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能­干­。”他看着我，“但主要还是能够放开观念。”

放开观念，放开观念……

解放思想，解放思想……

我忽然觉察到什么意思了。

我盯着他脸上的老年斑，听他说：“其实找背景没有那么难，现在年轻人都靠自己，你看我认识的×××就是这样，年轻，有想法，搭上了他们老板的风，现在日子很不错的。”

我盯着他的老年斑。

“还有我原来一个朋友，他带出的年轻人××，现在自己当老板了。”

我盯着他的老年斑。

“就说那个××，懂得抓机遇，会把握，跟着老板几年，借着风就上去了。”

我盯着他的老年斑。

“所以说，你们这些年轻人都一样，要有新观念。你实习完是要找工作的吧？”

我说是。

“要找好工作，说不定大叔还能帮你一把。”

他把手放在了我腿上。

我草！现在我才搞明白，放开观念是这么个意思啊！解放思想是这么个解法啊，你牙里塞着绿油油的菜叶子，以为­操­着一口英语就能随便把还没毕业的小妞儿搞到手啊？！

我已经出离愤怒了。我看着他。

他还是正经地笑笑，说：“我这里带过的几个实习生，也有你们学校的，你们学校的××老师跟我是老相识，在我这里实习过的几个回去都有实习鉴定书，研究院的实习生出去工作单位都高看。”

我看着他不言语，心想××老师也是禽兽胚子，就算不是，认识这么个禽兽老男人的也好不到哪里去，说不定是禽兽中的禽兽。

tm的居然还把手放老娘我腿上！

那解放思想实事求是的老男人更是靠近过来，放在我腿上的手完全没有拿开的想法，我真想让他头顶那“牛叉闪闪”几个烫金大字一股脑都砸向这个老浑蛋，这要是在我爷爷那个时代，我就挥起社会主义锄头砍死他。

他又更近一步，嘴里的韭菜味儿铺天盖地涌过来。

我想说，我真的忍你很久了。

很久了……很久了……

“小董，你要是有想法，我们可以找个别的地方坐坐，哪天都可以，专门找出一天，大叔给你好好规划一下你的工作。”

规划，规划你个头！！我舅舅就是规划局的，他要是公安局的，我就直接打电话让他铐了你！

我那个气啊，内心不淡定啊，风起云涌啊，想杀人啊。

脑海里各种黑帮片警匪片咸湿片出现啊。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啊。

现在我怎么办？

胆大心细的锦囊已经无用了。

我需要对形势进行综合分析：

这是他的地盘，对我不利。

我要是喊，别人不信。

别人冲进来，会说：你这个小姑娘怎么说谎？这位是谁啊？返聘老教授！德高望重啊，研究所之­精­华啊，年纪那么大了怎么还会有这想法吗？就有想法他还有这功能吗？

又或者：我们知道他是这样的人，可是这跟工作没关系啊。那么多人他都这样，我们已经习惯了啊。

你为什么不习惯？

你不习惯你不对。

我不对我不对……我面壁我面壁……

我只有忍，只有熬。忍字要比熬字高，熬字底下四点水，忍字心上一把刀。

我下定了决心，如果那解放思想把他的手再近一步，我就脱下鞋来抽他脸！

我恨恨地发暗誓。

这个老­色­狼，先说认识我们学校××老师，是明晃晃的威胁，我用鞋底子抽他，××老师会不会在我毕业鉴定上盖个小鞋印儿？

这是什么社会！

我刷地站起来，内心悲愤。菜叶子大叔也不气恼，正襟危坐地说：“小董，你明天就可以来实习了。”

我实习个头！

要挣钱我不会去天上人间啊，我欠得瑟不会上网学凤姐啊，不知道有多少年轻女学生摧残在你这老­色­狼手里。自己怎么说的？女儿××传媒大学毕业，说不定被谁潜规则了，你姑娘被潜规则了你就报复社会啊？就祸害别人家姑娘啊？

我真想代表月亮灭了你！！

我从研究所出来，感到整个人都瘫痪了。所有的强硬都是装的，而脑海里，只有一个人。

周。

所有的记忆都是潮湿的，我记起他已经离开了我。

记得和周看的第一部电影竟是张国荣的《春光乍泄》。我说我喜欢上布宜诺斯艾利斯昏暗的天空还有空气潮湿的小旅馆，周却说，他的脑海里始终是那个出租车上被风吹乱头发孤独唱歌的女人。

我现在就是那个在出租车上被风吹乱头发满面泪痕的女人。

我回忆起所有片段，它们都披着迷醉的光晕。那些从前真切存在过的影像，忽明忽灭。我看见我们默默地相拥着，然后我留在原地，他却离开。

我不相信了，什么都是假的。男朋友是假的，发小儿是假的，实习工作也是假的。我不明白为什么有些人好像可以永远一帆风顺，求仁得仁，而我却缩着肩膀祸不单行。我是喜欢看狗血电视，也不厚道地嘲笑过片中人物，可是我真没想到今时今日，会是我自己拉开大旗，跳上娱乐观众的舞台。

而那唯一的观众，就是正在万里苍穹上看着我的上帝。

、.t xt ～小 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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