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我的爷诶?!——”顾小川扑面就道,“可急死奴才们了!您这是到哪躲清净去了,啊?”
胤祥这头摆手,接着眼前一花就往一旁栽,顾小川忙一把抱住。“爷?!”
胤祥缓缓抬眼,摆手道,“扶,扶我进屋——别,别惊了家里人——”
“嗳——”顾小川忙压低了声音,不声不响的架起他,推开了书房的门。
“您这究竟是怎么啦?!——谁这么大胆,把您伤成这个样子?!”顾小川替他换下弄的脏污凌乱的衣衫,一边困惑不已的问。
“这事你别管——”胤祥歪在榻边,——他已经彻底站不住,“拿药绵来——”
“嗳,”顾小川替他解开内衣,看到他的身子,忍不住惊呼一声,又忙掩口,“主子您——”
他看到胤祥身上遍是瘀痕和破口——却全都留着明显的牙痕和指甲抓痕——显见得是女人留下的“玫瑰伤”了。
胤祥虚弱的看着他,“你要小心——”
“奴才,奴才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不知道!”顾小川慌了,忙跪下起誓,“奴才是十三爷的人,一心只向着爷——爷不让说,奴才烂在肚里,一个字都不会提!”
“好,”胤祥声音微弱,“你替我包上——”
顾小川小心的替他把一处处伤口都清洗包扎起来,又系好衣裳。
“有人问起,就说我是不小心跌下山了,”胤祥一再嘱咐,“知道么?”
“奴才记下了!”顾小川点头,“爷您累了,好生歇着——奴才替您收拾完这些衣裳,在门外守着,不叫人打搅;您有吩咐叫一声就是——”
“唔,”胤祥倒在枕上,他浑身酸软,连翻身的力气都没有了,几乎合上眼就可以永远的睡下去。
“怎么搞的?!昨天不是还好好的?!——”陈润林紧蹙双眉,收起脉枕坐到一旁开方,“怎么一夜之间病成这样!”
“昨儿晚饭后,主子说出去走走,回来以后就脸色发白遍体鳞伤,我说请大人来瞧,她又说不用,洗了澡就睡下了,谁知今天烧成这样!”湘琴难过的看着昏昏沉沉的宁儿。
“她没说是怎么回事?”陈润林把药方递给小礼子,又把要忌口的事项写了递给湘琴。
“没有,”湘琴摇头,“她昨天虚弱的不得了,不扶着根本就站不起来——是的十三所那边一个小太监扶她回来的,进门就往地上倒——还好小瑜子手快扶住了,不然又不知磕的什么样呢!”
陈润林皱眉思忖了一会儿,点头,“我知道了;好生照看你们主子——昨晚的事,不要对外人讲。”
“主子,您瞧——”常瑞略带兴奋的将袖中的一块玉牌亮出来。
雅桐皱眉打量一打量,“这又什么好稀奇的——”
“您仔细瞧啊——”常瑞把玉牌拿的近些,轻轻理顺牌子下面的流苏。
“啊!这——”雅桐再一看,心头闪过一道光,那金黄的流苏,分明就是宫中皇子的物件。
她捏起玉牌,对着光一看,上等的和田玉髓,两边活泼的两条小龙,中刻一句诗“昼长人坐落花风”。
雅桐心里顿时清明如镜,——这是去年端午节,胤禛私下赐给皇子的赏物,弘历弘昼各有一枚,上镌雍正诗一句,暗含个人名字——这一枚,想必,就是弘昼的了。
“这可是大把柄啊,”常瑞一笑,他昨日一路跟弘昼到坡上,后来见他衣衫凌乱面红耳赤的下山,心下断定替映雪解药的,是他了。
“东西我暂且收下,”雅桐开箱取一小包银子,“这是给你的,劳烦你替我留意了。”
“谢主子!——”常瑞一笑揣起银子,“日后还有什么需要奴才帮忙的,奴才一定都周全到!”
“回皇上,怡亲王今儿病着,告了假了,”张庭玉道。
“哦,哎他昨儿还好好的,怎么就——”胤禛有点纳罕,“贺永禄,你叫陈润林去瞧瞧他,别出什么岔子的好!”
“皇上——”湘琴请安轻声道,“主子昨夜发烧,吃了陈大人的药,现在还歇着呢。”
“这么大事,你怎么不告诉朕!?”胤禛一惊,忙过去瞧,看宁儿烧的满脸通红,发急道,“你们也太大意了!”
“是主子不叫回的!昨儿皇上跟大人们商量要事,主子说,也不是大病,不叫女婢去添乱——”湘琴小心翼翼的按着宁儿交代说。
“怎么好像还受了伤?——”胤禛隐约瞧见了她手臂的绷带。
“主子昨儿上山时一不小心跌倒磕的,陈大人说都是皮外伤,不碍事——”湘琴不敢抬头。
“伤成这样还不碍事?!”胤禛轻轻拉开被子,宁儿肩上,背上,脚上,缠了几处绷带。
湘琴不敢说话。
“行了,——贺永禄,再额外给素心堂添两个人来,要勤快用心的,”胤禛说完又瞪她一眼,“你们是怎么当的差!”
“你跟我说实话,”陈润林屏退了他人,有些严肃的对宁儿道,“那天晚上,究竟是怎么回事?——”
宁儿只是低着头不答言。
“你不说?我问你,昨儿我瞧胤祥,他也一样弄了一身的伤,到现在都下不了地——”陈润林低声道,“你知不知道——”他的口气有点严厉。
“我从山上跌下来——”宁儿涨红了脸,她其实都不大记得起当时的事情,只是记得自己忽然痛痒难当,昏迷在山坡,后来,似乎有什么人来,——她知道自己痛的受不了,后来似乎渐渐好了些,但是究竟发生什么,她始终糊里糊涂。
“胡说!”陈润林握起掌心,不让她写下去。“你瞧你身上这些伤,怎么可能是摔的!”他轻轻拉开她胳膊上一处纱布,下面赫然的咬痕。“要不是曹公公机灵叫我来替你包扎上,皇上问起来,你怎么交代的清!”
宁儿立即红了脸,她开始隐约的记起,那晚夜色里,男人清凉的胸膛压在她胸口的时刻。
“胤祥说他不小心跌下山——”陈润林摇头叹息,“你们真是不叫我省心啊!——编谎也要不约而同,这要是被人挑起来,你们怎么说?!——难道你们一起滚下山的?!”
宁儿的脸烧的都可以烤煎饼了。一滴泪委屈的掉下来。
陈润林把手帕递过去,“好了;现在暂时不会有什么,只是我劝你们也不要太嚣张了,这么明目张胆的见面,也太大意了——”
宁儿觉得委屈无比,她从不是随便的人,可是她当晚的确是就那么在野地里和人——
这里一定有事。
“哦,皇上!你也在——”宁儿与胤禛都在知鱼亭观鱼,忽然雅桐满面含笑进来道,“真是巧——”
宁儿起身示意湘琴给雅桐添茶让座。
“妹妹身子好些了?”雅桐一笑,“听说前几日妹妹大病了一场,我听了实在担心,想来瞧又怕添乱,所以今儿才来——”
胤禛倒不在意,“你们之间互相常走动还是好的——”
“哦,对了,”雅桐从宝珠手中接过一方缠着的手帕,“我近散步,恰瞧见山上草丛里一只耳环;想是那日妹妹失足跌下山掉落的罢——”她说着,打开来,露出一只镶着东珠的耳环。
宁儿看一眼,摇头。
“这不是我们主子的东西——”湘琴看一眼,摇头,“我没见主子丢——”
胤禛一笑,“宫里头大抵都是同等的式样,想是其他人丢的——”
“那是我认错了,”雅桐笑笑,接着拿出了那块玉牌,“那这个,想必就是妹妹落下的了——”
曹瑜在一旁蹙起了眉。
宁儿却不认得,只是摇头。没留意胤禛脸色一变。
“你在哪里捡的?——”胤禛皱眉。
“就在山上——如果不是映雪妹妹的就算了——”雅桐笑一下,她很满意自己营造的效果,“当我多管闲事,又认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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