主即将有大婚之喜。再者...”
桑顿伽重新看向我,换了副表情,严肃的问道:“请问小施主家最近是否有人遭遇飞来横祸,轮回归天的?”
“青天白日的,怎么会有人死呢?大师您说笑了!”对于僧侣,我一度怀有一种特殊的好感,我总是认为他们云游四海见多识广,并且总是怀着一颗仁慈之心普渡众生,救世人于水火之中。
“小施主真是眉清目秀,口齿伶俐,将来必有一番大作为!”他笑的满脸的皱纹变得很深沉,却又似乎带着一点深藏不露的风度。
“不过,我夜观星象,知道这几天附近一定会有亡魂需要超度,不知小施主是否略知一二?”
我刚想回答,哥哥却横跨一步,挡在我面前,冷冷的对桑顿伽说:“不知道,我们家没死人,你找错人家了,大师请回吧!”
桑顿伽了然的点点头:“既然如此,小僧就先行离开了,三天之后再来找施主。”他顿了顿,看了我一眼,继续道:“只怕到时候,两位之中有一位要跟着小僧走了。”
桑顿伽又朝我们双手合十的拜了拜,怀着无比虔诚的表情径自离去。
我看着哥哥冰冷的一张脸,疑惑的问道:“哥,你认识他?”
“不认识。”哥哥看着那个喇嘛离去的方向,下意识的答道。
在桑顿伽说了那些奇怪的话之后,哥哥一整天都冰着一张脸,直到傍晚,村口驶进了一辆越野车。
村里的孩子们没见过汽车,那车一开进村口,就有一大群头发凌乱浑身脏兮兮的毛头小孩兴奋的追着、赶着、手舞足蹈的大喊着。
我从栅栏里探出头,好奇的看着热闹,却发现那辆车在村口的阿兰家停了一下,然后就直奔我家大门而来。
车子吱呀一下在我们家院门前停下,走下来一个穿黑色皮夹克的男人。
那群孩子呼啦一下围上去,一边摸着汽车的车身,一边嘴里叽里呱啦的说着,我看着那个男人,却发现他径直朝我们家院门走过来。
他走到院门口,和趴在栅栏上的我对视了十几秒,突然朝我大喊一声:“洛轻扬!”
同时,我也从我的记忆中准确的定位出了这个人,当年在那个荒凉的气象观测站和我们睡一个房间的愣头青——小胡!
我兴奋的飞奔过去,一边替他拉开院门,一边冲屋里喊道:“哥!看看谁来了!”
小胡一进门,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了我一番,拍了拍我的肩,笑道:“小轻扬长这么高了?!我都快认不出来了!”
小胡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愣头愣脑的戍边新兵了,他胖了很多,面色红润,挺着个啤酒肚,脸上明显带上了一些精明世故和成熟沧桑。
“哟!水生!”小胡看到哥哥,眼眶一红,感慨得几乎掉下泪来,“当年那个瘦不拉几的娃娃,现在成了一条汉子了?我记得你当年还没有轻扬高呢!”
哥哥也很高兴,他们两人站在院子里互相拍着膀子。
“你们阿爹呢?黑霜呢?”我知道,当年黑霜一直是小胡最倾慕的狗,可是黑霜愣是不领他的情,对他爱理不理的,逼急了还会咬他。
哥哥答道:“阿爹知道你要来,带着黑霜进山给你打野驴去了!”
“嗨!客气啥呀?不都是自己人?!”小胡埋怨道,说着招呼着坐在车里的人:“小海,帮我把贺礼搬出来!”
车里的人应声而动,从后备箱拖出一个用大红色印着双喜字样的盒子,向我们家走来。
“这是我的助手,小海!”小胡介绍道。
“老板,贺礼放哪里?”小海看起来像是个老实人,有些愣头愣脑的,我仿佛看到了当年的愣头青。
“轻扬,把东西拿进去。”哥哥吩咐我。
当晚,哥哥陪着客人们一杯接一杯的喝着青稞酒,互相谈论着各自这些年的经历。
“轻扬,你阿爹把你托付给我,要我带你去城里念书,你去不去?”酒过三巡,小胡红着眼睛,半醉半醒的问我。
我愣了愣,看了一眼哥哥,笑着摇摇头说:“还是等我中学念完了再说吧!”
“也好!你要是考上了我们S市的大学,你小胡叔叔给你负担学费!”
S市!我的心脏漏掉了半拍,是那个我出生的城市!
看着小胡小海和哥哥喝酒聊天挺投机,我悄悄的回了房,掩上门。
我有些失落,我还没有忘记当初在盗猎分子手中过着不堪回首的日子时默默许下的誓言:总有一天我要回到我出生的那个城市,弄清我自己的身世!
可是,昨晚我已经答应哥哥留下来...
我半躺在床上,从怀里掏出那个老大临走前还给我的金怀表,打开怀表盖子,默默的看着镶嵌在表盖里的那张无数次出现在我梦境中的女人的脸。
母亲...
哥哥...
我该如何选择?
☆、噩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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