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书包网

收藏备用网址www.dier22.com不迷路
繁体版 简体版
第二书包网 > 诡行天下_ > 284 23 掌印玄机

284 23 掌印玄机

这一路跟龙威行来到衙门,白玉堂和展昭研究了一路,弄清了不少关于当年的事情,只是不知道今后还会怎样发展。/一起读小说那个理应已经死了的龙易淩,也不知道是不是活下来了,现在身在何处。此人从未出现过,会不会就是那个神秘的大少爷,整件事情的始作俑者,那就不得而知了。

很快,展昭等人入了衙门,看到董方的尸体。

董方是董伽罗的儿子,按理来说应该现场有不少董伽罗的亲信才是,可奇怪的是……竟然死者方就来了一个管家。

展昭一进门,就小声问白玉堂,“莫非不是亲生的?”

白玉堂也觉得不妥。

公孙走到尸体旁边,掀开盖着尸体的布一看,就皱起了眉头,只见尸体七孔流血,显然是颅内出血而死的。

公孙又去摸董方的骨骼,发现筋脉尽断,他站在原地,笑着摇头。

龙威行和董燮都看到了,不解地问公孙,“公孙先生,笑什么?”

公孙问那管家,“谁第一个发现你家少爷尸体的?”

“是老爷。”管家如实回答,“少爷回来后就闷头大睡,据说是在外边打了架,怕被老爷看到伤口责罚,因为前几日老爷刚刚下令不让少爷惹是生非。老爷知道后,就跑去少爷房里想训斥他几句,不料少爷原本好好站着挨训的,突然七孔流血而亡。老爷受刺激过度,晕过去了,老­妇­人和少­奶­­奶­都哭昏过去,命我来这里待命,我家二少爷即刻会过来主持大局。”

公孙点了点头。

展昭问,“怎么样?”

公孙道,“根本不是贯注内力而死,而是被人一掌从头顶拍下,打散颅脑,瞬间毙命,不信的话,可剃光他头发,看头顶是否有掌印,再开颅看脑子是否被打散。”

“这个……”龙威行看知府大人。

知府大人擦汗,他也知道验尸的人是谁,大宋准“王妃”,于是他就看自己的仵作。

这仵作不过一个地方上的半吊子郎中,听了董府上的人这么说,于是也就这么判了,现在看人有异议,他也六神无主。

正在这时,就听门外传来了一个声音,说,“照着公孙先生的意思办吧。”

众人回头看,之间走进来的是一个穿着明黄|­色­锦袍的年轻公子,此人身材挺拔相貌堂堂,可谓是一表的人才。身背后还跟着几个随从,也是­精­神奕奕……此人一进门,展昭等人就分辨出必定是个武将。

“董大人。”龙威行等人都对此人行礼。

年轻人轻轻一摆手,跟展昭等人行了个礼,“在下董沁,死的是我大哥。“

展昭等人才弄明白,原来这位就是传说中的二少爷。只是……无论如何也是死了大哥,怎么一点不伤心的?

董沁也似乎看出了众人的疑虑,淡淡一笑,“我与他异母所生,他是个专会惹事的酒囊饭袋,我从小就瞧不上他,被人打死横尸街头是迟早的事。”

众人嘴角都抽动了两下,不知道该说他坦白呢,还是无情好。

董沁伸手轻轻捋了捋垂在胸前的一缕头发,坐下上下打量展昭、白玉堂和公孙,赞叹,“都说中原人杰地灵,果真不假,几位年轻有为,小弟佩服,咦?我听说还有九王爷会大驾光临,在下就是为了见见他才来的,不然才懒得管这该死的鬼。”

龙威行尴尬地站在哪里,董燮无语地看一旁,知府大人一个劲擦汗。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一眼,无论如何也是弟兄一场,就算十恶不赦也不需要连尸体都骂……更何况,这董方不过是个狐假虎威的废物,让他­干­十恶不赦的事情,他还真未必能­干­得出来,罪不至死。

仵作按照公孙的吩咐照做了,果然,在头顶的位置,有一个手印。公孙让展昭伸手跟那手印比较一下,发现那个手掌印形状和展昭的不同,手比展昭的宽但是手指头没展昭长,指头关节也比较粗大,远没有展昭的手骨骼匀称,因此……展昭是被嫁祸的,不言自明。

龙威行点点头,问白玉堂,“那什么……白少侠要不要也试一试?

白玉堂无语,伸手按在那手印上,发现也是手指头长了一截。

收回手,白玉堂盯着那个手掌印看了起来,问展昭,“手指是不是过于粗短了?”

展昭也觉得似乎比例不太协调。

“既然二位不是凶手,龙捕快,我大哥的案子就多劳你费心了。”董沁说着,站起来,“相请不如偶遇,不如……”

“哦,太晚了,既然展昭的嫌疑已经洗脱,我们就不多打扰了。”公孙赶紧接了一句,边跟龙威行拱手,“龙捕快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找我们。”

“多谢公孙先生。”龙威行有些惭愧,“先生医术高明,展大人又是天下闻名的神捕,果然非同凡响!不瞒各位,大理百姓虔心向佛,甚少出人命官司,我这个所谓的天下第一神捕,游遍大理一年到头也办不了两件命案。”

小四子听着惊讶,小声问萧良,“小良子,大理治安这样好的啊?那为什么还死了那么多人?”

萧良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说,“你没听么,这天下第一神捕游遍全国一年就破两三桩命案,能不死人么!”

“喔。”小四子点头。

公孙拍两个小孩儿的脑瓜,龙威行一张脸绯红,无地自容。

公孙回头看展昭和白玉堂,那意思——这案子,办还是不办?

谁料,就在众人犹豫的时候,董沁却来了一句,“其实说不定是我大哥在外边得罪了什么人,挨了一掌死了,查出来我大哥也不会死而复生,不如就派人四处问问吧。”说完,对众人拱手,“可惜,今日无缘拜见九王爷,明日夜宴,必定要好好叙谈一番,我先告辞了。”说完,就别过知府,离去。

展昭和白玉堂面面相觑,觉得不可思议,这董沁一表人才,怎么如此不念亲情的?对亲人尚且如此,那对朋友岂不是转眼便无情无义,这种人,如何能深交?!避而远之唯恐不及了。

“董家子嗣不多。”董燮给众人解释了一下其中的恩怨,“董方是长子嫡孙,虽然笨,但很得宠。而董沁是小妾生的,聪明能­干­,却总也不得宠。这回董方死了,就留下他一个,可不就是能扶正了么……说起来,他还有些嫌疑。”

龙威行点头,“不过他的手型,似乎也不相同。”

“要杀人未必要亲自动手的。”董燮凉丝丝说,“就跟苍山派和洱海宫这些事端似的,借刀杀人呗。”

龙威行觉得也有理。

此刻天­色­太晚,众人先告辞回去了。

展昭等人一出门,就见巷子口,赵普抱着胳膊正带着紫影和赭影等着呢。

公孙知道他为了避免惹麻烦所以没进去,担又不放心,因此在门口等,也难为他一个堂堂的王爷。

小四子依然习惯­性­地冲出来,让赵普抱了,公孙带着萧良到赵普身边,一家四口挨在一起往回走,公孙边跟赵普说这次案件的情况。

展昭背手握着巨阙晃晃悠悠走,看在眼里,总觉得公孙他们一家子热闹又和谐,看着就叫人替他们高兴。

转眼,就见白玉堂正低头看自己的手呢。

展昭玩心又起来了,伸手捏住白玉堂修长一根中指,将他的手拉到眼前,“啧啧,五爷好高明的手相!你看这情人线跟竹子似的满是叉,必定是桃花命!”

白玉堂好笑,抽回手,伸出另一只给他,“傻猫,男左女右你动不动?”

展昭扁扁嘴,白玉堂还乐了,“看到没?”

“看到什么?”展昭不解。

“情人线个猫儿形的!”白玉堂说笑,果然逗得展昭贼乐呵。

两人笑够了,又托着下巴琢磨起来——什么人的手会长成那个样子呢?五指如此粗短,手又宽阔,莫非是个大胖子?那也不对啊,矮胖子?

一琢磨,就到了家了。

刚进门,白玉堂就看到天尊老老实实坐在院子里,殷侯在他对过喝茶。

白玉堂进门,微笑,问天尊,“师父,身体好了?”

天尊暗叫不好——这机灵鬼儿肯定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了,不用问,装病也被戳穿了。

“五姨给的什么信啊?”白玉堂笑着坐下问他,倒是也没生气,半句都没责备。

殷侯暗暗点头,有时候吧,看人真不能看表面,更不能听传闻或者他人描述,需要亲自去领会!白玉堂出身很好,得天独厚天之骄子,可是脾气并不大,平日冷淡显得那么很傲似的,但只是表面。他还是很随和礼貌,且也是真心孝顺天尊的,天尊自然心中有数,如此不安,无非是因为他太过内疚。

“你五姨给你的遗书。”天尊嘟囔了一句。

小四子在一旁剥桔子,惊讶,“喔,尊尊你把五姨给白白的遗书弄丢掉了啊?”

天尊点头。

“白白的五姨不是过世很久了么?”小四子不解,“你咋才想起来呢?”

“他五姨说了,二十年后才把信拿出来给他。”天尊道,“我最近才发现没了。”

小四子眨了半天眼,歪过头,“白白的五姨……好怪喔。”

公孙捂住小四子的嘴,知道白玉堂很尊重他五姨,小孩子不能乱说话。

白玉堂却并不在意,而是问小四子,“哪里怪?”

小四子问,“­干­嘛把信给尊尊呐,尊尊一向都乱丢东西的!让他收起来一件东西二十年,哇,二十天就弄丢了吧?”

众人都理解地看天尊,绝对是!天尊搔头,殷侯也在一旁无奈点头。

“而且哦。”小四子腮帮子鼓着嚼一瓤桔子,“要存那么久的信,­干­嘛不交给卢姨姨,三叔叔他们嘞?尊尊当时都一百岁了吧。”

众人倒是愣了愣,同时觉得这个问题的确说不太通……五姨当年不可能猜到天尊能活那么久的吧?于是这封所谓的遗书,到头来能不能到白玉堂手里,谁知道呢?

天尊顿时觉得自己的负罪感少了很多,点头,“对啊,那是为什么呢?”

众人想了半天觉得这点最不合理,于是一起看小四子,“这是为什么呢?”

小四子叼着桔瓤郁闷看众人,都问他他问谁?

萧良剥着橘子,问,“这么重要的东西,会不会留了两份呐”

众人又都看萧良。

“毕竟这么重要!要是我,我就留两份,一份放在一个二十年后白大哥一定会看到的地方。”萧良仰着脸想,“或者交给一个二十年后一定会碰到白大哥的人!”

众人被两个小孩儿的思维绕得有些晕,觉得很有道理但还是没有线索,所以只得作罢先去休息。

洗漱好了,躺在床上,白玉堂双手枕在脑后发呆。

展昭走到一旁,双手背在身后,靠近他。发现白玉堂完全没发现,依然发呆,他嘴角也翘了起来,伸手,将藏在背后的东西按在了白玉堂的脸上。

白玉堂让展昭吓了一跳,“噗”一声,一脸毛茸茸,然后就听到“喵呜”一声。

白玉堂伸手推开些,发现展昭又不知从哪儿捡来了一直肥肥美美的小白猫,肚皮圆滚滚的,看来展昭刚才是喂饱它了。

“你回来之后就想什么呢?”展昭将小猫放在一旁的软垫子上让它睡,自己靠在白玉堂身边,“还是那个手印啊?”

白玉堂伸出自己手,看了看,“呐,猫儿,正常人的手如果手指头够粗,基本都会很长,但那只手,你觉不觉得,只有两节,像是少了一节指头?”

“说到少一节,我也觉得奇怪!”展昭伸出手,做一掌拍下的姿势,“通常灌顶都是这样一掌下去,头是圆的么,掌会不自觉就变成爪状,因此指头的地方会显得更明显,可这只手印,现在回想起来真的像是少了一截,或者说,是翻着手掌拍下去的。”

白玉堂皱眉,转过脸看他,“什么功夫是翻着手掌拍的?”

展昭用心想了一圈,摇头,“没听说过。”

“除非……”白玉堂忽然坐起来。

“什么?”

“手指头打不过弯来!”白玉堂看展昭。

“手有残疾?”展昭觉得倒是解释得通,只不过,“手指头有残疾还能有这么大威力么?”

“猫儿。”白玉堂伸手抓住偷偷爬上来的小猫,用猫爪子拍了拍展昭的脸,“再拐个弯想想!”

展昭捏了捏猫爪子有一些,明白过来,“不是手?!”

白玉堂笑了,“起码不是人手!”

285、 24 困兽之笼

在白玉堂的提示下,展昭成功地开始胡思乱想,“不是人手,会不会是熊掌?那么胖,有可能喔!”

白玉堂一脸配佩服地看他,“猫儿,大理有熊么?”

“没有的么?”展昭纳闷,“蜀中就有竹熊啊!”

“竹熊不是熊!”白玉堂王天,“熊不是黑的就是白的!”

“你看不起黑白花的熊么?”展昭大为不满,“别拿猫熊不当熊!”

白玉堂无语,伸手用猫爪给了展昭一掌,“熊掌哪儿有那么细。”

“那是什么东西?”展昭不解,“猴子?猴子手指头很长的!”

白玉堂无语,“我说不是人手,没说一定是动物的手啊。”

展昭眨眨眼,看白玉堂,“那是什么东西?你倒是说啊。”

白玉堂想了想,笑了,“明早再说。”说完,翻身睡了。

“喂?”展昭正­精­神奕奕准备听答案呢,眼见白玉堂突然就睡觉了,然后熄灯了……四周安静了。

片刻后,就听到“嘭”一声。

“唔……”白玉堂闷闷挨了一枕头,好不容易挣脱出来喘口气,展昭掐着他脖子,“你把话说完!我睡不着了都是你害的!”

展昭暴力折腾的结果,是白玉堂爬起来穿衣服。

“你去哪里?”展昭拽着他袖子,“大半夜的。”

白玉堂将衣服塞给他,“你也来,咱们找手去!”

展昭不解地眨了眨眼——找手?

换好了衣服,两人出门,正巧遇上萧良牵着小四子从门前经过,看来是小四子半夜上茅房,萧良带着他去。

撞了个正着,小四子打哈欠,“喵喵白白,你们还不睡?”

白玉堂摇了摇头,对萧良招招手,“小良子,帮我跑个腿。”

萧良点头,“要­干­啥?”

“你上包延那儿,帮我问问,他有这一带的地图没有,最好是注明了有几座庙的那种。”

“哦。”萧良点头,就跑去找包延去了。

小四子歪过头问两人,“你们晚上去找庙啊?”

展昭不解地看白玉堂。

白玉堂耸了耸肩,“嗯,要去找一尊菩萨。”

小四子想了想,叼着手指头打了一声口哨。

没一会儿,就见石头剪子从院子门外冲了进来,石头蹲下打哈欠,剪子拿胖脑袋蹭小四子。

小四子揉了揉两个的脑袋,“我和小良子也去!”

展昭瞧他,“你不回房睡不要紧?别明儿个你爹跟我们急啊。”

“不要紧。”小四子大大方方一挥手,“爹爹和九九没空。”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无语——这俩真是好兴致。

又等了一会儿,萧良拿着一个卷轴跑回来了,“白大哥,小馒头把庙都勾出来了。”

白玉堂摊开图纸看了看,指着刚才展昭和董方发生纠纷的那条街道,“是在这里吧?”

展昭点头。

白玉堂四边看了看,最后点了比较近的一座关帝庙,“就这里了。”

“关帝庙?”展昭搞不懂了,“大半夜的去关帝庙能找到手?”

白玉堂一笑,问小四子,“看过《过五关》么?”

“看过。”小四子点头。

“关二爷怎么捋胡须的?”白玉堂笑着问他。

小四子眨眨眼,一番手掌,佯装扶着三绺长髯往外一推,“酱紫。”

展昭微微一愣,蹲下去盯着小四子翻着的手掌看了半晌,“哦……像啊!手指翻着。”

白玉堂指着地图上的注解,“你看这座庙建于贞观年间,关二爷的泥胎估计还挺胖,所以手宽。”

“说归说。”展昭觉得有些诡异,“莫不是关二爷显灵了,拍了董方一掌?”

小四子和萧良张大了嘴,心说,这比女鬼还邪乎了。

“去看看就知道了。”白玉堂淡淡一笑,似乎已经心中有数。

展昭不解,不过还是跟着他走了。

众人往庙宇的方向走,小四子坐在石头背上,瞧着展昭,想起个事儿来。于是他就笑嘻嘻跟展昭说悄悄话,“喵喵,问你个事儿。”

“什么事?”展昭顺便坐在剪子背上,觉得挺舒服。剪子比枣多多可“肥硕”多了,坐个人根本不在乎,不紧不慢挨着石头走。

展昭摸着剪子柔软的背毛还有肥墩墩的身体,觉着坐着比枣多多强太多了,多多若是凳子这就是张软榻。

小四子瞧着他一脸享受,摇头,“喵喵,你每个月俸禄多不多呀?”

展昭仰起脸算了算,“嗯……还成吧。”

小四子眯着眼睛,“那天爹爹算账,说你好久没支俸禄了喔。”

展昭想了想,“好像是啊,等回去再领。”

“那你怎么­干­活不领工钱的?”

展昭笑笑一摆手,“忘记了,我也不缺钱。”

“于是,都是白白付钱的是不是?”小四子抱着胳膊问。

展昭想了想,好像是……和白玉堂在一起后他就没怎么用过钱了,不管­干­什么,结账的时候甩银子似乎已经是白玉堂的习惯。

展昭瞧了瞧前边和萧良一起对着地图选路的白玉堂,一笑,“好像是。”

“唉……”小四子莫名叹了口气,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展昭有些不解,问他,“小四子,怎么的了?”

小四子眨了眨眼瞧他,“喵喵喔,我发现,每次查案子,白白都要出一半的力,有时候比一半还多一点的!”

展昭接着眨眼,仰起脸,似乎是那么回事。

“你看呀,替你打探情报的是他、上江湖找朋友问消息的也是他、出来进去坐的船车是他的、吃饭喝酒花销都是他掏银子、架他去打,有时候还要受个伤,所有机关都要他去拆掉,连猜个谜语背个书都要他出面,但是他不领俸禄的喔!”小四子从小荷包里拿出一块儿粽子糖来,边嚼边叽里咕噜往外倒豆子一般说。

说的展昭捏着下巴就寻思——白玉堂­干­这些的时候自己都赶什么去了呢?偶尔吵架的时候耍耍嘴皮子?貌似自己才是开封府的护卫。

只是他还没想明白,小四子又补充了一句,“每次吵架最毒那句还是白白想出来的。”

“是么?”展昭觉得后背有些痒痒,伸手挠。

小四子又挪了挪ρi股,索­性­爬到剪子背上,继续问展昭,“喵喵。”

“嗯?”展昭莫名很紧张。

小四子仰着脸瞧他,“白白还给你煮面吃!”

展昭抓耳挠腮半天,“我也有给他做饭啊!而且明显我做的好吃。”

“但是白白有银子可以请厨子,他还给开封府装修,大家还抖讹他银子花。”小四子掰着手指头算,“那天哦,爹爹算了一笔账,说你是天底下最贵的情人了,白白前前后后花的银子加起来动产不动产起码上百万两喔!”

展昭张大了嘴,“有这么多么?”

“那可不,还不算他帮着讹小肚子捐掉的那上百万两哩!”小四子又拿了一颗粽子糖吃,顺便塞了一颗到展昭嘴里,不过此时展昭却吃不出粽子糖的甜味来,还有那么点酸不拉几的。

展昭沉默半晌,问小四子,“你爹算这个­干­什么?”

“哦,那天爹爹和九九打赌么。”小四子说着,突然一捂嘴,好像是有什么事情说漏嘴了,赶紧将后半句吞回去,往石头背上爬。

展昭哪儿能放他走啊,一把将他揪住,提了回来,“他俩打赌­干­嘛?”

“没­干­嘛呀……”小四子扁嘴。

展昭眯起眼睛,“说!”

小四子觉得好汉不吃眼前亏,立刻老实交代,“那天九九说白白为了你啥都认了,连吃软饭都认,真是没天理了。于是爹爹就说,其实喵喵才是吃软饭的,还顺便算了笔账。九九就说……”

“说什么?”展昭现在连耳根子都是通红的,血往上撞。

“就说……几百万两喔,够打一仗了,白玉堂何止不吃软饭的,还是个爱美人不爱江山,心甘情愿被喵喵吃软饭吃到手软的情圣……”小四子越说气势越弱,因为展昭的表情可是慢慢变得“狰狞”起来了,他赶紧爬到石头背上。

展昭搓了搓脸,坐在剪子背上发起呆来,前方,白玉堂找对了路,就听后头小四子和展昭叽里咕噜不知道聊什么呢,也没太在意。又走了一段,白玉堂就听身后安安静静的,回头一看,只见小四子趴在石头背上打盹呢,萧良坐在他身边,展昭正虎视眈眈盯着前方。

白玉堂让展昭的眼神吓了一跳,预感到这猫不知道又胡思乱想什么了,要注意!

果然,展昭伸出手,对白玉堂勾了勾手指。

白玉堂到他身边,看他。

展昭拍了拍剪子的背,那意思,你也上来坐坐。

白玉堂皱眉看了看毛茸茸的剪子,剪子晃着脑袋,那意思——随便坐。

白玉堂也不累,而且他爱­干­净,总觉得坐一ρi股毛更糟糕,于是摆了摆手。谁料展昭一把拽住他胳膊将他拉上了剪子的背,皱眉,“让你坐你就坐!”

白玉堂到了剪子背上有些发懵,展昭怎么突然变得稍微粗鲁了点,谁得罪他了?想到这里,顺势看石头背上的小四子。就见小家伙睁开一只眼正偷偷看呢,一见自己瞄他,立刻闭上眼睛装睡。

白玉堂哭笑不得,小四子又说什么刺激展昭了?

此时,月黑风高的,也幸好关帝庙并不太远,走了一段路就到了。

展昭一跃,从剪子背上跳下来,想进庙。白玉堂伸手轻轻一拉他……示意,等等!

展昭看他,萧良拉着小四子有些紧张,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白玉堂拿出火折子,照了照门槛的位置。众人凑过去一看,就见有一根铁丝,头发那么细,机关!

展昭觉得说不通,感觉四外并没有气息,于是看白玉堂——在关帝庙下机关做什么?

白玉堂一耸肩,他也不知道,不过他却知道这种蛛丝机关,这座庙绝对有古怪,而且庙宇之中机关起码上百。

小四子蹲在两人身后往里看,借着火折子的光,他忽然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一个老头在庙里打坐。最开始,他觉着估计是个泥胎的罗汉,可仔细一看……好像是个活人啊,因为泥胎总不至于头发会飘啊飘的……

“呀!”小四子忍不住叫了一声,伸手一指,“人!”

展昭和白玉堂都一愣,他俩原本也没往庙里看,觉得全没气息就推测没活人,而且注意力都在机关上。可被小四子这么一提醒,两人一抬头,就都愣住了。

庙里正中央的一个蒲团上,真的有个人。

是个头发花白的­干­瘪老头,单手托着下巴,一双眼睛还睁开的,望着外边。他歪着头,好奇地看着众人,双方就这样子对视了……

展昭和白玉堂看了半天,霍地站了起来——这人怎么没有气息?

展昭拽白玉堂,该不会是自己的幻觉又出现了?白玉堂却摇头,他也看到了!

“你是谁啊?”萧良忍不住问了一声,“为什么你不喘气?”

老头眨眨眼,伸手轻轻地打了个响指,就听到“刺啦”一声,一旁烛台上的一盏油灯亮了起来。庙里的情景只能用诡异来形容……这座关帝庙显然已经很破旧,四周落满了蜘蛛网,但仔细看,似乎并非是蛛网,而是一些铜丝铁线之类的东西。

而那老头端坐在里边,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进去的,手边放着一个香炉和一个烛台,似乎正打量呢。

这时,那个完全没气息的老头突然伸手要去抓那个香炉,就听白玉堂突然开口,“别碰!”

老头倒是听到了,抬头看过来。

“有机关。”白玉堂提醒他。

老头眯着眼睛盯着外边看,觉得这个组合有些有趣。两个英俊潇洒的年轻人,一个未来会英俊潇洒的少年,一个可爱的胖娃,还有两只熊……

老头托着下巴问,“哦……有机关呐?”

说话的语调慢吞吞的,但是声音显得很苍老,而且他一开口,气息也漏了一点出来。白玉堂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这老头要压住自己的气息了,是担心会出动里边的机关。可见……此人在破解机关方面是个高手中的高手!

“小伙子,你几岁?”老头突然抬头,问门口,也不知道问谁。

小伙子的话……

小四子伸手,“七岁!”

老头嘴角抽了抽,“问你俩呢。”说着,指了指展昭和白玉堂,“是真的只有二十出头呢,还是内力深厚老不死?”

展昭听出了些话中话,试探着问,“你认识哪些个老不死么?”

“哈哈……”老头笑了一声,“嗯,江湖上老不死不少,不过老了还看着特年轻的妖孽也就那么几个,你俩该不会……”说到这里,他又摇了摇头,“嗯,不对,武功应该还要高得多,内力也不会那么弱,这么说,真的只有二十几岁了?”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头一次听人说他俩功夫不高内力弱,真新鲜。

不过两人还是默契地点头,表示没错,二十出头。

“哦……”老头点了点头,不解地问白玉堂,“你才二十多岁为什么会分辨这种已经失传了的机关?”

白玉堂盯着他看了良久,不答反问,“你几岁?”

老头捋了捋胡须,呵呵一笑,“小子,你有些像一个人啊,该不会跟他有什么渊源?”

展昭轻轻一拽白玉堂,那意思——这人套话呢!别被他牵着鼻子走。

白玉堂自然明白。

“挺有默契的么,又让我想到了两个人。”老头双手托着下巴,“可惜是两个姑娘不是两个小子,一直吵嘴吵嘴的,可逗趣了,不过一起骂人的时候那叫心有灵犀。果然江湖上一代一代总会有这种人出来,永远那么有趣。”

展昭和白玉堂都微微有些心动,莫非说的是……

“诶?”老头又打了个响指,门口两盏灯笼也亮了起来,此时……四周围都亮了,一下子看得更清楚。

“你们两张脸可是有些似曾相识啊!”老头摸着下巴琢磨,“嗯?莫非跟那两个丫头有什么关系?”

展昭皱眉,“前辈怎么称呼啊?”

老头想了想,歪过头,“啧,你说我这脑子,被困在山里太久好不容易出来了,都想不起来过去的事情了。”

“被困在山里?”白玉堂这才注意到老头的衣服裤子破烂不堪,特别是鞋子,布鞋都磨成鞋托了,这是在山里多久了?

“我算算啊……自从那个疯丫头把我困在山里之后,得有个二十年了吧”老头冷笑了一声,摇着头,“所以说,不好得罪女人呀,女人的心眼比针尖还小呀!”

展昭和白玉堂皱眉,这老头究竟是什么人?怎么疯疯癫癫的。

“我还以为出了山就不会再碰着机关了呢,怎么这里也有啊?”老头说着,仰起脸往四外看,“啧啧,是不是那个女人还没死?没理由啊,我拍了她一掌,她再厉害也不可能活到现在的,奇怪奇怪!莫非还有什么传人?我明明把她打下悬崖了,应该掉进海里喂鱼了才是么。”

说到这里,白玉堂突然气息­阴­沉了几分,展昭转眼看他,只感觉到有一些杀气。

展昭拉了拉他,那意思——怎么了?

白玉堂盯着那老头看,“你被谁困在山里了?你还打了她一掌?”

“嗯。”老头仔细地想了想,“叫什么来着?呵,不记得了,不过啊……”老头说着,伸手一指面颊,“这里有颗哭痣,这个女人啊,克死自家再克夫家,丧门星,短命才好呢,省得害更多人……”

老头话还没说完,就听展昭和白玉堂异口同声来了一句,“你放屁!”

“太过分了!”小四子也鼓着腮帮子嚷嚷,“胖姨姨说了,脸上有痣的姑娘也是好姑娘!”

萧良扶着额头,赶紧把小四子抱到一旁去了,不让搀和,他预感要打起来了,因为展昭和白玉堂杀气太甚。

老头见两人的神情,突然笑了,微微地眯起眼睛,面目变得甚是凶恶,带出几分邪气来,“你们两个小兔崽子,果然跟老五那个贱人有关系,是她教给你的机关本事吧?这么说,极乐谱也在你们手上了?交出来!”

展昭和白玉堂头一次听说什么极乐谱,听着怎么那么像赵普前几天研究的那种小孩儿不宜的东西?

白玉堂手中刀微微有些震,展昭知道他杀意已动,也难怪……这老头可能就是杀五姨的真正凶手。当年五姨虽说是病死的,但可能是她自己没说曾经的事,真正的死因和内伤有关系。

如今他又说话这么难听,白玉堂动杀心是可以理解的,但这会儿不是激动的时候,还应该再问问明白。这老头功夫不弱,且似乎有所图谋,要小心中他的计。因此,展昭一手抓着白玉堂的手腕子,示意他——忍一忍。

说来也怪,白玉堂是平日不让人碰,更不会听人的话,但每次只要展昭一把拽住他,无论拽在哪里,不管怎样的盛怒,都能暂时压住,因为他相信——展昭一定是在帮他,不会害他。

展昭忽然愣了愣神,小四子说得也不对啊,自己怎么就一点贡献都没有了?白玉堂炸了毛,还不是只有自己能按得住他,说着,还瞧了一旁的小四子一眼。

小四子笑了,眉眼弯弯的,展昭自然不是吃软饭的了……他和白玉堂,是互相吃对方的软饭!

展昭和小四子一个莫名其妙的眼神交流,让那老头也有些摸不着头脑,觉得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展昭见气氛稳下来了,看那老头,“原来你就是五姨说的那个老乌龟啊

老头一愣,“什么?”

展昭一笑,“五姨真是料事如神,哦?”说着,胳膊轻轻一撞白玉堂。

白玉堂转眼看他,目光一对,顺着展昭的意思,点了点头。

展昭会心一笑,瞧那老头,“他说了,你是被关在笼子里二十年的疯狗,就算逃出来了也改不了习惯了,一看到笼子,就会不由自主地钻进去,撵都撵不出来!所以让我们上这儿来找你,一找一个准。”

从老头歪向一边的嘴和张大的鼻孔,可以看出他此时已经接近暴怒。

白玉堂显然消气了几分。

“那个贱人还活着?”

“你少张口闭口贱人的,有那张脸么你?”展昭皱眉,“五姨好着呢,呣子团聚,还共享天伦。”

白玉堂微微一愣,看展昭,这猫儿是在试探?

“呣子团聚?”老头有些不解地看向展昭,皱眉,“不可能啊……那个小畜生分明已经死了。”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此时,两人目标已经一致了,这老头若是真在山里困了二十年,不蠢也呆了,他必定知道很多当年的内情,套他的话!

屋顶上,原本准备出手了的天尊和殷侯相视一笑——行啊,有长进!不过两人也真是没想到,隔了那么多年,那人竟然还活着,而且……他俩总算是搞清楚了一些一直都没搞明白的事!

原来一切早有安排,只是,冥冥中决定这一切的,并非是什么不可预测的天意,而是那个已经死去多年的,五姨。

286、 25 极乐之地

处于重重机关当中的老头,以及站在破庙外面的展昭和白玉堂。

双方都在打量彼此,评估着对方的能力。

一方面,展昭和白玉堂刚才完全感觉不到这老头的气息,可见此人内力极高强,应该小心应对。

另一方面,这老头的气场除了­阴­险一点之外,并不如天尊和殷侯来得强烈,应该也没他俩厉害。展昭和白玉堂联手,也够天尊和殷侯喝一壶的,不过至于能不能打赢……还是得交上手才知道。

那老头也在打量这两个年轻人,总觉得似乎来头不小,特别是他看到两人的脸,有些眼熟,像谁呢?

“那个女人,真的没死?”老头怀疑地看着展昭和白玉堂。

展昭和白玉堂交换了一个眼­色­,现在当务之急是确认一下,这老头说的五丫头,是不是白玉堂他们的五姨。按理来说,五姨只是白玉堂他们对她的称呼,似乎并不是她的本名,有没有可能弄错了呢?

“我当时分明震断了她的筋脉,她应该活不了几年啊……”老头自言自语,似乎想不通。

展昭就见白玉堂皱眉,便微微一扬眉,那意思——五姨的病症是这个么?

白玉堂轻轻点了点头,当年他大嫂给五姨看病的时候,发现她筋脉严重受损,原本只以为她是体弱造成,她自己也不说,每每总说已经活得够本,死不死,无所谓的。

就在这时,就听小四子突然说了一句,“谁说筋脉受损就一定要死掉的啊?”

老头一愣,看着小四子。

“就算把全身筋脉都震断,我爹爹也能将人救活的。”小四子说得很有自信,“筋脉这种东西,其实无形无态的,脉络之中讲究的是气血,这里不通那里通,震伤的若是内脏,那可能好起来麻烦一些,震伤的若是筋脉,施针后是可以救活的,养个三四年,也许不能学盖世武功了,但是走路过日子肯定不是问题。爹爹治好了不知道多少个这样子的人了。”

小四子说得那老头双眼都眯起来了,上下打量他,“你个小娃,据我所知,世上能治好我神功的神医都是年逾百岁的老人,怎么可能有你这么小的娃娃?”

小四子嘀咕了一句,“谁说神医一定要是老头子的。”

嘴上虽怀疑,但那老头的神情却似乎是相信了小四子的话,皱眉自言自语,“原来真的没死……这么说,这个局是她布的咯?这么多年没见,手段还是很高明啊,这个天蛛网阵像模像样的,唯一的缺点就是被人破坏过了。看来,是哪个不长眼的一头撞进来过。”说着,望向了他身后不远处的一座关二爷雕像。

展昭和白玉堂一眼就看到了关公手掌的造型,与董方脑袋上那一个五指印记十分相似,都是五指叉开,指头往外翻,有些像是戏文里头才会出现的形态。

白玉堂的视线一落到那个关公的手掌上,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这个关公掌,乃是这一整个破庙机关的核心所在,这个机关可以看出还没有彻底完工,可能是半途有人突然闯入,触动了机关,以至于整个破庙被报废。如果这个机关彻底完成,那么蛛网阵将只是个幌子,最后那一道机关必定是避无可避,绝对是高手中的高手所为。

只奇怪的是,这样一个复杂的机关,弄在破庙里是为了对付谁呢?还是说,只是为了预演一下……

白玉堂知道,这种情况也是存在的,特别是按照图纸之类来布置自己还不太熟悉的阵法,以确保真正实施的时候万无一失,看来是想对付什么难对付的大人物的。

“呵呵。”那老头冷笑了一声,看着白玉堂和展昭,“你俩要死也做个明白鬼吧,不如说一下名字?”

展昭笑了笑,没回答,而是将话题仍还给他,“老人家功夫很高么?不过我没听说过­精­通机关的武林高手有你那么大年纪的。”

“你以为我想老成这样?”老头站了起来,愤愤不平,“当年若不是那死丫头偷袭我,我会落到如此地步?既然她没死,那刚刚好,你们两个小子,带我去见她!老人家我要当面跟她要点东西!”

“极乐谱不在她手里。”展昭道,“被人骗走了。”

“什么?”老头一惊非同小可,随后气得跺脚,“枉费那丫头聪明一世,竟然被人偷走了这宝物,当年就应该放在我这儿!被什么人偷走的?”

展昭想了想,“嗯,一个叫大少爷的。”

老头微微一愣,随即脸­色­惨白,张大了嘴半晌挤出一句,“大少爷……他还在人世?!”

老头这一句话,可让展昭和白玉堂着实吃了一惊,原本他们以为这位大少爷必定是个年轻人,毕竟是少爷么!如果连这老头都认识,那岂不是至少六七十岁?怎么不直接叫老爷?

老头脸­色­变了人也慌了,刚才的气焰一扫而空,站起来,“极乐谱真的在大少爷手里了?”

展昭点头,“没错。”

“不……不可能的!”老头摇着头,“没理由啊,我刚才一路走来看到国泰民安的,大宋那边也不像是有五祸作乱,还是说大少爷刚刚得到极乐谱没多久?”

展昭拿话瞎蒙,没想到真的套出老头一串话来,除了知道大少爷不年轻之外,还听到了“五祸”两个字眼,似乎找到了些联系。

“一定是刚刚拿走!”老头突然伸手抱住脑袋,“死了死了,赶紧逃走,越远越好,越远越好!”说完,他“嗖”一声,从窗户窜了出去,动作之快,连擅长轻功的展昭和白玉堂都有些惊诧。

展昭想追,但白玉堂一把抓住,“等等!”

展昭站住了看他。

“小心机关。”白玉堂对他摇头,“这庙里是没做完的机关,最危险!”

展昭点了点头,只好眼巴巴看着那古里古怪的老头没了踪影,虽然已经问出了不少线索,但谜团更甚。

屋顶上,原本因为担心而跟来的天尊和殷侯默契地交换了一个眼神,选择离开,毕竟……这会儿还不是时候,还要再查一查清楚。

接下来的时间,展昭坐在门口,和小四子一起托着下巴看白玉堂在里边拆机关。萧良跑回去,叫来了公孙和赵普他们,并且通知龙威行,董方遇害的现场已经找到了,让他们带捕快过来。

公孙拓印了关公泥胎的手掌形状,和董方头顶的伤患比较,发现一模一样,只是众人不解这伤是怎么造成的。

白玉堂打开机关给众人演示了一遍——很明显,董方一头撞进了这破庙里,脚下绊倒了机关,一个趔趄摔到佛像面前,撞到了关二爷的手上。之所以会死,也是因为机关就是这种布局,只可惜没有彻底安装好,以至于董方早早地就死了。不然的话,董方恐怕要过了一两天之后才会死去……至于这么高深的机关是谁留在这庙里的,众人一无所知。

不过龙威行却是看出了一些门道来。据说,皇上借来大佛后,供奉神像的那座庙宇,结构与此关帝庙十分相似,且看过佛像图样的人回忆……那尊佛像的手掌,也和这庙里的关公相似,五指是往外翻着的。

心中隐隐伸出些不安来,什么人在试验?会不会是想密谋刺杀大理皇帝?

展昭的嫌疑彻底洗脱,接着调查就是衙门的事,众人于是回大宅,此时天都蒙蒙亮了,要准备接大佛仪式,还有晚上的宴会。

小四子昨晚上贪玩没有睡的结果就是迷迷糊糊的,公孙边给他换接大佛时候的华贵衣服,边捏他脸,“小四子,你一会儿可清醒点,别接着大佛就睡着了!还打呼噜,那要丢死人的。”

小四子含含糊糊地哼哼,顺便打哈欠。

公孙无奈,回头瞪展昭和白玉堂,那意思——他疯你俩怎么也带着他一起疯?

白玉堂有些讪讪地摸了摸鼻子,看展昭,却见展昭正在发呆,怎么说呢,有些心事重重的感觉。从刚才就已经感觉他不对劲了,不过白玉堂摸不着头脑,只好等回了房问他,“猫儿,小四子说什么刺激你了?”

展昭愣了愣,皱眉看着白玉堂,“你这都能猜到?”

白玉堂哭笑不得,“果然?他说什么了?”

展昭到了桌边坐下,垂头丧气,“没理由的……啧。”

白玉堂觉得他怪怪的,到他身边坐下,看他,“说吧,别憋坏了。”

展昭就把小四子那段顺口溜背了一遍,关于白五爷出钱出力还被说吃软饭的事迹,以及感慨了一下自己这个开封府的侍卫白拿工钱不­干­活,好内疚好惭愧。

白玉堂无语地看着他,半晌,扶着额头,“果然又是这种事……”

展昭十分认真地说,“这种事可大可小!”

白玉堂点头,“好,那我问你,在你眼里我除了会花钱会打架会拆机关偶尔吵两句架还有什么?”

展昭眨眨眼。

白玉堂叹气,“钱不是我挣回来的,我不过是负责花,开封府那么好个衙门,就算没有你展昭在,我也会给银子的。而至于船、楼、宅子,这些都不是我的,是我大哥他们给的。打架的话,通常不都是你帮帮我我帮帮你?咱俩彼此彼此吧?你救过我的次数和我救过你的次数差不多。而至于拆机关,不是你不拆,是全天下除了我没人拆,就好像有些事情全天下除了你展昭也没人能做一个道理。最后要说到吵架……猫儿,咱俩差不多都是嘴笨的,不过要是有人说你呢,我就突然嘴皮子利索了,同样道理要是有人说我,你也突然牙尖嘴利了。说来说去关于你展大人存在感低的问题……”白玉堂忽然笑了,“你也会说,我一年四季基本都待在开封府,咱俩出双入对不在一起的日子一只手都数的过来,你在的时候通常我都在,我在的时候你也在,你知道为什么觉得自己存在感弱了么?”

展昭摇头。

“因为你心里只有我么。”白玉堂笑得颇满意,“就好像我觉得你存在感强得不得了,因为一睁开眼到闭上眼满眼都是你咯。”

白玉堂拿着杯子调笑一般一番话说完,展昭伸手摸耳朵,那个烫啊……忒不好意思了,难为这耗子说那么多甜言蜜语,今天是过节还是怎么的,耗子嘴忒甜了!顺便拜年么?

白玉堂见他总算不胡思乱想了,也松了口气,话锋一转,“唉,说正经的。”

“嗯?”展昭立刻回过神,“你说那个怪老头?”

白玉堂点了点头,“你以前听过极乐谱之类的东西么?“

展昭摇头,“从来没有,是图谱还是乐谱还是地图?”

“我听着像赵普平时看的那种闲书。”白玉堂撇了撇嘴,展昭一个劲点头,“果然,我也想到了……”

话没说完,门口传来赵普惊天动地的一声,“阿嚏。”

推门进来的那一刻,赵普揉着鼻子就指两人,“你俩,什么叫白天不说人知道不?”

白玉堂和展昭都回头,就见赵普换了身挺体面的衣服,觉着可能是到接菩萨的时间了,于是也准备起来换衣服。

“我听小四子说你们碰到个怪人,找极乐谱是不是?”

赵普一席话,让展昭和白玉堂挪不动脚步了,都回到桌边坐下,“你听过?”

赵普托着下巴想,“嗯……极乐谱的话……”

“不是你平时看的那种!”展昭和白玉堂异口同声提醒,“如果是那种你不要拿出来。”

赵普嘴角抽了抽,他九王爷的形象真是十分的糟糕……都怪那群影卫和小四子不遗余力地到处“宣传”他流氓王爷的事迹。

“当然不是那种!”赵普撇嘴,“是以前在打仗的时候,听过见过一些大漠的传闻……对了,小良子如果是隼部的话,可能他也听过关于那地方的传说。”

展昭和白玉堂都皱眉,“和小良子又有关系?他刚才在,没说什么啊。”

“因为这个传说不是关于极乐谱的。”赵普见展昭和白玉堂眼皮子直跳,赶紧不卖关子了,接着说,“是关于极乐之地的一些传说。”

这时,外头小四子换好了衣服,拉着萧良的手晃晃荡荡进来了,身边还跟着公孙。

“极乐之地?”萧良显然听到了赵普的话,觉得有些熟悉。

“你是不是也听过?”赵普问他。

“嗯。”萧良点头,“我听我爹说过,貌似当时那么多部族四散离开,就是因为极乐之地崩塌了。然后异族被辽人追杀,大多数人都说是因为辽人残暴,但我听娘提起过,极乐之地出来的人,都逃不掉一个死的命运,让我千万不要说这地方,更不要踏足。”

萧良说着歪个头,“不过我没听过什么极乐谱哦。”

“你娘让你不要踏足,莫非你知道极乐之地的所在?”展昭等人都看着萧良。

萧良搔了搔脸,“不就是一座沙漠里边的废城么?满地的窟窿和砖头瓦片,我小时候去那里玩过,不过后来迁徙离开了那地方,我不太确定还能不能找到。”

众人都傻呆呆看着萧良,小四子扑他,“小良子好能­干­喔!”

萧良尴尬地搔着头,“那里不会有什么秘密的吧,大漠风沙很大,这么多年了,可能已经被埋在黄沙下面了!”

展昭皱眉问赵普,“那你听说过关于极乐之地和极乐谱的其他传说没?说详细些。”

赵普听到这里,似乎有些为难,轻轻地“啧”了一声,“这事情说起来,也不能算是传闻或者传说,而是我们亲身经历过的,说出来叫人不舒服。”

众人都惊讶,看赵普,“你们经历过什么?”

赵普想了想,对着屋顶打了个响指。

没一会儿,紫影和赭影倒挂在屋顶往窗户里张望,像是看赵普有什么吩咐。

赵普对两人招了招手,两人对视了一眼,有些不解地进了屋。

此时,众人都坐定等着听故事。赵普就问二人,“你俩还记得八年前,进大漠行军的那一次么?”

赭影微微一愣,脸­色­立马难看起来,紫影一挑眉头扒着赭影问赵普,“王爷,你说陈将军那次?”

赵普轻轻点了点头。

“哎呀,说起来一身­鸡­皮疙瘩。”紫影搓搓胳膊,蹭赭影,那意思让赭影说,他不想说。

“当时发生什么事了么?”公孙以前和赵普闲聊的时候,记得赵普蹭跟他讲过,“西域、大漠一带,别看满是黄沙连根草都没有,其实那片一望无际的沙漠下面,藏着各种秘密,因为他曾经在大漠里,经历过各种匪夷所思的事,真是不想再回想。”

赭影见赵普要他说,于是,就边回忆,边跟众人说了一件,八年前的,可怕往事。

作者有话要说:昂,我回来了,这几天就顾着吃喝玩乐了,一章写了好几天,T T。咩,今天兔纸年最后一天,筒子们除夕快乐,龙年吉祥~~明年俺也会继续努力写更多好看滴文文,爱你们~~~

287、 26 荒地

说起八年前,那时候赵普刚做大宋朝兵马大元帅没多久,打了几场胜仗后,疆域基本平定,不过散兵流寇非常多,时刻危害西域一带的安全,因此赵普将手底下几个副将分编成几组,让他们轮班巡逻,他也带着大军一个城镇一个城镇地巡查过去,解决一些残匪和帮助一些村镇重建。

通常,每个城镇赵普都待个十天半个月左右,这一次,他们在西域大漠里头一个叫不出名字的小城驻扎。出城往西,就是茫茫的大漠,十分气派。

事情,就发生在这片壮阔的大沙漠里头。

在赵普众多副将之中,有一个叫陈旺的年轻将领,此人是个儒将,论功夫,在赵普军中绝对不能算是高手,但却很得赵普的器重,原因是此人十分聪明,且博古通今­精­通术数玄学,十分渊博。

其实早些年,赵普还是很讨厌书生的,这个陈旺有一股子书呆子气,行军打仗什么的还爱算上一卦,装神弄鬼,闹得赵普好几次都想打他一顿。不过赵普军中有几个老将军,都对他赞不绝口,纷纷说陈旺此人不简单,善观天气变幻,能察异象,不可多得。

果然,陈旺不止一次准确预测天气和灾祸,给赵普帮了不少大忙。赵普赏罚分明,此人也是儒将里头,升得最快的一个。

分队巡逻的时候,欧阳少征这个地理通对一块地图上没有标示的区域很头痛,陈旺告诉众人——西北边大漠深处的这一块荒地,是一块死地,按照星象和风水之说,这时绝对不能进去的凶险区域。

赵普个老粗当然不相信这些玩意儿了,就问他什么道理,陈旺的回答是——此地乃是人间通往西天极乐世界的地眼,有去无回!

赵普听他说得神神叨叨,将信将疑,不过那一片的确荒芜,从外围看,连只飞鸟都没有,诡异得紧,于是赵普就让巡逻的兵马绕开那块地方,禁止靠近。

无巧不成书,某天,一伙流寇洗劫了一个村庄,那时正好被欧阳少征带领的巡逻人马撞上,欧阳是个暴脾气,带着兵马就追流寇去了。那些匪徒慌不择路,跑进了那片荒芜禁区。欧阳想进去,不过被向来冷静的邹良给拽住了——这地方是赵普命令禁止进入的禁区,因此他们只是派了人在外守候,没有擅自进入。

两人回来禀报了赵普此事,赵普当时早就忘了什么禁地不禁地的,只让众人抓贼啊,空手回来做什么,禁地里又没老虎。欧阳就要调头回去,不料陈旺极力阻止,说这地方绝对不能进去!

欧阳和邹良面面相觑,最后只得看赵普。

赵普虽然打仗关键时刻都是拍板的那个,平日还挺听人劝的,若是被他认准了是有能耐的,他会很尊重你的意见,因此陈旺既然极力阻止,不进就不进呗!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于是他就让欧阳少则他们在附近看守,来个守株待兔,里头无衣无粮,有金银也不能当饭吃,那些流寇饿得不行了总会出来乖乖投降的。

可奇怪的是,半个月过去了,那些散兵愣是没动静。

欧阳少则守了几天,把自己给守毛了,因为那一片有断墙和残砖的荒地安静得吓人,等了那么多天,上空连只鸟都没飞进来过。

欧阳还特意让人搭了一个几丈高的竹台,爬上去看了半天,发现那地方是空荡荡,满地黄沙,哪里有什么人影。而最诡异的就是,他眼睁睁看着有几只飞鸟经过此地,都特地绕道而行。

将事情告诉赵普后,赵普也觉得有些诡异,亲自跑去上了竹台一望,也一样傻眼——莫非是大片的流沙地?可流沙地为什么石头砖块还在?而且看这些残破墙壁的构造,似乎原先是个结构复杂的城镇,人工建造的,但是这城镇呢?被埋在黄沙里面了么?没听说过这里有什么古城是被埋了的。

回到军营中,这事情就传开了,不少人说这一片地方可能是什么鬼城妖城的,一时间流言四起,闹得人心惶惶。

赵普是个不信邪的,怕动摇军心,就非要进那块荒地看一眼。

可不止陈旺,所有人都阻止不让他去,有几个老将军以死威胁,赵普只得作罢。不过当夜,他还是独自骑着黑枭,带着紫影和赭影准备进去一看究竟。

可更奇怪的是,到了附近,黑枭死活不进去,原地打转。

赵普火大,索­性­下马独自往里走,不料黑枭一口咬住他衣袖不放,死拖住他不让他进。

紫影和赭影虽然一向跟着赵普胡作非为惯了,但也看出些不妥来,也拉住赵普不让他乱来,毕竟他身份尊贵——万一出了什么岔子,后果不堪设想。

赵普被拽回来后,让那群老臣念得头疼,于是决定带兵撤了,换另一个地方。

只是临走前又出了件事,军中几个小兵打架,有一个跑进了荒地之后就没有出来,另外几人怕事情传出去被责罚,便悄悄进去找他,同样也消失不见。

这事情自然惊动了赵普,赵家军丢了士兵,就算刀山火海,以赵普的­性­子都是要去救人的。然而事件是在诡谲,众人都不让他冒险,一时间僵持不下。

在百般无奈,陈旺出了个主意,正巧走失的几个兵将都是他的手下,他又懂得堪舆之术,于是决定由他带人进去。

赵普带着人在附近的高台之上远远看着,万一出了什么意外,也好去帮忙。

然而就是这一次决定,成了赵普人生中最后悔的一次!

那日,陈旺算好了天时,选好了方位,带着一百­精­兵,趁着天交晌午风和日丽的时候,踏入了那一片神秘的荒漠。

赵普他们就在高处紧紧盯着,一刻都不敢放松。

众目睽睽之下,陈旺他们顺利进入了那块荒地,缓慢地往前走着。

就在队伍走到荒地中心位置的时候,陈旺像是忽然发现了地上有什么东西,急急忙忙下马,蹲在地上查看什么。

赵普皱眉,太远了,眼力再好也看不清楚,只看到陈旺突然像是被吓着了,猛地站了起来大喊,对着身后的众将一个劲摆手,那意思似乎是让大家赶紧跑!

那些兵将立刻后撤。

赵普看了个莫名其妙,不过也紧张了起来,有些不好的预感。

而就在这时候,全军营的马都躁动了起来,连狗也跟着狂吠,同时一阵风沙起来……

只有转瞬之间的事情,就这么“咻”一声,众人发现陈旺和他手下的那一百多人,不见了。

……

在沉默了片刻之后,所有的人都看赵普,因为大家都没看见发生了什么事情……而此时,赵普脸­色­更加难看,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再寻找,那片荒地里什么人都没有,仿佛刚才一阵风沙,将所有人都卷走了,连同地面上的脚印一起,消失不见。

听赭影叙述到这里,众人都有些坐不住了,头一个觉得不相信的就是公孙。

“一阵风就不见了?会不会是掉进地里或者有什么机关?”

“对哦!”小四子也跟着点头,这一百多个人呢,一个一个走都要好久,一起不见就“咻”一下,变戏法么?

众人也都点头。

赵普却是摇头,“的确是在我眼前消失的,当时在场的几千个将士都是见证人。”

众人面面相觑。

“那之后呢?”白玉堂问。

“之后元帅非要进去。”紫影道,“一千多个士兵把他架回军营从长计议了!”

公孙松了口气点头,的确是明智之举,也幸好影卫们能按住他。

赵普撇嘴却似乎对此事耿耿于怀,当日若是让他进去一看究竟,说不定还好了。

之后众人回城里找一些熟悉当地地形和历史的向导询问,可都无果。偏偏这时候西夏有异动,赵普急带着手下回去打仗去了,半年后才能再脱身。他倒是一直没忘记此事,留了手下在那附近寻找陈旺,但后来这些人都没回来。

赵普在征战西夏的时候,碰到过几个大漠深处来的旅者,聊天喝酒的时候,谈及了此处。就是他们告诉他,那是个吞人地,与隼部的祖先有些关系,自古就有极乐之地的说法……只能进不能出。同时,也提及了是人间通往极乐世界的通路之类的说法。

“极乐之地……”展昭皱眉问,“那你们之后就没再进去过了么?”

“等我打完仗回头再找,奇了怪了,就找不到那地方了!”赵普仰天摇头。

众人都觉得新鲜,还有这种事?有地图又有向导还有欧阳少征这地理通在,竟然找不到!

“沙漠之中地势地形千变万化,找不到是绝对可能的。”赭影叹了口气,“唉,可惜了陈旺啊,就这么没了,还有一百个将士,这事情发生之后元帅脸­性­格都收敛了好多。”

众人都看赵普。

赵普讪讪地摸着下巴无奈地“啧”了一声,“唉,也怪我见识少,不知道天高地厚害死一员爱将,往事不堪回首!陈旺若是能留到今天,那绝对是宰相的材料,可惜啦。”

公孙摸了摸他脖颈,知道他说的似乎是往事勿再提,实则很内疚,此事必定是赵普抱憾终身的一件事情。

听完了赵普的描述,众人回头看萧良,毕竟那里他很熟悉。

萧良听了半天,完全不明白为什么把那地方说得那么恐怖,他搔着头,“没有啊……我们一群小孩子经常去玩的,也没出过事,不过我记得当年我娘是跟我们说过,那地方不要进去。现在算起来,八年前我还很小呢,是不是一个地方啊?”

众人算了算时间,觉得,似乎是有些搭不上。

展昭就问,“会不会是弄错了地方?“

赵普一耸肩,“也许,毕竟是听些个路人说的。“

“以你的­性­格,之后不会没打听过吧?”白玉堂问赵普。

赵普笑了,点点头,“当然要打听一下的,我的确听一些老人提起过极乐之地,不过语焉不详,似乎是某种禁忌。”

展昭和白玉堂一起看天尊和殷侯,那意思——你俩呢?听到过没有?

两人都摇头,示意——没听过,动作那个齐啊。

只是两人特别同步的一个动作,却引起了展昭和白玉堂的怀疑。

天尊和殷侯这两人,动作从来都不是同步的,一般一个不知道的时候,会下意识地去看另外一个,问他知不知道,这次不止摇头还彼此不看对方,总觉得有那么一股欲盖弥彰串通一气的劲头……怪怪的!

这边讨论没结束,那边皇宫已经派人来请了,先开始仪式,要送小四子入宫,众人也跟去,接着一起晚宴。

众人换了衣服,公孙是死活不放心小四子一个人跟段素隆相处的,于是展昭和白玉堂充当起了随身“亲戚”的角­色­。另外,两人此行,还有一个目——就是刚才龙威行不小心说漏嘴的一句话。

之前在破庙,龙威行似乎说了一句,这破庙的结构,和这日皇上接送佛像的那个庙宇很像。而白玉堂又推测说这破庙和关二爷雕像是用来试验机关的,那么会不会真正想布置机关的地方,就在庙里?不用问了,想袭击的对象也不会是董方那个倒霉鬼,而是大理的皇帝!

万一一会儿段素隆把佛像接了回来,触动机关,被佛像一掌拍死了……这可真是惊天动地的大事了。大理百姓还都信佛,到时候真不知道会传成什么样子。

白玉堂是唯一熟悉这一套机关的人,说不定到时候还能阻止一场浩劫……毕竟,赵普也在这里,接佛像的又是他儿子,万一段素隆死了,难免有心人会把此事扩大,跟赵普这边扯上关系,就可大可小了。

出了别院,一众人到达皇宫,发现准备就绪。

小四子爬上段素隆的大轿子,里边准备了软软的垫子让他坐,他也不用­干­别的什么,正好昨晚上熬了一宿累得慌,趴着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段素隆自己无子嗣,见小四子天真可爱,也父爱泛滥,帮他盖了毯子,小心用扇子帮他挡风遮阳,还命令外边吹奏之声轻些,别吵着小四子休息。

众人原本对段素隆很有些防备,但见他疼爱小四子的样子不像是装出来的,便也对他生出了几分好感来。

这次的行程很简单,到南边的“神塔”接回佛像,然后供奉到皇宫附近一座庙宇之中就大功告成,接着就回到皇宫开始晚宴。当中顶多再加上一些吟诵经文之类的活动,也不会很久。

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出去,沿途百姓挤了个水泄不通,纷纷跪拜祈福。

展昭和白玉堂跟在轿子后边,两边影卫带了手下在屋檐以及人群中隐藏,严密保护小四子的安全,当然了……顺便也给这个深不可测忠­奸­难辨的皇帝,保个驾。

队伍一路走,就在前方高塔已清晰可见的时候,展昭忽然听到耳边风声……下意识地伸手,接住了一枚从远处飞来的小石子儿。

他看了看石子,和白玉堂默契地循着方向望过去,就见在不远处的一个小巷口,跪拜的人群之后,站着一个人。

熟悉的半张脸让展昭和白玉堂莫名有些想跟他打个招呼的冲动,此人,正是让他们千里迢迢从大宋赶赴大理的那位——枯叶!

展昭轻轻抛着手上的石头子儿,看着枯叶露了个脸后,又隐藏进巷子里,有些不解——他是想提醒他们些什么么?

作者有话要说:新年断更几天,明天开始会恢复更新,筒子们久等了,手绘鼠猫拜年图,春节快过完了,真快呀~~XD

288、 27 野心与佛祖

枯叶的突然出现,让展昭和白玉堂更加警觉了几分,这人之前一直毫无音讯,这次突然出现,露了个脸又不见了,想传达些什么呢?

展昭和白玉堂满腹疑惑跟着车队走。

马车里,小四子在软绵绵的垫子上翻了个身,一把搂住一个蒲团蹭了两下,“石头……”

段素隆瞧着他,觉得有趣,忍不住戳了他一下。

小四子倒是立刻醒了,傻呵呵睁着眼睛瞧着戳他的大理皇帝。

“吵醒你啦?”段素隆有些抱歉,抱着膝盖看他,“石头是谁?你养的宠物?”

小四子没回答,就是仰着脸睁大了眼睛瞧着段素隆的脸,像是还没睡醒。

段素隆跟他对视,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怎么就呆了呢?伸手在他眼前轻轻晃了晃,“小四子?”

小四子终于是动了,他爬起来坐下,伸手过去按住段素隆的手腕子,给他把脉。

小四子的举动让段素隆有些吃惊,不过也没动,随便他把脉。

按了一会儿,小四子收回手摸着下巴,似乎很不解。歪着头看段素隆,“你身体怎么那么差哦?”

段素隆愣了愣,笑了,问,“哪里差?”

“气血两虚,你看你脸­色­那么差。”小四子托着下巴瞧他,“还有你是不是经常不睡觉不动还喝酒?”

段素隆赶忙摇头,“朕信佛的,怎么会喝酒?”

“那就奇了怪了。”小四子又伸手给他把脉,“你是吃不饱饭么?”

“嗯,潜心修行的时候的确会静坐整日,不记得饮食。”段素隆想了想,“不过朕平日都还是注重调理的,毕竟宫中有御医和御厨。”

小四子眉间拧了个疙瘩,“多吃些家常菜更好的,养几只­鸡­顿一下喝点­鸡­汤什么的。”

段素隆被他说乐了,“朕不吃­肉­。”

小四子扁个嘴,觉得这个皇帝好无趣,赵祯比他有意思多了,还有胖姨姨和香香还有刚刚出生的小太子,儿女满堂这样子不好么?为什么要出家当和尚?

段素隆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突然凑过去压低声音问他,“我问你个事情。”

小四子伸手拿了个桔子吃,边仰着脸瞧他,那意思——问呗。

“展昭和白玉堂,是不是很亲密?”段素隆小声问。

“是啊。”小四子点头。

段素隆摸着下巴,“原来是真事啊。”

小四子眯眼一笑,“那你呢?你有没有娘子或者相公?”

段素隆被他问得哈哈大笑,“朕信佛的。”

小四子就觉得奇怪,“你信佛那为什么要当皇帝?和尚不是应该无欲无求的么?”

段素隆摇头无奈,“你和大宋皇帝赵祯也这般说话?”

小四子点头,“是哦,我和皇皇一家子都熟的。”

段素隆笑着点头,“其实朕也不想当皇帝,但是不当不成。”

“为什么?”小四子歪个头。

“朕天生就是皇族啊,又知道一些秘密,如果不做主皇位,可能会很麻烦。”段素隆想了想,“我这皇帝和赵祯不一样,权力有限得很,臣子也不怕我,不过是个挂名皇帝,没实权。”

小四子吃完一个桔子,觉得好甜又拿第二个,顺便给段素隆也剥了一个,边问,“你好想人家怕你啊?”

段素隆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颇为认真地问小四子,“你知不知道只手遮天?”

小四子摸着下巴,“嗯,知道的。”

“你觉不觉的,赵普就可以用只手遮天来形容?”段素隆问小四子的时候,双眼亮了几分,“我身体不好,是因为先天不足。”

“难怪了哦。”小四子点头,果然是先天的。

“所以我一辈子都没法像赵普那样,拥有那种只手遮天的王者之气。”段素隆苦笑了一声,“也享受不了赵祯那样妻妾成群。”

小四子摸下巴,“皇皇也就一个胖姨姨呀,虽然以前好像是有几个别的,也是皇­奶­­奶­给他找的。”

“那你呢?”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小四子给人的感觉人畜无害,所以段素隆跟他说话一点也不防备,问他,“你觉得自己怎么样?”

“我?”小四子不解,“我什么?”

“你是小王爷啊,有没有想过和九王爷一样成为天下霸主?”

小四子眨了眨眼,扁嘴,“我又不会武功,而且我估计以后没法长得九九那么高大的。”

段素隆笑了,“那如果上天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是想维持现状,还是想改变?”

小四子愣了愣,认真想了起来,“你这么说的话……我不想变成九九喔!”

“那你想变成谁?”

小四子抿嘴笑了起来,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我想变成喵喵。”

段素隆倒是觉得意外,“你想变成展昭?为什么?展昭不过是个捕快。”

“谁说的。”小四子颇为得意地说,“喵喵很好的,所有人跟他在一起,都可以很舒服,很开心,而且他功夫好人也聪明能­干­。”

段素隆哭笑不得,“展昭夹在庙堂与江湖之间,不管他身边的人开不开心舒不舒服,他自己就不舒服不开心,这是肯定的了。你好好的小王爷不做,为何羡慕他?要我说,若是做不成赵普不如做白玉堂,天之骄子,可以恣意妄为,潇洒江湖。”

小四子摆了摆胖乎乎的小手,“你不懂。”

“我不懂什么?”段素隆好奇,心说你这小呆瓜还能懂大家都不懂的事情?

“喵喵最厉害的地方,就是连白白跟他在一起都舍不得离开。”小四子伸了个懒腰,边对段素隆“嘘”了一声,神秘兮兮地说,“而且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很厉害,总觉得自己没什么了不起,这就是最厉害的地方。”

段素隆是彻底让这小胖子说晕了,“那他到底厉害不厉害?”

小四子一个劲点头。

“大丈夫要当仁不让啊。”段素隆似乎并不满意,“展昭事事退让,明明是将帅之才偏要做个小捕快,明明可以做大事偏偏做小事,在我看来简直就是暴殄天物,注定做不了大人物。”

小四子听他说的,不高兴起来,挪了挪位置,ρi股对着他,脸扭向另一边——不理睬他!

段素隆乐了,笑问,“不高兴了?让我说中了?”

小四子回头对他做了个鬼脸,“你才不懂呢。”

“那你倒是给我破解破解。”段素隆抱着胳膊看他,“展昭不是胸无大志,是什么?”

小四子叹了口气,也抱着胳膊看他,“呐,你知不知道什么叫谦虚随和?”

“谦虚随和?”段素隆差点乐喷了,“谦虚过了头是虚伪,随和过了头是老好人。”

小四子翘起嘴角,“这都是不懂谦虚不随和的人说的话。”

段素隆皱眉,“你是说,展昭最大的优点是他谦虚随和?”

小四子点头,“嗯,谦虚、有礼貌,会考虑别人的感受,对谁都很尊重,从不轻易看轻谁也不会盲目看重自己,活得好明白呢。”

段素隆摇头,“霸主不需要这些。”

小四子不以为然,“错哦,九九说过,如果有一天他出了什么事,可以让喵喵暂代他的位置,白白可以做军师也可以做先锋,但是天底下可以坐他位置统帅三军的,目前为止只有喵喵。”

段素隆皱眉,“赵普这么说?”

“对啊。”小四子摸摸下巴,“当然九九说话是不怎么靠谱的,他好像也夸过白白是将帅之才。”

“为什么?”段素隆认真追问,“莫非展昭熟读兵法?”

小四子摇头,“计谋方面白白更加厉害一点,书也是白白看得多。”

“那他心机深沉?”

小四子一撇嘴,“喵喵是缺心眼的。”

“阿嚏……”

不远处,展昭突然打了个喷嚏。

白玉堂看他,“猫儿,你怎么了?脸那么红还打喷嚏,伤寒?”

展昭也觉得诡异,双手摸了摸脸,“好奇怪,从刚才开始脸和耳朵都好烫!”

白玉堂一看——果真,展昭耳朵又烫又红,不解,“吃上火了?”

展昭抱着胳膊认真反省——这几天没吃火锅也没吃辣啊!

“那是为什么?”段素隆好奇,“赵普为何不选白玉堂,不选他手下众多大将军,而要选展昭?”

小四子搔搔头,“九九说,因为喵喵够大方,够豁达。”

“哈?”段素隆没听明白。

小四子伸手一拍他肚皮,“宰相肚里能撑船,一个人能容忍多大的委屈,就能成就多大的事业,能容人的人,必定为人所容,九九酱紫说的,喵喵是他见过的,最能保持一颗平淡之心的人,所以可托付天下,因为他从不想要天下。”

段素隆出起神来,“不想要天下,所以可托付天下么……”

小四子抱着胳膊,“我最喜欢喵喵这样的人了!一点都不自以为是,我之前跟他说,他好像都没­干­什么,都是白白在帮忙,他一点都不生气,而是自己开始反省。爹爹常说的,这种真正谦虚的人好少见的,年少成名却不骄气,被批评先想想自己是不是真的做得不好,不是谁都能做到的!你再想啊,白白这样子光芒万丈的人,和喵喵在一起都好配哦,有些人是优点明显,缺点也很明显,但是喵喵是找不到什么明显的缺点,看起来平平淡淡,其实光芒都藏在肚子里。就和多多一样的,看起来是一匹普通的大枣马,他也把自己当大枣马那么使,但是一旦炸开了毛,跟火烧一样的,连枭枭都让它三分。听说多多曾经载着喵喵纵过几十仗的悬崖峭壁,但它一点都不像枭枭那么显摆”

“阿嚏……”

在军营做好准备刚刚跨上马,赵普就见黑枭一甩脑袋打了个大大的喷嚏,乐得直拍它脑袋,“怎么了?有姑娘想你?”

黑枭打着响鼻白他——个没正经的!

段素隆也不知道小四子说的多多和枭枭是什么,不过小四子一番话,让他心中疑惑。他回头看了一眼……马车后边,不远处是一蓝一白两个身影并排而行。

白­色­太过耀眼,蓝­色­又太过温和,然而……段素隆却发现,无论把展昭换成谁,都会被白玉堂那过分醒目的出­色­所掩盖,可偏偏展昭同他站在一起非常和谐,完全没有被抢走任何的风头。

段素隆转回头,他不明白其中的道理,良久,笑着拍了拍小四子的脑袋,“只是因为展昭的外表讨喜吧?”

小四子也不跟他争辩,得意地一扬脸,“那是,喵喵可好看了。”

段素隆好笑,“这人的相貌呢,我也算见过各种类型的。赵普就是天生的帝王之相,你爹公孙先生那是谪仙一般人物,白玉堂么……说句不好听的,可称得上倾国倾城。”

小四子扁嘴,“哇,你小心被白白听到宰了你。”

段素隆一笑,“只不过形容一下而已,他当然也很威武,我只想是表示他独一无二,俊美到叫人不舒服而已。”

小四子点头,“这倒是哦,爹爹也说,白白太帅没朋友!”

“这三人光华夺目,展昭只能说是清秀俊朗,温润如玉……但你要说他多好看……”

“啧啧啧。”小四子摆了摆手摇头,“没眼光!”

“哦?”段素隆好笑,“没眼光?”

小四子指了指眼睛,“你回头盯着喵喵看一盏茶功夫再说!”

段素隆真的回头,盯着后方的展昭看了起来。

此时,展昭搓着耳朵不解地问白玉堂,“我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耳朵烫得……”

白玉堂好笑,伸手捏了捏他耳朵,“烫手了都,你真没病?”

展昭伸手摸额头,“我是不是找公孙看看?”

白玉堂笑了笑,突然抬眼望向马车的方向。

段素隆一惊,立马回头,下意识拍了拍胸口,刚才白玉堂的眼神惊得他一身冷汗……

小四子眯起眼睛,跟后边白玉堂招手。

白玉堂有些不解,展昭在一旁好奇看他,“你­干­嘛?瞪谁呢?”

“没……”白玉堂摇了摇头,刚才只觉得似乎有人盯着展昭在看,这种视线是他最讨厌的,于是一眼望过去——貌似是段素隆。

段素隆刚才的眼神,一瞬间让白玉堂觉得有些不妥,这人似乎并非无欲无求表面上的那么内敛无害。又瞧见小四子正对着他们招手,就低声问展昭,“你觉得,这大理皇帝是个普通的不求名利,还是心有余力不足?”

展昭笑了,“当然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白玉堂惊讶地看展昭,“这么肯定?”

“那可不。”展昭一笑,“如果真是无欲无求,怎么会造成如今这种局面。”

“如今这局面是权臣夺利造成的,他也未必能阻止。”

展昭摇头,伸手戳戳白玉堂的腮帮子,“你平日挺­精­明的,那么老实呢?要平乱还不容易么,给赵普送封信就行了。”

白玉堂皱了皱眉头,“这么说,段素隆还是贪恋皇权的?”

展昭笑着点头,“其实也无所谓,赵祯也贪恋皇权、哪个做皇帝的不贪恋皇权呢?人是分有野心和没野心两种的。”

白玉堂淡笑,“他可能是个口是心非的小人。”

“口是心非也未必是小人的。”展昭顺手将被风吹乱的头发捋好,无所谓地说,“做人和做皇帝是两回事,如果能是个好皇帝,做下小人也无可厚非。”

白玉堂笑了,看他,“猫儿,你有没有真心讨厌的人?”

展昭笑得温和,顺手也帮他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自然无比,“有啊。”

“谁?”

“伤害过或者会伤害你的人。”展昭声音放低了几分。

白玉堂微微一愣。

“伤害我关心的人,这种人我讨厌。”展昭回过头,目光正对上下意识往后看第二眼的段素隆,喃喃自语一般,“没有野心的皇帝不是好皇帝,但凡事都有条底线,就是不可以伤害无辜,否则只会事与愿违。”

段素隆当然听不到展昭说的话,然而双目一对,他便猛地回过头,脸上有些火辣。展昭一双眼睛,大而明亮,黑­色­的眼瞳仿佛是能看透他心事,看得他心慌意乱,无地自容。

好容易回过神来,段素隆抬头,就见小四子正托着下巴看他呢,满脸理解的笑容。

段素隆不解地看他,“你……笑什么?”

小四子打了个哈欠,道,“哦,我来之前,九九悄悄跟我说的。”

“说什么?”

“他说让你看看喵喵的眼睛。”小四子坐得累了,站起来扭了扭ρi股动动筋骨,“他说,你会明白。”

段素隆呆坐在那里,只觉得一头冷水从头浇下来,一颗心跳得极快,根本无法停下,颓然地靠在了垫子上,“赵普竟然能看出来,他不过与我见了一面。”

“九九才看不出来什么呢。”小四子见差不多到地方了,就整理一下衣服,无所谓地说了一句。

“那为什么?”段素隆更不明白。

“哦,这招对谁都行得通的啊!”小四子指了指双眼,“没人能和喵喵对视超过一盏茶的时间,除了白白!”

“展昭的眼睛有什么问题?”段素隆也注意到展昭的眼睛似乎有一些金­色­的光,莫非天赋异禀?

小四子摸了摸下巴,他虽然呆,但展昭眼睛的事情不可以对别人说这是他爹交代过的。而且……他伸手戳了一下段素隆的心口,“不是喵喵的眼睛有问题,是你有问题。”

段素隆疑惑,“我?”

“爹爹说了,眼睛不说谎的!”小四子眨了眨大大的眼睛,小孩儿才会有的天真神情让段素隆觉得十分可爱,竟下意识地想到了刚才展昭的眼。这人……似乎是保存了一份最简单的天真在眼睛里。

“眼睛不说谎啊……”段素隆突然笑了,“你是说,只要认真看一个人的眼睛,就能知道他是不是在说谎、是不是有坏心?”

这时候,马车停下,已经到了,要准备下车迎接佛像。

小四子穿好鞋子,无奈地摇头,“才不是呀,你真笨呀。”

段素隆哭笑不得,“我又怎么笨了?你自己说了眼睛不说谎的!”

“是因为说谎有心事有坏心眼的人,没法直视喵喵的眼睛!”小四子回答,“这种叫什么来着……哦,影响力!”

“影响……”段素隆自言自语。

“九九说的。”小四子认真,“最厉害的人,不是改变一个人,而是影响一个人,让他想改变。”

段素隆走下马车,伸手亲自去抱小四子下车,边问他,“你是说,展昭随看似平凡,但很有影响力?”

“是吧。”小四子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纠结在喵喵这个问题上边。

“那为什么白玉堂可以跟他对视?”段素隆将小四子放到地上,抬头,看到身后展昭正跟白玉堂说话,白玉堂微微低着头,嘴角带着淡淡的笑容,一种绝不可能存在他身上的温柔之感,偶尔抬眼与展昭一个眼神交换,说不出的默契。

“皇上。”这时,一个太监过来请段素隆往里走。

段素隆才收回视线,拉着小四子往里走,眼前还是展昭和白玉堂对望一眼的那份契合挥之不去,他不解地看小四子,“为什么呢?”

小四子仰着脸看他,“什么为什么?”

段素隆一脸无法理解,摇着头喃喃自语,“为什么这样两个出­色­的人,一个甘愿蛰居于包拯麾下,一个甘愿放弃江湖豪门,整日东奔西跑就为了破个案子?”

小四子更加不解地看着他“你这个人好奇怪哦。”

段素隆瞧着他。

“人不是为了应该做什么而去做什么的吧?”小四子抱着胳膊,“照你这么说,乞丐就应该要饭、笨蛋就应该没出息,生病的人就应该怨天尤人,天之骄子就应该踩在别人头上么?”

段素隆哑口无言,盯着小四子看,“那……”

“哎呀,你别信佛了,菩萨要让你气死了!”小四子摇头,打了个稽首,“阿弥陀佛哦,众生皆平等,你管人家那么多­干­什么?喵喵做捕快没有别的理由,他喜欢咯!白白跟着喵喵也没有别的理由,他喜欢和喵喵在一起咯!他俩能对视又有什么稀奇,因为没有事情瞒着对方咯!大才子也有闲云野鹤的哦,爹爹医术那么好也没有入太医院,笨笨的人也可以出人头地的,你是皇帝呀,就是要给你的子民这样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的天下,不然当皇帝来­干­什么?信菩萨来­干­什么呀?菩萨又不会给你金银财宝,菩萨只会告诉你做好事,莫害人。”

小四子叽里咕噜一番话,段素隆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踏进的庙门。只是在他的一番话落下时,抬头正看到庄严的佛像矗立前方……他日日念经拜佛,从没今日这般感觉,佛祖虽然威严,却带着守护众生的善意慈爱。

段素隆呆站在原地,突然没法往前迈步,拉住小四子,“小四子,朕想告诉你一个秘密。”

“秘密?”小四子抬头看他。

然而就是这一瞬间的停顿,让两人躲过了一劫。

就在段素隆要开口说话的时候,身后风声一响,一个白影出现在了眼前。

段素隆和小四子都感觉衣领子被人往后拽了一把,等摔出了庙门,抬头才看到蓝­色­的身影从他俩中间穿过。

白玉堂和展昭抽出兵刃挡开了前方密集如落雨一般­射­来的箭阵——果然庙中有机关。

挡开机关后,白玉堂拉着展昭退出庙外,关上了庙门。

展昭看身后小四子和段素隆,问,“没事吧?”

两人都点了点头,有些吓傻了。此时,愣在原地来不及反应的众多士兵才想起来护驾,将寺庙团团围住。

白玉堂回头,看被展昭扶起来拍ρi股上灰尘的小四子,“幸好你俩迟疑了一步,不然没人救得了你们。

“小四子!”

后头,公孙跑了上来,拉过小四子上下左右检查,惊出一身汗来,心说好在这小胖子福大命大。

萧良脸都白了,问段素隆,“为什么会有机关?”

段素隆皱着眉头站在一旁,心中暗惊,这少年倒是有几分赵普的气势,果然江山代有人才出么……

“皇上。”

这时,展昭开口打断了他的思绪,“为何进庙门却迟疑?”

段素隆看展昭,突然想笑,心说你还真有窥伺人心的能耐么?天下不长眼的人真是太看低了你,只可惜如小四子说的,展昭只喜欢破案做捕快,在他看来,公正道义比权势名利有吸引力。

“对佛祖有敬畏之心了么?”白玉堂在一旁凉丝丝Сhā了一句,“心中又事?”

段素隆臊了个大红脸,“朕的确有些事……”

他话音未落,忽然……西北玄天挂起了一阵怪风,众人下意识地往远处望去,只见北边黑云压顶铺天盖地,黑云之中似乎有一只巨犬,正以汹涌澎湃之势咆哮而来。

众人都呆住了。

“怒妖啊!”四周的百姓和军兵都大乱,四散逃窜,瞬间一片大乱。

白玉堂和展昭对视了一眼——怒妖早就被砍成好几块狗­肉­了,怎么会……

展昭想到了之前看过的画册和幻觉之中的景象,这块黑云的确更像怒妖。

此时,四周围飞沙走石狂风大作,公孙抱紧小四子问展昭,“那是什么东西?”

展昭正摇头,就见眼前红­色­的身影落下。

白玉堂微微一愣,只见是之前被白福收留下来的红女。

“主人!”

几个红女给白玉堂行礼。

白玉堂也顾不得许多了,指着那块黑云问,“那是什么?”

“黑水怒妖。”

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传过来。

展昭和白玉堂回头,就见是白福。

白玉堂盯着他看,“黑水怒妖不是那只黑狗和红女门­操­纵的么?怒妖神已经被我宰了。”

白福笑了,还是对白玉堂十分顺从,“五爷,那是个次货,这个才是本尊。”

白玉堂微微一皱眉,看白福,“是阵法?”

白福点头。

“怎么破?”白玉堂见情势急迫,也来不及细问。

白福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展昭,凑过来说了一句,“世上能破这阵法的只有一个人。”

白玉堂和展昭都回头看他,“谁?”

白福一笑,“五姨。”

白玉堂双眉微皱,白福是在说笑?而这时,哭喊声传来,因为狂风太大且太吓人,街上百姓都以为大难将至,哭喊了起来,不知该如何逃走。

段素隆此时也是慌乱了起来,“糟糕糟糕,怒妖一至,我大理必亡……”

显然,他是知道些什么的。

眼看情势危急,展昭一拍白玉堂肩膀,“快想!”

“想什么?”白玉堂也纳闷。

“五姨一定跟你提起过,你冷静下来想!”展昭认真说,“狗、黑云、阵法……”

白玉堂听着展昭一个词一个词提醒,忽然心头某处像是被戳中了一半,豁然开朗,他想起来了,五姨的确曾经说过这个阵法的破解之道!只是……

展昭见白玉堂忽然有些为难,就问,“是不是有困难?”

“的确,我一个人做不到,需要人帮忙,只是……”白玉堂话没说完,白福上前笑嘻嘻往身后指了指,“少爷,莫急,帮忙的已经到了!”

289、 28 四大高手齐聚

白玉堂看到诡异阵法,想起了破解之道却似乎有难处,这时候白福没头没尾来了一句援军到了,众人一回头,就觉一阵冰冷彻骨的寒风迎面而来。

这一阵寒风可不是说笑,而是真的冻死人没商量。

小四子一个激灵往公孙怀里就钻,不过公孙也没好到哪儿去,冻得直打哆嗦。

展昭早就见识过白玉堂的­阴­寒内力,上次映雪宫宫主驾到,也就是白玉堂的娘陆雪儿出场时候那一震寒冰真气,展昭也是印象深刻,只是这次似乎比之前的更加寒气逼人,展昭都惊了一跳,这是谁这么高深的内力。

白玉堂回头的同时感觉到那一阵寒气,已经知道来的是什么人了,但现在事不宜迟,最重要的是破阵。

“站着别动。”白玉堂轻轻一拍展昭,撂下一句话后,就借着内力纵身一跃,朝着那一片黑云跃了过去。

“玉堂!”展昭一惊,白玉堂一个人去会不会有危险?

“不用担心。”

这时,身后有人拍了他一下。

展昭回头,略微惊讶,只见拦着自己的人一身黑衣,样貌清瘦俊俏,似曾相识啊……

展昭愣住了,心说这人是谁?

倒是趴在公孙肩膀上的小四子一眼就认了出来,“花花哦!”

众人又是愣了一下,心说哪里来的花花?

展昭也没工夫管什么花不花的,他不能让白玉堂一个人去冒险。但刚回头,又有人拍了一下他肩膀,白福拦住了他,“没事的。”

此时,就听到身后风声响起,有两个人腾空从上方过去。

展昭皱眉看,是两个白衣服的老头,从背影看差不多体型,满脑袋的灰白头发,好高的内力!展昭不由惊叹,而且是极寒的内劲。

之后,又风声大作。

展昭愣了一下子,心说这是来了多少人?猛地回头看,就见一大片白衣服。

小四子揉眼睛,好多漂亮姐姐。

“散开!”

这时,连个清脆好听的嗓音响了起来,展昭仰起脸,就见两个十六七岁的小丫头一人提着两个大木桶纵身而上。而她俩身后,还跟了十几个姑娘,白衣服,手里都提着大木桶,从晃晃荡荡的感觉来看……木桶里都是水。

十几个姑娘散开后,跃到半空,用内劲将木桶里的水都朝着黑云泼了出去。

同时,两个老头儿半空中掌风已到,瞬间,四周围好似突然进入了寒冬一般,冰冷刺骨。

小四子赶紧给公孙搓脸,心说自己还有一身­肉­,他爹那么瘦可别冻死了。

正这时,半空中黑影落下,双手一张将公孙连同小四子都搂进了怀里,小四子立马觉得不冷了,仰起脸,“九九!”

赵普此时神情也有些古怪,似乎很惊讶,看着前方半悬天的黑云还有那两个老头,皱眉,“他怎么来了?”

展昭就见泼出去的水连同黑烟已经都冻成了黑­色­的冰块,看起来就像是黑云组成的大狗被万千利刃给刺中了一般,狗立马不成狗形。

白玉堂一脚踩着一根冰柱钻入了黑云之中,展昭大急,担心这黑云是不是有毒,他哪里看得下去,就要上前帮忙。谁知又叫人拍了一下。展昭有些恼了,心说谁总拍我?回头一看……不说话了,拦住他的是殷侯。

“外公。”

殷侯示意他稍安勿躁,“玉堂会进去,就一定知道破解的方法,他让你站着别动,你就等着呗,这会儿寒气太重,你内力刚好相反,别被那两根老冰棍伤着。

“就是就是。”天尊也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摸着下巴仰着脸,“好久没看见这俩老头放寒气了,啧,内力不减当年!”

展昭不解,“老冰棍?你们认识的?”

“岂止认识。”殷侯笑嘻嘻看展昭,“还是亲戚呐。”

展昭更纳闷了。

“小岳子你也来啦?石头呢?”

这时,小四子问展昭身边的一个人。展昭这才回过神来,原来身边除了那黑衣人,还有一个熟人——许久未见的岳阳。

岳阳笑眯眯看着展昭,双眸相交之前青­色­更明显了,人也­精­气神很足,看来没少长进。他捏了捏小四子的腮帮子,道,“石头留殷家寨了,帮着殷阿姨半点儿事。”

岳阳相比之前的确成熟不少,他和唐石头之前被带走练功,应该不是在映雪宫就是在殷家寨,看来分头行动了。

一想到岳阳,展昭眯着眼睛又看了看他身边那个黑衣人,猛然想起个人来,伸手一指惊讶地道,“谢百花?!”

这黑衣人,可不就是谢百花么?只是他此时不穿白了也不娘了,样子都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样,一双紫眸沉静稳重,展昭差点没认出来。

谢百花无奈地拱了拱手,亏得展昭还能认出自己来,“谢白。”

“哦……”展昭才想起来谢百花改邪归正后改名字了。

“你们怎么来了?”展昭问的时候,还是望着前方,发现黑云此时是一片大乱,白玉堂和那两个老头都进入了云的内部,黑白交错仿佛是一条白­色­蛟龙在啃噬那只已经残破不堪的大狗,看这气势——应该有门!

“武林四大顶尖高手齐聚,我来开开眼界。”岳阳啧啧两声摇头,“好厉害的寒冰真气!”

展昭一听四位武林高手,也琢磨了起来,两个肯定是天尊和殷侯了,那刚才那两个老头——一想到极寒内力,展昭捂了捂嘴,惊讶地问岳阳,“莫不是玉堂的外公陆天寒和外叔公陆地冻?”

展昭转念一想——这两位的确是神秘高人。

极北冰原岛基本是与中原武林隔离的,冰原岛的功夫独树一帜,以寒冰真气为重,无人能及。而冰原岛两位世外高人更是江湖传说之一。

陆天寒是冰原岛岛主,功夫神鬼莫测,不过不喜与中原武林交往,整天躲在冰窟窿里研究武学,是个武痴。

原本展昭和白玉堂定亲之后是要随着陆雪儿他们北上探亲的,因为是定亲不是成亲,俩老头又找不见人,所以没出息那次的酒宴。

只是后来查贺正的案子,把行程给耽误了,缘悭一面。

陆地冻是二岛主,人称马脸鬼才,一张大马脸,居无定所­性­格又极度古怪,功夫极高,没记错的话……他应该就是赵普的师父!

展昭回头看了看赵普,赵普一摊手,他也不知道这老头怎么来了。相比起来,赵普与他恩师之间的关系可不及展昭白玉堂与几位师辈那么亲密。赵普很小在大漠之上就被陆地冻收了做徒弟,学成了赵普也就十几岁,陆地冻这人吧,有些特别,一声不响就走了,赵普连他的名字师门都不知道,若不是之前遇到陆雪儿,他都不知道他师父叫什么。粗略一算,两人十来年没见面了,猛一见到,感觉还怪怪的。

此时,前方的黑云忽然像是断了筋似的,塌陷了下来,完全失去了形状,最后就听到“轰”一声,落到了地面,冻成了两块极大的黑­色­冰砖以及一地的冰渣子。

白玉堂落在砖头上,刀下一个人,似乎是刚刚被擒获。

“原来黑云里有人在­操­纵。”赵普皱眉,“什么人能­操­纵云雾?”

“那不是黑云,而是毒虫。”岳阳给展昭解释,“所有毒虫皆畏寒,所以要破除这种大范围的毒虫阵,只能使用极­阴­寒的内劲。且这种毒虫有个特点,一旦冻着了,就会立刻昏睡,不再咬人。”

“还咬人啊?”公孙惊讶,“那刚才那些被黑云席卷而过的百姓……”

“皇上!”

此时,有官兵来禀告段素隆,说前方起码有几百百姓倒卧街头,全身红肿似乎是中了毒。

“这如何是好?!”段素隆大急,命人快请郎中救治。

公孙也想上前,却被谢白阻止,“我能治。”

公孙等人都瞧着他,心说几天没见,谢白变大夫了?

“爹爹,你忘记啦?”小四子提醒公孙,“花花紫­色­眼睛的么,说是蛛族可以治病救人。”

公孙打了个愣神立马回神,“对啊,怎么忘了这茬!”

展昭脑筋转得快,立马问岳阳,“该不会,那个­操­作黑云毒虫的,也是吃了果子的?”

岳阳笑了,点头,“可不是么,我这些日子一直跟吴大叔在一块儿,他回忆我记录,此人极有可能是吃了浮屠果的,也就是白­色­果子,看看带回来那位是不是白目,就知道了。”

“白目?”

众人面面相觑,此时,白玉堂已经回来了,身后两个小丫头押着那个被擒获的黑衣男人。展昭先拉过白玉堂上下检查了一下,确定他没受伤,才仔细打量被抓的人。

首先他认出了抓人的那两个小丫头,一个胖丫头一个瘦丫头,都长得明眸皓齿十分好看,正是映雪宫陆雪儿坐下的两个得意徒弟,辰星儿和月牙儿。

众人彼此对视了一眼,两个丫头怎么看怎么年轻,内力却是深不可测,和陆雪儿也像得紧,十足的小魔星范儿,映雪宫的实力实在不容小觑。

而被抓住那人,众人都不认识,是个三四十岁的中年男子,身材瘦高,最特别的是他那一双眼睛——白­色­的,似乎没有瞳仁。

公孙看得惊奇,凑过去仔细看,“真的是白目啊!”

岳阳点点头,“是浮屠族,可控制一种黑­色­飞虫,善阵法,十分的­阴­毒。”

“你是何人?”段素隆质问那黑衣人,“为何做这等伤天害理之事?”

那白目男子完全不说话,辰星儿踹他一脚,“问你话呢!”

他只是转过头,大大的白眼珠子盯着众人看,十分的可怕。

“咦。”辰星儿嫌弃地甩手,“真难看,吓死人了!”

月牙儿也不想抓着他,将他绑了,找水桶洗手,“黏糊糊的真恶心。”

“不用问话,他根本不会说话。”岳阳拿出这几天跟吴不善在一起记录下来的东西,“吴大叔说了,这种浮屠族和鱼族一样,都不能算是真正的人,没法说话也不会思考,完全听主人的指挥。”

“他们受什么人指示?”展昭问。

“绿眸的妖族。”岳阳补充了一句告诉展昭,“就是大白脸那种。之前不是出现过么,跟在展皓身边的那位。”

展昭点了点头,“除了我大哥身边,还有一个死了的。”

白玉堂点了点头,这两个绿眸人的感觉完全不同,一个似乎展昭从小就见过,从未做出伤害他的事情,另一个则是处心积虑想要展昭的命,但后来死了,但难保死的不是小喽啰。

而且绿眸人想暗杀展昭的不少,为什么这个族群死盯着展昭不放?这些人和大少爷之间,有没有什么关系?

从当年陵山泣血图记录的事情来开,蜃主他们的船在海上遇到了海寇的袭击,那些海寇都带着面目狰狞的面具,蜃主后来飘到了岸上带着八果圣木的树苗,但难保对方手上没有……会不会其中又有什么联系?

总之当年之事,似乎是有一层蒙面的薄纱,正在一点点被揭开。

……

这时,几个映雪宫的弟子打来了两桶清水,谢白割开手腕,滴下一些血在桶里,让映雪宫的姑娘们给中毒的百姓服用,说来也奇怪,一碗下去,原本昏厥的人都苏醒了过来,身上的红肿也渐渐消退。

众人都惊讶地看着谢白,展昭轻轻用胳膊撞了撞白玉堂,“幸亏当年没宰了,原来这么有用喔?”

白玉堂也有些意外,说实话,很多坏人他都忘记了,不过谢百花的确坏得让他印象深刻。此人曾经一心想害他,害展昭,害天魔宫的人,罪恶滔天滥杀无辜。不过人都死了一次了,从坟里爬出来后变成了几乎是另外一个人,如今猛一看根本认不出来就是当年的谢百花……所谓世事多变吧,白玉堂莫名觉得这个谢白,和枯叶好像有些相似。他也曾经想过一个问题,人究竟会不会变?他与展昭很庆幸的是从一出生到现在,都始终有不少亲人朋友一路扶持,而那些走错了路,犯下罪恶却没死的人,究竟能不能改好呢?也许人生真的有从头再来的机会。白玉堂以前一直不太理解展昭处处给人留条后路的习惯,而且这猫看人正面,总觉得人会跟改好。他就不以为然,觉得坏人就是坏人,以前游走江湖快意恩仇的时候他也手刃过不少当时的“坏人”。

现在想想,展昭的行为可以理解,他自幼和一众“大魔头”相伴,所谓的魔头无论如何都是­干­过些坏事的,展昭就是因为相信有报应,所以最大的心愿就是一众老魔头的罪恶能用自己的善行化解,将来寿终正寝不要早报应。白玉堂不禁感慨,不能因为亲人犯过错误就觉得他能改邪归正,而对非亲非故的人就要求严格,一旦犯错便不可原谅,回想当年如果对某些“坏人”留有余地,他们会不会也和今天的谢白一样,改邪归正开始做好事了呢?

越想越觉得这个问题深奥,白玉堂摇了摇头……

他正出神呢,就感觉脖根处凉丝丝一口气吹过来,白玉堂惊得一缩脖子,赶紧回头,身后没人。

另一边又叫人吹了一口气……

白玉堂还没说话,耳边展昭一掌就拍过去。

一个灰白头发的圆脸老头此时正挂在白玉堂肩膀上,堪堪躲过了展昭那一爪子,探出半个头瞧白玉堂,“堂堂,你家那口子凶得嘞!”

展昭那一掌也是本能反应,因为看着这老头占自家耗子便宜呢,但一掌拍下去也知道这位不能打,是白玉堂他外公!

白玉堂伸手将挂在肩头的老头儿拽了下来,“你怎么来了?”

老头眯着眼睛瞧他,“你都不叫人,外公伤心死……”

白玉堂无语,只好乖乖叫人,“外公。”

说完,又回头,叫跟在陆天寒身后仰着脸看天的老头,“外叔公。”

展昭细看陆寒天,这老头一张娃娃脸,鹤发童颜,十分的可爱喜庆,个子也不高,本人没从背影看那么老,不过比天尊和殷侯不老容颜却是显得年长了几分。这便是江湖上最神秘的二位武林高手之一——极北冰原岛的主人,双寒之一的陆天寒。

陆天寒对展昭似乎很感兴趣,围着打量。

“啧啧,这就是那殷家闺女的娃娃啊?”陆天寒频频点头,“长得挺像啊。”

殷侯将展昭拉到一旁,瞪了那老头一眼,“你俩多年不见,神出鬼没的,该不会就是调查这件事情?。”

陆天寒撇撇嘴,没正面回答,倒是伸手大大咧咧拍殷侯的肩膀,“阿殷啊,几年没见你还是一张欠揍的脸。”

殷侯摸了摸下巴,脸上­阴­晴不定。

天尊在一旁帮腔,“可不是,万年不变欠揍脸。”

陆天寒乐呵呵又转脸去瞧天尊,“呦……你个拐子也在。”

天尊嘴角抽了抽,相当年,陆天寒本来是想亲自教白玉堂武功的,不过天尊捷足先登,将孩子抢走了藏百花谷当关门弟子,陆天寒跑去百花谷跳着脚骂了三天三夜,不过最后因为打不过天尊,功夫稍逊一筹所以没把外孙抢回来,于是他见人就说天尊是个拐子,抢他家小孩。

在场众人都觉得气氛诡异,毕竟这四人都是武林之中站在最高处的绝顶高手,光看这气场,一般人就承受不住了。

且四人明显­性­格各异……

殷侯的­性­格比较随意,可论邪气,他虽然是最“邪魔”的一个,给人感觉却不是最邪的。不知道是不是白家人的长相都这样,总觉得从师父到外公,骨子里就透着一股子邪味。

天尊表面一看仙风道骨的,却是有些孩子气。

陆寒天看起来慈眉善目,感觉还挺和蔼,不过他身后的那位兄弟,就有些­阴­沉沉……众人都记得赵普说过,陆地冻是个吊儿郎当的怪人,怎么气质不太相符?

小四子一手挂着赵普的脖子,边睁大了眼睛看热闹,问赵普,“九九,那个是白白外公?也好厉害是不是?”

赵普摸着鼻子挡着半张脸,那样子像是在找机会溜,他刚才看到黑云怕他家亲爱的出事,所以丢下大队人马跑来了,没想到一来……碰见了个要命的主,准备赶紧开溜。

不过公孙伸手拽着赵普的胳膊,指着前边­阴­测测站在陆天寒身后一言不发的­阴­郁老人,问,“那是你师父不?”

赵普对他“嘘”,已经来不及了。

陆地冻此时幽幽地转回头来,那一张脸吓了众人一跳,因为陆天寒一张圆脸,这老头一张大马脸,长得够普通人两个了,不过长得倒也不能说难看,就是­阴­沉沉的诡异得厉害。

老头回头看了赵普一眼,一手摸着长长的下巴,嘴角翘起了几分,“嚯嚯,这都多少年没见你个野小子了,长这么大了。”

赵普尴尬,心说还好没带着几十万大军一起来,不然面子里子什么都没了。

公孙戳戳好奇看着老头的小四子,说,“叫人啊小四子,这是九九的师父。”边说,边给老头行礼,“前辈好。”

老头愣了愣,跟公孙对视,似乎是在打量,也不说话。

陆天寒回头蹬了他一脚,“人问候你呢。”

陆地冻眨眨眼,学着公孙的样子也拱手,“后辈好。”

公孙愣了愣,觉着这老头还挺风趣,就笑。

陆地冻也咧开嘴,跟着他的样子笑,笑得公孙好尴尬,悄悄抬头问赵普,“他是不是不喜欢我?”

赵普伸手摸他头,“别理他,他是这样子。”

而再看,陆地冻也问陆天寒呢,“他是不是不喜欢我?”

陆天寒眼皮子直跳,“你要他喜欢你­干­嘛?他喜欢的是你徒弟。”

陆地冻茫然地点头,“这倒是……”

这时,小四子歪过头看老头,老头见他看自己,就也歪过头看他。

小四子悄悄凑到公孙身边,问,“爹爹,九九的师父我应该叫什么?”

就见陆地冻也悄悄凑到陆天寒身边,小声问,“大哥,我徒弟的儿子我该叫什么?”

陆天寒望天,“叫名字呗!”

陆地冻赶紧给小四子行礼,“名字你好。”

小四子长大了嘴。

陆地冻也跟着张大了嘴。

陆天寒扶额,白玉堂无奈地过去提醒,“叔公,这是公孙策,你叫他公孙就行了,这小孩儿是小四子。”

陆地冻很礼貌地接着行礼,“哦,公孙你好,小四子你好。”

公孙倒抽了一口凉气,和小四子对视了一眼,觉得赵普的师父绝对不可能是这么彬彬有礼的人。

只有赵普自己知道其中奥妙,白玉堂和天尊也默契地对视了一眼,脸殷侯都轻轻地摸了摸耳朵,这几人,可是直到陆地冻的毛病,不过也不好多说。

展昭就纳闷——陆地冻是武林众多高手里边最神秘的一个,平日不见他踪影,也从未在武林之中露过面,不过他听他外公讲起过这个人,说乃是旷世奇才,而且看他能教出赵普这样个厉害的徒弟,就可想而知,此人绝你不会是表面看着这样的呆了。

陆天寒对展昭招招手,“来,乖,叫人!”

展昭就随着白玉堂叫了外公和叔公,俩老头动作统一地往他手里塞红包,跟陆雪儿一个路线,拐孩子,不过被殷侯及时阻止了……

众人多日未见,原本应该叙叙旧,不过现在不是时候。

……

段素隆遇刺,再加之怒妖来袭,上百的百姓受伤,可见此次乃是有预谋的作乱,多亏了众人阻止才未酿成大祸。

段素隆命人急速回宫商议,他此时神­色­­阴­郁,因为出了那么大的乱子,董伽罗和高智升的人马竟然一个都没到,今日若不是小四子让他福大命大躲过一劫,展昭和白玉堂救了他的命,恐怕大理真的要易主了。

段素隆遇刺的事情很快传得沸沸扬扬,段素隆回到皇宫后,群臣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赵普让赭影叫来了邢怀洲,带着大兵稳住阵脚,一时间,高智升和董伽罗两方阵营的人马有些措手不及,不过赵普既然身在大理,二人也不敢造次,虽然地下暗潮汹涌,但明面上,总算是风平浪静。谁也不知道这次的袭击和机关,董、高两家是知道的不闻不问,还是原本便是两人策划,朝野之下人心惶惶,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

展昭等人原本还等段素隆说他之前没说出口的那个“秘密”,但段素隆说自己头痛有些累想休息,就先回宫了。展昭和白玉堂知道他可能需要想一想再做决定,也没逼他,说实话,他们最在乎的根本不是大理超重叛上作乱的是,而是这次的怒妖阵和大少爷。

将那白目的男子交给赭影紫影审问,其他人聚集在别院中,详细商议此事。

白玉堂叫来白福,问他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以及,白福的身份。

白福看了看陆天寒,那意思,让他说更明白一些。

陆天寒示意众人不用紧张,他告诉白玉堂,“白福是我徒弟。”

“徒弟?”众人惊诧不已,白福竟然师出名门,那可真是失敬失敬,为什么会沦落到做了个下人?

白玉堂皱眉,白福跟着自己有很长时间了,当然了……自己在天尊那里学功夫的时候白福在­干­什么他是不得而知,敢情跟着外公学功夫呢,那他掩藏得也太好了些。之前白玉堂发现白福有些奇怪,之后他的种种习惯,让白福觉得他可能和外公有些关系,他外公和外叔公向来神秘,这俩老头整天东奔西跑究竟在查些什么办些什么事,连她娘陆雪儿都不知道,于是也没多问。

赵普皱眉,“那­干­嘛在白玉堂身边做下人?”

白福嘿嘿直乐,陆天寒讪讪地摸了摸下巴,“其实白福是我的内应。”

“内应……”众人听得云里雾里。

陆天寒摸着下巴仰起脸,似乎很不好意思。

白福小声告诉白玉堂,“师父是让我想法子把你撺掇回去,别跟着天尊学功夫。”

白玉堂嘴角抽了抽,天尊伸手指着陆天寒,“你无聊不无聊啊?”

陆天寒瞪眼,“我就这么一个外孙,还是个练武的奇才,你就这么抢走了谁咽得下这口气?”说着,问殷侯,“你说是不是?”

殷侯很理解地点头,“那个的确受不了。”

“你也是。”天尊看白福,“我平日没见你撺掇啊,尽帮着玉堂拍我马屁了。”

白福­干­笑,“这不身在曹营心在汉么……哎呀。”

话没说完,被陆天寒一记头槌。

说笑归说笑,陆天寒收起了笑容严肃说,“起先我不过是闹着玩儿,想让白福给玉堂做个伴儿顺便给你捣捣蛋,谁知道白福小子发现了些别的事情。”

白玉堂看白福,“什么事?”

白福一笑,“五爷,这跟我的身世有关系,所以我一直没跟你说起过。”

众人面面相觑——白福的出身是什么样子的?

白玉堂也有些疑惑,他只知道白福长他几岁,跟进跟出一直很听话也很能­干­,白玉堂对别人的出生之类的从来不感兴趣,白福据说祖上就是伺候他们家的,也有听说是被人收养的,总之白玉堂早就习惯他随从的身份,从没多想过,现在算起来,自己连他真正的家门背景都没打听过。

白福见白玉堂样子挺尴尬,便道,“少爷不要多想,我爹娘都在极北冰原岛养老呢,好得很,还有其他兄弟姐妹照顾。”

“你不是孤儿?”白玉堂皱眉,白福的身世有隐瞒?

“不是孤儿。”陆天寒一笑,“父辈还与你那五姨,有些渊源。”

白玉堂愣了愣,展昭也吃惊,“白福知道那么多事,是因为家室的关系?莫非他的先辈也是来自蜃楼?”

“呵呵,脑子转得真够快的。”陆天寒点头,对展昭表示赞赏,边看白福,“其中牵连甚广,也够复杂,你自己说明白吧。”

白福点了点头,告诉众人,自己的来历,以及家中长辈与五姨的渊源。

原来好些事情的确冥冥中有注定,有了前因才有后果,当年天尊教白玉堂武功、殷侯与展昭的外婆相遇、甚至是五姨突然来到陷空岛,都是一步步安排的结果,宿命这种东西,早就在计算之内。百年前那座沉默的蜃楼,和那个诡异的蜃主,牵扯着一个巨大的秘密,而所有铺排和秘密,都指向大漠中那处神秘的,极乐之地。

不过,在众人叙述往事苦寻线索的时候,危险,正在朝他们靠近。

赵普就发现……他师父陆地冻,似乎有些不安。

天尊用胳膊肘轻轻一碰殷侯,对陆地冻一努嘴,那意思——你看陆老二!

殷侯抬头看了一眼,就是皱眉——莫非要出什么大事?

290、29凡事皆有因之赵普篇

说起这四大高手,其实并非齐名,地位也不尽相同。天尊和殷侯应该算是武林最上一辈的,硕果仅存的两个老神仙,功力深不可测不说,基本已经脱离了武林。而陆天寒和陆地冻,则是比两人低了一辈,但这两人在当今武林,绝对是最神秘的两个存在。

说起陆氏一族,本就来历古怪,特别是那种极寒体质,与身居来,白玉堂是第三代,稍微好一点,天尊还记得当年陆雪儿出生时候的样子,身边几个丫鬟冻得直撮牙花,那丫头就跟雪窟窿里蹦出来的冰人儿似的,小小年纪刚学了些内力,就抓什么冻住什么。

而相反的,殷兰瓷则是很烫,殷侯说小时候有时捂着都烫手,真怕她烧出火苗来,但她却一点都不觉得不适。两人练内力的时候都受体质影响,需要彼此合作,而且这俩丫头虽然最后都做了名门正派,但骨子里却邪气得很,而且­性­格诡谲难以捉摸,是名符其实的小魔星。

当年天尊收白玉堂当徒弟的时候,他还小,一身白­色­冷冰冰跟个雪娃娃似的,体内一股异于常人的­阴­寒内力阻塞筋脉形成寒毒,绝对是天赋异禀,乃是练武奇才。如果没有这个身体,白玉堂不会有今日的武学成就。

同理,展昭也是如此,内力醇厚容纳百川,就像是个无底洞一样教什么会什么。

这两人似乎集合了一个练武之人想拥有的所有天分,却又是完全不同相互呼应的­阴­阳两极,说起来,两人都有一些血缘上的特殊之处。就好比展昭可能是像他那个神秘的外婆,而白玉堂则是来自外祖父的极寒体质。

极北这两位老人之中,又以陆天寒更为出名,毕竟是一岛之主,而他这位­性­格怪异的弟弟陆地冻却甚少露面,神秘非常。一般人都不会将他和赵普联系起来,更不会知道,这个老头不止武艺在陆天寒之上,更有一样天赋,世间罕有。

这世上,练武奇才有千千万,可能遇到个高手教课授业,日后名扬武林的却是少之又少。另外,要知道,天尊、殷侯、陆地冻这种绝世高手武林至尊,不是说遇到就能遇到的。这其中说是因果循环也好、前世缘分也罢,总之这一份注定,造就了今日的展昭、白玉堂和赵普,偏偏这些人又会齐聚开封,与包拯、公孙、包延、庞煜……等等如今一众人一起,共同对付一个可毁天灭地的大祸。

是否真如当日林禅子窥探天机所得的那样――天意可违?还要从这三人的成长和学武经历,慢慢说起,这也就是世人常说的,凡事皆有因,有因才有果。

时间倒回二十年前,当日赵普他娘一气之下带着襁褓之中的赵普回到大漠后,就让他如同普通大漠族人之子一样每日奔袭在荒漠,中打猎玩耍。赵普天生神力,­精­明强­干­又无所畏惧,四五岁的时候俨然已经成了孩子王,更因为他一双­阴­阳眼,这附近无论是本族还是外族的人都不敢招惹他。

等他再长大一些,就被接回八王府照顾,念书识字学武功。在那里,陈夫子和一班赵普的大文豪忘年酒友教了他很多东西,不过因为赵琮那档子事情,赵普再一次回到了大漠,那一年,他十多岁个小毛孩子,已经有一身好功夫,且身体强健个字也高,回到大漠之后,就和兄弟们打猎练兵。

这一年,大漠之中流寇众多,赵普那一日独自外出,遇到一伙儿强盗正洗劫一个小山村,他便骑了匹笨马,追得那群山贼漫山遍野乱跑,但后来还有两个山贼跑了,因为赵普那匹奔马累得跑不动了。

打从这起,赵普觉得自己要有一匹良驹才行啊,就上了心思了。

回去之后,他找了老人来问,哪里能弄到神马,有几个老头逗他,说往北走,高山冰原之上,会有神马。赵普个愣小子还真相信了,背了满满一大袋子­干­粮,出门上山找神马去了,他娘也不管他,知道他老虎都能打死,谁怕谁,­干­粮吃完了也就跑回来了,可不料赵普这一走,就走了五年。

赵普一路向北,走了一个月,­干­粮吃完了,没吃的就打猎烧烤,过得好不潇洒自在,总算……被他走到了一座无名高山之前,他就漫山遍野找神马。可千辛万苦爬到雪山顶,别说神马了,连只驴都没看见,赵普就卯着劲想回去揍那班老头一顿,敢骗他!

当时天晚了,冰天雪地的山顶下起鹅毛大雪,赵普就挖了个冰窟窿,打了只野兔吃完了,准备睡到明天早晨下山回家。

可睡到半夜,他被一阵尖利的马嘶声吵醒。

冰窟窿早被雪封上了,赵普扒拉开雪堆钻出去一瞧,就发现雪地上一溜乱七八糟的狼爪印。他也一皱眉,该不会是遇上狼群了?

又爬出去一些,仰起脸,就见也不知道哪儿来的一群马,有大有小应该是野马,叫一群二三十只狼给围上了,正顾头不顾尾四处逃窜,嘶鸣惨叫呢。

赵普眯着眼睛瞧着,琢磨要不要帮忙,原本呢,狼吃马很平常,虽然有几匹小马怪可怜的,可如果他打死了狼,那家里的小狼崽儿岂不一样要饿死很可怜?

他正想着,突然,就听到半山坡上一声马的嘶鸣之声传来。

赵普一惊,就觉得心通通跳,这龙吟一般的马嘶之声,好阔气!

仰起脸,只见半山坡一个陡坡之上,巨大的圆盘白月亮露出大半个,照亮了整个山巅,一块突出的山石上面,站着一批纯黑的骏马。赵普就觉得心都提到嗓子眼了,这马黑得愣是比周遭的夜­色­更黑,白­色­的月光洒下来,油亮的皮毛泛着光,显出它那一身筋­肉­,流畅强健,完美无瑕。虽然这马体型已经比一般的马大,但是赵普看得出来,这马还没长足呢,是匹小马。

那马此时正抬起双蹄对空嘶鸣,一头黑­色­鬃毛炸开随风飘扬,漫天大雪裹挟之中就像是一团撒了疯的黑云。

赵普已经忍不住从雪窟窿里钻出来了,心中只一个念头――这马他要了!取个名字,就叫黑枭!

那黑马一声长嘶之后,奇怪的是下边的马群立刻不惊慌了,聚拢到一起,同时,那黑马已经从山坡上就飞奔了下来。

赵普一把­操­起他的破刀,心说该死的狼群可别伤了他的宝马。那黑马可不管这些,冲下来,仰起蹄子,一脚就踹死了一匹恶狼。随后双蹄抓地,呲牙对着那狼群的头狼就咆哮。

那凶悍的样子,乐得赵普直踹地。

狼群是狡猾的,意识到这匹马不好惹,于是就往后退,期间有几只偷袭的,都被黑马一一踹死。

眼看势均力敌,狼群就围成了一圈,似乎是想要一起上。

那黑马也似乎无所谓,撒了欢刨地,还跟挑衅似的。

赵普觉得这马好似有些缺心眼,不过他可可忍不下去了,喊了一嗓子,“黑枭,退后!”

这万籁俱寂的山头,只有马和狼对峙,好端端突然跑出个人跳着脚吼了一嗓子,两边都吓了一跳。

马和狼同时转过头,就见赵普举着刀就杀过来了,三下五除二,所有的狼都被他宰了。

宰完了狼,赵普回头伸手要拍黑枭的脑袋。

不过那黑马可不搭理他,警惕地瞧着他。

赵普伸手拍胸脯,那意思――跟我!

黑枭白了他一眼,心说哪儿来的傻小子,也不搭理他,转了个身,并未理会身后的马群,自己上山了。马群往另一个方向走了,赵普屁颠颠跟上去,问那黑马,“唉,这不是你的马群啊?”

黑枭白他――觉得他烦。

“不是你的马群,你那算见义勇为啊?”赵普乐呵呵,“挺仗义的么。

……

之后的半个月,黑枭到哪儿,赵普就在ρi股后边跟着,跟得黑枭想踹死他,不过他始终不走,帮着黑枭找好吃的青草地,给它洗澡梳毛,找­干­净的水源。

黑枭别别扭扭的,倒是没咬他也没踹他,就是瞅着赵普没什么吃的,又怕抓野味更丢了它,只能顺便采些野果子吃,一天瘦过一天。 最后,一人一马对上了,黑枭见赵普快饿死了,就撵他走,赵普不走。

黑枭抽了个空撒腿就跑,赵普追它不上,索­性­上了它的背。黑枭毕竟是野马还是匹疯马,最恨人骑,于是发了癫满山乱窜,跑了三天三夜也没把赵普摔下去,最后跑不动了,回头瞧瞧背上个死小孩都不动了,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饿昏过去了……等赵普再打哈欠醒过来的时候,是黑枭给他舔醒的。他坐起来,就见身处一个温泉边,很暖和,难怪自己没被冻死了,又见黑枭有些扭捏地在一旁晃着尾巴,脚边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了几个野果子,就知道这马救了他。赵普明白,黑枭算是归他了,欢天喜地扑上去就搂马脖子。

黑枭见赵普命硬还真是死不了,脾气又对付,于是乖乖跟在他身边了。

一人一马就这样算结下了缘分,就在他们准备回家的时候,温泉里,突然冒出了一个人来。

那天的事情说来诡异。

赵普吃了点东西不再饿得头昏目眩了,就准备下水洗个澡和黑枭一起下山回家,可他刚把脚伸到温泉里,突然一只手抓住了他脚腕子,惊得他窜了出来,心说碰着水鬼了不成?

黑枭也吓了一哆嗦,好端端水里还能伸出只手来?它来半天了也没见有人下去啊!

赵普好容易挣脱出来,到了岸上往水里看,就见水里突然冒出一张脸来,那张脸那个长啊……出来了一半,又出来一半,赵普张着嘴看看他,又回头黑枭的脸,觉得两厢差不多长短,就忍不住问黑枭――你兄弟?

黑枭从那时候开始,就后悔自己跟错认了,这主人是个二货!

从水里钻出来的,是个脸­色­苍白头顶冒烟的怪老头,他爬上了岸,一抖,再看,身上的水珠竟然都结成了冰渣子,再一晃,拍了拍,冰渣都掉落,衣服­干­了。

赵普张大了嘴,心说这是什么本事?

这老头,正是陆地冻。

陆地冻幽幽地盯着赵普看了良久,啧啧两声,“原来那孽障就是冲着你来的啊。”

赵普不解,“你说啥?”

“嗯……帝王之气。”老头撇了撇嘴,上一眼下一眼打量赵普,“手长脚长体格强健,看着像是练武奇才啊,你估计能镇住这灾星!”

一秒记住www点dier22点com,最新小说等你来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