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着夏日里强烈的阳光,孙老拼尽最后一丝力量,说出来两个字“报纸”,转眼就灰飞烟灭。袁奇风沉默不语地站在院子里,没有去想孙老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只是在替这位老香头难过。现在的香头和灵鬼一样,都是世间的大熊猫了,少了一个同伴怎么会不伤心。尤其孙盼那龟儿子半点反应都没有,究竟是孙老教子无方,还是孙盼的心是铁石做的。
袁奇风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摊开褶皱的报纸残片,那上面只有“庸报”二字、出版日期等信息。被孙老撕下的这半点报纸肯定没用处,他是想以此提醒袁奇风,那些报纸有问题。在此前,袁奇风也想到了,可几张旧报纸有什么好抢的,难道绷带鬼也有收藏旧物的癖好?
雷鸣在医院里接到袁奇风打来的电话时,叶小清正和陈佬肥交谈,询问女收藏家是否收藏了民国黄梅戏女明星的东西。到现在为止,他们还不清楚女明星的名字,只知道她唱黄梅戏,小洋楼窗户上的旧报纸上依稀提了“邢绣娘”这三个字。那时候,取艺名已像现在普及了,唱黄梅戏的女明星可能也没用真名。
当听说孙老遇害,雷鸣惋惜地吐了口气,琢磨如何把这事告诉叶小清。这女人容易胡思乱想,如果让她知道了,肯定又以为是她害死了别人。其实如果孙老没去下水道,也不用报纸把绷带鬼引出来,他现在肯定活得好好的。叶小清还在和陈佬肥聊天,雷鸣站在病房外琢磨了一会儿,除了说实话,好像做任何的铺垫都显得多余。
“小清,你出来一下!”雷鸣在外面叫道。
叶小清疑惑地走出来,问道:“有什么事不能在房东面前说……该不会那边的房子又……”
“孙老死了。”雷鸣简短道。
叶小清一下子就愣住了,半天没出声,脑子里空空的。雷鸣以为这女人吓傻了,拍了拍她肩膀,对方也没有反应。叶小清恍惚了好一会儿,跟雷鸣琢磨得一样,她又在怪自己害死人了。尽管雷鸣在旁边解释,此事与叶小清无关,但她还是觉得自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假如她没有住进去,或者没有来天津,也许这些人好活着。
“别多想了,我同事已经往小洋楼那边去了,我也要过去,你现在先留在这里吧。”雷鸣商量道。
“刚才你不是说,袁奇风打电话给你,难道他已经在现场了?”叶小清迷糊地问。
关于袁奇风瞒着叶小清一个人去了小洋楼的事,雷鸣并不知道毫不知情,马上老实地交代:“是啊,刚才那小子专门去找孙老,难怪没跟你过来。”
叶小清顿时明白,原来袁奇风真把她当成一个包袱,怕她多事就没说实话。如果嫌她会拖后腿,只要明说,她肯定不会不懂事地去做小尾巴。叶小清心里隐隐作痛,不知是为孙老难过,还是因为袁奇风有意骗她。叶小清找了理由,要留下来问陈佬肥,是否能和那位女收藏家联系上,所以就不跟去小洋楼那边了。雷鸣不知底细,以为叶小清真的不想去小洋楼,反而松了一口气。
雷鸣记得袁奇风几次提过,医院和殡仪馆最干净,脏东西不愿意待在这种地方,因此叶小清应该很安全。就在叶小清送雷鸣走出医院后,有一个人安静地站在角落里,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医院里人来人往,叶小清根本没有注意到异常,好像所有人都没有看到角落里的那个人。在病房里待了近一小时,叶小清早就想小便了,无奈陈佬肥罗嗦个没完,一直忍到现在。
叶小清抓住机会,三步并做两步走向女厕,把内急解决了再去找陈佬肥问清楚女收藏家的联系方法。医院里的女厕永远那么阴暗,叶小清心想现在是夏天,厕所里怎么这么冷,该不会那么倒霉又遇到脏东西了吧?和袁奇风住了几天,叶小清学了不少香头的知识,知道女厕乃世间少有的阳气不能进入的地方,很容易郁积邪气。
一想到这儿,叶小清就觉得到处都是脏东西,吓得腿有些软。也活该叶小清倒霉,这念头刚冒出来,女厕就立刻昏天暗地,连呼出的气都变成了白毛气。叶小清立刻意识到,这肯定不是恶作剧,有脏东西在附近!袁奇风口口声声说,医院里不会有问题,那混蛋是不是故意骗人。
叶小清想把女厕里的隔间门推开,可那就像上了锁,怎么使力都是徒劳。叶小清想要大叫救命,却见一个人头从隔间的门上探进来,吓得她又跌坐在马桶上。这个人头滴着红色的鲜血,脖子伸得老长,看不到身子,就好像一条蛇。叶小清惊恐地仰望,这个人头不就是王梅的脸吗,她怎么追到医院来了!
“王姐……我没有害你!”叶小清急着辩解。
王梅带血的脸扭曲成一团,怒道:“是你害死我的,都怪你!”
又是同一句话,叶小清有点愤怒了,鬼就不能讲道理吗,从头到尾就只有这句话。上回在宾馆里,王梅一直重复这句话,逼得人都快发疯了。袁奇风明明用试冤纸试过了,王梅的血让试冤纸变黑,肯定就是被鬼害死的,按理说她应该变成虚鬼而转世了。可王梅的情况异常,先是从虚鬼变为阴鬼,能够在夜里穿梭人群去到宾馆,现在又能在白天出现于医院女厕,这不是阳鬼才能办到的事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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