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爷?!”白兰想拉住他,胤祥早含怒而去。
“主子?——”白兰见拦不住他,回过头看着宁儿。
宁儿低头,手指轻抚眼角,强忍泪水,摇头,端了药进屋去了。
胤禛轻轻拍拍身旁,意思,叫她坐到他身边去,又带点企望的看着她。
宁儿犹豫了一下,没有拒绝。
端起汤匙,递至他唇边。
胤禛乖的像个孩子似的,药苦的他直皱眉,可还是一口口吞下去。
药已送尽,宁儿放下药碗,胤禛却轻轻搭住她的手腕。
宁儿怔一下,本来要起身,此刻却停下来,她对着他坐着,却垂下眼睛,长长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深深的阴影。
胤禛的手松了开来。
宁儿于是起身。
“朕,有时,真希望自己就这么一直病下去——”他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听起来带着些欲言又止的无奈。
宁儿停一下,把空盘递出,回来拉起他的手,在掌心很快的写下:
——你的肩上背负着整个大清,为了黎民苍生,要快一些,好起来——
胤禛怔在那里。
这话,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也曾这么对他说过。
他轻轻的握拳,包覆着她微凉的手指,“——你呢?”
宁儿的睫毛微微闪动着,“我也是——”
胤禛就那样久久的望着她,握着她的手,再说不出一句话,眼神里有隐约闪烁的光芒。
“什么事?——”陈润林扣上门闩抬头就问——宁儿忽然找他,一定是有事了。
宁儿还未开口先就落泪。
“丫头?!”陈润林忙过去扶上她的肩头,一面抽出手帕替她拭泪,“究竟是怎么回事?!——慕慕不是还好好的么!”
宁儿摇头,她轻轻靠在陈润林手臂上,只是一个劲儿的落泪。
“他,是不是他又——”陈润林皱眉,有些着急又有些无奈。
宁儿摇头,她哭了一会儿,从桌上拿来一叠纸,蘸笔颤颤巍巍的写,
——胤祥来过了。
陈润林一惊,“他来这里了?”
——我在深柳堂看见了他。
陈润林眉头拧的更紧,“他看见你了吗?”
宁儿点头,又一串泪花洒落。
“我明白了,明白了——”陈润林叹息一声,“这不是你的错——是他当初先放弃你的——”
宁儿含泪否认,“可他,他究竟是慕慕的父亲——”
“就只是因为这样吗?”陈润林抹去她眼角的泪花,俯身认真的看着他。
宁儿低下头,
——他是我的第一个男人——
字写的很小,字体也有些凌乱。
“第一次不重要,什么事都会有第一次,第一个未必就是最好的——”陈润林平静的说。
宁儿沉默一会儿,挥笔道,
——我怕他有事——
笔尖一顿,墨汁洇成一团。
——他不该因为我——
宁儿写不下去。
“那是因为,你在乎他——”陈润林捧起她泪涟涟的面庞。
宁儿揉着眼睛,在他掌心问,
——我是不是很蠢,明明人家都不要我,我还是怕他误会我;明知道自己不能接受那个人,却还是会留在他身边——
陈润林摇了摇头,很肯定的说,“不是的——”
“每个人心里,都会有自己的不忍,”陈润林轻抚着她的头发,父亲般安抚着她,“明知不可以还是回去做,这是不世故,是为人的可爱之处——”
宁儿在他怀里摇头,推开他扶着自己面庞的手掌,她在纸上写着,字迹却连连被泪水洇的不可辨认。
——可爱的,不是我,我知道他们喜欢我,但我为了我自己,为了我爱的人,我——利用伤害他们太多——我很残忍——
“丫头!”陈润林握紧她的肩,“别这样——”他心疼的搂她在怀里,“不管是爱是恨,谁不是为了自己的心,自私也好,残忍也好——总要好过冷漠无情——,至少,你还懂得爱恨——”
他说着,竟像是勾起了自己的心事般,居然也有了一些泪光。
——我该怎么办——
宁儿抬起头,泪汪汪无助的在他掌心问。
陈润林也犯难了,的确,无论宁儿现在怎么选,如何做,都会留下一连串的痛苦,这些痛苦最终,还是都要还给她来承受。
宁儿靠在窗边,黑暗里无法入睡。
——去保护那个你最在乎,那个让你最心疼的人;
——只能给一个人的爱,本来就很残忍——
陈润林的话反反复复的在她心头闪现,前所未有的觉得揪心难过。
她不敢说自己心里还有爱了,她只剩下为数不多的温暖情怀,给谁?
白兰摆手示意她轻声,一面后堂水榭指指。
临水架一小几,胤禛独自坐在案前抄书作画。
香炉里袅袅的绵厚之味渐次微弱下去。
宁儿示意湘琴留下,她轻轻走去,跪坐于香炉旁,将自己腰间所佩香囊抽开,取出一块小小的沉香脂丁,细细调理,慢火隔砂,渐次便有重重绵密幽潺之味习习而出。令人心神怡然一清。
胤禛住笔,抬头瞧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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