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遇上个台商,已近秃顶的年纪,非常喜欢年轻漂亮的男孩,玩起来如狼似虎花样百出,当然他付的价钱也相当丰厚,不忍心放下这笔大case,所以在哥哥已经开始治疗的时候不得不分出心神来招呼这位老板。
哥哥穿了白衬衫,外面套了件方格花纹的开司米毛衣,安安静静的坐在餐桌前等着我,脸上全是对失明后的世界陌生的表情。
即使每晚回来再怎么狼狈,我都会记得把自己清理干净,绝不残留任何让他觉得不舒服的气息。因为我不想他唯一拥有的我,在他的内心世界也变得陌生。
“哥,我打包了晚餐,一起吃吧!”
“好啊!”他微微一笑,眼中柔情似水,看得我都呆了。
“哥,以后...别对我露出这样的表情...”
他侧着头,有些困惑。
“太诱人了,我会...流鼻血...”
也许是我开玩笑的手法太低端了,他收起笑容,默默的拿起筷子吃盒饭。
“怎么全是肉?”哥哥埋怨,这些日子以来他头一次对吃提出意见,“我想吃豆芽!”
他边说边霸道的从我的盒饭里挑出一堆蔬菜堆在自己碗里,然后勺了一大勺肉给我,边吃边自言自语的喃喃:“这还差不多,告诉你,哥我虽然看不见,但是你别想欺负我!”
“嗯。”我慌乱的吃饭,嘴里塞满东西,泪流满面。
晚餐过后,我照例倒了一杯水,悄悄掺了点安眠药粉末进去,把杯子递给他。
哥哥抿了一口水,没有了往常的安静,孩子气的说:“你又欺负我,这水不新鲜!”
我心跳加速,立刻红了脸撒谎:“这水是今晚刚刚烧的!怎么会不新鲜?”
“有股怪味,你自己喝喝看!”
“那是漂白粉的味道。”我继续撒谎,他看不见我的脸现在红得像个熟透的番茄。
“是你在里面加了什么东西吧?”他突然仰起空洞的眼睛对着我坏笑。
“...”我心脏一抽一抽的,哥哥果然是太敏锐了,这么快就识破了了吗?
“算了,就算你给我毒药我也会喝的...”他像是对我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嘟嘟囔囔皱着眉头把那杯水喝干净。
我终于松了口气,擦了擦汗,把他按进被窝里,掖好被角说:“睡吧,别胡思乱想尽说一些奇怪的话。”
没有空细想为什么哥哥今天变得这样孩子气,看他一开始轻声打呼,我就赶忙收拾收拾急着出门。
我预约了那位据说全球知名的脑科教授,对方已经答应接下这项手术,我要快些凑齐这笔钱才行。
我又走上了这条街,这次却没有进双城,而是直接钻进电话亭里,蹲着,从口袋里摸出一包有些发霉的烟来抽,样子很颓废,路过行人无不怪异的看我一眼,以为我是个情场失意的男孩。
烟是从哥哥那里一包一包的搜刮过来的,拆封了我都小心翼翼的存着,直到它们开始受潮发霉。我不想丢掉任何散发着他的气息的东西,一丝一毫都不想。
烟雾熏得我不住的咳嗽,眼泪都出来了,不过终于被我等到那个出现在街角的男人。
我奔出电话亭迎上去对他打招呼:“大华哥!”
大华哥迟疑的看着我,略微有些吃惊:“轻扬?”
我笑得很勉强:“好久不见!”
他豪爽的一拍我的肩膀,笑骂道:“你这个臭小子,说不见就不见了,害我一顿好找!说说,这两年都去哪里鬼混了?还学会抽烟?”
我真的没空跟他叙旧,直接了当开门见山的说:“大华哥,你能不能,先借我一笔钱?”
他惊讶的从头到脚把我打量了一番,大概我这副行头看起来真的不像缺钱的样子。然后沉默了半晌,从衣兜里掏出一包烟,递给我一根,自己也抽出一根点上。
“很缺钱?”
我深深吸了口烟,点点头:“发生了一些事情,急需要用钱。”
他突然豪气干云的一声大笑:“行!有困难知道来找我,就说明你把我当哥们儿,哥们儿怎么说也不能亏待了你!跟我回家慢慢说!”
我想,我喜欢大华哥就是因为喜欢他这副豪气,跟印象中的老大有点像。
大华哥家在一处不起眼的居民区里,十二楼,三室一厅的屋子,有点陈旧,几乎没怎么装修,家居摆设也完全体现出他是个孑然一身的单身男人。
一进屋,大华哥就忙不迭的收拾那摊了一茶几的啤酒瓶和袋装食物,边忙活边道歉说:“对不起啊,这家里没个女人的,就是这个样,整天乱八七糟的!”
我记得当年老大和大成哥两个人都喜欢把“乱七八糟”说成“乱八七糟”,我纠正他们,大成哥总是笑着解释说一部分东北人就是喜欢这样说。
他们都有着北方人的豪爽和随心所欲,使得一股前所未有的亲切感油然而生,我笑着帮着他一起收拾。
大华哥给我倒了杯微凉的白开水,抱歉的说:“不好意思了,家里连个茶叶都没有,那帮孙子一过来呼啦就是一大群,没人喝茶的,都喝啤酒!”
“怎么一直就忙着道歉呢?”我坐在沙发上笑着问道,大华哥虽说是个有些蛮横的黑道大哥,不过还真是可爱。
“看看,瞧我这记性!带你回来是听你说正事的吧?唉,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你就想到我老家的几个弟妹,也像你这么秀气,不过老早就会下地干活了...”
“过年回去看看他们啊!”
大华哥定定的看着我,点了支烟,露出哀伤的表情埋头弹了弹烟灰:“他们,可能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我这么失败的大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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