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处理这些钱?古长书颇费了一番踌躇。他没有告诉左小莉,女人对财富有种天生的向往,怕她不懂事拿着用了。左小莉平时偷偷搞点家教,就是为了补贴家用。如果告诉她有人送钱上门,她也许就求之不得了。古长书也没告诉顾晓你,怕她说你不要给我。他当然更不敢告诉贺建军了,怕他说你上台就收钱呀。左思右想,他让政府办公室给他买了个保险柜,把他收到的那些信封统统保存起来。他想看个究竟,当一任常务副县长到底能收多少钱。如果说权力能量化,能折合成现金的话,他就能得知一个县长价值几何了。权力变大了,职位变高了,古长书的生活与工作的模式也变了。没当常委时,他能够非常自由地支配自己的时间,清闲下来就好好写文章,一当常委就不一样了,时刻都有人找他,他被莫名其妙地包围和纠缠着,好象总有一根看不见的绳子拉着他,许多时间都耗费在务虚上了。他希望尽快从这里面抽身出来。所以,当他亲手所抓的山野菜第一批产品出来不久,古长书就一头扎进了推销工作中。他就是要把这个企业扶上马送一程,他觉得只有这样才是扎扎实实的干事情。古长书从来不象别的领导那样,八字还没一撇,就勾画出一幅宏伟蓝图,大会小会讲得天花乱坠,然后便是灰心,再然后便是失望。伟大目标制定之日,就是生产计划破产之时。古长书喜欢给自己定最低目标,一步步往前走,走到哪儿是哪儿。抓山野菜,当初只想在本地市场占有一席之地。可产品一出来,很快就在本地超市铺开了,上架后反应不俗。于是他就打起了大算盘,把山野菜往外面推。深圳是他最初闯荡过的地方,他以前的老板黄骏就还那里做公司。他带着厂长和推销科长,随身托运了两吨山野菜,直下深圳了。古长书到深圳是下午三点,黄骏自己开着车到车站去接他们。因为古长书托运了两吨山野菜,黄骏安排专人在货运室提货。黄骏接待古长书的方式很特别,也很热情,他提前安排好了下榻宾馆,提前预订了酒席。他手下的人早已在桌上等候他们了。一进餐厅,黄骏拉着古长书的手,对他下面的部门经理说:“你们看看,这是我同学,以前是我的助手,给我打工的人,现在已是常务副县长了。在我手下,能干好事情的人很多。可同样的事情让古长书干,他不仅能干好,而且能干得与众不同。”几句话把古长书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大家都站起来要给古长书敬酒,他被一种前所未有的热情包围着。但古长书非常明白黄骏的用意,黄骏是个聪明人,一方面他是要给足古长书的面子,一方面他要趁机教训一下他手下的工作人员,同时也显示他自己的重要。他就是要让他们看看,给他打工的人是有出息的。让他们好好干事,都会有出息。黄骏能喝酒,但他几乎不喝白酒的。这天例外,为了陪古长书,他喝了许多。古长书也破例喝了半斤。酒劲一上来,话就多了。古长书胀红着脸说:“既然你叫我朋友,我也把你当作朋友,那就说件朋友的事。我带了两吨山野菜产品,一吨是要做广告宣传,全部送出去。一吨是作为商品,要卖钱的。你帮我打进哪家超市去。”黄骏此时兴致勃勃,一巴掌打在桌上,酒杯都晃动了。黄骏说:“超市我自己有一个。你那吨作广告的山野菜送我,那吨卖钱的山野菜我买了。你搞的产品我是放心的。万一你那东西不好吃,以后我不进你的货就行了,咱们就是一锤子买卖。如果你搞的确实好,以后我就源源不断地从你那里进货就行了。”古长书见黄骏这样说,他就要一口咬死。古长书说:“那就这样一言为定了。咱们的山野菜就交给你了。”两人各自打着自己的算盘。古长书是贫困地区的,他开发的产品只要能在深圳落脚,卖得出去,对他来说就是喜出望外,就说明这东西是大有希望的。厂里刚刚起步,没钱在传媒上打广告,只有用产品宣传,这当然是最廉价的广告了。而黄骏也有一本帐,自家办有超市,山里的东西只要加工好一点,卫生方面能过关,本来又是真正的绿色食品,在深圳这地方,是不愁买不出去的。两吨山野菜,他只付一吨的钱,当然是赚钱了。人情与经济利益就达到了高度一致。第二天,在黄骏的超市里,就打出了醒目的广告牌:“本店独家经营来自西北地区的真正的绿色食品——正宗山野菜,让利销售。”当古长书带着厂长和销售科长到黄骏的超市逛悠时,看到这一幕非常震惊,他感慨他们的工作效率。一夜功夫,产品打上了条形码,录入了计算机,走上了货架,直接与消费者见面了。古长书还注意到了,那种小袋包装的山野菜,每袋只有两百克,在大明县和金安市的售价是一块五角钱一袋,而在黄骏的超市就变成了两块五。古长书卖给黄骏的价格是每袋一块钱。这样,黄骏每袋就能赚一块五,属于暴利了。大明县深山里的东西突然摆到了大都市的货架上,古长书确实有些兴奋。趁着一些顾客拿着他们的产品挑挑拣拣的时候,古长书对他的部下说,我们每人也买十袋吧。于是他们每人就买了十袋。不为别的,就是为了凑个人气。古长书非常清楚顾客的心理,当他们对某件新商品的可信度产生疑窦时,他们往往依赖于其他顾客的购物倾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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