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童,你好美……”面前这个醉熏熏的人,听说他姓莫,是不是莫应秋的那个莫家呢?我想起只有一面之缘那张带笑的脸,还有那温暖的双手……
“莫公子,能不能救我出去?或者帮我带个信给莫家二公子莫应秋行不行?”我在他身下哀求着,哭泣着……
“好……”他不知道有没有听见,那相似暖暖的大手扶着我的腰身,抽动着。
情景变幻,红烛如泪,面前这人一身的雍容华贵,坐了一晚却没有任何举动,也不说话,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我,冷酷的表情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我实在太困就趴在围拦上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身上披了件衣服。那人听见我醒来的声音转身看来,笑眯眯地伸出手,“梓童,你可愿意随我回王府?”
泪不知不觉中流了出来……
他的手很宽很实在,和当年那人的手掌一样的温暖……
我没有睁开眼睛,只觉得浑身酸软得一点力气都没有,脸颊边的液体慢慢地滑落。李谡……莫非最近频繁的梦景是颜子涵这身体残留下来的记忆?颜子涵,原来他喜欢的是只见了一面却无缘的应秋,还有那个曾经伸出手给予宠爱和依靠的晋王李谡。
那时候,颜子涵应该不知道实际上那救自己出宛竹院的人,其实就是害得自己家破人亡,甚至把自己迷昏带到宛竹院的主谋吧?如果莫鸣当年没喝醉,把颜子涵的消息告诉莫应秋,事情的发展又会是怎么样的呢?
唉,可惜,不可能回到从前,颜子涵啊颜子涵,你到底想告诉我什么?
月光温柔地洒在屋里,所触及的地方都染上薄薄一层很淡很淡的月华,清清的,冷冷地。昨晚莫欢一直不肯离开,直到今天日到正午才深深看我一眼,转身离去。我只觉得好累,模糊间就昏昏沉沉睡着了,醒来后才发觉已经夜深。
突然外边传来兵器交接的声音,微微的喧闹声,我警觉起来,坐起来看去。
骑楼上微微的响声,却见一身深蓝色布衣的莫欢提着个小包袱轻轻走了进来,只是脸色有点苍白,眼睛布满红丝,那漆黑发亮的眼睛里,闪着一丝决然和坚毅。
他慢慢走过来,靠进,一手把我拥入怀里,耳朵边传来他的声音,“梓童……你久等了。”他的声音轻柔地拨动着,眼前的他慢慢放大,唇上充满他的气息和热流。
莫欢……我的心好疼。
良久,他才恋恋不舍地放开我,看着我疑惑的神情,手指滑过我的嘴唇,嘴角露出苦涩的滋味,轻声却坚定地说,“别说话。梓童,请相信我,无论如何,我都会在你身边。”他顿了一下,那双漆黑发亮的眼睛好象更深沉了几分,淡淡地说,“我说过了,如果你做不到,那就由我来做!”
说完他放开我,从随身带着那小包袱里翻出一个小瓶子,细细把我混身涂了一遍,又拿出一件素色破旧的布衣给我穿上,给我戴上易容的面具,最后拿出件陈旧厚实的披风把我整个人围住,抱在怀里。
我一时间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也就由着他的举动,身体接触的那处,隔着薄薄的衣服也能感觉到对方炽热的体温,还有稳定而有力的心跳声。
全身上下给披风盖得严严实实的看不见外边,我只感觉莫欢抱着我时而飞跃着,时而好象钻进马车里,时而听见旁边好象很多人在撕杀的声音,时而又是寂静一片只听到他很轻很轻的呼吸声,好象过了很久,四周的声音越来越小,也越来越静寂。
终于他钻进一辆马车,把我放开。我脱下披风,掀开马车的帘子借着月色看去。半新的轻便马车,车里装满了好象货物的箱子,只留下仅仅够一个人坐着的地方,赶车的是一个二、三十岁的青年,样貌普通,那布满红丝的眼睛却告诉我,这是莫欢。
马车在一条大路上缓缓行走着,四周荒凉,昏暗中只能勉强看到路边开阔的平川,不远处是那夜色中湘山的剪影,还有那风致的溯州城。
他见我出来,伸出一手握住我的手,却没有说话,眼睛闪耀得如午夜的流星。
暗淡的月色下,那灰色的大路延伸着不知道将会通到哪里,马蹄落在路面发出哒哒的声音,空荡荡得让人不安。我低低的叹息着,依隈着他的肩膀,感受到他的心跳声,和那温暖的气息。或者,就让我偷取这一小会的温暖,让早就疲惫不堪的心静一静,歇一歇。
这路,通向哪里又有什么关系呢?
————————————***—————————————
模糊间,只觉得莫欢紧紧搂着我,却沉声吆喝着。那匹灰马的脚步越来越快,甚至马车有些颠簸,我猛然清醒过来,看见莫欢的双眉紧锁,搂着我的那手却不经意地用力。
渐渐地,我也听到从后方远处传来的阵阵闷响,地面微微抖动着,好象什么东西急急追赶过来。我没有惊慌,只是伸手去握住莫欢的手,耳边听到他越加沉重的呼吸,他手掌很大而干净却没有往日的温暖,反而一手的冷汗,变得冰冰的。
那队追兵已经渐渐追上来了,沉重的马蹄声已经清晰可闻。莫欢想把我赶回车厢里,却被我环着他的腰不放,也就作罢。虽然距离很远,不过能清楚看到领头那人骑着一匹青聪俊马,一身的白衣,那风卷起宽阔的衣角,束起的长发。
莫欢……我紧紧隈在莫欢怀里。
我早就知道不可能逃得掉,却贪恋这片刻间的心灵契合。我们把所有背负着的都抛弃开,什么都不顾,也不去想,唯一的想法就是和对方一起……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现今这片刻的温柔,彼此之间的默契,那触动心底深处的感动,无不让我留恋。
只是,这梦醒得太快了。
毕竟马车是不可能快过长期受训的马匹的,我叹了口气,制止住莫欢想弃车乘马而逃,把马车停下来,隈在他的怀里,紧紧握紧他的手,回头望着那离我们越来越近的追兵。
对方大概有两、三百匹快马,马蹄声却没有杂乱,很快就冲了上来,离近了稍微收了一下缰绳,迅速分开两边一左一右越过马车,把我们团团包围起来。嘀哒,嘀哒的声音,领头那人圈着马缓缓前来,笑眯眯地紧紧盯着我,表情却变得有些奇怪。是姬怀意。
怀意,你还是忍不住来了吗?我凝视着面前这人,心中突然有种刺疼。一直以来的相知相伴,虽然他的心计很重,不过为人却是很随和,平日的体贴入微,嘘寒问暖,在东盛的这半年的陪伴,我不知不觉间把怀意当成了知心好友。我多么希望来的不是他,可惜,世事偏偏不会如我所愿。
“苏三,为何不告而别?”怀意看也不看莫欢,只是盯着我。昏暗中他那眼神出奇地锐利,带着笑,声音很柔和却带着一种奇怪的情绪。
“如果我告辞了,你会放我们离开吗?”我淡淡地说着。
“怎么不会?”怀意低低地笑着,沉沉地,好象对情人般的温柔。
“那我在这里和怀意告辞了。”我握紧莫欢的手。
“苏三,你要走怀意怎么会拦你?”怀意显然也没预料到我会这么说,脸上闪过一丝讶异,马上就换成了温雅的笑容,“只是,看来怀意很有必要提醒你一下,你莫非忘记了另外一个人了?”怀意凝视着我,眼睛里有种莫名的危险信息。
隔着大概有几米的距离,我却依然感觉到对方那强烈的压迫感,这是平常的怀意绝对不会显露出来的,今晚却意外地再也没有掩饰。
“苏三你可明白?你早就无路可走了,还想去哪?”怀意慢悠悠地说着,和怀姜神似的眼睛里闪烁着什么,隐而不发,异常的炯亮,却又带着难以言喻的深邃,顿了一会笑眯眯地伸出手,“我喜欢你苏三,你可愿意随我回去?”
“梓童?”旁边的莫欢急了,低低的轻呼着我的名字,情意绵绵,却带着一丝让人痛心的不安。我明白他的意思,他是问我是不是还有什么他所不知道的信息,可现在的状况我怎么跟他解释?
我低下头看着手中握着的那暖意,沉默着,良久轻叹一口气,放开,低声说,“我跟你回去。”
怀意轻笑起来。
莫欢身体一僵,轻轻颤抖着,皱着双眉,眼睛里开始凝结成怒火,抽出宝剑挡在我面前怒吼着,“姬怀意,你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你要知道为什么不去问问苏三?”怀意嘴角带着揶揄的笑意,慢悠悠地说。
莫欢转过身死死盯着我,漆黑的眼睛里有什么沉积起来,过了半饷才说道,“梓童,我不知道你为了什么要回去,不过我相信你,你一定有自己的原因。”他轻叹着过来把我拥入怀里,在我耳边低声说,“我一定回来接你,你等我。”
“嗯。”我咽喉好象有什么被堵住一样,喃喃地说不出话来,只能紧紧依靠着他沉默着。
“该回去了。”我听到怀意轻轻的笑声,骑着那马走近,一把把我扯上马背。他让我坐在前面,环着我,一提缰绳,那马转身,慢慢往回跑去,速度越来越快。
远远的,我隐隐约约看见夜色中莫欢孤零零的一个人站在马车旁,遥望过来,一直一直,直到被身后众多的骑兵所遮掩住。
背后紧紧贴着怀意的胸膛,他温热的气息喷在耳边,仿佛听到风中一声轻叹。
——————————————***——————————————
进了绎王府,怀意和手下低声说了几句话,然后抱着我下了马,也不理上前迎接的数人,领着我往里走去。徊廊叠叠,每隔十来步就有一个小巧的防风灯照明着,但看向暗处,疏影重重,夜风摇曳着树丛发出嗖嗖的声响。
七转八拐的,怀意很快地就走到一处偏僻的小阁楼,黑暗中那暗红的梁,惨白的雪墙,屋里透出一点发黄的灯光,看上去竟然有几分的诡异。
我心中有好几个问题,张口想问怀意。他却制止住我的话,淡淡地说,“你先进去休息,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我见他放下我,示意我自己进去,眼睛里隐隐约约含着什么蓄而不发,既然如此,那我也没有话要问,于是在他注视下推门而进。
眼前的情景,既是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
屋子正中的桌子上摆着一大瓶荷花,翠绿的叶子,粉色的花瓣,在微风中盈盈而立。角落里高挑着一盏昏暗的宫灯,灯下的睡榻上斜斜倚靠着一人,听见我进来的声音懒洋洋地睁开眼睛看来,斜飞细长的凤目带着一种灼灼的斑斓。是姬怀姜。
“苏三,你可回来了。”他依旧悠悠然然地端坐着,那眼睛里有什么在闪动着,揶揄地笑着说,“你好象习惯了不告而别。上次如此,这此又是如此,不知道下一次,你又能不能逃得掉呢?”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他的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
“奉辰,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下一次可不会这么简单就让你们追上的。”我毫不意外地看着他迷起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杀气,轻笑着走到那桌子旁边施施然坐下,淡淡地说,“李祚在哪?我什么时候能见到他呢?”
我这边一向是给人控制住,根本是得不到任何云天或者东盛详细的消息,而一直只能从白歧那里传来的几番转折而来的信息。昨天我就收到白歧传来的消息,说目前云天上下一切如常,再从李夜身上明确这消息的真实性,就知道李祚应该没有回到云天。
如果李祚没有回云天,那他能去哪里了?只有一个可能性,那就是半路让人扣押起来了。可能是怀意,可能是勤王,甚至可能是晋王李谡。不过今晚莫欢意外的举动,倒让一直在暗中窥视的猎人忍不住跳了出来,我才明白,李祚,在怀意或者怀姜手中。
怀姜,这段时间你表现出来的深情,难道都是假装出来迷惑勤王他们的吗?那昨天的事,又是怎么一回事?难道也是你戏耍我的一个恶意的玩笑?我压抑着心中的愤怒和无奈,暗中叹了口气。
“该让你见的时候你自然可以见到。”他轻轻哼了一声,冷冷地说,“现在奉辰很有兴趣知道的是,苏三你是怎么把消息传到云天的?”他眼睛闪烁着,其中所交织的复杂神情我无法解读的。
“云天大军压境?是锦州还是沧州?”我见对方的神情明白了几分,淡淡一笑,说,“你不明白为什么晋王会带兵突然出现在沧州城外吧?其实,那消息就在你暗中同意之下传出去的。”
我顿了一下,继续解释说,“李夜,你应该认识吧?晋王李谡安排过来东盛的。他表面上是来保护我,其实应该是李谡派来的密使,来东盛的目的是暗中和奉辰你作私下的协议。至于协议的内容,大概就是要求你对付李祚,而李谡则同意不会在短期内进犯东盛。”
“所以,我让李祚把那纸计划带回云天的前一晚,故意写了多一份备用的让李夜意外地拿到。不出意料地,他连夜把这份东西飞鸽传到晋王手中。”我深吸一口气,若有深意地说,“如果你和李谡没有私下勾结,可能你根本不会让李夜把消息传出去。可刚好你们暂时还没有撕破脸,这合作表面上还是要维持,这就是空隙。”
“那张纸上写的文字,李谡也能看懂?就算他看懂了,他又怎么会去照做?”怀姜手拄住头,坐在烛光扩散的阴影里看不清楚表情,眼睛死死地盯着我,依然锐利地发亮。
“他是看不明白,可李谡一向多疑狡猾,所以肯定安排个陷阱让另一个能看明白的人把这份东西偷去。然后那人立刻把消息传到京城的太子府里。”我微微笑着,伸手把落在桌面的一片花瓣捏住,“自然,李谡暗中把消息截下来,也就明白了那计划的内容。”
我说的另一个能看明白的人当然就是秦青,也就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张倪。无论是李祚带消息回云天也好,还是李夜把消息送到晋王手上也好,他们都会因为各自的利益而进行同一样的事情,那就是进兵东盛。
可对于李谡,怎么控制对方,让对方按自己的计划行事,而不是和姬怀姜或者勤王暗中联合,反而会害了李祚呢?那就要用点另外的办法。
明着要求对方去做一件事情很难,不过如果摆明了不让对方Сhā手,反而暗中透露着和姬怀姜有关,那可能十有八九他都会按计划进行。毕竟,李谡也不希望我和李祚落入姬怀姜的手中。
“而且,我猜李谡还会把消息若无其事地继续传到太子府去……以太子在南越的势力,南越应该也有所行动了吧?”我低头看着那花瓣在指尖中碎开,淡淡地说,“你把云溪调开,是不是就是让他回去南越调停?”
黑暗中,那双眼睛迷起来,带着强烈的血腥气息。
我轻叹了口气,静静地看着他,说,“奉辰,现在东盛内忧外患,你能安然度过的可能性很小。苏三能够平息这外患,也能助你铲除这内忧,只要你放了李祚,放了我。”只要怀姜放我和李祚回云天,那晋王肯定会撤兵,而南越见占不到便宜,大多数也会放弃趁火打劫的念头。
怀姜没有说话,只是在黑暗中冷冷地看来。突然他懒懒地站起身,慢悠悠朝我走来,每一步都很轻盈,好象野兽准备猎食前的谨慎,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傲然。他渐渐走到灯光能照及的地方,可以清晰看见他嘴角拧起一丝莫名的笑意,微微让我有种不寒而栗的错觉。
“奉辰,时间不多了,你可要想好。”我尽量调整呼吸,假笑著掩蔽紧张感,静静地说。
他却好象丝毫没有听到我说的话,走进,一手把我拉进怀里搂着我的腰,一周捏住我的下巴抬起,良久才低笑着说,“确实,时间是不多了……”他凤目半张,眼角勾起一丝诡异的魅态,“十天后就是我和你的大婚。苏三,你逃不过的。”
“什么?”我大惊。
他没有回答我的话,依然懒洋洋地,那炽热而带着被压抑着沉积的眼神一直停在我的脸上,反而若有所思地抚摸着我的眉,我的头发,低声说,“看看你现在这样子,真是够丑的。”
—————————————***————————————————
“呯!”我被抛入那小小的水池之中。
这是旁边的一间屋子,里边四个角落都灯火通明,把那中间小小的浴池照得分明。地上和那池上散落着蔷薇花的花瓣,耀眼地红色地衬着那白色玉石铺成的地面和水池,显得格外的香艳。
我好不容易露出水面,那一池的热气丝毫没有阻拦我清晰地看见池边怀姜的笑意。
他带着笑凝视着我,缓缓解开身上衣服的盘扣,那淡笑中有种奇异的魅惑,深沉墨黑的眼睛充满了欲望,几层衣服落下,露出那矫健的身体,还有身下那躇势待发的昂扬。
“奉辰……”我有些惊惶,后退,扶着池边。
他随手把头上的饰物远远地甩掉,只听到地面清脆的玉石碎裂的声音,跳入水中,把刚爬上池边的我又拉入水中,“苏三,你跑不了的。”他把我圈在池边,一手捏着我鬓角几丝细发细细揉着,死死地盯着我,眼睛里的欲火燃烧着,锐利得发亮。
“奉辰,住手!难道你又想用强……呜。”我的话还没完,面前人影放大,唇上一热,炎热的呼吸连同独特的气息,随着湿润顺滑的舌尖趁我说话的时候挤进嘴里。
幸好不一会他就放开我。我喘息着,“爱不是互相的伤害,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吧。”我把他推开,却怎么也推不动。
“求不得,宠不得,顺不得,逼不得,软不得,硬不得,爱不得,恨不得,既然无论如何都得不到你,那只有一个办法。”他慢悠悠地说着,指尖若有若无地拨弄着我的发梢,然后慢慢向下抚摸着,“既然奉辰得不到的东西,也不能让别人得到。”
我无力地闭上眼睛,又睁开,“奉辰,我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我苏梓童不是你的所有物!你要杀就杀,何必侮辱苏三?”终于走到这一步了吗?
“侮辱吗?不。”他挑起了眉,轻轻地摇了摇头,眼睛深处藏着血色的杀气,冷淡地说,“只是奉辰不想再因为你而有所顾忌了。如果你再敢跑一次,那奉辰就不会再手软。苏三,你就算是死做了鬼,也是姬家的游魂,我会把你的灵位娶来,无论你是上穷碧落下黄泉也跑不掉。”
“目前东盛的状况,你清楚我也很清楚,是容不得你任性的。”我被怀姜那誓言般的话吓坏了,几乎快失去全身的力气,声音微微颤抖着,有些不知所措地说,“奉辰,你不是一直向要这天下?为了苏三一个人,你会失去现在所有的……”
“成者为王败者为寇。不论君临天下还是功败垂成,只要敢与天争就有一线成功的希望!奉辰就不信,争不过这天。”他的表情出奇得专注,眼睛里好象有什么被燃烧起来,俊美的脸庞慢慢放大,细细吮吸与挑逗着,手却坚定地缓缓把我身上湿淋淋的衣服解开。
“我们非要到了如此地步吗?奉辰,苏三实在不希望我们会两败俱伤,你还是收手吧!”我深吸口气,制止对方的举动,听到自己的声音回荡在屋子中。
“苏三,你该明白我不会放过你的。”他的嘴唇凑过我的耳边轻声说着,声音沙哑而低沉,紧紧得把我压在池边,带着特有的男性气息,有点象野兽找到了猎物一般,傲慢而又温柔地覆盖我的唇,细细吮吸着,慢慢转向疯狂,舌头在嘴里翻腾着。
他祼露的肌肤象火一样燃烧着,滚热得发烫。“不!不要……”我说不下去了,分身被他握在手中细细揉着,全身的血液轰一下涌入脑海。
————————————***———————————————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和他躺倒在宽大柔软的床铺上,整间小屋里弥漫着浓浓的欲望气息。
怀姜的动作很温柔,却若有若无的撩拨着我内心的欲望。前戏拖得很长,直到我混身酸软再也没有抵抗的力气和念头,到了这个时候,我已经不知道这算不算得上是弓虽暴,或者还是我无意间的配合,心中只想着快结束算了。
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在耳边轻语呢喃着,缓慢而温柔地进入,缓慢而有力地挺进着,仿佛享受着每一分占据的愉悦。每当延长一点点时间看见我忍耐不住地扭动着,或者一个猛力的挺进让我咬着唇也掩盖不住呻吟的时候,他那眼睛里带着压抑不住的喜悦,也就越加的变本加厉。
我的身体早就背叛了理智,好象被对方控制了一般沉迷在欲海之中,呻吟着,扭动着,迎合着,叫嚣着那炽热的占领,挺直身子迎接对方更深的挺入,当那激昂在体内喷发的时候,我终于松懈下来,眼角不知道是泪还是水珠滑落,无处可寻。
“你,苏梓童,是我姬怀姜的妻。”模糊间有人在我耳边喃喃说着,声音很轻却坚定。
75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沧州城外]
沧州位于苍澜江中下游,距离锦州不远也不近,大概有五百多里的水路,还是在云天国和东盛交界。过了沧州,才是脱离云天边境,正式进入东盛的苍澜江。
现在,离沧州城三十里外的云天边境,驻扎着一支大军。
云天军营大帐之中,李谡端坐在桌案前,冷眼看着两旁数个紧皱着眉头的副将和参谋,不时看看坐在角落阴影里的那湛蓝身影,还有他旁边白盔银甲的秦青。宋观澜还是老样子,一身湛蓝色布衣,整个人平和冷静,一点也不引人瞩目地静静坐着。
“从溯州传来的消息,这昭明王疯疯颠颠的,我们应该趁机占领这锦州至沧州一带,到时候可以借东盛换新君形势不稳,和勤王签定协议,要挟对方割地求和。”一个参谋阴声细气地说。
“我想昭明王疯了的事情可能不实吧?我云天向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冒然进攻只会让云天落人口实,失去人心所向。到时候如果被东盛反咬一口,那就得不偿失了。”另一个担忧地说着。
“东盛一向富饶,兵精粮足,这次难得遇到内乱,如果我们不借助于这次内乱,可能错过了就失去了大好的机会了。”一人冷笑着Сhā话进来,说,“要成大事哪管得了这么多?至于什么人心不人心的,打赢了自然就有人心,到时候要钱有钱,要人有人,还怕什么?”
“匹夫之勇……”
“你说什么……”
“……”
几个人正吵着,突然外边一人匆匆进来,递上一份折子。李谡展开细细看着,突然把桌上所有的东西都扫到地上,握紧拳头,咬牙切齿状。
“王爷……”众人惊愕,纷纷停住看着暴怒中的李谡。
李谡闭上眼睛深深吸口气,镇定下来,睁开眼睛冷冰冰地说,“你们先退下,有事明日再议!”
宋观澜领先站了起来,行礼退下。秦青疑惑地四处看看,也跟着退出帐外,追上观澜的脚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见观澜撇了自己一眼,面上还是没有表情,于是靠近轻扯着对方的衣袖,哀求说,“观澜,思珉知道你肯定明白的,告诉思珉好不?”
观澜看见秦青那象小狗一样可怜兮兮的表情,终于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却没有回答,转身急步回到自己住的营帐之中。
秦青和观澜很要好,当然明白到他的意思,这里也不是细说的地方,于是跟在后面,一进营帐就把盔甲脱下,往观澜那床铺上一躺,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笑着说,“现在你可以说了吧?”
观澜点起油灯,盘坐在床前那小小的矮桌旁边,思索了一会,才开口说,“如果你那个苏梓童要成亲了,思珉,你会怎么做呢?”
秦青眨了一下眼睛,显然一下子听不明白,“观澜你,你说梓童要成亲了?和谁?他不会的,我知道他这人顽固得很……本来这里就不是我们的世界,他肯定第一时间就想着回去……原来他有可能为了他喜欢的那人留下来,可惜最近好象听说那人已经成亲了,那梓童更加不会愿意留在这里……”
他的语气迷惑而惊慌失措。
“思珉,冷静点!”观澜伸出一手按住秦青,语重心长地说,“还记得之前你从王爷那里偷来的那封写满奇怪文字的信吗?”迎着秦青疑惑的眼神,观澜苦笑着说,“其实那是王爷故意让你拿出的,目的就是让你把信里的内容写出来。”
“……其实,我是知道的。”秦青眼睛闪烁着,抬起头看着观澜,静静地说,“梓童早就信里告诉我,让我把计划发给太子府的石隐,说这样一来王爷肯定会半路把信截下来,然后按里边的内容行事。梓童一向聪明,他说的事十有八九都会实现的。”
“思珉……”观澜张口想说什么又止住,暗叹口气扭开头,淡淡地说,“那时候王爷将计就计,就把信照样发给太子府,让对方暗中派人到南越国周旋,挑拨着国主。最新的消息是,南越国已经派了护国王领兵朝苏杭地区进军了。”
“哦,怪不得王爷这两天既高兴又担心的样子。可是,你还没解释今天王爷为了什么发那么大的火,还有你说的梓童成亲的消息又是怎么一回事。”秦青皱紧双眉,问道。
“你还不明白吗?你那苏梓童费了那么大的功夫,绕了这么大的圈子,还把局势弄得越来越复杂,是因为他走不开。”观澜意味深长地看了秦青一眼,说,“听说昭明王的疯颠就是为了他,不过观澜猜测这昭明是借疯来让对手松懈,然后在关键时刻一举平定内乱。”
观澜抚摸着秦青落在床边的黑发,顿了一下,淡淡地说,“那昭明心机颇深,手段一流,连梓童这么心思玲珑的人物对他也避不开,躲不过,更加离不开溯州,可想而知后果会变成怎么样。”
“啊?”秦青翻身起来,握着观澜的手,急躁地问道,“那梓童在那里是不是有危险?李祚呢?他不是也跟着去了溯州,李祚肯定会保护梓童的。”
“唉,就是因为李祚在溯州,观澜看梓童是不可能离开的。”观澜面无表情,松开秦青的手,淡淡地说,“现在六公主失踪,东盛唯一和云天联合的酬码没了怎么会甘心?唯一可以就近控制的,就是太子李祚还有华乐候颜子涵,也就是你的梓童在对方手上,他们怎么肯不拿来利用?”
“什么意思?”秦青眉头越皱越紧。
“意思就是,他们肯定会从皇家里找来和太子或者梓童相配的女子,然后举行大婚,把云天和东盛这段联姻落到实处。”观澜依然冷静如故,“而今天王爷得到消息,可能是昭明选择了让梓童成为东盛皇家一员,这样一来就可以明正言顺的把梓童留在东盛。”
“观澜的意思是说,那昭明王强迫梓童娶他们皇家中的女子?”秦青瞪大眼睛,咬牙怒道,“可恨,想不到昭明这人软的不行就来硬的。”
“女子?那可不一定。”观澜低声在旁边喃喃说道,不过他的声音太小,秦青根本没有留意到。
同一个时候军中大帐之中,李谡静静站着凝视着面前。那屏风上挂着一副裱好的长幅,画中一人赤脚踏着一朵白莲,如神仙一般的出尘,娇兰秀眉,一双细长而清冽的桃花眼,水波流转,灵动且妩媚,真的是魅惑众生的人物。
“梓童……”李谡不由得伸出手慢慢沿着画中人的轮廓移动着,眼中出现一丝很淡很淡几乎觉察不到的温柔。
突然眼神一冷,李谡握紧拳头,从唇边吐出一句,“好你个昭明,想借机弄成事实吗?那要看我李谡肯不肯才行。现在东盛内忧外患,本王倒要看看你能坚持多久才肯放人?”
[勤王府]
“这是什么意思?南越的护国王已经点兵出发,向着杭州进逼?”满脸怒容的勤王把一份折子甩到桌子上,单手支起头,迷着眼睛看着面前的人,阴森森地问道。
那人带笑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诧,一转眼又把表情收敛起来,上前把那折子拿过去细细看了一遍,沉吟着说道,“奇怪了,我从南越回来前还好好的,怎么一转眼没几天的功夫就变成这样?”他面对着表情阴沉不定的勤王,正色说,“我上官云溪可以保证,南越绝对不会趁火打劫进犯东盛一寸领土。”
“嘿,现在还说这话有点晚了吧?原来我们可是商量好的,南越国只是在边境郑州城外一带驻军,到时候以这做压力趁机挑拨其他大臣支持我们。不过,现在事实是,南越竟然想苏杭地区进军。”勤王意味深长地冷冷撇了云溪一眼,笑眯眯地说,“难道,云溪想借南越的兵力夺取本王的封地不成?”
苏州和杭州及附近地区,都属于勤王的封地。上一次勤王带兵到漓岛偷袭昭明,反而让那颜子涵在漓盗拖住自己的兵力,而昭明王姬怀姜却去了自己的封地镇压住几万的兵马,甚至把部分自己的兵力带回漓岛。
而这次和上官云溪暗中联合,本来是想利用对方,可现在根据最新的情报却是向苏杭地区进军,这怎么能不让勤王暗中警惕?更大程度上,苏州和杭州,是勤王的大本营,也是他势力所在,怎么可能被其他人占据?
“呵呵,云溪估计是先攻苏杭未果再转向攻击郑州,毕竟按地理位置南越应该进攻的是苏杭而不是郑州。如果南越第一时间攻打的是郑州的话,以怀姜的聪明怎么会相信?”云溪怎么没有觉察到勤王眼中的杀气,双手一摊,摆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说道,“勤王如果不信,那云溪也没有办法。”
这一老一少互相看着对方,一个脸色阴沉细迷着眼睛,一个嘴角带笑一副真诚的样子。好一会那老的才哈哈大笑起来,“云溪啊云溪,是不是真如你所说的,这几天内就有分晓。本王也不为难你,只是这段时间请云溪你收敛一下,多留在王府之内休息休息。”
他暗含的意思是要把上官云溪扣押在王府之中,直到南越按之前定下的协议,转攻郑州作个样子才肯放人。
“多谢王爷体谅,云溪自然会知道该怎么做的。”云溪自然明白勤王的意思,可到了现在也顾忌不可那么多了,只能照对方的意思去办。
他这么一说,本来两人间紧张的气氛也慢慢缓和起来,勤王脸色好转了点,指着其中一张椅子请云溪坐下,有细细盘问了南越的反映,思量良久突然闲闲地说,“今天一早早朝后,你知道怀意找我去干什么?”
“啊?”云溪有些摸不着边际,脑海里立刻把这几天绎王和皇宫里的状况过了一遍,特别是那人的情况,嘴里淡淡地说道,“莫非是关于那颜子涵的事情?嘿嘿,听说昨晚绎王竟然动用手下的飞骑军,连夜把人带回绎王府。这怀意搞什么鬼?难道他……”云溪没往下说完,只是看着勤王。
“以云溪安Сhā在溯州的势力,只能探听到这些?”勤王的嘴角挂着一丝暧昧不明的笑意。
“莫非是……”云溪见勤王不肯透露,不知道这老狐狸打什么主意,只好笑着说,“之前我们把云天的六公主劫来,本来是想搞乱云天和东盛的联合。而现在晋王带领驻军在沧州城外,就是离间的结果。只是这怀意把颜子涵带回去,莫非是想利用对方把联姻作实?”
“呵呵,没这么简单。本王也以为是这样,但怀意却告诉本王说,因为御医说怀姜病情反复,所以怀意决定给他冲喜。”勤王看着云溪脸色微变,故意顿了一会,又笑眯眯地说,“十天后,怀姜将以东盛昭明王的身份举行大婚,对方是云天的颜子涵。”
“什么?”云溪再也忍不住惊呼着站了起来,“怀意打什么主意?现在弄这个消息出来,在沧州的晋王哪能罢休?到时候两国交战,东盛也就更乱了。”
“本王看云溪不是担心局势乱不乱,而是怀姜将要大婚吧?这事能说明很多问题,据本王了解,怀意应该还没这个胆子随意决定怀姜的婚事。”勤王意味深长地笑着说,“无论怀意还是怀姜,他们急着要和云天联合来稳定局势反而欲速则不达。云溪,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是一个机会,越乱对我们这边越有利。”
“可是……”云溪张口想说什么又止住,神情复杂地看了勤王一眼,终究没有说出来。
至从勤王说起这事后,云溪就一直忐忑不安,连接下来的事情也没有心情商量,说了一会话就寻了个借口早早告退。
见云溪离开,勤王淡淡地抚摸着手指上一圈碧绿的玉板指出神,良久才冷笑着喃喃自语,“好你个上官云溪,竟然敢打我苏杭的主意?就算溯州这边赢了,我也得不偿失……呵呵,既然如此,你就别怪本王心狠手辣了。”
勤王眼睛迷起来,闪过一丝森然的杀气。
上官云溪,本王倒很想看看你知道心上人大婚的消息,你将如何去做?两虎相争之下,应该很热闹吧?
———————————————————***———————————————————
[绎王府]
在这绎王府里僻静的小阁楼里,姬怀姜坐立不安。
本来打算怀意在明,自己在暗,借疯来让对手松懈,然后在关键时刻一举平定内乱。因为不知道谁是暗中伏击的人,于是这事连云溪和真卿等人都没有告诉,甚至找了个借口把云溪调开。眼看着对方蠢蠢欲动,最后行动的日子越来越接近。
想不到会变成现在这样。
回想昨天,本来是个意外,自己却想乘机看看那人的反应,那人居然自己服用了瑃药。要靠药物迷惑自己的神智才能和自己欢好吗?姬怀姜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挫败和失望。那不是“释情”,可已经把自己所剩无己的自尊完完全全无视掉。
为什么到了现在,那人还是这么固执?难道连日来所表现的真情都没有作用吗?难道自己一点都没有触动对方的内心,连自己现在生命危机关头也无动于衷?
一向骄傲的自己不允许在这种情况下占有对方,就算自己很爱很爱那人,就算自己明明知道机会难得,就算无论心灵深处还是身体都叫嚣着,渴望着和对方融合为一体……至从那次因为误会那人和李祚而伤害到对方的时候,姬怀姜不愿意再次尝试那令人痛心的滋味。
可事情并没有完结,晚上当听到那人离开那一刻的消息,完全打破了自己所持有的耐心和骄傲。
“你越是迁就他,他越是不会属于你所有。怀姜,你是皇者,该拿出皇者的气概来。”云溪的话一直在耳边,怀姜心中下了个决定,既然如此,那苏三你就别怪我。
听到探子回报,五弟终于把那人接回来了,怀姜压抑着心情等待着。那人意想不到地强悍,不但继续无视自己,甚至还借机威胁利诱着。
呵,苏三啊苏三,你真是失策啊。如果你现在松口,说几句软话,就算明知道你是骗自己的,估计我也逃不过你的计算之中。可惜你却用错的办法,就算是暴露了自己装疯一事又如何?就算是云天和南越同时大军压境又如何?
或者说,就算失去现在这一切又如何?如果以你来交换,我会毫不迟疑地把这些都抛弃。
触摸着到那人身体的一瞬间,啃咬允吸着他柔嫩晶莹的肌肤,满嘴都溢满对方味道的那份快乐,觉察到对方又羞又恨地不住颤抖着压抑自己身体快感的那一份激动,看见那人一惯清澈冷静的双眼因为高涨的情yu而变得迷离起来的那一份满足……
原来,那人对自己并不是没有感觉;原来,自己这段时间的付出并没有付诸东流。原来,那人动了情的时候看上去有种震撼人心的美。
那种前所未有的幸福感充斥着自己的内心,缓缓渗透至全身,让自己根本不舍得放开手中怀抱的那人。戏弄着他,看着他沉浸在自己挑起的情yu中,看着他渴望着却宣泄不了的欲望一再在自己手上被抚慰着。
太多太多的快乐,直到最后再也压制不住自己的欲望而进入那一刻销魂的感觉,都让怀姜觉得自己好象整个人都漂浮在那幸福的云端。
十天后……十天……十天后就是自己和那人的大婚,虽然有利用那人的嫌疑,不过这时候怀姜已经顾及不了这么多了。要来就来吧,无论是晋王还是藏在暗中的云天皇帝,无论是云溪还是背后的南越国,无论是勤王还是那一殿的臣民。
我姬怀姜偏偏就不信胜不过这天意,不信!
同一时间,一身素色的人影静静坐在花园里的一角,透过几重密林居然有一小空隙的位置可以看到那僻静的小阁楼。
屋子里那幽暗淡黄|色的灯火一直亮着。虽然离得远也听不到任何那里传来的消息,不过怀意知道,王兄还在那里,和苏三一起。因为保护着王兄的那些暗影把整个小阁楼包围起来,五十丈里都是静寂一片。
里边会发生什么事情,怀意不用猜测心中早就明白。从小和怀姜一起长大到现在,自己对对方的个性和想法可以说是了如指掌,而从今晚一听到那人离开的消息,王兄那绝望而又坚毅的眼神告诉自己,怀姜终于下了一个决定。
身为永远不可能继承王位的王子,怀意从小就知道,自己只能是怀姜手中的一枚棋子。
呵,一枚棋子居然有情绪,这是多么可笑的事情。可怀意终于看到有一个人能抵御王兄的魅力,对王兄明着暗着的威胁利诱都不放在眼里,甚至无视。怀意觉得多年以来内心的委曲,在看见怀姜那日渐焦躁不安的神情中都就消失掉了。
很欣赏那人,因为他做到了自己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很喜欢那人,因为他的聪慧善良透露着点点的温暖。很嫉妒那人,因为他向往着并拥有着自己也一直向往着的自由。
可是,怀意却知道,那人不属于自己。
或者,早在很早前,至怀姜带兵从杭州赶回漓岛的那一天起,怀意就知道自己完全没有希望赢得那人。因为怀姜炽热的感情,差一点就把自己也拉进那火一样的情感中。怀意从来没有这么清晰地明白到,自己是不可能象怀姜一样把全身心都投入到里边,投入到自己认为根本是无望的爱情中。
苏三啊苏三,难道你真的能无视这一份真情,无视那些陷入困境中爱你的人吗?虽然我喜欢你,可我实在不忍心王兄的一片真心被你无视和放弃掉。
不,自己不是不忍心。黑暗夜色中,怀意嘴角微微弯起一个小小的弧度,轻轻地笑着,眼睛里却带着一丝连自己也觉察不到的苦涩。自己只是害怕,老想着如果那人是我的话,可能被同样被你无情地对待着。如果这样的话,自己一直压抑着的情感会变成怎么样,连自己也觉得恐惧。
心底深处有一个地方在呐喊着,在期盼着。
或者,你终于屈服了吗?
未来,是否和这黑夜一样,丝毫见不到光明吗?
76有句话很久没听到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变成一个很喜欢哭的人。柔弱得连个普通人都抵抗不了的身体,加上柔弱得恨不能躲在一角自卑自怜的心思,更加让躺在床上的我极度地鄙视自己。
晨光,不,应该说是午后的阳光从窗外透过映照着,让整间屋子的摆设显得格外的素雅和洁净,也让我从醒来的一刻,把前前后后,左左右右能入眼的东西都审视一番,研究其工艺和美观度,甚至连床顶垂下来的枣红色流苏有几条,前面那椅子腿上蹭掉一块指甲般大小的漆等等都一一看到。
浑身干净舒服,除了有点累不想起来外,我很清醒。
外边的院子里跪满了一堆人,有据说是以昭明王的名义赐给的各色首饰和珍宝,有闻风而送礼过来的各级官员的礼物,有捧着除了大红还是大红色各样的衣料和布匹,有带着全是准备供挑选的花样和图案卷幅,甚至还有几十个伶俐的小丫环,听说是准备拨到我以后住的院子里使唤的。
怀姜天没亮的时候就走了,估计这几天他要面对云天和南越的进犯,还要应付随时随地勤王等人的逼宫,以及朝中各大臣对于云天和东盛这出乎寻常的联姻所带来的影响,等等问题就够他忙上几天了。
怀意出现过一次。
我若无其事地当着他的面,把他小心翼翼捧来的热粥打翻到地上,把所有的点心都扔到地面踩碎,撕破所有红地刺眼的新衣,再把据说是用整块稀罕的玉石雕成的玉马摔碎……
他只是脸色变得有些苍白,眼中有种奇怪的怜惜一闪而过,然后就继续带着那让人郁闷的笑意,让人把所有的东西都放在院子里等“颜候爷”自己去挑选云云。
我有选择的权利吗?我的眼睛传递的消息他不可能看不懂,却好象一点也不再意,笑眯眯地陪着我坐了一上午,然后因为有要事才离开。
我应该怎么做?继续抗争?对方是一国之主我怎么有实力争得过。埋首逃避?我一直就使用这种办法已经证明完全没有作用。妥协?或者选择沉沦?唉,那你还是先把我杀了算了,逼到面前的事情怎么妥协也是没有用的,而沉沦对于理智的我来说是一项巨大的挑战。
午后的阳光渐渐西斜,然后转入黄昏,夜幕降临,繁星闪亮,直到深夜……
意料之中,怀姜出现了,见我无声无息的样子看来有点气,过来捏着我的下巴冷冷地说,“一天都没吃东西了,准备绝食吗?苏三,你认为我姬怀姜会因为你不吃不喝就会放过你吗?你也自视过高了吧?”他嘴角拧起一丝邪邪的笑意,让人不寒而傈。
我没有说话,只是盯着他的眼睛。
“不说话是吗?”他挑起了眉,轻轻地笑了一下,眼睛深处藏着血色的杀气,淡淡地说,“我早就说过了,你就算是死做了鬼,也是姬家的游魂,我会把你的灵位娶来,无论你是上穷碧落下黄泉也跑不掉。”他若无其事地俯身过来,把我的衣襟拉开。
我有些憎恶地转过头,却被他按住。
“苏三,别以为你不吃不喝没体力我就会放过你。”他的嘴唇凑过我的耳边轻声说着,声音沙哑而低沉,“昨晚你很美,我总算能看到你情动的样子,那时候特别的美,声音好象天籁一般,直到现在我还在回味着。苏三,你真是个尤物……”
他的语气很虔诚,听到我耳中却感觉特别的刺耳,实在忍不住低声骂了句,“闭嘴!”
“呵,被我说中恼羞成怒了?”他慢悠悠地说着,指尖若有若无地抚摸着我的身体,眼睛里却流露出既喜又忧复杂的神情,喃喃说着,“真难得,苏三你好象越来越变得容易被激怒了。不知道是因为你终于接受这个事实,还是因为饿了一天的原因呢?”
我根本没力气却和他争执,闭上眼睛当成眼不见为净。
奉辰,放我过也放过你自己吧。我幽幽叹息着。
可惜,他即没有放过我,也没有改变主意,于是,第二天一早,我又在昏昏沉沉中醒过来。第二天的事情和前一天一模一样,要说哪里实在不一样的话,怀意眼中的担忧越盛,怀姜嘴角那邪邪的笑容越深。
第三天一早,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我想自己没有给饿死倒先给对方折磨死了。
门外传来轻轻的脚步声音,应该又是怀意来了吧?每天一早我睁开眼睛没多久他就会到来,估计是早就派了个暗中监视着我,等我一醒来就去通报。
开门,关门,脚步声渐渐步进,来到床边坐下,伸出手来按住我的肩膀,然后肯定会传来他圆润的声音:苏三,起来吃点东西。
“都这么瘦了还搞什么绝食啊?起来吃点东西吧,不然的话到时候婚礼上没有新娘怎么成?”ρi股位置被轻轻拍了一下,背后响起一个低沉却充满活力的声音,我猛然转身看去,却是一脸笑容可掬的李祚。
———————————————————***———————————————————
“你胡说什么呢?”我没好气地用力拍了一下他的头,笑着说,“谁绝食了?只是不用这办法他们都不会让我们在大婚前见上一面。我只是有些担心你而已。”我顺手接过他手上端着的热气腾腾的粥喝了起来。
“嘿,之前不想来见你是我的主意。”李祚嘻笑着眼睛,伸手细细抚摸着我的脸,搓揉着垂在胸前的乱发。
“怎么回事?”我装作不在意地把吃完的碗递还过去,懒洋洋地依靠在床背上,等待着他的回答。他的手指很温柔,轻柔的指触撒在我的额头、鼻尖、下颚……我刚吃饱喝足,自然就开始有些疲惫,绻缩着的身体在他的抚慰下渐渐地放松开来。
只感觉到他的手指若无其事地移到脖子附近,在领口位置流连着,估计他应该看到这几天和怀姜欢爱的痕迹,手指顿了一下,居然探进了我的衣襟抚摸着,呼吸也越加的沉重。呵,这小鬼什么时候变得这么Se情的?
我睁大眼睛,注视着他覆上了我的唇……
“说吧。”我推开他,淡淡地说,“有什么事情隐瞒着我的?说出来听听。”
“有些事情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他凝视着我迟疑了一会,垂下眼帘,轻轻地说,“到时候还有一个婚礼,就是我和你,以陈愉和苏梓童的名义……不过到时候安排些云天的暗探在场,父王肯定知道是我就可以了。”
“什么?”我不由得惊讶的叫出声来。
“怀姜逼你成亲,有部分原因是因为云天大军压境。不过我看父王本人,应该不会因为你而放弃现在这个进攻东盛的有利时机,晋王领兵前来,一部分是因为你的原因,另一部分估计是父王的默许。”他抬起头,平静地一字一顿地说着,“所以,只有用我才能阻止父王。”
“不过我又不肯和昭明或者绎王成亲,只有利用你啦。”他冲着我笑了一下,那带着揶揄的笑容竟然和怀姜很相似。
一秒记住www点dier22点com,最新小说等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