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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梓童 > 47 还有什么能留下你?

47 还有什么能留下你?

希儿把离开云天以后的事情一一细说。

其实事情很简单,也就是崔叔想找个小生意做做免得坐吃山空,结果却让人给骗了。后来几经转折,他们来到这沧州城,崔叔突然患了重病。磨了两个月,钱都花光了,能当的都当了,能卖的都卖了,希儿只好一边往宛竹院送信,一边重­操­旧业,在嫣红阁挂了个名。

本来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倒霉的遇见了天雷帮的帮主。原来他对希儿和崔叔还照顾有加,那大胡子还替希儿还了久病下的崔叔欠下一大笔医药费,可前段时间不知道为了什么却一定要希儿还钱,不然的话就去服侍他云云。

天雷帮?可我从战飞口中得知,天雷帮的帮主雷冠扬,个­性­一向豪爽而粗犷,不好男­色­,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天雷帮、雷冠扬、苍澜江中下游、乌蓬船、白帆上的仿龙纹……

我皱着眉沉思着,心中隐隐约约觉得,好象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让自己忽略掉了,可怎么想也想不出他们之间的关系来。

门外脚步轻响,接着有人朗声喊道,“天雷帮沧州分舵舵主洪宇,求见季公子、苏公子。”也不待我们回话,一个身影早就斯斯然的推门走了进来。

来人看上去二十出头,蓝­色­洗得很­干­净的布衣,个子不高,手长脚长脑袋大大的样子有点好笑,一张笑眯眯的娃娃脸,唯一让人觉得奇怪的是双手拢着,就这么大大方方的走了进来。

他一进来,四周看了一下,眼睛停在我和季奉辰身上,“季公子?苏公子?”见我们点了点头,于是笑了起来,“嘿嘿,总算没进错门口。”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又转头看看辛言,上上下下打量一番才说,“刚才是你把小曲那几个王八蛋打跑了?”

“……”辛言冷冷地盯着他,也懒得说话。

那洪宇却好象得到回答一样,兴奋起来,“打得好,那几个小王八蛋老子早就想找个理由修理一下他们,嘿嘿!打得够水准,有空我请兄弟你去喝一盅。”呵,这小伙子看起来倒满有趣的。

辛言哼一声,翻了翻白眼,决定不再理他。

“洪舵主?请问有什么事吗?”季奉辰一直静静在旁边喝酒,冷眼旁观,看来是不打算出头了,我只好开口说话。

“哎呀,我倒忘记了。”洪宇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往希儿身上瞟了一眼,说,“洪宇是要来人的。俗话说欠债还钱,何况这小子早就卖身给我们帮的雷老大了,请两位公子放人吧。”这话说得正气凛然,倒很难让人拒绝。

“这孩子我认识,洪舵主请开个价,我想把他赎回来。”我沉吟了一会,淡淡地说。

洪宇笑嘻嘻的,很有礼貌地说,“这是帮主老大看中的人,洪宇也做不了主。”

我想了一会,说,“现在你们老大是不是在飞鸿楼和湛帮、黑虎帮的老大一起呢?如果可以的话,请洪舵主向雷帮主转句话,就说湛帮的苏三在这里。”

“原来你就是苏梓童苏三?怪不得,怪不得……”他收敛起嘻笑的表情,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上下打量着我,眼睛闪亮着,直到见我露出不耐烦的神­色­,终于还是又嘻笑起来,说,“那请等一会,洪宇立刻去回报老大。”

他说完连旁边几人也懒得打招呼,转身风一样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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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以为你会喜欢和江湖人打交道。”季奉辰在旁边突然说话,打断我的沉思。

我没有回答,反而抬起头细细打量着他。他正把玩着酒杯,手指修长而优美,动作漫不经心却极为吸引,眼睛带着笑却犀利无比,充满魅力和傲气的一个人。有关季奉辰各种的问题和我所了解到的东盛各种资料在我脑海里交替着,慢慢指引着一个方向。

“苏三……”季奉辰给我看得有点不安,说,“是不是总算发现我的魅力了?”

“希儿,你先回崔叔那里,我办完事就来找你们。”我转过头,轻轻摸了摸希儿的头。虽然他应该比颜子涵年纪大点,可身材比我还娇小,现在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希儿乖巧地应了一声,我往他手上塞了点银两,“一会先去给崔叔买点好吃的,就说我要来,别让他挂心。”他点了点头,收起银两,对季奉辰行了个礼,就出去了。

等希儿出去后,迎着季奉辰若有所思的眼神,我淡淡地说着,“希儿的事真是要多谢季公子了。”

“……你想说什么?”季奉辰扬着眉说。

“一会天雷帮的帮主和黑虎帮还有战飞应该会过来,真是打扰了季公子的雅­性­。苏三为了希儿的事一下子忘乎所以,请季公子见谅。” 我浅笑着说,又补充一句,“天雷帮的帮主,听战飞说的,是一个满脸胡子的大汉,想不到他居然喜欢上希儿,真的是有点好笑。”

“……满脸胡子?”季奉辰脸上的表情严肃起来。

“你们来的时候,不是乘坐乌老大的乌蓬船吗?听说他也是天雷帮的呢,船头白帆上印着好象龙的图案,很好认的”我装着不经意的说着,继续加油添火。

“……龙吗?”季奉辰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是啊,说起这苍澜江的船运,谁不说天雷帮是龙头老大?几乎占了全苍澜江船运的一大半的船只,沿岸各地还有分舵,嘿,真是势力庞大啊。”我抿了一口酒,笑嘻嘻地说着。

“……天雷帮吗?”季奉辰眼中闪过一丝的杀气,转而又收敛起来,低着头装着喝酒的样子。

“呵,战飞就差老远了,手上只有二十多条船,还老喜欢多管闲事。你看这趟从锦州出来后遇多少事啊???……”我微笑着,早就转了话题,把战飞从头到脚细细叙说着,就差没说到他小的时候的事情了。

而季奉辰时不时盯着我细细打量着,若有所思地样子。

到了现在,我唯一可以肯定的事,就是季奉辰这趟秘密来锦州,是为了调查锦州最近出的一些事情,而这些事情涉及到云天北溟两国。现在东盛国内局势动荡不安,当然对这些事可免则免,一定要彻查清楚才行。

而我从之前的资料和后来战飞的口中得知,天雷帮有某些异常的地方。但又不能直接跟季奉辰说:嘿,这事我想应该和天雷帮有关等等。这话一说出口,季奉辰哪能放过我?所以只能旁敲侧击的让他自己对天雷帮感兴趣。

因为知道天雷帮等人一会就到了,这些话说得也太明显,还是让季奉辰对我生疑起来。不过不管怎么样,最好的结果是让他们互相内斗,就再也没空管其他的小事。等季奉辰想起来,我早把可能会泄露自己身份的希儿和崔叔移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苏三,我发觉你心很软。其实有时候掩饰的办法最好就是……”季奉辰突然笑了,顿了一下继续又说,“因为你聪明,知道自己的缺点,所以一直以来外表很是冷漠,凡事都先明哲保身。可一遇到别人的事情,你却反过来,越不好走的路你越要走。”

掩饰?难道他看出来了?我心里猛然一震,瞪着他。

“我不打算追问你究竟是谁。苏三,你好好考虑一下,来帮我吧。”季奉辰笑意盈盈地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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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继续沉思看着楼外的苍澜江和飘着的细雨。季奉辰反而走到一边和辛言两个低声说着什么。

没到半个时辰,门外传来哈哈的大笑声,几个人走了进来。为首是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看不清楚样子,只觉得眼睛里­精­光内敛,估计应该是天雷帮的帮主雷冠扬。旁边一个大概三十岁左右,很高很瘦,留着长须,穿着反而象文人一般,估计应该是黑虎帮的帮主沈万意。

后面是战飞、莫欢、洪宇,还有两个大汉。

“刚才二弟还回去船里想接你出来散心,你却原来躲在这里暗自逍遥呢。”战飞笑着说。

“大哥你还好意思说,我都快饿死了都没人来照顾我,可怜苏三还是重病刚逾呢。我只好自己起来找吃的啦。”我笑眯眯地说着,毫不意外地看着战飞泛起红晕,一脸愧疚的神­色­。

季奉辰让人换了茶和点心上来,大家都坐下一一见过礼。

我和雷冠扬提起希儿的事情,他也一口答应放人。真看不出这一脸大胡子粗犷的汉子怎么会喜欢男­色­?或者说其中另有因由?

那两个大汉原来都是沈万意的结拜兄弟,这次黑虎帮对战飞的提议非常感兴趣,就连几兄弟也一起过来了。而洪宇依然是双手拢着,那张娃娃脸怎么看怎么的可爱。季奉辰自称是世家子弟,来沧州游玩的,虽然大家都有疑惑但也没有说穿。

对我,沈万意和他两个兄弟也没多注意,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反而那个雷冠扬,和战飞他们一边说话,一边偷偷往我这边看着。

莫欢进来后眼睛就一直看着我,又看看旁边静静坐着的季奉辰,漆黑的眼睛里有些什么闪动着,也不过来,抱着手坐一旁冷冷看着。

“呵呵,你那情人好象生气了哟。”好死不死,季奉辰俯身过来,在我耳边轻轻地说着。

我笑了,往他耳朵里吹口气,低声说,“现在开始数到十,一……二……三……”

季奉辰还没反应我说的是什么意思,莫欢已经一个箭步走来,一把把我拉过去,坐到他旁边。看来莫欢对我和季奉辰两个单独在一起喝酒真的是生气了,握着我的手很用力,坐下后也不放开,只是笑着斜斜地看向我。

“你又惹上哪个了?希儿是谁?”莫欢靠过来,似笑非笑地低声说着。

我没在理现在季奉辰什么样的脸­色­,只是暗中笑着,掰开他紧握着手,在他手上写着:崔叔的情人。莫欢不认识希儿,不过宛竹院原来的老板崔叔崔胖子他应该知道。

莫欢不动声­色­地把手掌合起来,又展开,想必心里在盘算着崔叔的出现对我们的影响,好一会才在我手上写着:怎么办。

我更笑得愉快,用手指在他手心上打着圈圈,捏着他手指细细摸着,就是没有回话。

席上战飞等人都在讨论着新的联合计划,根本没人留意到我和莫欢,当然,除了季奉辰一脸不耐烦的样子瞪着我。

莫欢反手把我的手用力握住,另一手反而拿了块糕点递过来,“三弟,来,这点心你是最喜欢吃的。”手都被你抓住我怎么吃?我瞪他一眼,不情不愿地说,“等等吧,等等我再吃。”

莫欢心领神会地放开我的手,把糕点放我面前,冲我一笑,“喜欢吃就多吃点。”他又撇了旁边的季奉辰一眼,意有所指的说,“别以为每样点心都是甜的,有些样子好看,吃进去可是会辣得你满头大汗。”

旁边的洪宇忍不住了,Сhā口说,“苏二哥,什么点心和小吃是辣的呀?”

莫欢只是随便一说,只知道有菜是辣的,哪知道什么点心和小吃也是辣的啊,一时间也喃喃着说不上来。我暗笑着接过话题说,“当然有辣的啊,其实还有麻辣的、香脆的、酸甜的、甘苦的、酒腌的、盐渍的、泥烘的,还有臭的。”

洪宇一听来了兴趣,连声说道,“哎呀,苏三哥仔细说来听听嘛。”他这么一嚷,说话中的那些人也停下来看着我,显然也特别有兴趣知道。

“麻辣的特别出名的是麻辣牛­肉­和油泡豆腐皮;酸甜的是猪脚姜片和水泡青梅;甘苦的是甘草橄榄和陈皮;酒腌最出名的是酒醉螃蟹和酒心水果糖;盐渍的好象很多,最常见的是盐渍花生,也有泥烘的……”我缓缓道来,他们也听得入神。

“这酒心水果糖是怎么做出来的?陈皮是什么?橄榄又是什么?”洪宇那娃娃脸皱着,不满的说,“只说名字,那些材料是什么都不知道呢,有什么用?”

“那臭的是什么?”雷冠扬突然问道。呵,外表真看不出他其实心思很是细密,我故意漏了一样没说出来,他居然还是留意到了。

“嗯,是臭豆腐。特殊制做出来的豆腐,吃之前放油里过一下,闻起来很臭,吃起来非常的香口。”我细细解释着。

洪宇的表情立刻垮了下来,“什么啊?这么臭谁会喜欢吃?”

“在南方,也就是南越国再往南的地方,有种水果也是香臭香臭的,但当地人特别喜欢吃,被誉为水果之王。”我笑眯眯的说着。

“苏三,你吃过吗?”季奉辰突然说话。

“吃过。”我想了一会还是说,“不过是很久之前的事了,现在想起来,还是口齿流香。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吃上这种美味。”以现在交通这么不发达,看来是没有希望再吃到了。

战飞等人被我拉开了话题,嘻嘻哈哈地也开始东扯西拉的,从吃的点心说到喝着的酒,又说到女人身上,低声说着话,大声笑着。嘿,哪还有原来一本正经所谓的帮主风范?

众人正闹哄哄的,门外轻敲,一人急匆匆走了进来,四周看了一圈,见到我眼前一亮,冲过来说,“苏公子,快跟我来,崔叔又发病了。”却原来是希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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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叔看起来病得很重,估计是被骗后一路风餐露宿,担惊受怕之下受了风寒,加上一直养病的时候调理不好,身体早已经病垮了。莫欢去请了个大夫过来,大夫也一直在摇头,说这病是支持不了多久了。

崔叔对自己的病估计也很清楚,一直要我和莫欢别担心,只是要我收闵希然在身边,帮他照顾希儿云云。对了,闵希然就是希儿,到现在我才知道他的全名。

我和莫欢商量了一会,还是决定把崔叔和希儿他们带回船里,说叫他们跟船回去锦州湛帮的大本营,等崔叔身体好了,我会来接希儿的,另外又给了他们一大笔钱。

崔叔身体很是虚弱,来到我的船仓后,说了一会话就昏昏沉沉睡着了。莫欢去找继续东上的船只,而我就趁这时间收拾着东西,希儿就默默在旁边帮我。

“为什么不带希儿一起东上?”突然希儿在旁边轻轻地说。

我一愣,抬头看着他,见他眼框内的泪水盈盈,水珠都快要掉了出来,只是咬着嘴­唇­一味强忍着,轻轻地说,“是不是嫌弃希儿身子早就不清白了,不肯收留希儿?”

心中突然有种怜惜的感觉涌来,这个大男孩,比颜子涵大了几岁,在宛竹院里的经历多年,居然还是有种纯纯的味道。我象对小孩子一样,怜惜着摸了摸他的头发,轻笑着说,“希儿,你在崔叔没有钱还留在他身边,我又怎么会嫌弃你?不过得等崔叔去了,到时候我一定会来接你。”

“是真的吗?”他眨着眼睛,泪水终于划落。

“真的。我苏梓童不会骗你的。”我把他脸上的泪痕抹去,说,“对了,以后联系宛竹院的时候,千万别说起我,知道吗?”

“嗯。”他有点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

“希儿,你相信我吗?”我心一动,正­色­看着他说。

“……相信,如果不是公子,希儿怎么会有自由,如果不是公子,希儿现在可能被那大胡子捉到某个地方了。”他带着信任和祈望的目光看着我。

“那好。”我拿出那块季奉辰送的玉环,用条细绳子束起,在他面前摇晃着,“希儿,你看着这玉环……仔细看着,这玉环很漂亮,珍珠的光也很闪亮……希儿,你是不是混身觉得很累,很想很想休息……”

“嗯……”希儿的眼神开始迷离起来。

“轻轻闭上眼睛……嗯,你现在好象是躺在柔软的床上……被面是锻子做的,很柔软很舒服……”我的声音越来越柔软,轻巧,看着面前希儿的神情变化。这是做深度催眠所需要的步骤,幸好希儿对我很信任,很快就进入深度催眠状态。

“希儿,你记得,我,苏三,又名苏梓童,是从前你在宛竹院的一个客人,只有一面之缘……我有个兄弟叫苏非欢……”我把目前苏三的状况编了一些故事加到希儿的记忆里,这是以防有人想通过希儿了解我和莫欢的来历。

忙了一会,觉得差不多了,我把早就睡着的希儿放到椅子上让他趴在桌上。看着睡梦中一脸甜笑的希儿,我暗中叹了口气,开始继续收拾东西。

莫欢很快就回来了。接着战飞也回来。我让雷胜把战飞找来,说我和苏二要走了,要他带崔叔和闵希然回锦州,照顾一下,过段时间我来接闵希然等等。

战飞愣了下,还是堆起笑容来,说,“你们记得我战飞是你们的大哥,湛帮是你们的家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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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船,路边停着一辆乌蓬油亮的马车,我认出那是季奉辰的马车,拉着莫欢走上前。

车帘一掀,一身锦衣的季奉辰走了出来,­干­净清爽,眼中却暗中隐藏着一丝­阴­沉。他看看我又看看旁边的莫欢,在我们拉着的手上凝视了一会,又转过视线,淡淡笑着说,“我知道你们要走了,所以来送行。这马车送你们吧。”

我摇头,“不需要了,我想继续走水路。”

“去哪?”他问着。

“沿着苍澜江走吧,走到哪算哪。”我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你真的不愿意留在我身边吗?”他故意说得很暧昧。

莫欢在旁边脸­色­微变,抬头看看我,睫毛一阵抖动,终于还是垂下眼睛。

“对不起,我和苏二对名利不感兴趣。”我笑着摇头,顿了一下从怀里掏出那玉环,说,“这是苏三借来用的,现在还给季公子。”我把那嵌满明珠的玉环递过去。

“送人的东西怎么能收回来?这就当季某送苏公子的见面礼吧。”季奉辰却不接,反而笑着说。

“太贵重了,苏三根本用不着,带着反而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何况苏三一介草民,哪能受这么重的礼?”我上前拉过他的手,把玉环放在他手中。

“苏三……”他反手一握,把我的手拉住。

“放手!”没来由的心一惊,我触电似的甩开他的手,正­色­说,“想必季公子位高权重,这东盛有太多的能人希望能投靠到季公子的手下。苏三早说过,我只是希望能和心爱的人浪迹江湖而已。如果曾经有冒犯的地方,请季公子别放在心上。”

莫欢听了动容,过来拉着我的手,笑嘻嘻地说,“季公子,苏三的话也是我的话,希望季公子别再为难我们了。”

“……我为难你们吗?”季奉辰笑容一凝,认真地看了我们一会儿,突然温柔地笑了起来,手上的玉环化成碎片散落在地,“既然连苏公子都嫌弃,这东西留来也没什么用。”口气却依然充满傲气,迷着眼睛看着我,一字一顿地说,“我季奉辰,从小到大,还没有一样东西想要而得不到的。”

宁为玉碎吗?“可惜了这玉,换成银两都够平常几十口人家生活几年了。”我心猛然一动,冷冷地看着他说。这人终于忍不住原形毕露。莫欢看出对方口气中的不善,几步上前挡在我面前,手已经按在腰上的剑把上。

季奉辰依然狂傲低声笑着,只是眼中一片清冷,盯着我却不说话。

“季公子,我劝你还是好好想想,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你执着的又是什么?只是苏三一个人吗?还是现在的权势?只要一碰到钉子就以为天下都亏欠了你,那你怎么能成大器,掌握这天下?”我淡淡地说着,毫不意外地看着他浑身一震,盯着我,眸光墨黑墨黑地看不见底。

我朝他和一直站在旁边的辛言拱手告辞,拉着莫欢转身而去。

走了十来步,身后远远传来他的声音,“能不能告诉我,还有什么能留下你?”

我握紧莫欢的手,回头,笑着说,“我要的已经有了,所以现在没有什么能留住我。”

他的脸­色­在暮­色­中沉静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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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mo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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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 609

发表于: 星期二 七月 25, 2006 5:54 pm 发表主题:

48一天不打架闷得慌

意想不到的是,当天我们去码头居然碰见天雷帮那娃娃脸的洪宇。

天雷帮刚好有一批货运去刑州,明天一早出发。听我和莫欢准备沿江游览,洪宇就极力邀请我们上船一起走。“只是这次货比较多,我们的船仓可能没有湛帮的舒服,就怕两位哥哥嫌弃。”洪宇依然袖着手,很可爱地笑眯眯说着。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如果我们不留下来倒好象嫌弃他了。莫欢只好和原来定好的船主说了一声,也没要回定金,就搬东西上了洪宇的船。

我和莫欢被安排在其中一条大船上的小船仓里。虽然条件不怎么样,不过起码比睡在通铺要好。洪宇也不知道从哪抱来一套新的被面枕头,把东西递给莫欢,眨眨眼睛,笑着很天真无邪地说,“两位哥哥早点睡吧。只是这里门板薄,隔不了声音,希望两位哥哥不要受到影响才好。”

他这么一说,莫欢弄得脸红耳赤,只能随便回了几句。

我这时候才发现他一直袖着的双手,原来套着几个金光闪闪的圈圈,笑着打趣说,“洪舵主,想不到你倒挺有钱的,这手上的金圈看来很有份量啊。”

洪宇嘿嘿笑着,把手又拢回袖里,笑着说,“这是我的武器。”迎着我们好奇的目光,他吐了一下舌头,嘟着嘴有点尴尬地说,“嘿嘿,如果不是我师傅留给我的,我早把它们换银子了。”哈,洪宇这人还是那么可爱,直爽又有些滑头的小聪明。

隔天,祭了水神,船就出发了。一路下来,洪宇和我们也混得很熟,老是苏二苏三的叫。

难得一天天清气爽,我和莫欢正无所是事地在甲板上晒着太阳,洪宇这小子在旁边找了个凉爽的地方斜斜靠着船板,懒洋洋的样子让人觉得象只可爱的懒猫。

“洪宇!洪宇!”远处岸上一个白­色­的身影骑着马飞奔而来。在对方大叫的时候,昏昏欲睡的洪宇早就清醒过来,嘴角一撇,无可奈何地对着我们说,“麻烦来了。”正说着,那白影在水面上轻点几下,依然行走如平地,几个起落就来到甲板上。

那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身穿着整整齐齐雪白布衣,看见洪宇眼前一亮,反手提起腰间的剑,哈哈大笑狂热地大喊着,“洪宇!可找到你了!过来练练!”他那剑居然没有剑鞘,看来打架的话倒也方便。

“若平川,你就不能让我休息几天?”洪宇苦笑着,站起来,双手已经从袖子里露出来,那些金环也给握在手中, 若平川歪着头,居然认真的想了一会,然后说,“不能,一天不打架闷得慌啊。”说着也不等洪宇答话,提着剑就刺过去。

我和莫欢早就跳上船蓬顶看着,见那两人身法都很快,你刺我挡,很快就混战一团,在甲板上斗得不分上下。

莫欢看了一会轻声对我说,“原来这金环是专克刀剑的武器,洪宇看起来不简单,武功比之前看高很多。”平时他们也在甲板上比过几招,莫欢说过洪宇的武功不弱,但也没特别留意,看来之前洪宇是故意示弱了。

“这若平川的武功怎么样?”我只看见眼前两条一白一蓝两条人影飞舞,还有一道银­色­剑光和几点金­色­的光点,其他根本看不清楚。

“看起来和洪宇差不多,不过武器被克,他还能运用自如,估计应该比洪宇的好点。咦,换剑法了……”莫欢看得心旷神怡,眼睛直直盯着甲板上的人影不放。

我看去,果然,那个若平川换了种剑法,起手庄重,招招好象挽着重物一样缓缓而来,奇怪的是,洪宇的金环没有趁此机会用快攻占了上风,反而随着也凝重起来。

接下来若平川每隔一段时间就换一种剑法,连续换了五、六种剑法后,他突然往旁边一跳,哈哈大笑着说,“痛快啊,新学的都用完了,不打啦。”然后把剑往甲板上随随便便一扔,大字型躺倒下,仰面对着天空说,“连追了两天,困死了,我睡会别吵我呀。”眼睛一闭,居然真的就睡起来。

洪宇张大嘴巴,愣愣看着甲板上躺着一点也没有防备的人,还是把金环收了起来,苦笑着喃喃说道,“真不把我当回事啊?怪胎!”话虽然这么说,可他还是吩咐手下别来打扰睡着的若平川,然后眼睛往船蓬上的我和莫欢瞟了一眼,似笑非笑地说,“苏二你们倒跑得挺快的嘛?”

“哪里哪里,怎么也比不上某些人睡得快。”莫欢抱着我从船蓬上跳了下来,笑嘻嘻地回答。

“那个是怪胎!”洪宇一下子跳上船沿,晃着两腿,嘟着嘴轻声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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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朗星斜,甲板上我和莫欢坐在船沿上低声说着话。

突然听到后面衣服嗖嗖的声音,转头看去,见若平川早已经睡醒坐了起来,擦拭一下眼睛,四周看了一下,还是站了起来,对着我和莫欢大大咧咧的问道,“洪宇跑哪去了?”

"好象在另一条船上吧?刚才他的手下找他有事。”我笑笑地说着。

“嘿,我还带了好酒准备和他一起喝呢。”若平川一脸的得意洋洋。

“好酒?”莫欢一听有好酒就心猿意马起来。

“算他没口福啦,等等。”若平川清啸几声,远处有马啸的回音,他几个起落扑向岸边。夜­色­中见那道白影飞一般掠过,过了一会又回到甲板上,嘴里嚼着一块大饼,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两个小小的酒瓶,其中一瓶酒甩过来,“金陵春,这可是好东西。”

莫欢打开,闻了一下,惊喜说到,“不错。”连喝几口。若平川一边嚼着大饼,一边喝着酒,在船头上左上右下地跳来跳去,好一会才下来走到莫欢面前,说,“怎么没见其他人?”

“听洪宇说这段河道暗礁特别多,所以夜晚停泊下来,明天一早再出发。至于其他人,估计也在另一条船上,刚才不是说了洪宇有事吗?”莫欢细细跟对方解释着。

“哦。”若平川随口应答着,心不在焉地上上下下打量着莫欢,等看见莫欢腰上的宝剑惊喜大叫道,“咦,剑好象不错,拿来看看。”看来这人一点也不懂得人情世故,普通的人怎么会随便把自己的剑给别人看?

莫欢也没在意,笑一笑,把剑解下来递过去。

若平川抽出剑,细细看着,那张年轻的脸在夜­色­中看起来特别的专注,“好剑!能送给我吗?”

“不能。”莫欢和我都笑了起来。这人真够冒失的,连人的名字都没问,就让人送剑,估计他眼睛只看见和剑有关的东西。

“想来也是。”若平川摸了摸自己的头,也不见得失望,把剑递回来,说道,“剑不错,想必你也是个剑客。来,我们练练怎么样?”

如果莫欢知道这一答应下来,后面就惹上甩不掉的麻烦,那他肯定不会答应的。可当时莫欢一来很喜欢若平川这种不曲一格、任意妄行的个­性­,二来看见若平川和洪宇的一场对战早就忍不住想试试了,于是笑着说好。

我静静坐在船沿上,看着月夜下剑光飞扬。两人的剑法各有不同,若平川更是不时就换一种剑法,把莫欢的斗志都引了出来,两条人影缠斗一起。

“好啊,趁我不再喝酒比剑。”洪宇那娃娃脸又出现了。“哈,你鼻子不错,居然闻到酒香而来。”若平川的剑光向他飞过去。洪宇笑嘻嘻地拿出双环迎战。莫欢想退下,若平川的剑光又缠着他,朗声道,“你也别想跑?今晚要打得尽兴。”

“谁怕谁?谁先推下算谁输!”莫欢笑着说。

若平川应该算年纪最小的,可实力看起来最强,一对二,居然还是没落下风。莫欢才知道早些时候对洪宇的时候若平川没尽全力。当然,现在洪宇和莫欢一样没尽全力。

———————————————————***———————————————

打了这架,若平川算是缠上莫欢了。到了刑州,告辞洪宇,我们在刑州偏僻的地方找了个小院子住下。若平川居然也跟着过来,拉着莫欢一定要结拜。

莫欢这几天给若平川缠得头疼,没好气地说,和我还有战飞已经是结拜兄弟了。

若平川很不耐烦地看我一眼,嘴里嘀咕着说,“苏三身体太差了,我若平川的兄弟怎么能不会武功呢?讲出去会让人笑掉大牙。”幸好他够机灵,眼角见莫欢脸­色­一沉,忙讨好的说,“也行,也行。”顺手从怀里掏出颗药丸递过来给我,说能让我的身体强壮些。

莫欢抱着手似笑非笑地说,“哥们太小气了,怎么不拿多几颗出来?”

若平川委曲地扁了扁嘴巴,瞟了我一眼,心不甘情不愿地低声说道,“苏二哥,你以为这药到处都能买到啊?这可是我磨了很久师傅才送我的,唯一一颗,既能强壮身体,又能加强本身的内力。我自己都没舍得用呢。”

“你师傅是谁啊?”莫欢眼睛一亮,想必是想到时候去求药。

“我师傅是……不能说。他老人家说我还没出师,不让我说出去。”若平川有点尴尬。

这事也就这么定了下来,我和莫欢多了个四弟,昵称:爱打架专门惹麻烦怎么也甩不掉的小四。

跟着就是若平川老是念念不忘,说若平川的兄弟怎么能不会武功,每天花很多时间教我几种适合我的轻功和剑法。至于我,当然很感兴趣。那颗药物看来真的不错,现在我的身体慢慢好起来,内力充足不少,很多以前作不到的动作慢慢地也能做到了。

对我几句话就能适应并理解他的意图,那几套剑法很快地挥舞自如,若平川也很惊讶。嘿嘿,其实还是依靠我的强大而良好的记忆力。

这个月倒过得很逍遥自在,除了若平川经常到处惹事生非外。

这天,邻居的小虎子气喘虚虚地跑来说,“你家的老四又在前面那家酒楼打起来了,郑老板让我请两位快点去一趟。”

这是一个月来的第五次在那家酒楼里闹乱子。那郑老板开始是气急败坏,一定要报官。结果见小四随随便便把一块银子捏成粉状,斜着眼睛气焰嚣张地看也不看他,而莫欢又给他塞了不少银子作为赔偿,思来想去之下才肯罢休。

其实越到后来,那郑老板反而希望小四经常去闹一下,一来酒楼里多了很多想看热闹的客人,二来莫欢出手大方,几次下来比一个月挣的银子还多。

说实在话,小四人其实不坏,就是小孩子脾­性­,一点也不会待人处事。结果本来小事变成大事,嘴上说几句变成骂通街然后开打,弄得附近­鸡­飞狗跳的,每家都知道新搬来的这一户人家出了个惹事­精­,说不得,也闹不得。

若平川这人,还只是和莫欢比较亲近,对我也是一脸的不耐烦,在外边闯了几次祸,也只是听莫欢一个人的话,其他人的话就当成耳边风。为此,莫欢就是每天应付他都已经头都大了。

而我,既没反对,也不赞成。小四这么闹腾对我来说一点影响都没有,自己本来该练功的就去练功,该舞剑的就去舞剑。由他闹闹也好,太老成乖巧反而不象小孩子了。而且我又不是小孩子的保姆,用得着跟在他后面帮他收拾残局吗?想是这么想,可莫欢还是拉着本来在练剑的我,急急忙忙过去。

我们住的地方比较偏僻,附近的这家小酒楼,也就一层楼大小,只有两间小小的雅室和楼面的十来桌,门面不是很讲究,朱红­色­的柱子灰白­色­的墙,门口种着几棵垂柳,一帜红­色­布锻上书写着一个大大的“酒”字旗子迎风飘荡。

还没走近,就看见酒楼外站着一圈人,隐隐传来桌椅板凳碎裂的声音。我和莫欢都暗自皱眉,这回是不是又闹大了?

那些人都是附近的邻居,见我和莫欢赶来,纷纷让开一条路让我们进去。进去一看,里边早就乱七八糟的,碎了一地的破桌面和凳脚,几个看上去油头粉面的小混混和小四打在一起。小四见我和莫欢进来,笑嘻嘻地冲我们招呼了一声,却没有停手,慢悠悠的好象在玩儿。

我注意到酒楼一角站着一个白衣人,眼睛带着笑一脸的儒雅,浑身散发着­干­净清爽的气息,让人不由得平添好感,这时候正摇着扇子笑眯眯地看着。在他身后带着一名童子,抱着一个长条型的包裹,好象琴或者铮的样子,眼睛瞪得大大地看得兴奋。

离他们不远处的柜台里,是这酒楼的郑老板和两个店小二。郑老板皱着眉一边看着,一边拿着小本子拼命写着什么,“一张八仙大桌……两张凳子……又一张八仙大桌……四盘中等酒菜……竹筷子两桶……又一张靠背椅子……”

“小四,玩够了就快收手吧,你看都快砸烂别人的摊子了。”莫欢想笑又笑不出来,抿着的嘴巴扯成弯弯一条弧线。

若平川见莫欢终于开口了,乖乖的几个手势就把那些小混混一一踢出酒楼外。

那白衣人缓缓走过来,斯斯然对小四和我们行了个礼,笑着说,“在下任朴初,多谢几位仗义相救,还请教各位的姓名。”啊?什么跟什么嘛?

“这是我二哥苏非欢,旁边是我的三哥苏梓童,我呢,叫若平川。”小四分别指着我和莫欢,然后大大咧咧的随意一摆手,说,“至于谢嘛就不必了,我肚子还饿着呢。”

“啊?那朴初就请几位用个便饭吧。”那任朴初一愣,随后又笑了出来,显然对小四这种随意的个­性­很喜欢,转头就吩咐旁边的小童,“云儿,你叫老板摆上一桌上好的酒菜来。”

“嘿,这吃饭喝酒的地方有混混来闹事,我帮他们清理清理,怎么还给钱他们,应该请我们吃一顿才对。”小四嘴里嘀咕着,有点不满地说。

郑老板早就在旁边候着听得分明,忙上前一脸讨好的笑容,说,“这顿我请,这顿我请。”莫欢笑眯眯地暗中递过去一张银票。那郑老板也不推辞,快手收到怀里,吩咐着那两个店小二赶快清理出一个通风又幽静的雅间出来,领着我们进去坐下。

这酒楼门口看热闹的人也慢慢散了。过了一会,酒菜也上来。

一边吃,任朴初一边把事情经过一一道来。却原来他也是住在城里,见这几天天气好,就带着书童准备到郊外踏青。结果不知道怎么走到这里附近,见日到中天,就随便找了家酒楼吃饭,没想到还没吃上,就遇见几个小混混。

那几个小混混看见任朴初好象不是当地人,样子也长得秀气,嘴里就不­干­不净起来。小四刚好来喝酒,看不过眼也就和对方打了起来。

我怎么不觉得小四是那种见义勇为、行侠仗义的人呢?我有点怀疑地上下打量着小四,惹得他象只小狗一样冲我呲着牙,一脸地不耐烦。最后小四还是在莫欢似笑非笑的眼神下埋头拼命吃东西,却仍然不时抬起头偷偷打量着坐在对面的任朴初。

而那个任朴初却不时若有所思地看着我,眼神中的意味一时间也看不清楚。以我现在这么普通平凡的样子,怎么还能引起别人的注意?我在桌底轻轻握了一下莫欢的手。他也立刻注意到对方不寻常的神情了。可别人只是看看你,又没有特别的举动,你又能说什么?

“嗯,任公子,我们是不是以前认识?”我找了个话题。他轻笑着摇头,“没有。叫我朴初吧,公子来公子去的叫,倒显得过于生分。”

“朴初。”我浅浅地笑着,“苏三倒觉得好象认识朴初呢,就是忘记在哪见过面了。”

任朴初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看着我沉吟片刻还是笑着说,“苏三不需要试探朴初了。你不是这地方的人,是不可能见过朴初的。”

莫欢在旁边笑着说,“哈哈,我们都不是啊。我们几兄弟都是浪迹天涯、四海为家的人。”

“朴初说的不是这地方,是指不是东盛,也不是云天或者北疆,再或者南越还有其他地方。”任朴初笑了笑,看着我凝住笑意的脸,轻声而平静地说道,“朴初这么说苏三应该明白吧?你如果想知道更多的事情,有空来城东柳叶巷找朴初。”我心中不由一震,那轻声细语听在耳里如雷声隆隆,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才好。深吸口气,我还是敛住心神,轻轻地点了点头,换了个话题继续说着话。

莫欢看我一眼,却没有说话,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眼睛深处隐藏着浓密厚重的­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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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也就这么过去了,每天我还是一早起来练剑,下午在院子里晒太阳,晚上陪着莫欢在屋顶上赏月……莫欢也慢慢放松下来,只是眼中那累积下来重重的疑惑,化成片片思绪的浮云,时不时若隐若现。

小四还是一样的爱到处惹事生非,我也慢慢习惯成自然了,说不定哪一天他没惹出事情来,倒是反常了呢。

这天天气很热,一早有个邻居跑来说又看见几个小混混把小四堵在某条小巷口。我当时正好练完剑,一身的臭汗,准备用冷水泡澡,懒洋洋地怎么也不肯出门。莫欢瞪着闭着眼睛泡在大水桶里的我,终于还是对小四放心不下,一跺脚出了门。听到莫欢小心翼翼的掩上门,然后走远的声音,我睁开眼睛,冲着空无一人的房间笑了出来。笑归笑,手脚一点也不慢。我爬起来,擦­干­身体,换上一袭平常青­色­的衣服,把湿淋淋的头发随便用条布带束起来,然后走出门口。

城东柳叶巷,一问起来很多人都知道这地方。其实倒不是一条小巷口,而是一边是小小池塘,一边是十来户乌檐雪壁的房屋,屋子和池塘离得很近,只余很窄的青石板通道,估计三人并行都有点困难,马车更不用说,只能停在巷口。

我付了马车的费用,站在巷口看去,池塘里一片清幽,碧绿似翡翠的荷叶,有些人家门口种着些杨树或者柳树,斜斜地依靠在水面之上。

其中一户门口种着一棵老绿柳,玄­色­有点泛白的大门,中间两个生了锈的圆铁环,想来他一向深居简出,没什么人会来拜访。

我上前拿起铁环轻轻敲了几下。

半晌一个小童探出头来,看了我一眼,然后把门推开,说,“苏公子吗?公子正等你呢,请进。”

我跟着小童走进其中一间大屋。屋里的摆设简单而大方,靠着墙摆着一张梨木长案,墙上挂着一张神仙图,屋子中间一张­精­致的黑檀木的桌子,两张木椅,左手墙边一个很大的博物柜子,上面放满了各种奇怪的小东西。

任朴初侧坐在其中一张椅子上,身穿着素白而宽大的衣服,乌黑油亮的头发只是随便用支乌木簪挑起,几缕发丝垂下来挡住半边脸,正低头看着手上的卜卦,神态优雅。

他听见我进来的声音抬头看来,抿着嘴一笑,说,“等你多时了。”

49画中人?还是神仙?

一身白衣的任朴初,嘴角几乎隐没的微笑,让整个人看上去有种飘逸出尘的意味。他浅浅地笑着,手向另一张椅子指了下,又低下头研究桌上那几条算签。

不一会,小童上了茶又退了出去。四周静悄悄的,只剩下我和一直埋头研究的任朴初。

我也不急着摧他,站起来细细打量四周。那长案上方挂着一幅长卷的白描淡彩神仙图,我原来以为是八仙过海,细看下却又不是。中间三个靠得比较近,另五人稍稍小一点,站了一排,也看不清楚谁高谁矮。古代的人物画基本都是这样,用大小表示远近,或者根本不考虑人与人之间的比例关系。

最中间的那人赤脚踏着一朵白莲,端得是娇兰秀眉,一双细长而清冽的桃花眼,水波流转,真的是魅惑众生。在他左边那人脚踏红云,一脸的朝气,剑眉挺拔,嘴­唇­很薄紧紧抿着。右边那人脚踏飞剑,椭圆的脸白净而清冷如玉,长眉入鬓,嘴角带着笑意。

另外那五个人,也是或娇媚顾盼,或清静冷漠,或雍容优雅,或灼华张扬,或和煦如风,真的是各有各的风情。要不是画上人都是宽袍大袖,而且画出的衣服流纹看出胸部都是扁扁的,我几乎以为画的是仕女图。

这画看来纸­色­发黄,估计有一段日子了,装裱­精­致而贵气,可奇怪的是,居然没有作者提字。再细看这幅画,画功­精­雕细刻,笔墨酐畅有力,线条行云流水,几笔就把人物表情画得栩栩如生,可想而知画这画的人肯定不是普通人。

我正细想着这奇怪的神仙图,眼角掠过,见任朴初早就停下手上的摆弄,笑盈盈地看来。他见我看着他,也不待我问,就说,“这神仙图是祖上传下来的,前段时间刑州一直下雨,就拿出来挂挂,免得受了潮。”

“哦,画是好画,可惜苏三对古画不是很在行,也看不出什么门道来。”我边说边坐下来,拿起桌上的清茶喝了口。

“朴初请苏三过来寒舍,倒是冒昧了。”任朴初把桌上的算签收回一个小小的竹筒里,放到一边,轻笑着说,“朴初,祖上很早就是学道之人,一直传来朴初也有好几代。朴初在之前就算了一卦,说是会遇到非比寻常的人,想来应该指的是苏公子。”

“呵呵,非比寻常的人?苏三只是普通人一个,怎么可能是非比寻常呢?”我也笑着淡淡地问道。

“哪是因为……”任朴初脸微微泛红,喃喃地说,“朴初想起这神仙图,苏三刚才见过了吧?中间那个人,应该画的就是苏公子。”他指了指墙上那画。

我沉默了一会,还是说,“朴初,你应该没见过苏三吧?怎么说苏三和画中人一样?这画又是谁画的?画里边的是谁?”

“苏三要是想了解这画的来由,可能要先了解慕天府才行。如果苏三想知道,朴初很乐意解答。”他一点也不意外看着我露出惊讶的表情,缓缓解释说,“呵,苏三,你现在用的是慕天府的人皮面具和易容药品吧?”

“凡是慕天府的面具,都会在不显眼的地方点上一个标记,你这标记是点在额头附近,那就说明给你面具的人应该是长老以上职位的。”他依然轻笑着,迷着的眼睛有种淡然,“前段时间慕天府发出了坠雨令,很详细地把苏三你的样子和用的面具说得一清二楚。”

“所以,估计苏三沿途不管怎么装扮,你的消息都给汇报回总坛了。”

我郁闷,想不到这回给慕天府暗中摆了一道,原来战飞问释青廉拿的东西,是别人刚好拿来利用的。

“……慕天府嘛?”我想了想,又问,“朴初,你的祖上和慕天府有什么关系?”

“……”任朴初只是见着我笑,也不回答,缓缓喝着茶。

一看他这表情,我心中就有谱了,无奈地说,“原来朴初你也是慕天府的,怎么不姓释?”

“呵呵,慕天府实际上分开‘释’家和‘承’家,只有当前的门主一家和因功被赐姓的才能姓‘释’,其他人算是‘承’家,只能跟自己父或者母姓。”朴初看起来没有介意,还是笑容满脸的给我解释说,“而每一届的门主,都是慕天府里最具有灵­性­的人才能担任,由门里的十六个长老共同选出。”

“哦?这一任的门主是谁?”我想起那个嚣张的小孩子,释崇敬,他说过自己是下一任的门主,真不知道是真是假?慕天府出什么事了?

“嗯,原来的门主叫释天培,不过两年前病死了,现在还没有门主……”任朴初有点犹疑,不过还是慢吞吞的说了出来。

“两年了?怎么还没选出门主?还是你们选门主的方法比较复杂?”我开始觉得有点兴趣了。

“不是。”他意味不明地看我一眼,说,“现在灵­性­最强的是原来门主的小儿子,叫释崇敬。我想苏三应该认识。不过,自从前门主死了后,由释天培的老婆柔天姬主持慕天府。门主一争,柔天姬却偏向自己的亲生女儿,而小敬是姬妾所生的,背后没有太多人支持,所以门主一位怎么也没确立下来。”

我想起那鼓着圆圆的脸,暗中叹了口气,这两年,真不知道小敬是怎么从旁人的冷漠、争权夺利还有各种可想而知的­阴­谋诡计中过来的?

“苏三,如果说有人能帮你回去你的地方,只有慕天府的门主。只有门主,才能学到‘补天神诀’,才能真正的通鬼神,知道过去未来。”他又开始微笑起来,眼睛里闪烁着不名含意的光芒,“而现在,小敬一天做不了门主,你也没有希望回去。”

我眨了眨眼睛,看看他,又看看墙上的神仙图,笑了,说,“我需要考虑下才能回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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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深夜,我才回到那小院子里。

一推开门就是莫欢直­射­过来温柔而含蓄的目光,又带着隐藏不了纷乱的表情。我没有解释自己一个下午去哪了,他也没有问,只是把锅里热着的菜一一拿了出来,又给我盛了饭,热着的汤,然后就陪着我静静吃了起来。

吃完,他又提了几大桶热水进里屋,倒在浴桶里,让我先洗澡,自己反而默默的把吃完的碗和碟子都收了起来。我脱了衣服,泡在水里,想着下午和任朴初说的种种话语,还有后来他说了很多关于慕天府各势力的问题……

水很热很温暖,让浑身酸软的肌­肉­都慢慢地放送开来,我舒服地闭上眼睛。突然感觉到轻轻地走进来的脚步声,然后是熟悉的气息,带着热气的棉布轻轻擦拭着我的后背,然后莫欢的声音,“累了吗?别泡了,累了就去床上睡吧。”

“嗯。”我随便应了声,还来不得睁开眼睛就被他抱了起来,细细帮我擦­干­身体,套上衣服,然后放在柔软的床铺上。

我依然闭着眼睛,听着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吹灭了蜡烛,转头离开。

不用睁开眼睛,就知道屋子里很黑,一点光线都没有。

我,苏梓童,本来也就是一个普通人,一副普通的样貌,却因为一个意外,来到了这个时空。

遇上莫欢,是我的幸运,可他爱上借尸还魂的颜子涵,又是我不能述之言语的心伤。如果说,我是以苏梓童的样子遇见莫欢,那他也肯定是没有兴趣跟踪我去到宛竹院,也不会夜探晋王府,更加不会冒着危险来晋王府门口接我。

看看自己,身体弱不禁风,脾气也是倔强而强硬,别说过往的经历已经让很多人难以接受,就说自己的三心二意迟疑不决的态度,也够让人生气了。除了现在这魅力不凡的身体,还算是有点看头,可终究不是自己。

越是爱着这人,越是感到莫名其妙的恐慌。莫欢,你根本无法理解,我比你更怕你的离开。但是在你我靠近之后,你能否理解哪个才是真正的我?

突然眼角被什么轻轻擦拭了一下,然后是温柔而熟悉的声音,“唉,你怎么啦?”自己被搂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不用问,是莫欢又偷偷回来。

“莫欢……”我的声音出奇地脆弱。

“别说。如果你不愿意说的话,就别说。”莫欢拥着我,嘴­唇­在我脖子上轻吻着,“不过你别忘记了,你答应过我,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我的承诺。”

“莫欢……”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不要离开我,颜……不要离开我……我只要求你做到这点就可以了。”莫欢紧紧的拥抱着我,好象要把我整个人揉进他的身体一样,声音带着仿佛誓言般的坚定,“如果你做不到,那我来做!不管你怎么想,我绝不会放开你!”

复杂感觉翻腾在胸口,我幽幽叹了口气,平静地说,“莫欢,明天,我想和你去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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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塘,绿柳,乌檐雪壁和青石板,马车又停在小巷门口,我伸手阻止莫欢下车,小声和赶马车的人说,“不是这里,往前一个巷口再停。”

莫欢注意到我的目光,也向小巷那边看去。

幸好柳叶巷前边是一大片低矮没有什么阻碍物的池塘,可以清晰地看到那狭窄的青石板小路上走出一蓝衣人,到了巷口,斜里穿Сhā出一辆乌蓬马车,那人上了马车后就急驶不见了。

“是他?”

“应该是。”

我和莫欢互相看了一眼,心中无数的疑惑。那蓝衣人应该是季奉辰的手下,那天在船上相遇的时候匆匆一瞄,然后他就被留下和受伤的乌老头一起了。这时候怎么会出现在柳叶巷?难道和任朴初有关?我猛然想起,季奉辰应该在沧州调查天雷帮的事情,难道说季奉辰也来了刑州?

我早就和莫欢说过把季奉辰的注意力引到天雷帮身上的事情,这才有我们安静生活的一个月的时间,想不到这么快,他就查到刑州这里了。但任朴初和天雷帮有关吗?我只听他说过是慕天府的人,可从来没听过慕天府和天雷帮有任何的交错。

任朴初这人,初看好象如谪仙般潇洒自如,实际却不是表面上这么简单。

“进去吧,想必朴初等久了。”我笑着对莫欢说。

同样的小童把我们引进屋里,宽袍大袖的任朴初依然是白衣飘飘,举止优雅,坐在桌边喝着茶吃着早点,见到我和莫欢的到来,倒也神­色­平静,没有露出意外的惊讶。

小童上了茶就退下去。我懒得和他兜圈子,坐了下来,直接问道,“昨天朴初说了些慕天府的事情,今天应该说说这幅画了吧?”我指了一下墙上那幅神仙图。

莫欢听到我说出慕天府三字已经眼眉一挑,再见我指着墙上那画,也就走过去细细打量着,只是偶尔回头看看我,再看看画,皱着眉头不知道想着什么。

朴初喝了口茶,那杯里也没放下,只捧在手里,眼睛斜斜看了莫欢一眼,笑着说,“朴初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却没有说话。

朴初撇了我一眼,也笑了,把杯子放下,过了好一会,才缓缓说来,“具体的事情朴初也不是很清楚。算起来应该是曾经当过门主的曾祖爷爷,据说他在任其间碰到过很多奇人异事,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就传下这幅画来。”

“我曾听爷爷说过,这画画的是一个预言,预言说天将大乱,从异世界而来一个人,由这世界的七个人相助之下,天下归一的事情。”他的声音平静而缓慢,带着悠悠的回忆,“所以那天听小敬说起苏三带着不同这世界气息的时候,我就知道,苏三就是这画中人。”

他这么一说,旁边的莫欢早就听在耳里,浑身一震,不可置信地瞪着我。

我低下头躲开莫欢惊骇的目光,沉思了一会,问道,“这预言除了这画,还有哪里能证实?”

“可能在慕天府的总部漓岛有关于预言的更多资料,目前关于这画,朴初也就是知道这么多。苏三要是想了解更多的情况,只能到时候去到漓岛,问问门里的各长老。”他浅笑盈盈,眼睛在我和莫欢身上转来转去,“长老都是世袭的,可能有些长老会知道这画的来历。”

“朴初,如果我答应帮忙,那应该从何入手?”我淡淡地追问。

“具体的我还没想到,不过慕天府一向是有神命之说,只要苏三和我同去漓岛,和十六个长老证实确实是预言中的那个人,然后苏三要求尽快选出灵力最强的门主。”他意态逍遥地摇着扇子,浅浅笑说,“到时候,释崇敏还回不来,那就只有小敬能当担门主一职。”

他口里的释崇敏就是释崇敬同夫异母的姐姐,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在两年前失踪了。

我垂下眼帘,把玩着茶杯,沉思着。我知道莫欢只是静静站在一旁,眼中满是疑惑和不解,但他也知道我在考虑事情,也只能等我先开口说明。

“只要苏三愿意,小敬成为门主后,不但可以帮苏三知道所有的事情,还可以帮苏三回去原来的地方。”朴初笑着又补充一句说。

我有了主意,站起来走到长案前,细细看着墙上这神仙图,盘算着该怎么开口。“朴初,我如果真这么去漓岛,那可真是成了天下最大的笑话了,”我突然笑了起来,说,“我只想知道,你是怎么知道我是颜子涵的?”

“苏三,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朴初抚摩着手中折扇,依然笑意盈盈。

“破绽就是这幅画上。我不知道这画是谁画的,确实是大家之作。不过这里有两点破绽。”我思索了一会,缓缓道来,“一是这用墨。由纸­色­和墨­色­水痕看来,这墨深厚而重实,带着淡淡的青绿­色­,应该是品质最好的云雾山松墨。”

“对,苏三果然是才子,连这点小事也清楚。”旁边那人拍手叫好。

“可惜朴初不知道,云雾山的松墨在十年前是带点黄绿­色­的,也叫黄松墨,后来制墨工艺流程中又加了一道皖纱过滤,所以才变成现在青绿的墨。”我冲他笑了一下,说,“以前黄松墨是专供给皇家专用的,民间根本看到不,也不可能知道黄松墨和松墨的分别。”

“皇家专用嘛?”朴初收敛起那无所不在的微笑,有点漠然地捏着手中的扇子。

“第二个破绽就是这装裱用的纸。用料确实名贵考究、花纹细腻、­色­彩高雅,应该是南越曹溪特有的纸张。这纸,除了进供宫庭所用外,名家也多用这纸作装裱之用。不过问题就出在这花纹上,这九叶樱草纹是南越这几年新出的花纹,和十几年前的八叶樱草纹多了一叶,以作区别。”

南越进供的曹溪纸,我在太子和李祁那里也常见过。任朴初也是棋差一着,可能装裱师只是听吩咐拿最好最名贵的纸张来装裱,却不知道这画要伪装成古画。古墨比较难找,不过十几年前的纸应该容易多了。

“所以说这画根本不是什么祖上传来的,而是最近画的,更加不可能是什么预言。”我淡淡地作了个收尾,“只是子涵何得何能,需要朴初费了这么多功夫。”

其实除了我说的这些,最主要的破绽在朴初无意的话里。

他说:预言说天将大乱,从异世界而来一个人,由这世界的七个人相助之下,天下归一的事情。可惜,这七人中我看到有云天的太子李祚,估计他是知道云天我和李祚还有李谡之间的传闻而编入两人的。可惜,他不知道李祚可不是“这世界”的人,而是和我一样,从异时空来的。

当然,这些我根本不会跟他说明,而是把一些门面的小事放大说来。

“云天第一才子美人出使东盛,东盛的人哪个不知道?”朴初一脸地纯真与无辜,笑眯眯地说,“在子涵脚步还没踏出京城,慕天府早就得到很多关于子涵的资料,包括样貌身高等等。凡是在那花船上见过苏三样貌的人,一看就知道苏三就是颜子涵了。”

“叫我苏三吧。”我皱着眉说。

“苏三啊苏三,别以为我们有恶意。”他亲切谑雅的口气,让人无法生气,“慕天府慕天府,慕天的意思也就是跟天命暗中辅助各国,让天下百姓安居乐业。所以不管苏三的身份是什么,只要不涉及到国与国之间的问题,慕天府不会Сhā手任何事情。”

实话说,我对他这番不详尽的话,不太相信,不过也知道他是不可能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的。“那我怎么帮你们?别跟我说用什么预言的,这用来骗骗信众还差不多。”我沉思着,有点好笑地看着面前微笑的人,又缓缓问道。

“具体安排那要苏三答应帮忙,那时候自然就知道了。”朴初意味深长地笑了下,摇着扇子,“不过苏三放心,就算不答应,朴初也不会为难苏三的。小敬当苏三是哥哥,漓岛是无时无刻都欢迎苏三来访。”

我坐回椅子,拿起清茶喝了口,笑着说,“最后一个问题,除了苏三,朴初还叫了谁?”

朴初笑得眼睛都迷起来,轻轻回答,“还有一人,估计苏三也认识。”

莫欢只是在旁边静静听着,墨黑的眼睛闪烁着,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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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和莫欢告辞出来的时候,已经接近黄昏。

我让马车去江边,莫欢依然不发一言,默默地跟着。

天边的红霞象火烧着一般,落日的余辉映照在混浊的江水面上,反­射­着让人眩目的光芒。我和莫欢一前一后慢悠悠地在江边步行着,江风凛冽,卷起衣服的衫角,头发也给吹乱了。

“莫欢,刚才的话你都听见了吧?你可能要问我为什么答应朴初去漓岛?”终于,停下来转身,迎着那双漆黑的眼睛,我开口说,“小敬对朴初说我带着不同这世界气息。实话说,我不信任朴初,不过我相信小敬。因为他说对了。”

“我,并不是颜子涵。”我一字一顿地说着,“我姓苏名梓童,是从未来来的一缕孤魂。因为某种原因,我从高楼掉了下来,醒来后就发觉自己成了颜子涵。嗯,有点象你们这里所说的,借尸还魂。借的是颜子涵的身体,里边却是苏梓童的灵魂。”

莫欢站在我的面前,脸­色­苍白淡漠,盯着我不说话。

“我们那里的历史上从来没有云天国,也没有东盛、北溟等等国家。而我也只是芸芸众生中一员,一个很普通的人,现年二十七岁,样貌很普通,经历也很普通,有一份很普通的工作。”我有点无奈,可又很严肃地缓缓道来。

“在这里,我担负着颜子涵的身体和经历,担负着颜子涵才子的名声,可这终究不是我啊。你能明白你每晚在我耳边说着那些赞美的话语的时候,我心里的不安吗?如果是普通人如苏梓童一个,你会在意我吗?莫欢,你会爱上一个样貌普通,古板而严肃的人吗?”

“颜……”莫欢欲言又止,带着莫名的温柔,眼底翻涌着深重的怜惜。

“我说了,我不是颜子涵。我是苏梓童,既不会吟诗作对,也不会风花雪月。”我淡淡纠正他的称呼,转过身看着远处炽热火云中的落日,轻叹着。

细微的簌簌声,然后我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热热暖暖的气息喷在我耳边,“小傻瓜,你怎么老是想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莫欢……”这是小事吗?我无言。

“你想回去?”他话锋一转,问道。

“……”我没有说话,也不需要说话。除非我不知道,如果我知道有机会能回去,我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能不能回去是一回事,回不回得了去是另一回事。我想知道的是,是不是能回去,然后才想自己回不回去。

莫欢见我没有回答,把头埋在我的头发里,沉默良久。我倚靠着他,温暖的怀抱带着让人迷恋沉醉的气息,听着从背后传来他身体的热度和有节奏的心跳声,还有掠过空扬的风声,江水拍岸的激打声,空气中仿佛燃烧起来的哧哧声……

“我陪你一起去漓岛。”低沉的声音有着怜惜和宠爱,也有无奈和谅解。

50上 这样不是很有趣吗?

从刑州沿苍澜江顺流而下,大概经过几个城市之后就会来到溯州——苍澜江中下游最大的城市,也是东盛国的都城。经过溯州往下,到了东海岸边,苍澜江的入海口,就会来到漓州——苍澜江中下游第二大的城市。在漓州换乘出海的船只,横渡五百海里才能到达漓岛。

我对着整张铺在桌面上简陋的东盛地图,就着闪烁着的油灯一边细细看着,一边沉思着。

漓州,分为南北岸隔江相对,南漓多数是各式各样的商业区,和陈旧低矮的平民住宅区,而北漓背后倚靠在明梦山,前面对着波涛平缓的苍澜江,多数是富人的别院和官家的游园。作为海岸线的城市,居然没有任何的防御措施,通常见的炮台、水师驻地都没有,真是不太寻常。

而离它五百海里的漓岛,只有草草在岛的左上角画了座山的符号,岛的下方海面画着几道水波纹代表暗礁水域,更多地方是一片空白。

“漓州的水师在哪里?大概有多少人?船只有多少?”我皱着眉头,忽而心中一动,开口轻声问着旁边静静坐在黑影中的季奉辰。

屋里静寂半晌,黑暗处传来低低带着稍微沙哑的笑声,“苏三怎么确定我会告诉你?”

“明天就来出发去漓岛了,今晚再不把漓州这里安排好,怕到时候在漓岛出了什么事情都没有人来接应,难道季公子连这些都没想到吗?”我轻笑着,用手敲敲桌面上的那地图,说,“何况今晚季公子拿着这张地图过来,不就是想听听苏三的意见?”

“如果我不说呢?”对面那人故意说道。

“不说也就算了,反正苏三的命哪有季公子的值钱?”我淡淡地说着。

“你说个理由,或者奉辰会为了苏三你这一条小命,把东盛最重要的水上布防告诉你。”黑暗里传来若隐若现的笑声,低沉而有力,那墨黑发亮的犀利眼神穿透过­阴­影直­射­入我的心底。

我又低下头细细打量着面前的那份简陋的地图,沉思着。

“怎么?不愿意?难道说苏三宁愿冒着危险也不愿意欠了奉辰的人情?你可要想好了,漓岛上没有官府,离最近的陆地也有五百海里左右。”对面的人胸有成竹的淡定, “何况慕天府现在的状况是怎么样的,苏三应该心里也有个数。”

“苏三的­性­命不需要季公子担心。”我皱着眉,也不抬头,看着地图细细想着。

油灯的火花跳了一下,一个­阴­影压过来。我抬起头,见季奉辰早就悄悄走到身边,定定看着我,深邃的黑暗中,流转着琉璃般的光芒。

“我怎么能不担心?”他的声音很低,依靠过来。我心里泛起一丝异样,刚想退后一步躲开。他顿了一下转过身,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指着地图上几个点,“这几个就是漓州附近海域的布防,我打算在这里……然后……”他缓缓地说着自己的想法,我只好按捺住心情站在旁边听着。

“现在看来接应和攻击都很完美。”我淡淡笑着,在地图上表示暗礁水域的地方点了一下,说,“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苏三建议季公子安排两艘船伪装成渔船隐藏在这附近。一条装满粮食和水,一条装满武器和炮弹,别去附近港口做补充,一直等候消息就可以。”

“只需要两条船吗?”他抬起头看来,眼神又亮又锐利,仿佛刺进心里。

“嗯,不需要太多人,最好能选些会武功的,什么也别做,只需要等候着。”我不落痕迹的退开一步,我还是直觉季奉辰这人太危险,对他若有若无的执念丝毫没有兴趣,也不想陪他搅和一起。

“好。”他笑起来,凤眼狭长微微上挑,带着莫名的意态。

这里是漓州某一家客栈,莫欢有事出去了,小四一早就不见了人影,而季奉辰深夜来访,只带了一张简陋的东盛地图递过来,也不说话,自顾自地找了个地方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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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回头,莫欢和我达成共识,一起去漓岛探个究竟。

于是,隔了两天,任朴初派人通知我和莫欢,来接行的船已经准备好了。同行的还有朴初那个抱着古筝叫云儿的小童,当然还有早就烦闷着想要离开的小四,加上慕天府在刑州这里的负责人,一个又高又瘦叫钱叔的人。

对于任朴初,我总觉得他有很多事隐瞒着没有说出来。不管是暗中试探还是明着追问,甚至当着他的面把破绽一一说了出来,可他还是保持一致的笑容可掬,亲切谑雅的口气,让人无法生气,也让人无法继续追问下去。

他的手段圆滑、高强,就象一个静止的圆球,无论从那边看去,或者施加外力,他还是一成不变,把事情都滴水不漏地一一办好,也把种种问题不落痕迹的带到另一个方向。

这样一个人,如果在官府里任职,肯定会官运亨通,位极人臣,可惜现在混在募天府内。看钱叔对他的态度不冷不热,就知道朴初在慕天府地位也不是很高。

我心中有几点疑惑的:

一是朴初为什么花了这么大的工夫弄了这幅神仙图?只是为了引我上当,去帮释崇敬夺取门主的位置吗?

二是画里的几人又是根据什么而挑选出来的?除了流言里的李祚和李谡,为什么还会有莫欢在上面?而另外那三个又是谁?

三是朴初说过在锦州的花船上见过我,可我却没见过他。是我没留意到还是他当时候也易容了?他和释崇敬好象很亲密,但如果是小敬身边的亲信,怎么钱叔对他的态度会这么淡漠?

带着问题,我经常细细观测他。可朴初依然一身宽袍长袖的白衣,白天笑眯眯地看着小四和莫欢耍剑玩,夜晚就躲回他那船仓里,只是偶尔听到“峥峥”的乐声,和着江水拍打在船沿的声音,穿透在夜­色­之中。

想不到的是,船经过溯州的时候,朴初出乎意料的接到一封密函,内容不得而知,只是他的脸­色­一下变得雪白,愣了好一会才回过神,往日的微笑不见踪影,紧紧抿着嘴。接着他就带着小童回了船仓,不一会小童拎着行李走了出来,要钱叔立刻把船靠岸。

朴初的匆匆离去,最不满意的居然是小四。他喃喃地嘀咕着,又少了一个对手等等,长啸着叫来他的马,也跑得不见了人影。

接下来的路程比较顺利,江面越见宽敞,水流也越来越平缓,迎面而来的江风开始带着淡淡的海腥味道,湛蓝­色­的天空飘浮着几缕被风吹开的轻云。

两岸除了搭在水面上的活动鱼塘、撒网或满载的渔船、连绵数里的防洪石栏,还多了一样不知道是风力还是水力的风车。

到了漓州,钱叔带着我们在一家看起来很大很豪华的客栈住下,安排好细节后又匆匆出去。很快的,钱叔带着一个同样又高又瘦的人回来,说是慕天府在漓州的负责人,赵叔。

那人恭恭敬敬地说,“苏二公子,苏三公子,原来赵某早就给两位公子准备好出海的船,刚好帮里有急事被抢用了,所以两位公子得在这里委曲几天,等赵某准备好另一条出海的船。”

我也知道以现在的航海技术,对船只要求很高,不是随随便便任一只船就能出海,而且出海前的准备工作也很复杂,也就没有为难他们,就说,“赵叔不用介意,既然慕天府有急事,苏三只是等几天哪会委曲?赵叔也别赶时间,必定要把出海的东西和用具都准备就绪了,才好出航。”

赵叔自然松了一口气,回道,“受到敬少爷邀请的还有一人,昨天已经到漓州,现在正好住在隔壁的院子,到时候刚好能一起出发了。”他口中的敬少爷就是指释崇敬,看来小敬在慕天府里地位相当的高。

“哦,对方姓方?”我心一动,故意说道。

“不是,估计苏公子不认识。”钱叔在旁边搭话,也没有再说明。

“谁说不认识?”门外传来一阵熟悉的笑声,两个高挑的身影推门而进。前面那个白衣金绣,金环束发,凤眼狭长微微上挑,似笑非笑地冷冷看来,不是季奉辰还有谁?从不离他左右的辛言站在后面,依旧是玄衣黑靴,双手环抱着面无表情。

季奉辰视线扫过屋里的各人,微微偏着头和辛言低声说了几句,视线在我和莫欢身上转了一圈,有点揶揄地笑着,“苏二,苏三,又见面了。”

赵叔迎了上去,恭恭敬敬地领着季奉辰坐下,“季公子,我们正好说到,到时候可能要几位一起同船出海。”

“奉辰不介意,不过就怕苏公子会介意呢?”季奉辰撇了我一眼,声音平缓,内里明显带着含蓄却又很清晰的讥嘲。

“苏三怎么会介意?”我迷着眼睛笑了起来。

50下

钱叔和赵叔早就告辞各自去准备出海前的事情。

我找了个借口拉着莫欢到漓州城里转了一圈,买了很多有趣的小玩意,再去据说是很出名的黄鹤楼大吃了一顿,等回到客栈的时候,天­色­都已经一片昏黑。

客栈门前早就点起两列灯笼,一路照耀进入大堂。这家客栈好象很少人来,见大堂里匆匆而过的几个人都是非富则贵,看来以现代的眼光,这家应该算是五星级的酒店。

从大堂去到我们住的小院子有一段距离,沿途米白­色­的小石子铺成的小径,两边种着刚好挡住视线的矮树丛,再过去是一道道青砖绿瓦的围墙分隔着每个院子,每隔十来步就有一个小小的防风灯笼照明,显得很清幽。

这客栈的设计倒真是别致,利用丛林和围墙间隔起来的院子是各有各的风格,既保持着各个小院子所住客人的隐私,连这小路的设计都考虑细致,而且现在看来好象每个院子都有一条专用的小道,走了这么长时间都没见到别的人出现。

慕天府把我和季奉辰等人都安排在这里,不知道这客栈和慕天府有什么关系?

“哎呀,东西掉了,帮我拿着这些盒子。”我没留意到路边暗处几块小石头,一下子收不住脚步,脚一歪手上高垒着放东西的盒子掉了几个到地上。

“你啊,怎么不小心点看路?”莫欢嘴里埋怨着,还是把我手上的盒子都接过去。

我弯下腰借着不远处那盏防风灯的光亮细细看着地面,一一把东西捡起来,又钻进旁边的矮树林,不一会拿着最后一个小盒子出来,笑着对莫欢说,“我们快回去吧,光顾着买东西都饿死了。”

莫欢笑着瞪我一眼,说,“那你还愣着?走啊,这些盒子我拿就行。”

我也没推辞,笑嘻嘻地跟在他后面,左转右转,很快就回到我们住的那个小院子。

一进屋里,莫欢把东西都堆在桌子上,又叫来小二给我们打来热水,准备好一桌饭菜。等酒菜都上齐了,热水也打来了,莫欢给了赏银让他明天再来收拾。店小二带着暧昧的目光偷看着我和莫欢,出去的时候顺手把房间门也拉上。

莫欢笑眯眯的端着酒杯缓缓喝着,看着我拿着筷子把面前的酒菜拨乱,又给他和自己的碗上夹了些,才低声问道,“发现什么了?”

“路上小石头带着血迹,看来是从旁边那小院子扔出来的。我钻到树林想靠近点看的时候,见院子围墙暗处有人守着,我怕对方怀疑,只能和你演了一出戏。”我一边低声说着,一边从怀里拿出一块小石头递过去。

莫欢接过来在油灯下细细检查着,过了一会说,“看血迹早就­干­透,应该是一天前沾上的。”他转过头来看着我,眼睛里闪烁着莫明的光芒,“今晚,我们……”

我嫣然一笑,站起来,走过去,环抱着他,一手伸出,已经顺手弹熄灯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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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莫欢向我作了个手势,我忙跟在他后面向前走着。

沿途见到两个玄衣人斜斜地倒在角落里,看起来应该被莫欢点了睡|­茓­。莫欢在围墙上向我招手,我也就跟上前去。

越过围墙,发现这院子比我们那间大多了,前后两间院子。前面这间几个房间都亮着灯,窗口有人影闪动。后面那院子漆黑一团,只有正中一间正房亮着灯,不过门口守着四个彪型大汉,眼睛­精­光闪烁,印堂鼓鼓地。

莫欢看向我,我用手指了下后面那院子亮着灯的那房间,他点了点头,左右看了下,然后带着我潜到那房间的后面。

幸运的是,那房间的后面有一扇小窗子,旁边一个很大的木柜挡住了大半,应该是用来对流通风用的。而现在初夏的时令,估计早些时候收拾屋子的小二把窗子打开了一点通风。而我和莫欢就借着这一丝空隙往里看着。

房间中间用一个半圆的小拱门把整个房间分隔成两间,挂着重重的布帘,左边被布帘挡住看不清楚,隐隐看见里边是雕花大床,上面躺着人。右面中间放着小圆桌和几张椅子,有个女人坐在那里细细哭着,

那女人身穿着雪­色­绣着暗纹的丝袍,外罩着一袭如梦似幻的轻纱,乌黑油亮的长发梳成简单的云鬓,头上几件金­色­珠花却显得雍容华贵到了极点。她低着头,也看不清楚样子,只是那哭声柔柔细细的,轻软婉转,倒是很好听。

不多时,床上一个细小的声音传来,充满不耐烦地说道,“妈,你哭够了没有?”我和莫欢对望一眼,心中无数的疑惑。这声音好熟,在哪里听过呢?

话音一落,外边那女人立刻停住哭,抬起头来连声说,“不哭不哭了,敏儿,你醒了?出来吃点鲜鱼粥,知道你喜欢吃,我可是熬了半天了。” 很美的女人,千娇百媚的她可用人间绝­色­来形容,只是眼睛黑白分明,一点也看不出来刚才在哭的样子,嘴角挂着一丝微笑,看起来反而有点狡猾。

里边嗦嗦响着,然后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走了出来。

莫欢往我身边靠近一点,我定了一下心神。里边的不是别人,却是一直不知道来历,孤独而要强的达沙。达沙怎么在这里?屋里那女人又是谁?一直和达沙不离左右的龙利在哪?

那女人忙吩咐手下拿热水上来,用细布湿了点水递过去,达沙接过来洗了下脸,然后坐在桌子旁边。这时候粥也端来,热气腾腾的。那女人接过来用嘴吹了几下,就被达沙不耐烦地抢了过去,拿着小勺开始吃着。

“敏儿,你原谅母亲了?”女人带着小心翼翼的表情,有点哀怨地看着达沙。

达沙沉默不语,过了一会才好象大人一样叹了口气,说,“不原谅你又能怎么办?妈,你什么时候把龙儿带来给我看看?他身体原本就不好,好不容易养好了点,前段时间淋雨又病了。”

那女人一听眉开眼笑的,哪有刚才可怜兮兮的样子,笑着说,“呵呵,我早就派人把他送回岛了,你要见他就回岛吧。”然后脸­色­又有些­阴­沉,唉叹着说,“可怜天下的母亲啊,唯一的女儿一点都不关心自己,只想着乱七八糟的旁人。”

“妈……”达沙冷冷地看着对面自己的母亲一会就变了几个表情,估计早就习惯了,一点也不为所动,反而淡淡地说道,“你不就是想让我回岛吗?如果你答应我不伤害其他人,我就跟你回去。不然的话我死也不再踏入漓岛一步!”

“哎,敏儿你可别冤枉母亲啊?我怎么能做这么残忍的事情呢?怎么说那人也是天培的骨­肉­呢。”那女人又换了一种可怜兮兮的样子。

达沙静静撇了她一眼,端起面前的粥喝了几口,冷冷地说,“你记得我的话就好。”然后也不再说话,静静把剩下的粥吃完,转身走回里间。

灯光下,那女人温柔地看着不远处的床沉思着,不一会美丽的脸上变换了几种表情,最后眼睛渐渐冰冷,站起来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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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莫欢走回小院子的时候,意外地见到院子门口站着两人。

季奉辰似笑非笑地打量着我身上好象夜行衣的黑­色­衣服,笑着说,“奉辰还以为两位苏公子正在房间里卿卿我我的,还怕打扰了两位的雅­性­,原来却是掩人耳目,装个样子啊?”

莫欢上前挡在我面前,沉声说道,“如果不是两位深夜来访,接下来自然不是掩人耳目。”季奉辰一滞,双眉挑起,面­色­­阴­沉地看着莫欢。

我推开房门,笑着说,“进去再说,请。”

桌上还摆着冷掉的菜肴,我让季奉辰先坐着,然后进里屋换好衣服出来,莫欢早就把桌上整理­干­净,菜肴也用食盒装好,放到角落里。

“季公子,深夜来访,是有什么要事吗?”我坐下来,开口问道。

季奉辰也不回话,只是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卷,递过来。

我打开一看,却是那张缩小版的神仙图,细看纸­色­还新,墨­色­黝黑,看来是临本。“季公子是什么意思?”我故意装着疑惑地问道,“不就是一张八仙过海图吗?难道还有其他意思?”

“苏三你别装糊涂了,这次慕天府邀请的人都是画中人。奉辰就有点不明白了,两位苏公子怎么也在被邀请之列?苏三可以说明一下吗?”季奉辰的眼神很亮,很锐利,直­射­过来,好象要把人从头到尾都透析清楚。

“原来季公子在画里啊,嗯……是这个吗?”我把那小卷画铺在桌上,指着其中一人问道。

他沉着脸不出声,看起来对我转移话题十分不满。

我浅浅地轻笑着说,“苏三曾经在锦州遇见小敬,他刚好邀请我到漓岛游玩而已。”见他还是不信的神情,我笑着又补充一句,“苏三说的是不是真话,反正到了漓岛上总会知道的,季公子又何必急于一时呢。”

季奉辰还是沉着脸看来,只是眼睛里好象反而黝黑了几分。

我暗中想着,怎么这人好象越来越难应付了?嘴上却没停下来,说着,“啊,这人好眼熟……嗯~这个挺漂亮的……呵呵,现实中真有人长得这么美吗?都不象真人了。”又指着另外一个问道,“这个是谁?这次也会出现吗?”

终于他还是忍不住打断我的话,说,“不来,那人估计还在和云天的军队开仗呢。”我心一动,看着他。季奉辰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沉声说道,“何况他也不会相信这些神神鬼鬼的事情,就算有空也不会来的。”

“哦?那季公子是为了什么去漓岛呢?”我故意问道。

“嘿嘿,天将大乱,从异世界而来的人,由这世界的七个人相助之下,天下归一。”季奉辰定定地看着我,眼睛里闪烁着,莫名的兴奋,“这个预言不是很有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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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贺文:天上云深笑相逢

百丈红尘弹指过,天上云深笑相逢。

世味如此随缘去,赢得逍遥同闲游。

——绿油油

(新年贺文——现代篇)

我从来没有觉察到,云是这样的寂寞。

一丝一丝的素白飘浮在空中,随风,随­性­,似雨非雾的迷幻,不可能触摸,让云和风之间的追逐变为好象儿童般的游戏,却永远也不可能找到一直在寻找着的自己归属。

云,轻柔地在狂风中拉长身影,描绘出风的形状,在风的带引中寻找着自己的方向。云,温软地在潮气中凝固成水滴,在雨点的喧闹中接受纯净的洗礼。云,在阳光的照耀下披上血红的新衣,触摸着天堂的颜­色­,低声吟唱着千古不变名为寂寞的乐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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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窗口旁边的那个位置,看着窗外的雪飘过,看着飞机缓缓发动,然后穿过细雪的天空,冲上云霄。

从M国到上海,可能是因为今夜是中国的农历新年的除夕,波音七四七大客机上只有很少的几个人。我和机上的空姐交代清楚,就把坐椅调得很低,拿了张薄毯盖在身上,准备睡上一觉应付二十几个小时的飞行。

快有两年没有踏入那个城市了,不知道那小小的池塘是不是依然灰绿灰绿铺着一层冬天的寒气?那个灰蒙蒙的天空是不是依然难得见到蓝­色­?那个绿和砖红­色­很难看的几栋教学楼是不是依然空荡荡不见一个人影?

还有,在校园偏僻地方的一角,那个简陋的露天篮球场,是不是依然挤满了热情洋溢、浑身散发着活力和朝气的少年?

时间仿佛停顿在过去的某一天,我的心里几乎听到一个爽朗开心的笑声,梓童……梓童……呼唤着,叫喊着,呢喃着。

去年的那一天,我记得很清楚,天很灰暗,约翰教授和我谈话,有个研究项目问自己要不要合作。是合作而不是当助手呢,这机会很难得,也是这一年来自己的才华慢慢被其他人发现的结果。出于谨慎,我还是回答要先考虑一下。

约翰教授很高兴地挽留我吃晚饭,等我回到那小小的居所已经很晚了。电话铃声响起的时候,我还以为是有什么东西遗忘在教授家里,所以,等听到电话里传来张倪跳楼这消息的时候,完完全全没有任何的心理准备。

躺在床上,一直到邻居怀疑而撞门进来,把我送到医院,等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的事情了。

我病了很久身体才慢慢恢复过来,那个研究项目也以身体欠佳的理由推辞了。带着病,我反而开始研究几个新的课题,同­性­恋和忧郁症的研究。

正想得出神,一个亲切带着微笑的空姐走过来,轻轻在旁边说,机上有客人建议,今晚是中国的新年除夕之夜,大家一起开开心心热闹一番。然后问我愿意不愿意加入?如果不愿意,可以带我去头等仓那里睡觉,免得影响休息。

我笑着答应着。那个空姐肤­色­健康,身材瘦长,带着娥娜多姿的意态,和我的女朋友很象,同样充满现代女­性­的自信和活力。

本来今年我想留在学院里看看一些典籍和关于忧郁症治疗的研究资料,可那人偏偏耍起小­性­子,一定要我陪她去滑雪,不然的话就要到她家里过年。滑雪我没有兴趣去,她家我是不能去,既然没有以后发展的可能,就不要牵扯上各自的家庭。

期望越大,以后的失望也是越大。

我只好借口说家里来电,要自己回去过年云云,于是匆匆别过,带着简单的行李上了这趟飞机。我无奈地想着,可能又要分手了。自己是不是适合女­性­,到现在为止,我还是没有得出结论,难道自己真的是只喜欢同­性­那为数很少的人群中一员吗?

难道当年自己是喜欢张倪的而没有觉察到?

我想了想,还是把这个答案否决掉。无论如何,活着的人应该把该忘记的都忘记掉,这样一来才有重新生活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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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加聚会的一共有十来人,都围坐在普通仓前面有个很小的空地附近。看上去有明显中国国籍的学生,有衣着考究的商人,有文质彬彬看不出什么来历的俊男,也有手搭着肩膀十分友好的朋友,还有依靠在一起的亲密男女,最后居然有两个蓝眼褐发的外国人。

大家纷纷地说着自己的想法,而提出来各种乱七八糟的建议,或者由于没有器材,或者由于有人觉得太过活泼有失身份,或者有人认为不够内涵,最后还是以多数选票通过那个空姐提议的击鼓传花游戏。

由前一个得到宝物的人,向下一个得到宝物的人提一个问题,如果回答让问问题的人觉得满意了,那就继续传到下一个。如果不满意的话,那个人就要当场表演,或清唱一歌,或说段故事。至于表演什么,那就看各人的本事。

由于空姐的提议,所以一致通过让她做第一传,另一个空姐负责在旁边拿着个小勺轻敲着空的食品盘,代替击鼓。而宝物,则是某人提供的一个银质小烟合代替。

咚咚咚,第一轮鼓声响起……

鼓声停住,一个年青人拿着“宝物”笑眯眯地站了起来。他看上去不到三十岁,长得很端正英挺,脸庞微方,嘴­唇­很薄牵着优雅的笑意,衣着考究,举止从容,虽笑着却带着说不出来的威严和冷漠,看来肯定是平时习惯于发号施令的人。

“鄙人姓李名谡,是个小小的商人。”他向那空姐欠了下身,淡笑着说,“请小姐发问吧。”

那空姐脸红了下,还是很爽朗地问道,“古有温沙伯爵宁要美人而放弃国家,如果是李先生,请问你会选哪个?”呵,这个空姐的问题有点太过浪漫了,实际怎么选还用得着想吗?

想必李谡和我的想法差不多,淡褐­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了然,却依然带着笑,说,“男儿志在四方,当然以国家为重,个人小事自然放在后面。”

他这么一说,那空姐只能勉强笑出来,说,“我的问题没有对错之分,李先生算是通过。”在座的众人哈哈大笑着。李谡也笑眯眯地坐回椅子上。

咚咚咚,第二轮鼓声响起……

鼓声停住,“宝物”在两个年龄相近的年青人手里不停地抛来抛去,其中之一的年青人笑着低声说了句什么,另一个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宝物”已经落入手中。他们旁边还坐着的一个年青人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三个年青人看上去大概有二十岁多岁,穿着象学生却带着和学生不符合的镇定。两人长得很象,椭圆型的脸上剑眉入鬓,漆黑发亮的眼睛闪着温雅的光芒。刚忍不住笑出来的那个长得很俊美,皮肤白得有点象混血,带着成熟冷静的神态。

“大家好,我是莫欢,旁边那个是我堂哥莫应秋,笑着那个是我堂哥的同学齐石隐,我们都是学生。”拿着“宝物”那个年青人大大方方地站起来,笑着说,“李先生请问问题吧。”

李谡笑着问道,“年轻人一向都很喜欢浪漫的剧情,铁达尼号的电影应该看过吧?很多人看到最后一幕都深受感动。如果你是杰克,会怎么做?”他肯定是留意到刚才笑得最大声的里边就有莫欢堂兄弟两人,这个问题分明是拿来取笑对方的。

莫欢显然明白李谡的意图,笑了一下,漆黑的眼睛更是发亮,说,“如果是我,我肯定不会让露丝独自一人活着,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他的声音温暖而坚定,分明是真的这么想的。

李谡笑了,也没有为难他,“我的问题同样没有对错之分,莫先生算是通过。”

咚咚咚,第三轮鼓声响起……

鼓声停住,“宝物”停在一个小女孩的手上。她大概十四、五岁,穿着普通,人却长得很可爱,小巧的脸上一对甜甜的酒涡。她有点惶恐不安地盯着手上的“宝物”,又求助地看着旁边一个高大的年青人。

“别怕,盘儿,大哥哥是不会为难你的。”旁边那个年青人长得很敦厚的样子,一脸的关切。

“嗯。盘儿知道了。”她红着脸俏生生地站起来,小声说,“我是尉盘儿,旁边的是我的哥哥尉传声。”她咽了一下口水,又瞪着大眼睛看着莫欢,“盘儿什么都不懂,对面的哥哥可别为难盘儿哟。”

莫欢笑起来,说,“盘儿是吧?你长得这么可爱,莫欢怎么会为难你呢?”他顿了一下,笑嘻嘻地看着盘儿的脸上越来越红,说,“大哥哥的问题是:盘儿有男朋友了吗?”他这话一出,所有的人都笑了出来。

盘儿的脸红得象要滴出血来,手捏着那“宝物”垂下头,低声说了句,“还没有。”

莫欢上前摸了一下盘儿的头,温柔地说,“原来盘儿还没有男朋友啊,好乖。”他把“宝物”从盘儿的手上接过来,和尉传声交换了个让对方放心的眼神,说,“我的问题同样没有对错之分,盘儿算是通过。接下来我代替盘儿问下一个问题。”

咚咚咚,第四轮鼓声响起……

鼓声停住,一个年青人瞪着手中的“宝物”,哈哈大笑着,“今天运气不错,可得到宝物了。”他大概二十五六岁,穿着一条洗得泛白的牛仔裤,长到肩膀的头发随意地散开,脸­色­是健康的古铜­色­,咧着嘴笑得很开心的样子。

“我叫黎战飞,黎明的黎,战斗的战,飞翔的飞。目前是记者,喜欢到世界各地旅游。”他开心地和大家一一打招呼,然后冲着莫欢一笑,说,“叫我战飞吧,什么问题都可以问,不过别太难哟,要是我回答不出来就丢人啦,哈哈。”

莫欢对这人的爽朗好象很欣赏,笑着说,“我们现在在飞机上,可世界上有一样什么东西不必加油或其它燃料,就能以近时速2000公里的速度载着人奔驰,问这是什么?”

“地球。”黎战飞简单明了的说完,过来一拍莫欢的肩膀,笑着又补充一句,“本来我想说超人的,可这里不是美国呢。”两人哈哈大笑起来,互相搭着肩膀大声的唱了起来。

远处传来熟悉的歌谣,

那是谁在挥动神鹰的翅膀,

家乡的云儿托开了笑脸,

梗桑花儿如期而开,

布达拉的灯火闪亮,

我身在金顶守望,

张开双臂就可以飞翔,

飞回我拉萨的天堂。

天还是那么蓝,地还是那么宽,

你还是那么美,我还是那么真。

远处传来熟悉的歌谣,

梗桑花儿如期而开,

布达拉的灯火闪亮,

我身在金顶守望,

张开双臂就可以飞翔,

飞回我拉萨的天堂。

……

一首《天空》唱完,莫欢笑着说,“战飞安全着陆,通过。”

咚咚咚,第五轮鼓声响起……

鼓声停住,一个年青人阻止着旁边几个保镖的动作,手拿着“宝物”微笑着站了起来。我从来没见过这么俊美的男人。他看上去大概二十四、五岁,长得很美,凤眼狭长微微上挑,冷淡中有种奇异的魅惑,深沉墨黑的眼睛里充满着傲气,优雅的举止说明他从小受到良好的教育。

“本人姓季名奉辰,目前帮家族打理生意。”他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淡淡地说,“请问吧。”

黎战飞意外的一愣,上下打量着季奉辰,嘴里笑道,“看来季先生生长的富贵之家,从小应该是要什么有什么吧?”

“呵,可以这么说,就算家人不给,我也能自己得到想要的东西。”季奉辰淡定而自信地笑着说。

“那战飞的问题就是:如果有一样东西季先生很想要,可是怎么也得不到,那你会怎么做呢?”黎战飞笑嘻嘻地说,把手一摊,又说,“答案没有对错,战飞只是好奇。”

“毁了。”季奉辰冷淡地说,眼睛深处藏着血­色­的杀气,“既然我得不到,我也不能让别人得到。”他好象丝毫没有觉察到机仓里温度突然下降了几度,其他人有些若有所思地看着他,有些意味深长地笑着,有些惊恐不安地看着。

“通过。”黎战飞想不到对方会这么回答,只能无奈的笑了一下,又说,“真希望有人能让你明白到,放弃也是一种美德。”

“我爷爷从小告诉奉辰,如果脑海里一直想着放弃,那永远也不会得到你自己想要的东西。”季奉辰优雅地向黎战飞欠了下身,笑着说。

咚咚咚,第六轮鼓声响起……

鼓声停住,一个小男孩拿着“宝物”几乎要跳了起来,欢呼着说,“白歧,达沙,你看你看,我得了宝物呢。”

他大概也就十一、二岁的样子,圆滚滚的眼睛,向着旁边一大一小撒娇着。旁边那大人衣着很斯文,带着金丝眼睛,宠溺地笑着说,“小敬好利害。”那小女孩子出奇的安静,只是冷冷地在旁边看着,也不说话。

小敬眼睛转了几圈,还是把“宝物”塞到达沙手上,说,“嗯,姐姐想要就给你吧。”然后头一歪,装了个鬼脸说,“谁让你是我姐姐呢。”

“谁要这东西!”达沙把“宝物”扔回去,没好气的说,“你还不准备回答问题?大家都等着你呢。”

“嘿嘿~。”小敬也不多说,站起来瞪着季奉辰,说,“那个嚣张的小子,要问什么快问,我释崇敬号称天才小子,天文地理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就算我不知道,达沙姐姐也会知道,达沙姐姐不知道的话,还有白歧哥哥肯定也知道。”

他这么一说,在场的人都笑了起来。盘儿也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很臭屁的小孩。“白痴!”达沙扭开头,没好气地瞪了小敬一眼,只有白歧依然宠溺地笑着。

“一加一等于多少?”季奉辰笑着问道,嘴角明显带着揶揄的笑意。

“二。”小敬怀疑地看了坏笑着的季奉辰一眼,说道,“难道还有其他答案?”

“回答正确,小敬吗?很利害呢。”季奉辰笑意更深了。

咚咚咚,第七轮鼓声响起……

鼓声停住,“宝物”居然又回到莫欢和莫应秋之间,在那两人手里不停地抛来抛去,莫应秋笑着笑着低声说了句什么,莫欢手一抖,那“宝物”落在旁边的齐石隐身上。

“嘿嘿,同一招对我不起作用。”莫欢笑着说道。齐石隐有些好笑地看着旁边无可奈何冲着他讨好笑着的莫应秋,轻笑着站起来,说,“你们两争来争起,结果便宜了我。”他转头温和地对着小敬说,“小敬是吗?请说问题。”

“嗯~一个大哥哥很喜欢的人和另一个人同时落水,那个大哥哥喜欢的人一定要你救另一个人,而因为时间关系只能救一个,那大哥哥你会救哪个呢?”小敬一本正经地说着。

“救另一个人,然后陪着我喜欢的人一起死去。”齐石隐笑容可掬地,很温和,也很从容,却淡淡地说出这个和他表情不符合的过于浪漫的答案。

“如果是我,我会救我喜欢的人,就算他恨我,我也不能眼看着他死在我的面前。”旁边的莫应秋突然Сhā口说了句话,眼睛深情地注视着面前这个冷静浅笑的人。

咚咚咚,第八轮鼓声响起……

鼓声停住,我看看手上的“宝物”,淡淡笑着,站了起来。

———————————————————***——————————————

“苏梓童,学生。”我简短地介绍自己。

“咦,你也是学生啊?在哪上学?”莫欢好奇地笑道。

“牛津。”我犹疑了一下,还是说。

“好巧,我们几个都是工程学系,你呢?”莫欢追问着。

“主要是心理研究,还有临床医学和社会科学。”我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呵呵,好利害。”莫应秋在旁边笑眯眯地说。

“我提问题了。”齐石隐估计看出我实在不愿意继续就自己的学业问题说下去,笑着把话题引开,“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个神仙,他可以让你许个愿望:一是永远花不完钱的聚宝盘,二让你扬名天下的法宝,三是一个完美无缺的爱人,四是时光机器让你回到从前一次,你会选什么?”

“时光机器。”我淡淡地说。

“理由呢?”莫欢在旁边好奇地追问。

“我想回到两年前,那时候还在学校没出国,我想和一个朋友说声对不起。”我有点忧伤,如果真可以回到从前的话……可惜,这也只是一个选择题而已,这世界上没有神仙,时光机器也没有研究出来。

“其实你这次回国也可以说啊,难道不好意思?还是失去联络?”莫欢笑着说。

“……他已经不在了。”我黯然。

“……”莫欢几人笑容一下凝住,在场的人也纷纷静寂起来,过了好一会,齐石隐才缓缓问道,“梓童没出国前是哪家学校的?”

“F大。”

“唉,好巧,我堂弟前段时间寄了张他在F大拍摄的录影片段来,你要不要看看?”莫应秋猛然说着。

“算了,都快到十二点了,别影响你们,继续玩游戏吧。”我笑了起来,淡淡的说着。

“我要和大哥哥一起看录像。”小敬笑眯眯地蹦跳着过来,拉着我的手晃着。

“呵呵,我也想看看F大是怎么样的呢。”黎战飞伸了下懒腰,说。

“我随便吧。”左侧­射­来一道深邃的目光,那是李谡若有所思的眼神。

“挺有趣的,看看也有意思。”那是傲曼的季奉辰,探究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我。

其他人一一应着,最后一致通过。那个空姐接过莫应秋从包里翻出来的一张自己烧制的碟片,走到监控室。

普通仓前面就是一个很大的银屏,蓝­色­的屏幕泛着雪花,然后不一会就出现一个模糊的身影,

“哎,好了没有?……”旁叙的声音。

“你猪啊,调前面那个对焦啊……”清脆的声音。

“陈愉,是哪个呀?……”疑惑的声音。

“猪,前面那个小圈!自己的机器都不会用?笨死了。”没好气的声音。

“我堂哥送给我的,全是英文我怎么会呢?是这个吗?……”

镜头慢慢的清晰,那个模糊的身影也清晰起来,那是一个很好看很阳光的少年,穿着全身黑­色­的衣服,闯开胸口几颗扣子,正紧抿着嘴不耐烦地看着镜头。

然后镜头转向一个圆圆脸的少年,他嘻笑着说,“应秋堂哥,莫欢堂哥,嗯,应该还有石隐哥哥,我是华弟,嘿,因为我对这城市不熟,所以要我的同学担任向导介绍一下。陈愉,该你了。”

镜头又转移到原来那少年的身上。他没好气地冲着镜头瞪了一眼,还是指着不远处说,“现在我和华弟住在我舅舅家,这里是附近的街心公园,早上我会和华弟来这里打篮球。”我心一动,街道的场景很熟悉,居然是在张倪家的附近。

那少年一边说着,一边在前面走着。

街心公园那破旧不堪的篮球场,一条繁华的马路,一间门面很破旧的中学校门,穿过几条密密麻麻的小巷,镜头前出现F大高大的石制门楼,宽敞的林荫道。

那少年左穿右Сhā的,来到一片灰绿的池塘边,说,“我最喜欢来这里。喏~就是这个位置,我那时候每天都来……”他的眼睛里突然有种说不来的沉寂,用手把落在石凳上的叶子拂去,突然转过头看着远方,偷偷用手擦了一下眼睛,又转过来冲着镜头笑着说,“我再带你们去另一个我喜欢的地方。”

我凝视着那张熟悉的长石凳,心理不知道什么滋味一直涌上来。

那少年慢慢走着,穿过矮树林,来到一个篮球场上。篮球场上一拨人正打着比赛,旁边坐满了围观的人群。那少年依然不紧不慢地带着路,在球场上转了一圈,又慢慢地走到林荫道上。顺着林荫道,旁边那些老土高层的教学楼一一展现在镜头里。

少年带着讽刺的意味,笑着把这些教学楼数得一钱不值,然后走进其中一间,顺着楼梯往上爬着。最后一层,推开门,前面是宽阔的楼顶,视线所在,是郁郁葱葱的树丛和红绿相间的教学楼体,远处飘着片片白云。

“这里,是我第二个喜欢的地方。”他站到无沿的边缘,闭上眼睛举起双手,好象拥抱着耀眼的阳光。

镜头一阵乱晃,“陈愉,你­干­什么啊?快走回来,那里好危险的。”华弟的声音。

“不想­干­嘛。”他睁开眼睛,嫣然一笑,表情出奇的严肃,依言走到楼顶的中央,“行了,我累了,要在这里睡一觉,你自己到处去拍吧。”他说着就躺倒在地上,用手挡住眼睛,不再说话了。

“什么嘛。”华弟的声音,“那我也躺一会,明天在继续拍吧。”说着华弟的圆脸出现,笑嘻嘻地说,“两位表哥,石隐哥哥,明天再见。”然后镜头一黑,蓝­色­的屏幕又泛着雪花。

———————————————————***——————————————

“还有第二天的,要不要看看?”莫应秋有点担心地看着我说。

“不用了,谢谢你们,这是最好的新年礼物。”我摇了摇头,笑着说,“快到十二点了,是不是该说新年愿望了吗?”

“哈哈,也好。”莫应秋拉着几个空姐说了几句,不一会,空姐就推着酒水车过来,一一帮众人倒上或酒或饮料。

那几个空姐站起来,齐声说到,“我们代表云天航空公司,恭祝各位新年开心,万事如意。”

莫应秋第一个走到中间,向着众人举起杯子,“应秋祝各位四季平安。” 齐石隐上前,说,“如意吉祥,还有,”他冲着我举了一下杯子,说,“希望今年所有不如意的事情能烟消云散。”说完一饮而尽。

“希望你能开心点,有时候记­性­太好也不是件好事,该忘记就忘记吧。”莫欢早就拿着杯子走到我前面,笑着说,“如果你是露丝,我肯定会和杰克一样,宁愿你好好活下来。”

“谢谢。”我笑着说。呵,是刚才的问题。有些暖意从心脉间泛起。

“祝你开心。”面前出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李谡带着冷淡地笑容,举着杯子向我示意了一下, “如果为了你,我可能会考虑一下放弃整个王国。”他说着笑话,把酒一饮而尽。

“谢谢。”我笑着说。应该是笑话吧?真看不出来表面上这么冷酷的人,居然这么温柔。

黎战飞拿着杯酒晃着,笑着看着我说,“我的建议是多去世界各地看看,心胸开阔了你就会发现,还是有很多人关心你,爱护你的。”

“我会的。”我淡笑着和对方敬了一杯酒。

季奉辰站在我的面前,沉思了半晌才说,“祝你开心。只有活着的才是强者,所以无论如何都别放弃。”顿了一下又若有所失地说,“如果是你,我估计会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谢谢。”我笑着说,明白他说的是指放弃还是坚持的问题。

———————————————————***—————————————

十二点在众人的欢呼中珊珊来迟。

等第二天到了机场,我下了飞机,随着人流茫然地步出,手上还拿着不知道谁留下的那个\"宝物\",一个­精­致的银烟合。

我衷心的感谢,能和这些人相聚在同一段旅程。缘,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曾经共同度过的时光,我怎么也忘记不了。每一个人温暖的笑脸,每一份关切的目光,每一句衷心的祝福,让我心里的冰冷慢慢融化。

一切事情是不可能重头开始,不过,应该展望未来。

等待着自己的,将会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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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nnayang Posted: Feb 11 2006, 05:46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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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贺文(二):长生人间作散仙

(新年贺文——古代篇)故事的后续,不是结局,只是一个新年的愿望。希望有情人终成眷属,希望大家能过着理想中的生活,希望友情长存,人与人之间的关爱温暖着每一个寂寞的心灵。

PS:我本来是想写童欢愉三人的纠葛的,结果现在变成童欢=_=||||||怎么也让我在新年里YY一番吧?嘿嘿,新年里可不准动手~~~~

愿随君心情似水,瑶池共醉入梦林。

鹤发童颜终不老,长生人间作散仙。

————————————绿油油

他从来没有觉察到,雪是那么的温暖。

一点一点的素白飘散在空中,无声,缠绵,象情人之间的细语,但侧耳聆听的时候,却依然无声而空灵,仿佛连空气和时间也凝固一样,让整个视线所见之处都充满淡淡的暖意。

雪,静寂地飘着,优扬地舞着,飘落着的是繁杂混乱的思絮,一丝丝从脑海里抽离开来,散落四周,舞动着的是埋藏心底深处的幸福,象落入水中的彩墨慢慢化开,让整个人也染上一层淡淡名为幸福的光华。

———————————————————***——————————————

我站在观星亭里看着外边满天的飞雪。这里是庄园的最高点,一边是临海的悬崖绝壁,一边是放眼开阔的小平台,能一眼就看到整个小岛的各处,还有远处那蓝­色­的海岸线。

一个身影出现,带着温暖气息厚厚的皮裘披在我的肩膀上,然后整个人被来人双手环抱着,耳边温柔的声音传来,“今天怎么一早就起来了?穿这么少不怕着凉啊?”莫欢来了。

我还来不得回答,旁边另一个声音带着不满的低沉说,“梓童喜欢到哪就到哪,你怎么老沾着他不放?”然后顿了一下,带着笑意又说,“梓童,我泡了你最喜欢的闽山春晓,来,趁热喝几杯。”这是陈愉。至从他把皇位让给李谡,就搬来和我们住在一起,名字也改回原来的。

呵,这两人都相处好几年了,到现在还是互相看不顺眼。

多年前的纠葛,在午夜梦回之际还偶尔梦见。

当我决定留在这里不回去现代的时候,就有了心理准备,要付出更加多的­精­力,也要有更加强大的实力,才能在这时空里安全而自在的过着自己想要的生活。

几国的混战,不到两年就消耗了各国大量的资源,无论是好战的北溟,还是平和的西韶,终于在一致要求停战的声音中各自签下了互不侵犯的和平条约。

而我,也在这一场混战中取得各国的尊重,得到五国共同签署下永远友好的承诺,在东海距离漓岛不远的紫烟仙境里某一座小岛上建起七星庄,和莫欢还有后来赖在庄里怎么也不肯离开的陈愉,过着半隐居的生活。

为什么说是半隐居呢?因为每年的新年里,紫烟仙境的入口就会打开一个月,那几个惟恐天下不乱的人也会不约而同地齐集七星庄。当然,同来的还有传声、李祁、应秋等人。

———————————————***————————————————

我拉着莫欢坐下来,接过陈愉递过来的热茶,喝了一口,满嘴的芳香渗入心肺,“嗯,好香,愉愉你是不是在茶里加了点青果皮?带着一丝甘甜。”

“你喝出来了?喜欢就多喝点。”陈愉笑着对我说,然后横了旁边的莫欢一眼,还是倒了一杯递过去。

“什么这么香啊?”远处一白一黑的身影飞奔而来,眨眼间已经到了眼前。穿着整整齐齐白­色­布衣的是小四,若平川,穿着洗得有些发白的黑­色­布衣是洪宇。

小四跳过来几乎整个人都挂在莫欢身上,“二哥,喝什么呢?我也要喝!”然后抢过莫欢喝了一半的热茶一饮而尽,“什么来的?又香又甘又带着甜味?”他居然皱着眉不满意的说。

“你以为是酒啊?”陈愉似笑非笑地看着小四,又看看莫欢,笑着说,“要喝酒叫你二哥陪你去啊?前年我们酿了十坛梅花酒埋在地底,现在应该能喝了。”

“啊?梅花酒?二哥,我要喝!我要喝!”小四拉着莫欢的衣袖摇晃着,象个小孩子一样。

我笑着看看旁边早就僵着脸的洪宇,坏笑着的陈愉,无奈的莫欢,还有耍闹的小四,终于开口说,“小四,你想喝可以,不过要赢了今年的寻宝游戏,我就送你五坛梅花酒。”

“五坛?”小四眼睛发亮,连声嚷道,“三哥你可别耍赖哟,今年的游戏我一定会赢的。”他又蹦到洪宇身边,一拍洪宇的肩膀说,“哥们,今年你可要帮我赢哟,到时候我分你一坛。”

洪宇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盒子递过来,说,“新年的礼物,苏三你的身体太差了,这个是平川师傅新门为你做出来的药。”

“哈,多谢了。”我接过来放好,顺手拿出一个锦囊,掏出两颗蜡丸,说,“今年寻宝游戏规则是,宝物不止一个,但只有找到自己要找的那个才算是赢。蜡丸里有寻找宝物的颜­色­要求和部分藏宝的提示。”我顿了一下,又笑着补充说,“不过这提示可不一定是你想要的。”

洪宇把蜡丸收起来,又环着手,笑着说,“你的意思是指有可能别人的蜡丸里有我们想要的正确信息?而我们手上的可能是别人想要的?”呵,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

“对,你可以用手上知道的情报换别人手上的,不过能不能换到自己想要的,就看你的运气了。”我轻笑着,趁小四在莫欢旁边转来转去,冲着洪宇做了个眼­色­,低声说道,“到时候会有惊喜送给你们。你应该知道怎么办了吧?”

洪宇有点尴尬地偷偷看了小四一眼,还是笑着说,“明白,谢谢了。”然后冲着小四喊着,“平川,我们先去找吧,早点出发早点赢。”

他这话可说得小四心猿意马,也顾不上缠着莫欢,忙跑过来连声说,“那快走吧。”然后冲着我们说,“二哥,三哥,还有坏小子,我找到宝物就回,要等我哟。”声音随着两人渐远,最后一字出来的时候,早就看不到人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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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说,他们两是跟谁的船来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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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mo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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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星期二 七月 25, 2006 5:55 pm 发表主题:

“你们说,他们两是跟谁的船来的?”我从陈愉手上接过新的一杯热茶,慢悠悠的说。

“哈哈,还能有谁?”亭子旁边的树林里,缓缓步出数人。快步上前的是一身粉­色­,衣服边沿是白­色­长毛的毛皮,娇媚入骨的卫兰亭。旁边高大魁梧,十年没变洗得发白的蓝­色­布衣,腰里一把古­色­古香宝剑的黎战飞。

而在后面跟着几人,为首一个白­色­长裘直到脚边,绝美的脸庞充满冷讽的表情,细长的凤眼迷着,带着危险魅惑的光芒,这是季奉辰。跟在他后面,是一黑一蓝的两个身影,辛言和易真卿。

我站起来迎上去,先和季奉辰等人一一打了招呼,“哎,难得今年奉辰你们来这么早,看来是很有信心能赢罗?”

“兰亭他们一定要早点来,还有你们那个小四,奉辰都给他烦死了,还敢拖延时间么?”奉辰手一挥,辛言捧着一件银狐披风上前,是灰灰象银­色­,然后毛尖发白的那种,倒是很好看。他说,“这是送给苏三你的新年礼物。”

“谢谢了。”我笑着接过来,交给莫欢放到一边。

“苏三啊,你老是除了口头上的废话就没别的?能不能找天用实际行动感谢一番?”奉辰笑着坐了下来,接过陈愉递过去的一杯热茶慢慢品尝着,又转向陈愉笑着说,“李祚,看你春风得意,应该是得手了吧?什么时候会被某人赶出岛去呀?”

陈愉笑骂着,“每年你都问同一个问题,烦不烦啊?莫非你也准备抛弃你那些荣华富贵,尤其是那一园子的莺莺燕燕,来这穷乡僻壤住下吗?”他往莫欢那边看了一眼,又笑着说,“不过就算你愿意,就怕有人不愿意呢。”

“哦?难道你不介意?”奉辰若无其事地笑着。

“你来也可以,刚好我们少个花农。”陈愉嘴上可没好话。

我又好气又好笑,拉着兰亭也坐了下来,意有所指地说,“愉愉你乱说什么啊?奉辰可不象某人一点责任感都没有,把皇位扔下就死赖在这里不走。”

“哎,太子才不是这样的人,抛弃所有的东西跟随所爱的人。兰亭真是又羡慕又佩服啊。”兰亭软软地隈在我怀里,说,“小涵,一年才能见到你一次太少了。你们几个就不能有空到京城里住住?也好陪陪我呀。”

我笑着向旁边和莫欢正聊得高兴的战飞示意了一下,说,“你还怕没人陪你?这么一个大活人不是每天都见吗?”

兰亭红着脸撇了那边一眼,有些哀怨地说,“那人,每个月有一半的时间都去管理他那个什么湛帮,哪有空来陪我?”

我笑了起来,从怀里拿出那个锦囊,从里边掏出两颗蜡丸递过去,“这个礼物送给你和战飞。”

我又从锦囊里拿出三颗蜡丸分别递给季奉辰,还有旁边站着的辛言和易真卿,笑着说,“今年的寻宝游戏规则是,宝物不止一个。”

“宝物虽然不止一个,但只有找到自己要找的那个才算是赢。蜡丸里有寻找宝物的颜­色­要求和部分藏宝的提示。”我顿了一下,又笑着补充说,“不过这提示不一定是你想要的,而别人的蜡丸里可能有你们想要的正确信息。”

易真卿在旁边笑着说,“你的意思是可以用我们手上没用的信息换取我们需要的信息?”

辛言冷冷的Сhā话说,“那把对方的抢过来不就行了?”

“呵,不能用武力抢夺,不然的话还有什么意思?至于交换的话,你可不知道哪一个才有你需要的信息,而且,别人也不知道你手上的是不是他所需要的。”我淡淡笑着,“我提示你们一点,就是收集别人的信息越多,得到的提示就越多。”

“呵,分明是反间和探险游戏。嗯,好象还能用方法和对手交换,或者是交换错误信息给对方?哈哈,一想下来居然有很多种办法完成,应该很有趣呢。”易真卿一边想着,一边兴奋地说。

“你们用什么方法都可以,能达到目的就行,不过不能使用武力。”我看着在旁边沉默的奉辰,说,“奉辰,怎么不说话?你不是一向对这些游戏很感兴趣的吗?”

“我在想,你们这里缺花农吗?”他似笑非笑地看着陈愉和莫欢身体一僵,眉宇间更是透出一股子傲气,顿了一下又懒洋洋笑着说,“这雪不错,辛言,真卿,我们到处逛逛。”

他站起来,突然好象想到什么似的对兰亭说,“兰亭,你把手上的两个腊丸送给奉辰,你的事情就交给奉辰好了。”战飞还在旁边疑惑地低声问道,“兰亭,你有什么事要找他帮忙?”

兰亭怎么肯回答,看我一眼。我轻点了下头,他大喜,把手上的两个蜡丸递给旁边的易真卿,然后拉着战飞说,“好了好了,我们也到处逛逛吧,别在这里挡着人家赏雪喝茶。”

—————————————***———————————

陈愉笑得很愉快,“不知道奉辰怎么能让战飞离开湛帮,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哟。”

“你还好意思笑。”莫欢在旁边没好气的撇了他一眼,说,“说什么缺花农的?就算岛上缺花农也不能让那人住进来。你还没吃够他的亏是吗?”

“莫欢,当年吃得最多亏的是你吧?要不是梓童护着你,你早就被那帮对梓童虎视眈眈的人剁成­肉­末了,还能在这里悠然自得?”陈愉撇了撇嘴,轻笑着说,“何况他们几个都签了永远友好的协议,还能反悔不成?”

“你就惟恐天下不乱是吧?我可不信他真的愿意放手。”莫欢皱着眉,说。

“呵呵,他是逗你们玩呢,怎么会真的要来?”我笑着坐过去,用手把他皱紧的双眉抚平,“大过年的,开心点,别老皱着眉。”

陈愉冷哼着,不满地看了一眼我和莫欢,转过头去看着亭外的飘雪,突然叫道,“看,又来一船。”

我站起来张望了一会,然后笑着对莫欢说,“欢,你去拿一坛梅花酒,准备待客。”

酒­色­温润,清澈中泛着浅雅的粉红,在小泥炉子上温着,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面前的小石桌已经把茶撤下,换成几个下酒的菜和点心,隈着火的小炉子。围坐着几人。温雅且风度翩翩的莫应秋,淡雅沉静如水的李祁,一脸敦厚咧着嘴笑的尉传声,身穿便装依然英气逼人的秦青,蓝­色­布衣毫不张扬的宋观澜,还有一直带着笑意看着我的李谡。

我把蜡丸一一递给他们,笑着解释说,“今年的寻宝游戏规则是,宝物不止一个,但只有找到自己要找的那个才算是赢。蜡丸里有寻找宝物的颜­色­要求和部分藏宝的提示。不过这提示不一定是你想要的,而别人的蜡丸里可能有你们想要的正确信息。”

“呵呵,今年的游戏规则挺有趣的。”李祁浅浅笑着说。他早就恢复了真实的身份,颜府发还给我后,我就把颜府交给他管理。

“如果只要找到自己要找的那个宝物就算是赢,那梓童的意思是不是说今年可能不止一个赢家?可奖品该怎么分呢?”宋观澜思索着,还是问了出来。这人的心思还是这么细密,居然发现我暗藏着的意图。

“今年的奖品是一份轻型的火炮设计图。”我微笑着,毫不意外的看见在场的人脸­色­都变了,各自露出深思的神­色­。对于武器,我觉得不应该是禁止,重点应该是各国之间的平衡。可几年下来,因为各国的地理和人文条件都不一样,所以强大的云天和富饶的东盛,比其他国家都占有先机。长久下去,这个平衡肯定会打破,然后又很容易演变成战争状态。“其他人知道吗?”应秋皱着眉,看看莫欢,莫欢笑着也不理他。

“还没说,不过估计这附近早就埋伏着各国的暗探,我现在这么一说,不到半天他们就应该知道了。”我笑得很无辜的样子,若无其事地说着,“哎,怎么都不喝酒,这可是我们弄了很久才收集的初雪和梅花酿成的酒,到今年刚好两年了。都试试呀。”

李谡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笑着看着我,拿着酒杯细细品尝着。至从他得到皇位后,一直励­精­图治,把云天治理得整整有条,和各国的关系也十分良好,真是一个天生的帝王。

其他人见李谡都不说话,也就放开胸怀吃喝起来。只是应秋找了个借口拉着莫欢和传声到一边,而李祁也拉着陈愉到另一边,都低声细细说着话,看来他们还是不放心。

秦青喝了几杯酒,看着不远处的陈愉,突然问道,“梓童,你和小愉……”

“……”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好,笑了起来,想了一会还是说,“我很喜欢愉愉,他为了我付出太多,我这辈子怎么也还不了。倪,你介意吗?”

“不,我替你们高兴。真的。”秦青摇了摇头,有点黯然,拿着酒杯一饮而尽,说,“小愉个­性­比我坚强,他肯定能保护你,而我……”

“倪,你也很好,只是我的心太小,容不下太多的人。”我正­色­地说。

“梓童,我能搬来岛上吗?我,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每天能看见你就心满意足了……”他看见我一脸的无奈,没继续往下说,顿了下喃喃地说,“对不起,我不是想让梓童你为难的。对不起。”说完他站起来,也不看我,说,“我到附近走走。”然后慌慌张张地步出亭子,走远。

“观澜,你不去追他?”我有点无奈地看着旁边依然不动声­色­的宋观澜。

“梓童,你还是这么无情。”观澜冷冷地瞪我一眼,甩下一句话,还是站起来往秦青方向追去。

剩下我和李谡四眼相对。

李谡把玩着手上的酒杯,好一会才说,“无情,评价倒真的很对。多情却似总无情,唯觉尊前笑不成。”他转过头定定看来,清亮深邃的眼睛似笑非笑,慢悠悠地说,“每年来见到你,好象样子都没怎么变。”

我嫣然一笑,“怎么可能,想当初刚离开晋王府的时候,到现在都过去十年了。”

“在我心里,你还是那个十七岁的颜子涵。”他意味深长地看着我说。

“我是苏梓童,再也不会有颜子涵这么一个人。”我淡淡笑着,给李谡倒满酒。

“你可以忘记,而我是不会忘记的。当年你十四岁进府,十七岁出府,这四年是我最开心的日子。”李谡转头看着亭外,悠悠地说,“每当我遇到难题,又找不到人倾诉的时候,我就会想起这段日子。特别是后来,看见你光芒四­射­,你的才华,你的智慧再也掩盖不住的时候……”

他笑着回过头来,说,“那时候我就知道再也留不住你了。无论我用再多的手段,你的心已经飞得很远再也追不回来。”他见我沉默不语,话题一转,又说,“我不会后悔曾经对你和颜家所做的一切,就算只有短短的四年,我也曾经拥有过。”

“谢谢你后来帮了我很大的忙。如果不是你,可能我和陈愉早就在这世界上消失了。”我听他一段话后,心情很是复杂,还是诚恳地说着。

他定定地看着我,好象要把我脸上各个细节都记入脑海里,终于把酒一饮而尽,站起来,很低很轻地说,“梓童,你记住,皇后的位置永远为你而悬空着。”他过来拥抱着我,快速地在我­唇­上轻点一下,又离开。

“你­干­什么?”莫欢眼尖,早就过来把我拉到身后。

“李谡,你还不死心?别忘记自己说过什么?”陈愉也护着我,冷冷地说着。

“哈哈,我到处看看去。”李谡笑着,深深看我一眼,转身离去。传声和我们匆忙道别,也慌忙跟上去。

—————————————***————————————

莫欢和陈愉等李谡走后很久还是愤愤不平,应秋又好气又好笑得陪着拉着两人喝酒。而李祁就偷偷向我使了个眼­色­,拉着我走到悬崖一边。

“小童,我想搬来岛上住。”李祁第一句的话让我吓了一跳。

“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我担心地追问道。

“没什么,只是最近我发现,在梦里你姐姐的样子越来越模糊,我很怕自己会因此忘记她。”李祁的声音很伤感,轻轻地,带着对自己的嘲笑,说,“我不想忘记,当年如果不是我贪生怕死,可能早就跟着敏如一起去了。”

“你是想看着我的样子想着我姐姐?虽然我和五姐姐很象,不过毕竟不是同一个人啊。”我沉思着,看看那边喝着酒还不时往这里偷看的应秋,又说,“何况,祁哥哥,你应该把姐姐忘记了,回忆并不能带给人以幸福。”

“我不想忘记,也不能忘记,这是我欠敏如的。”李祁云淡风清地说着,有种说不出来的潇洒。

我见劝不过他也就没继续往下说,毕竟都过去十年他还是对死去的颜敏如丝毫没有改变,于是笑了起来,冲着亭子那边眨眨眼睛,说,“你来也行,不过要和应秋一起来,就你一个来,莫欢和陈愉肯定不会同意的。”

他一愣,还是笑了出来,“你啊,真不知道说你聪明还是糊涂的好。应秋如果也搬进来,我怕这岛上说不准会打起来。”

“哈哈,莫欢和应秋两个关系可铁了,怎么会打起来?至于陈愉,他看在你面子上也不会有什么意见的,你就放心吧。”我也没细想,轻笑着,安慰他说,“可惜应秋不一定会来哟,他是莫家现任当家,怎么能走得开?”

“呵呵,如果你告诉他同意让他搬进来,我想应秋绝对会毫不迟疑的。”李祁笑眯眯地说。

我一愣,沉思着,过了一会才问,“祁哥哥,你说的意思是哪个吗?”

“这些事你自己去想。”李祁浅浅笑着,说,“这次我就不走了。我把自己需要的东西都打好包顺便带了过来,也和李谡说过了。至于应秋,你想要他跟着我留下的话,我一会就和他说,他应该很高兴能留下。”

“呵,既然我答应过你也不好反悔,你去和应秋说吧。”我若无其事地说着。

“你啊,还不死心?别为了帮我把自己也陷进来哟。”李祁凝视着我,温和地用手把我被风飘过的头发理了一下,轻轻地说。

“你一天不忘记我姐姐,一天没找到幸福,我是不会死心的。”我过去环抱着他,轻声说,“祁哥哥,为了我姐姐,你一定要幸福啊。”

———————————————***—————————————

不远处,两条大船靠近码头。

一条乌黑船身,船头船尾贴着金铂作成的图岸,黑­色­大帆上一条金龙跃出海面。一条浅赫­色­船身,船头高耸好象一把尖刀,厚厚包着铜皮,船体四周开着很多黑黑的小窗,露出小小的炮管。这是西韶国和南越国的船只,看来他们刚好一起到了。

“船体的设计不错,什么时候也帮我画一幅?”季奉辰笑眯眯地看着,头也不回。

这里是在沿岸的树林深处,这树林是岛上原有的古树,多数都是百年以上,枝叶茂盛。我和他躲藏其中一棵大树上面,不知道什么时候,树的枝丫被弄成一个小小的平地,而四周的枝叶太过浓密,刚好把这里团团围住,外边是一点也看不到居然有这么一个秘密的藏身地点。

“奉辰,你把我带来是什么意思?其他人还等着我去介绍今年的游戏规则呢。”我注视着不远处,岛上的人开始把船上的人引下来,淡淡地说着。

他早把身上那件长身皮裘脱下来,铺在树枝上让我坐着,这时候听见我问他,转过头来盯着我说,“只有你才会想出这种游戏。你是不想我赢是吧?还是不想履行自己的承诺?”他的表情带着微怒,又有些无奈。

“怎么会?这种游戏你不是最喜欢玩的吗?难道你没信心能赢?”我轻笑着。

“哪一年我赢了?每年的规则好象都偏向其中一个人。上一年的是云天的李祁,再上一年是幕天府的释崇敏,再再上一年是北溟的……”他那细长的丹凤眼迷着,恨恨地说,“今年又换成不止一个赢家,现在我终算是明白了,你是不可能让我赢的。”

“呵,奉辰,到现在你还不明白吗?过于执着也不是一件好事,都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是老样子?”我过去拉着他的手,正­色­说,“你明知道我是不可能接受你的。我已经有我所爱的人,再也不可能分出另外的心思去接受其他人。”

他悠悠看我一眼,交织的复杂神情,说,“可你曾经对我承诺过,只要我赢了这个游戏,而且是唯一的赢家的时候,就会答应我一个要求。”他若有若无的笑着,说,“我知道你一向很注重承诺,所以我还有机会。”

“你不是准备要我答应离开莫欢和陈愉,让我接受你吧?这是不可能的。”我皱着眉头看着他,有点无奈地说,“虽然你救过我,可感激并不是爱情,难道你是要我这具身体吗?”

“我没打算要你离开他们,也知道你不会答应的。我只是想让你接受我而已。你已经接受李祚了,怎么不可以再接受多一个人?”奉辰眼睛墨黑墨黑的,带著淡讽的笑,“今年我志在必得,赢家肯定只有我一个,你有空来劝我放弃,还不如想想怎么和他们两个解释。”

他极度自信的眼神,充满了胸有成竹的淡定,解释着,“我早就在来之前和各国商量好了,无论得到什么奖品都让给他们,而且东盛可以免去他们货物进出的关税,就这一项他们还不都答应?何况,他们根本不知道我和你私下的承诺,怎么会阻拦我?”

我一边听一边皱紧双眉,他们之间暗中联合起来也是一个很难办的事情,可这游戏也没规定不可以放水,难道真的要接受奉辰?这让其他人知道了,还不都蠢蠢欲动,之前好不容易才平静的生活又会弄得一团糟。

而现在,莫欢等人应该发现我不见了吧?怎么还没见他们出来找我?莫非出什么事情了?

正想着,天­色­渐黑,远处岛上某个角落猛地传来什么暴裂的声音,几乎快黑透的天空上盛开几朵灿烂的烟火,然后化成流星落下。

不觉间奉辰已经靠近过来,把我拥入怀里,轻笑着说,“辛言他们已经找到第一个宝物了。只要天空点燃出七个烟火后,你就是属于我的啦。苏三,你好好地和我一起看着吧。”

“游戏还没结束呢,你不觉得你高兴得太早了吗?”我没有挣扎,只是懒洋洋地说着。

天已经黑透,冬夜的寒风时不时透过浓密的枝叶掠过,附近的树叶沙沙地响着,偶尔传来枝上的积雪落到地面的声音。不远处是喧嚣着的海浪声,在黑暗中争吵着。不时在岛上某处角落里会传来沉闷的暴裂声,然后天空上盛开出各式各样绚丽多彩的烟火。

我隈在奉辰身边静静数着,第二响……第三响……第四响……第五响……。

在烟火忽明忽暗闪耀的时候,可以看见他优美的侧面轮廓。很冷,他用那件长裘把我们两个紧紧裹在一起,拥着我依靠在树­干­上,仰望着天空,每一道璀灿烟火的出现,映在他的眼睛里化成五彩流转的光芒。

第六响……我暗中轻叹了口气,低声说,“奉辰。”

“嗯?”他微微应了一声。

“你有没有想过?以你这么骄傲的人,能接受别人不是全心全意对你吗?”我把脸埋在他的胸口,很温暖,脸上传来他的体温,还有平缓的心跳声,“真卿他还一直在等你呢。”

“这个问题你都问了很多遍了。”他的声音懒洋洋的,眼睛却又亮又锐利,“你应该知道,我曾经想把你杀掉,那你就能只属于我一个人,可最后还不是下不了手?我爱你的心和其他人比只会多不会少,只是和你相遇得太晚,难道你要因为这个原因把我撇开吗?”

“奉辰,我的心很小,只能容纳很少人,再也没有更多的­精­力去分给另一个。”我无奈的说。

黑暗中他轻笑着,带着微微的揶揄,“苏三,你这个借口说了快十年了吧?可我知道你嘴上很硬其实心很软,陈愉在这里磨了你几年你不是也不忍心,然后接受他了?”

“陈愉不一样,我很早就认识他了……”我有些尴尬,喃喃地说。

“不就是时间吗?”他的手轻轻抚摸着我的头发,缓缓说,“我们家的祖训是永远不放弃自己想要的东西。何况这几年我是不可能围在你身边的,我只是想要你起码口头上接受我,等回东盛的时候,会记得远方我爱的人在等待着我而已。”

我沉默着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第七响……旁边的他笑起来,“我赢了,苏三……”他用手捏着我的下巴凝视着我,带着喜悦和揶揄,“你说是不是先给个奖品我?”黑夜中,他的表情出奇的专注,眼睛里好象有什么被燃烧起来,俊美的脸庞慢慢放大。

“等等,你不觉得奇怪吗?”我心不由一凛,忙推开他。“嗯?”

“为什么兰亭和战飞那两个腊丸里,会刚好有你们需要的第一个宝物的资料?”我笑容可掬地说着,“还有,为什么西韶国和南越国的船来了,没见到喜欢热闹的小四出现?他可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丝有趣的地方的。”

他的表情凝重起来,盯着我不说话。

“第一个问题的答案是,我故意把第一个宝物的资料送给兰亭,也知道你肯定会提出条件收集他的蜡丸。”我轻笑着,淡淡地补充一句说,“第一个宝物,藏在岛的西北角的树林,其中一棵大树的树洞里,只要把手伸进去,那手就会被机关卡住出不来,树上也会落下特制的铁栅把人困住。”

我看着天空散落着烟火的余辉,笑着又说,“小四和洪宇那两个腊丸你应该拿到了吧?可惜那肯定是假的。我送给洪宇的时候曾说过,能帮助他和小四,他怎么肯把真的给你?”顿了一下,我低下头看着无声的奉辰说,“这时候他们应该被宝物引到东边山崖上的一个山洞里,被困在里边。”

“如果说这些没什么关系,那应该是真卿寻到了第二个宝物时候,发现辛言的异常,然后去找他,这么一来,第三个出现的时间应该会推后很多。”我细细捏着他的手掌,“可我刚一直在看着听着,也没什么异常,那可以说明,以后的几个烟火并不是真卿或者辛言放的。”

附近的天空上又炸起几朵灿烂的烟火,映照出奉辰­阴­沉不定的表情。

“奉辰,今年你可没有独赢。”我凝视着那烟火从盛开到消散,轻叹了口气,盈盈地站起来,敛了敛衣服,笑着说,“这个烟火,应该是有人找到我们了。”

啪,啪,啪,外边响起几声掌声,然后一个清柔的声音说着,“真不愧是机智聪慧的梓童,看来什么都瞒不了你。”这是赵颐,南越护国王。

“奉辰兄,我看你们还是出来吧。难道你还想让我们几个进来观看你们亲亲蜜蜜不成?”另一个优雅却带着调戏的声音。这是虞少方,西韶太子。

“男子汉大丈夫,输了就是输了。你再不带梓童出来,我们可不会对你客气。”一个低沉而雄厚的声音。这是耶律宗真,北溟国主。

我笑着扬声说,“急什么,反正你们也来了好一会了,一直不说话是想看我们的笑话吗?”我笑着过去拉着奉辰的手,压低声音说,“出去吧,再不出去可真让人笑话了。”

他猛然把我拉进怀里,堵住我的嘴­唇­,炽热而湿润的吻仿佛要把我整个人都吞没着,疯狂而肆意地企图挑起我内心的欲望。

我迷着眼睛,有点怜惜地看着他眼睛里希望破灭的黯然,静静等待对方的结束。这么一个骄傲的人,怎么能忍受一次又一次的失败呢?

他停下来,定定看来,又恢复高傲不羁的样子,讪笑着,“今年……我就先拿着些利息。别以为下一年你能再一次逃得走。”他把那件长裘拍­干­净,披到我身上,拉着我笑着说,“呵,出去吧,估计他们早就不耐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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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边近沙滩的地方分三方站着几个人。

“小颐,少方,宗真,很久没见了呢。”我一一和对方打招呼,“小颐,两年没见漂亮很多啊,上一年怎么没来?让我好想。少方,怎么这次没带孩子来玩?我还准备了礼物给那几个小家伙呢。宗真啊,”我过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今年带什么好酒来了?莫欢可是念念不忘,说要和你一醉方休。”

“他能喝过我?每次最先趴下的就是他,再练几年都一样!”宗真哈哈大笑着,过来搂了搂我,又放开,瞟了一眼冷冷站在后面的奉辰说,“怎么没过几年,那爱沾着你的小鬼就不见了?嘿嘿,他们两个都看不住你呀?”

“哪里,他们不是到处去放烟火了吗?我和奉辰来这海滩上吹吹风。”我有点尴尬,又不想奉辰难受,只好找了个借口。

宗真瞟了奉辰一眼,冷哼一声也没继续往下说。

“我就知道你肯定走到宗真旁边。行,这次又是我赢,记得回去前把东西留下。”赵颐笑眯眯地Сhā话说着。这赌鬼,肯定又拿我的事情来下赌注了。

“赢了什么呢?别忘记给我留一份,我可是岛主,燕子飞过都得留下根毛,小颐嘛,赢了可别忘记这里的规矩哟。”我轻笑着,看着赵颐的脸­色­跨下来,变得可怜兮兮的。

“什么啊?要不是我们来得早,你还不是给某只­色­狼吃­干­抹净,连骨头带皮都吞到肚子里去啊?这一笔又怎么算呢?”赵颐眨着大眼睛,带着意味深长的表情上上下下打量着我和奉辰,拉长声音说,“莫非,有人是心甘情愿,准备今年又添新喜?”

“是真的吗?”少方也皱着眉上下打量着我。

“可别乱说哟,人家奉辰可是有一园子的红颜知己等着呢。”我笑嘻嘻毫不在意地说。

季奉辰冷笑着撇了我一眼,也懒得回答,只是眼睛里熟悉的戏谑与邪魅清晰可见。

“他就想!”宗真忍耐不住,瞪着奉辰说,“我还以为为什么今年他一定要成为赢家呢,原来是暗中打梓童的主意。莫欢和梓童是我宗真的兄弟,怎么能交给他这么狡猾又花心的人?有我的一天,你就别想着赢这场游戏。”

“宗真。”少方拖长声音,皱着眉。

“嘿嘿,我承认我是打梓童的主意又怎么样?”奉辰抬起头,嘴角弯起,有点揶揄地说,“比起某些人一直不肯承认,还口口声声兄弟兄弟的称呼,才让人恶心。”

“你这家伙说什么呢?再胡说我就不客气了。”宗真一听暴跳如雷,推开来劝解的少方,按住腰上的剑把,冲着奉辰嚷着。

“怕人说破自己的心事吗?其实你表现得这么明显,就连莫欢他们也知道你宗真的想法,不说出来是怕你尴尬,你还想自欺欺人?”奉辰从容不迫地笑着,拔出腰间的宝剑,说,“想要打就来打,只说不练可别闷坏身子。”

“你,你……好,打就打,还怕你不成。”宗真一下拔出剑来,冲过去。

我拉着少方的衣角向那边示意了一下。宗真虽然武功不错,不过多数是马上功夫,比剑当然不够奉辰厉害。而我看奉辰一脸的萧杀之气,估计今晚满怀希望然后又给一下子破灭,心里憋着,刚好想找宗真出出气。

少方似笑非笑得看我一眼,用手掐了我脸一下,笑着说,“看你,惹得麻烦还不够吗?”话说归说,可还是抽起剑来飞身加进那打斗的两人。

“赵颐,潮州免税一年。”奉辰的剑给少方压抑住,冲着站在一旁偷乐的赵颐说着。

“三年。”赵颐一点也不含糊。这潮州是东盛和南越的交界处,是东南商品重要的交换之地,只是东盛一直加了重税,免得南方过于廉价的物品冲击东盛的物价。

“成交。”奉辰简单有力地说着。

“哎,梓童看中的人个个都不简单,够爽快。”赵颐低声说着,冲着我一笑,抽出剑来加进战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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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越来越黑,而海风吹拂也越来越冷,我笑着看着沙滩上飞舞的四道剑光。因为少方他们的烟火,总算赶过来的莫欢和陈愉等人一来到就看见这个场面。

“哎,他们怎么打起来了?”小四兴奋地喊着,拿出自己的剑不由分说就冲进去。

洪宇苦笑着,把收在袖里的手放出来,手上已经抓住几个金环,也冲了进去混战一团。

莫欢早就把我连人带衣拥入怀里,低声问道,“他没把你怎么样吧?”

“你怎么说话呢?”陈愉一把推开他,瞪着我上下打量着说,“应该问,梓童你没把他怎么样吧?看那小子一脸的杀气好象欲求不满似的,嘿嘿,好可怜。”

“陈愉。”我瞪了他一眼。

他立刻摆着一幅正经的样子,左右看看,然后拉着在旁边笑得直不了腰的李祁和应秋,说,“我们也上去凑凑热闹。”也不理两人拼命的反对,一手一个拉着就冲进混战成一团的人群。

“陈愉,我还没拿出武器呢?……”李祁轻笑着的声音。“小四,你怎么谁都砍?洪宇你怎么管的人?……”陈愉的怒吼。

“小鬼也来了?……”宗真豪爽的笑声。

“陈愉,什么风把你也吹进来了?”少方的浅笑。

“应秋,什么时候开放闽南一线啊?”赵颐的嘻笑。

“少说废话,打就打……”奉辰的烦躁。

我又被莫欢搂在怀里,笑着说,“莫欢,你不是很喜欢比剑?怎么不上去热闹一番?”

“我怕一上去转身就不见了你。”莫欢还在介意着白天的时候被奉辰派人引开他们,然后带着我躲藏起来的事情。

我沉默了一会,笑着说,“趁他们正打得高兴,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新年贺文(完结)

还是那个观星亭,四周已经黑透,幸好上山的小路是用白­色­的海石铺成的,在月­色­的照映下带着微蓝的莹光。雪好象快停了,只是夹着满是海岸特有的腥风,轻轻在空中飘荡着、盘旋着一点点的素白。

在莫欢惊讶的目光中,我微笑地拉着他跳上亭里的横梁,在某个地方摸索一番,总算找到机关的按钮,一按。如果有旁人在旁边看到的话,肯定回大吃一惊,因为观星亭好象装饰高耸的顶部象莲花一样盛开,美丽而妖艳,然后又如昙花一现般在黑夜里慢慢地合拢起来。

四周的黑­色­迷漫,观星亭又象开始一样,静静隐藏在夜­色­之中。

“什么时候弄了这个机关?我怎么没发现?”莫欢拉着我坐在亭子的秘密隔层上,好奇地看着满天的飞雪。

“一开始就弄好了,本来想偷空出来看看星星,也很有乐趣。”我从旁边拿了几个软软的抱枕垫着,笑着说。这隔间早就让我弄得舒服无比,地上铺着厚厚的皮裘,还有很多柔软的抱枕,而旁边的箱子放满了我每次带来的小食。

“怪不得有时候找不到你,原来是躲到这里来了。”莫欢宠溺地看我一眼,说,“对了,顶上是用什么东西做的?怎么能看到外边的天空?”

我隈在他怀里,说,“嗯,是染­色­玻璃。看,天空是这么漂亮,蓝得是不是和外边看有点不同?这就是染­色­玻璃的效果。”我迷着眼睛静静看着那片天空,说,“夏天的天空蓝得有点淡雅,清清的,就象愉愉。冬天的天空就蓝得有点深邃,暖暖的,就象欢你的眼睛。”

莫欢搂着我的手不觉间紧了些,沉默一会才低低地说,“那个季奉辰,这么多年来还是没变,看来应该是真心爱你的。”

“哦?你是建议我……”我故意留着后半句话没有说出来,含着笑看着他。

“我只是提醒你,你欠下的人情债可不少,特别是奉辰的。”莫欢依靠在几个抱枕上,看着天空,喃喃说着,声音有点低沉和无奈。“反正,到时候你心一软,就会接受他的。”

“欢。”我离开他的怀抱,双手捧着他的脸,皱着眉正­色­说,“你是不是很介意我和陈愉的事?”

“介意。但……”莫欢的眼睛定定地看着我,俊秀的脸上,带着几乎看不见的忧伤,顿了一下还是说,“但我能谅解你。梓童,我知道你一直为我付出太多了,也为了我欠下很多怎么还也还不了的人情债。现在能和你一起,我已经很满足了。”

“我只想和你一起。”我心在隐隐作疼,无可奈何地说,“和陈愉一起,我不后悔,只是有点对不起你。欢,求求你不要这么大方了,你的退让只会让我难过和心疼。”

“梓童……”他垂着眼睛,沉默了一会,问道,“今天听说你邀请李祁和应秋搬来岛上住?”见我轻点一下头,带着一丝莫名其妙的表情,说,“他们两人的事你管那么多­干­什么?都十几年了,要一起的话早一起了。”

看来莫欢某些地方还是不会大方的。我轻笑着,也不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看着莫欢,一直看到他脸­色­泛红,露出不安的神态,终于还是轻叹了口气,说,“算了,你喜欢管就管吧,只是别又弄出什么麻烦出来。”

“谢谢你,欢。”我凝视着面前这人的笑颜。

无论怎么样困难阻碍,他都一直在我身边,就算怎么荒谬的事情,他都一直支持我,而对我各种无理的要求,更是宽容和包涵。这么多年来,是他让我放开胸怀,第一次全心全意地爱一个人,也是他让我明白了爱的意义。

昏暗里,他漆黑发亮的眼睛看着我,突然温柔地笑起来,让我突然回想起刚开始在京城大街上与他相遇的那时候,让人心慌意乱的痞笑,有点霸道,有点调谑,又带着说不出来的温柔……

“光嘴上说谢可没用。”他俯身轻轻压来,­唇­热切地纠缠在一起,猛然拉开点距离,微笑地看着我,那眼睛闪闪发亮,充满了欲望。我明白他的意思,全身的血液哄一下涌入脑海,“欢……”我的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沙哑而低沉,却带着轻轻的兴奋和期待。

“梓童……”他的眼睛里的欲­火­燃烧着,温柔地覆盖我的­唇­,细细吮吸着,慢慢转向疯狂,舌头在嘴里翻腾,手却慢慢伸进衣服里四处游动着。我的呼吸不知不觉地急促,盯着他的眼睛,脑海里理智慢慢被抽离,亭子的隔层里只余下我们两急促的心跳声。

亭子隔层弥漫着浓浓的欲望气息。

当衣服被解开的时候,我还是不由地颤抖了一下,好冷。随既一具温暖的身体包围着我,莫欢有些担心地看着我,“要回去吗?”

我轻笑着咬着他的耳朵,“不,我可忍不了那么久。”

莫欢还是小心翼翼地用一张大的皮裘裹住我们。因为活动空间太小,我们两个人只是互相摩擦着身体,亲吻着。他的身体很柔韧,健康,四肢修长,皮肤上还带着很多细碎的痕迹,不是那种把肌­肉­练得很强壮的那种,而是带着弹­性­柔软的手感。

我后背紧贴着他,他的­唇­轻轻允吸着我脖子上的敏感点,而一只手伸前来掏弄着我的坚硬,另一只手揽着我,下身却不停地在我身后摩噌着。我心脏越跳越快,呼吸紧促,喉咙里发出细碎的呻吟,同时间上下身的刺激让脑海里一片空白,欢……欢,我要你……

有点冰冷的手指侵犯进后|­茓­,我不由得缩了下身体。他湿滑的舌头早就细细舔着我的耳朵,在耳廓里伸进伸出,那湿猾的刺激好象在脑海里放大十倍一样,还没反应过来,后|­茓­被一个炽热的东西撑开。

啊,轻点……,我不由得惊呼着。就算早就习惯了这种接触,不过现在这里什么东西都没有,少了平常用的润滑剂,对于我的身体来说,还是很容易受伤的。

后方的他估计是忍耐着,一边用手掏弄着我有些疲软的前端,一边允吸着我的脖子和耳垂,尽可能地缓缓进入。我的欲望又重新被挑动起来,咬着牙发出忍耐不住的呻吟,前端和后面完全不同的感觉同时涌入脑海,疼痛和快感的煎熬,耳边听到莫欢压抑着的喘息声。

欢……欢,我要你……,我用手拉扯着他的头发。

我需要他,我喜欢听见他忍耐不住的喘息声,我喜欢触摸他身体温暖的皮肤,我喜欢看见他眼睛里溢满浓得化不开的温柔,我喜欢和他一起进入Gao潮时候的满足……欢,我是这么的需要你,渴望和你融为一体。

梓童……,莫欢不停着低声呼唤着我的名字,开始抽动起来,用的力很大,我几乎整个人都被压进厚厚垫着的皮裘里,身体好象被火燃烧着,身后的炽热一下一下地律动着,每次有力的冲击,都会把炎热带进更深的地方,我尽可能把身体放松开,慢慢身体开始感到快感,带着麻麻而酥痒的感觉,在身体内扩散蔓延着,思维早就被我抛于脑后,配合莫欢那撞击的节奏起伏着。

啊……轻点……欢,轻点……,我听见空气中回荡着一个妩媚而带着哭声的呻吟,细细地,脆弱地,沙哑地,在黑夜中象朵昙花冒着浓郁的芳香,而又特别媚惑地。

混乱的感觉越来越强,朦胧之间脑海白光闪烁。他掐住我的前端,在我耳边呼着气,“别急,再等会。”他把我的身体翻过来,吻着我眼角的泪水,在我身下垫了个抱枕,“梓童。”我看着他那墨黑深如幽潭的眼睛,里边尽是深深的爱恋和温暖。

“我爱你,梓童。”昏暗中他深深地凝视着我,重新进入我的身体。

汹涌而来的快感瞬间淹没了我,而不能喧泻的难受煎熬着。我不由弓起身体,感受着那一波一波的律动。他不停的允吸着,抽动着,让我渐渐无法控制住那电击。我无力的扯着他头发,沉没在那无与伦比的快感中。

啊……欢,欢……,空气好象要烧着一样。我即清晰又模糊地感受到他的炽热在我身体冲撞,我紧紧的拥着他,意识模糊的叫着,双腿缠上他的腰,随着节奏和他一起律动着。

梓童,我要你……,我感觉到他越来越猛烈的冲击,感觉到他满身是汗越来越热的体温,也感觉到自己的呻吟越来越急促和尖锐。我们的手紧紧握在一起,腹部随着他的攻击而抽紧,他的汗一颗颗滴在我身体上,眼中温柔而迷离着,变幻五颜六­色­。

他的手一紧,另一个手已经松开对我的束缚,梓童……在他叫出的这一瞬间,眼前变成一片空白,我们同时到了Gao潮。“我爱你,梓童。很爱……很爱……”他的吻象羽毛一样落在脸上、­唇­上。

“我爱你,莫欢。很爱……很爱……”我把身体整个埋在他温暖的怀抱里,感觉到他还在我的身体里边就好象我们本来是一体,能感觉到他的轻吻带着所有的满足和爱恋,能感觉到空气里飘浮着一种叫做幸福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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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的山岗上,树林旁边有一小块空地,现在靠近树林的一边被整理­干­净,上面铺着枝叶挡着落雪,而地上居然铺着好几张皮革,上面一张小小的桌子,几个人围着桌子喝着酒低声说着话。

“哎呀,小愉愉好象终于过去了。”一个清柔的声音在旁边的树上响起,那是赵颐,他正拿着我几年前的奖品,一个土制望远镜,不时地看着远方观星亭这边。

“呵呵,还是小鬼有胆量!怪不得梓童对他也没有办法。”宗真喊着,一拍旁边的李祁,把李祁吓了一跳。

“呵,陈愉的死缠烂打可是出了名地难缠。”应秋笑着说,给李祁倒了杯酒,又给旁边愣着的传声和战飞等人一一倒上。

“啪!”奉辰手上的酒杯已经被捏碎。他站起来,看着不远处的那座亭子,脸­色­平静地说,“明年,我一定要独赢,你们要什么条件尽管提!”

“奉辰,何必呢?”少方有些于心不忍,轻叹着,“你说一声,我可以让你。不过以梓童的个­性­,我看你是……”

李谡笑眯眯地把玩着酒杯,也没有说话。

“有我宗真在,你就别想了。”宗真在一旁地说着。

“东盛的白米以官价出售给北溟,不限量。”奉辰冷冷地看着宗真,淡淡说着,“这白米每年冬天能救上多少北溟草原上的牧民,宗真你自己可以想想。”

“……”宗真深深地看着奉辰,一时间也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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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年。面对着平地上那巨大的阵法,他们还是吓了一跳。

这阵法画在岛上一个平地上,地上Сhā着四­色­小旗,画成很复杂的图案,分四个角,每个角坐着一人,分别是释崇敬、释崇敏、龙利还有小四的师傅。他们一身的法袍,盘坐着闭目养神。

“游戏也玩腻了,今年有个更刺激的。”我看着四周皱着眉头的众人,微笑地说。

“这是一个时空阵法,能让入阵的人到达另一个时空,具体地说,应该是回到我原来的世界。”我顿了下又补充一句,“由于小敬他们还没试过这阵法具体行不行,所以不能保证能安全地把我们几个送回去,可能只是魂魄去了,也可能是去到其他的空间,或者不一定能保证我们几个能在一起。”

我走进阵法的中央,莫欢和陈愉也走进来分别站在我旁边,然后示意小敬他们开始。

他们神­色­各异地看着我们。

阵法上方慢慢凝聚成一道白光,缓缓下移。

“有缘再见了,朋友们。”我淡淡地笑着,好象只是去一个很近的地方,一左一右紧紧握住莫欢和陈愉的手。

“不!”“不要!”白光笼罩下来的时候,我隐约看到两条身影冲了过来。

究竟是谁呢?呵,我一点也没有好奇。或者,你能给我答案。

51到达,这里就是漓岛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我怎么也睡不着。海上的浪和江浪是不一样的,摇晃得让胸口憋了一股闷气,又什么也吐不出来。辗转反侧良久之后,我只好决定还是出去散散心也比闷在船仓里强。

翻身起来,我随便披上一件衣服,粗略地擦拭了一下,走出船仓。

漆黑的天空下是一望无际蔚蓝­色­的海,平静得象睡着了的孩子,如果不是船在摇晃着,根本察觉不到暗中的汹涌。而船头上一个飘逸高挺的身影,月­色­下正皱着眉头想着什么,眉目之间的忧虑清晰可见,不用说,是莫欢。

心不由得牵动着。这趟漓岛之行,我是不是太过于自信了?连莫欢也觉察到不寻常的事情,会不会事态的发展出乎意料之外?

而莫欢,每天笑脸相迎,在我身边转来转去,其实暗中却宁肯一个人把所有的担心放在心里,也不愿意让我的心情跟着下落。莫欢啊,莫欢,真不知道我可其幸运地能遇见你。

“欢……”我露出惯有的微笑走过去,笑着说,“怎么你也在这里?”

他一愣,立刻笑着迎上来,把我拥进怀里,“呵,猜你睡不着,我在这里等你呢。”

我们相拥着,看着昏暗中暗涌的海潮,看着那一轮如水般清澈皎洁的明月,什么话也没有说。他的身体很温暖,隔着衣服能感觉到他结实而匀称的肌­肉­,咚咚声有规律的心跳声。

“梓童,我,我做了一件让你生气的事情。”莫欢开口说道,微颦着眉,直直的看着我。至从知道我真实的身份后,他就不再叫我颜,而改叫我名字了。

“我知道,你去找了莫家在这里的联络人员。”我打断他的话,浅浅笑着说,“一切的事情太难预测了,多一份人手安排就多一分机会。我早就应该放弃所谓的固执。”

“可是,这都怪我……”他有些意外地看着我,轻叹一口气,吻着我的头发,喃喃地说,“我知道你是安慰我。你就算是死也不肯再回到以前,莫家里肯定有皇上和晋王那边的暗探,我这么做等于把我们的行踪告诉他们。”

“欢,你说错了。”我轻吻着他,凝视他的双眼,“我是宁愿死也不会离开你,不是因为其他的原因。有你陪伴,这几个月来是我出生以来最开心的日子。”

“梓童,这几个月来也是我最开心的日子。”他的吻不停地落在我的脸上、­唇­上。

“今晚睡不着,去我船仓那里吗?”我轻轻咬着他的耳朵,感觉到他的脸轰一下热得发烫。

“明天一早就到漓岛了……”黑夜中他的眼睛漆黑得发亮,声音有些沙哑,低低地说,“可以吗?”

“这话应该我来问,可以吗?”我笑眯眯地看向他。

他一下明白我的意思,温柔地捧着我的脸,轻声说,“当然……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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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快到中午的时候,我才懒洋洋地和莫欢两人跨出船仓。

季奉辰早就站在船仓门口不远的地方,神情复杂地看着我们,眼睛里有着什么东西被打破了一样,锐利得带着一丝血腥的杀气。

看来他昨晚是一夜没睡好,眼睛四周一圈淡淡的黑影。呵,昨晚我和莫欢的动作这么大,睡在隔壁房间的他肯定是受到影响了。生气吗?还是嫉妒?

我只喜欢莫欢,只有他的宽容和温柔让我体会到幸福的滋味,不想也不能让别人把这些从自己手上夺走。而他,季奉辰,一个从小到大在宠溺和爱护中长大的人,骄傲而有其骄傲的本钱。但在我看来,珍惜现有的幸福已经让自己付出全部的心神和­精­力。

如果只是朋友,或者单纯是招揽,倒也没什么,可惜我实在不喜欢和他之间存在着的暧昧有蔓延的迹象。现在我和莫欢没有实力保护自己,东盛的局势太多复杂,难保不会有另一个李谡出现。

对于这个神秘而暗藏实力的人,我觉得还是能避开最好,不能避开的话,也不能给他任何一丝有可能的误会。

“季公子,这么早?”我依然保持一致的微笑。

“早?两位苏公子也起得很早啊。”他迷着眼睛笑起来,语气却带着熟悉的揶揄。

“呵呵,前面那个就是漓岛?”我转移话题,指这远处那海平线上出现的淡淡的山影说。目前,还是需要他的势力,我可不会和他闹得太僵。有些事只能暗中示意,即不能躲,也不能得罪。毕竟,惹火了他,对我和莫欢来说,是一个很大的麻烦。

“那个就是漓岛,大概再过一个时辰就到了。”旁边一个淡淡的声音Сhā进来,一身白衣,面上却毫无表情,风吹起他长得过腰的头发,居然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这是白歧,在我和季奉辰上船的那天突然出现,清静冷漠,也不上前和我们说话,淡淡地冲我们点头示意一下,就走进自己的船仓里关上房门。

据赵叔说,白歧在漓岛长大,后来继承了义父的位置成为慕天府的长老,可能因为是孤儿的原因,从小就不喜欢和别人说话,大家也都习惯了他的冷漠。是这样吗?我还记得刚和他见面时候,他对着小敬露出那温柔宠溺的笑容。

接下来我们谁也懒得说话,我只是静静拉着莫欢站在­阴­影下细细说着话,季奉辰就站在不远的地方斜斜地观测着我和莫欢,紧抿着嘴表情复杂。而白歧站在船头,看着渐渐逼近的漓岛,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日到正午,原来那淡淡的山影越来越近,现在已经能清晰看到前面沙滩上站着十来个人,忙忙碌碌地不知道在做着什么。而前方建了一个很大的石制码头,附近岸边停泊着几艘又大又漂亮的船只,雕梁画栋,红­色­的船桅,船身画面五彩的图案。

靠近才发现,那码头居然用白玉理石铺面,一直延伸到很远的水面,在岸边是一个半圆形的大平台,背后三根高耸的柱子分别挂着黑白红三­色­旗子。

我们下了船,远远地就看见那半圆形的平台上多了很多人,而中间是小敬。他还是锦衣绣服,头带小金冠,坐在那张特殊的椅子上着急地张望着。远远见我们下了船,也顾不上这么多,吩咐两个手下推着他上前迎来。

旁边白影一闪,小敬旁边已经多了一人,让那两人退开,正温柔地看着椅子上的小敬。

才一走近,我还没来及说话,前面所有的人都跪下,当然,除了小敬带着出奇严肃的表情坐在椅子上看着这边。有几人上前,跪着说,“慕天府大长老领属下恭迎东盛昭明宗主。”

“免礼,平身。”背后熟悉的声音响起。转身看去,果然见季奉辰背着手,似笑非笑地的视线掠过,又收回来,正­色­对着面前那几人说,“你们的代门主呢?怎么不来?”

那大长老站了起来,恭恭敬敬地说,“门主前几日得了风寒,不适宜吹风,现在早就准备好了接风宴,在大厅恭侯圣驾呢。”

“好,你引路吧。”季奉辰,不,现在应该称呼他为姬怀姜,也就是东盛国的昭明宗主,也没有继续看来,和那一大群人离开。

按太子府里的资料看来,这昭明宗主很小就即位,大概就是这样,所以大权一直旁落,到现在分为几大势力,而这姬怀姜据说心狠手辣,把权术玩弄得登峰造极,特别这两年,一连把几大势力的主要家族一一连根拔起,目前剩下的余悸仍让人心寒。

不过资料归资料,照我看来,当时的季奉辰倒和资料上说的不一样。起码,我隐隐觉得,在某些方面,其实他还只是一个太过骄傲而要强的人罢了。

震惊之下,我只是稍微在脑海里把姬怀姜的资料整理了一便,就没放在心上。这也让我后来因为大意而造成失误,甚至错误估计对方的破坏力,其间的喜怒哀乐就不先说了。

“小敬。”我和莫欢上前,微笑地看着被白歧当小孩子弄得面红耳赤的小敬。

“大哥哥。”小敬把白歧摸着他头的手推开,张开双手,“你可来了,我每天都想着你什么时候能来找小敬呢?”

很奇怪的,我和小敬只见过一次的面,可总觉得和他很亲密很熟悉一样,所以也毫不犹豫地迎着他张开的双手,把他拥入怀里,“小敬,我来找你玩呢。”他身体很瘦小,好象除了骨架一丝­肉­感都没有,让人不知不觉中充满怜惜。

面上一凉,想必又是他把我的面具摘下来,一双圆滚滚的眼睛上下打量着我,“怎么又带着面具?我还想看看大哥哥你呢。”

看着他嘟起嘴的样子,我是又好气又好笑,“原来小敬只是喜欢我的样子,不是喜欢我的人啊?大哥哥真的好失望啊。”

“啊,小敬不会说话,大哥哥别生气啊。”小敬摇着我的手,讨好的说,“现在有道疤痕也很好看呢,真的,是不是白歧?”他着急地往旁边看着。

白歧淡淡地看了我一眼,说,“小敬喜欢的人当然好看。”这人,看来除了对小敬,其他人都没放在眼里。

“呵,算了,下次别乱摘我的面具,怕吓着别人。”我重新把面具带着,笑着问,“这次苏三来漓岛,不知道小敬有什么好玩的?”

“嗯,这个以后再说。我先带你们去梳洗一下,然后我准备了午宴,为大哥哥接风。”小敬仰着头,乖巧地看着我,说。

乘着一辆开蓬马车,沿着一条引入山谷的水道旁的路走着。

除了码头那一片平地后,两边都是低矮的山崚,中间是一条很宽看上去是人工开凿的水道,加上一边是密集的小码头,就好象避风港一样,各种各样的渔船或者带着炮台的战船停泊在码头里。不过那些船都不大,拿来作战是不可能的,估计是防御海盗的多。

而水道的另一边,是一条刚好够两辆马车行进的狭窄的通道,而旁边垂直的山体上建了一些很隐蔽的小房子,应该是防御建筑,就这阵势,看来是易守难攻。

我正想着这人工水道有多长,马车已经转进一条岔道。小敬跟我解释说,岛上很大,先到我们去他住的地方,有空了再带我们去其他地方游玩。

看方向,应该是往南方走去,慢慢地马车走上山丘,不远处一处红­色­的庄院进入眼帘。院门前一个很高的红­色­牌坊,看起来很是古怪,象是整个用铁铸成的,上面刻着古怪的文字。

“离庄,是我和白歧,还有青廉住的地方。”小敬拉着我的手,笑眯眯看着那大宅子前站着的一人说。那人依然一身­干­净舒服的青衣,轻皱着眉看着这边,是释青廉。

白歧细心地抱起小敬走下马车,和青廉打了个招呼就直接走进宅子。

青廉环抱着手,视线在我和莫欢的脸上转了几圈,还是笑了出来,“这人皮面具也太丑了,怎么还带着?战飞怎么不来?我还以为他会跟着过来呢。”

“他啊,能说得动他离开湛帮半个月以上算你厉害。”莫欢和青廉也喝过几次酒,倒也很熟悉。

“嘿,那一会你喝醉了可找不到别人代你。”青廉过来一搂莫欢的肩膀,示意我跟上去,边说边往里走,“对了,我安排苏二你住在我那院子可好?就是小敬说一定要苏三陪他,嘿嘿,那可要你们分开了呀。”

莫欢的耳朵发红,还是笑着说,“想得美!没有好酒的话,我可不­干­哟。”

“哈哈,这里哪能没有好酒?够你喝上几年的。”青廉眼睛发亮,高兴地说,“中午我准备了桂花酿先随便喝点。晚上再来点烈的,今晚不喝个痛快不准回房间。”

我在后面越听越好笑。呵,这两个酒鬼可碰到一块了。

想象不到的是,我心里隐隐约约的预感变成事实。那几瓶桂花酿被这两人解决后,他们两个酒鬼还觉得不过瘾,继续找来其他酒来喝,喝着喝着变成互相灌酒,连白歧也劝不住,最后不出所料的,两个人都醉倒了。

我和白歧分别把两人扶进房间里,然后回去和小敬两人说了一会话,白歧向我使了个眼­色­,说让我在莫欢的房间里休息,他就安排小敬午睡,等他们两酒醒了再来云云。

回到莫欢的房间,见他喝得脸­色­微红,一身是汗,俊秀的脸庞一会微颦,一会发笑,不知道梦见什么。我不由得轻叹口气,想必莫欢心里压抑了很久,这天借醉爆发出来。想想还是让人送来热水和­干­布,细细帮他擦拭­干­身体,换了一件­干­净的衣服才作罢。

我想起阁屋的青廉,于是走到他那房间里,见他平躺在床上,发出微弱的鼻酣声,只是紧皱着眉,咬牙切齿的样子。我觉得这两人各有各的醉态,倒也有几分好玩。见他睡得不踏实,就用­干­布擦拭一下他额头上的汗。睡梦中的青廉突然抓住我的手,喃喃叫着风儿还是凤儿的名字。

这风儿是谁呢?估计是青廉很重要的人,见他紧握着我的手也不肯放松就知道了。我静静让他握住手也没有挣扎,不一会果然他身体放软,想来不再做恶梦,沉沉睡着了。

步出青廉的房间,门外小院里繁花似锦,正午的阳光明媚而温暖,茶香扑鼻,几只小蜜蜂嗡嗡地围着一丛红艳艳的大丽花飞舞着。一人正坐在树­阴­下的石凳上,悠悠看着蓝天,见我出来,微笑着招手,示意我过去。

“白歧,目前形势是不是很紧张?”我也不需要费话,直接问他。

他姿态很优雅端起一杯清茶,慢悠悠地喝了一口,才说,“柔梦,嗯,也就是前门主夫人柔水姬,请了东盛、西韶、北溟、南越四国过来,准备要他们支持她的独生女儿担任门主。”

“慕天府究竟是什么门派?怎么选一个门主也要其他国家的支持呢?”我有些疑惑。

“呵呵,慕天慕天,就是仰慕上天的意思。我们慕天府其实是暗中帮助协调各国的关系的一个特殊的组织。”白歧一笑,还是解释说,“两国的交流,除了派谴使臣或者建立使馆外,有很多交易或者不能公开的秘密,需要暗中去处理。而慕天府,就担当着这个角­色­。”

我沉思了一会,觉得自己倒是大惊小怪了。别说现在,就是在现代,不是也有很多暗中势力做着不能公开的勾当?那些暗中贩卖军火,或者倒卖国家文物换取其他利益的更不在少数。“东盛的昭明王倒是和我见过几面,其他的怎么没有见到?”我喝了口茶,镇定心神问道。

“南越的护国王前几天刚刚离开,估计已经和柔梦暗中达成协议了。而西韶,听说国主病重,太子在这个关键时刻不好离开,只是来了封密涵。至于北溟,那人一向是不屑和我们交往,而且正和云天交战中,估计是不会出现的。”

“现在你们这边好象没有其他势力支持,接下来可不是好事。”我叹息着。

“你来的时候没见那三­色­旗杆吗?那分别代表慕天府的三大势力。白­色­代表智慧,掌管商业,由我统管。黑­色­代表信誉,掌管钱庄,由青廉统管。”看着我疑惑的神­色­,他还是缓缓说道。

“剩下的是红­色­代表力量,掌管武器和装备,由红焰统管。释红焰,你还没见过,不过那人对原来的门主很忠心,估计会支持柔梦。”白歧笑了起来,顿了一下又说,“三占两个,我们的势力也不弱。如果最强的云天和东盛支持我们,其他人也就不足为虑。”

他说到这里,我总算明白为什么要请我来漓岛了。“苏三只是一个逃亡中的人,怎么能代表云天?何况,东盛是不是支持小敬,也由不得我来说。”我沉思着,还是问道。

“我们没有别的办法,只是碰一下运气。”白歧止住笑,悠悠看着那花丛中的蜜蜂,说,“因为在漓岛这里的势力不明,我们不能出面直接和昭明王谈判。听过对方一直很欣赏你,希望能通过你和他接触,柔梦给的条件我们也能给。”“……小敬的腿是怎么一回事?”我想了一会,转移话题问道。

白歧深深看我一眼,说,“两年前门主死后,柔梦想把候选门主的几个人都杀掉。小敬中了毒,幸好抢救及时才保住了­性­命。而其他几个就没有这么好运气了……”

他话没有说下去,不过我早就明白他接下来的意思了。

我不再说话,心里沉甸甸的,不知道为什么想起在漓州客栈里,达沙和那个美­妇­人的事情,还有可爱的龙利,原来那不是病,而是毒。

我好象看见达沙冷冷的目光,和小敬一样,寂寞而孤独。———————————————————***———————————————————

到了夜晚,青廉和莫欢总算醒来。大家聚在一起吃饭,他们两个在我和白歧的目光中,再也不敢提出要喝酒。而白歧还是清静冷漠,只是对着小敬才会发出会心的微笑,对我,也是淡淡地,好象这个下午聊天的不是本人一样。

饭后,白歧抱着小敬走在前面,而青廉提着个装着东西的小木桶,让我和莫欢跟在后面。他们也没有换衣服,而小敬一脸无奈的样子,看来也不是出去访客。那会是去哪里呢?

等走进一出水气弥漫的竹林,看见奇岩怪石间那一眼眼温泉,才明白对方的用意。原来是小敬的腿被毒侵蚀后,只要白歧或者青廉有空,就会抱着小敬来这温泉泡泡,活血通脉,帮小敬按摸双腿,免得双腿久不运动而肌­肉­萎缩掉。

这两人,看来是真心对小敬好的。

夜­色­中,炎热的水气化成白烟缥缈,绿林深处偶尔有枝叶断落的声音。我和莫欢泡在温泉里,看着不远处,白歧给小敬仔细得擦拭着身体。

而青廉把一块­干­净的布铺在池边,把泡得浑身粉红的小敬接来放在上面,然后开始运功帮对方打通双脚的经脉。等青廉弄好后,也下水洗涤身上的汗水。而我早就换好衣服,坐在池边看着白歧给小敬换衣服。

白歧弄好后,也冲我笑了一下,示意我看好小敬,自己也下水泡着。

我把小敬拉进怀里,他那瘦小柔弱的身体因为刚泡完温泉,还是热乎乎的。我低声问道,“小敬,你曾说过,只有你能帮我会去,是真的吗?”

“嗯,大哥哥你怀疑小敬吗?”小敬抬起头,盯着我说。“我好象听别人说过,你要当上门主,才能学补天神诀,才能有能力送我回去,是真的吗?”我摸了摸小敬的头发,笑眯眯地问道。

“当然是真的。”小敬笑了起来,两只小虎牙露出来,笑得很甜也很可爱,“不过很早前,父亲已经偷偷教会小敬,只是现在腿受了伤,功力不足。不过大哥哥别担心,等小敬长大点,大哥哥想回去的话,小敬一定会送你回去。”

我故意忽视旁边几道­射­来的目光,笑着继续问道,“能有这么容易吗?”

“嗯……其实小敬也不知道用什么办法。”小敬的眼睛转了转,笑眯眯地吐了下舌头说,“我小时候特别调皮,在父亲书房的密室里,找到一本古书上就见过记载,当时还以为是故事,缠着父亲说给小敬听的。”

他说着说着,神­色­有点黯然,想必是想起自己死去的父亲,喃腩说道,“其实我也不想当门主。如果姐姐一定要当的话,那就让姐姐当啊。”

“不行。如果释崇敏当上门主,柔梦第一个就会先杀了小敬,怕到时候连我和白歧也不会放过的。”旁边的青廉再也忍不住,Сhā话说,“小敬,你能不能为了我们,千万别放弃啊。”

“青廉,你别吓他。”白歧走过来,把快要哭出来的小敬抱在怀里,说,“小敬,你别担心,有我们在呢。小敏为了小敬能当上门主,不是离开漓岛,说是一直等到小敬当上门主才回来吗?小敬难道也想让自己的姐姐失望?”

“我,不会让姐姐失望的。”小敬咬着牙,看看青廉,又看看白歧,淡淡地说,小小的脸庞上充满了坚毅和信心。

“唉……释崇敏已经回岛了。”我幽幽叹了口气,还是把话说了出来。

52美人相约怎么不来?

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最好的防御就是主动攻击。

这几天白歧、青廉两人一早就不见了人影,而到夜深才回来一人,抱着小敬去温泉进行通常的泡澡和对双脚按摩。

莫欢暗中和青廉讨论了几次,就经常不知所踪,只有深夜偶尔来找我。有次见他房间里来了几个渔民打扮的年青人,称呼他为莫三少爷,就知道应该是莫家在漓州这地区的暗探,不知道以什么名义混进漓岛的。

有时候深夜偷偷潜来,莫欢也只是紧紧抱着我,难得睡着的时候,嘴角那隐藏不住的苦涩展露出来,让人不由得心如刀割。看来碰到我的事情,他也一样很难平淡对待,想起之前在刑部大牢里那时候的神态和现在有几分相象,我也只能暗中担心着。

而我,每天就陪着小敬,在岛上到处游玩。

至从他知道他姐姐回岛后,心情倒也开心,一直想着跑去柔梦住的坎庄查看,可惜现在慕天府形势紧张,柔梦怎么会让小敬见到释崇敏?不单连坎庄进不去,连东盛昭明王住的乾庄给重重保卫起来,谁也进不去。

这天,我们又给乾庄的守卫挡住不让进去。正在无奈之际,小敬神神秘秘地拉着我,带着随行的几个仆人,沿围墙旁边的小路走到一个僻静的地方,围墙上是挂满一墙的紫藤绿叶,牵开后才发现原来是一个秘密的通道。

进去的那个小院子看来很偏僻,根本没有人出现。等到跟来的仆从打开那几间房门才发现,原来是用来储藏书的地方,怪不得没人来这里。

“小时候母亲不喜欢小敬来找父亲玩,后来父亲知道小敬喜欢看书,就在这里弄了个通道让小敬偷偷过来。”小敬的语气慢悠悠地,有着异于常人的成熟和伤感。

我上前摸了摸小敬的头发,笑着转移话题说,“小敬居然喜欢看书?真不看出来呢。”

“什么啊?小敬可是最聪明的小孩,这里的书我大部分都看过。”小敬在我的凝视中脸都涨红了,又喃喃地改口说,“……起码也有小部分看过了。”

“呵呵,小敬好乖哟。”我暗中向那两个仆从示意着,笑着说,“小敬在这里看书,苏三还有事去找个人,等会办完事就来接小敬,好不好?”好不容易进到乾庄,那就别浪费了机会。我心里惦记着第一天白歧和我说过的话。

“嗯,大哥哥别急,小敬刚好想找上次说的那本书呢,一时半会也没事。”小敬大眼睛眨了两眨,倒是可爱。

小敬亮晶晶的眼睛,让我不由得想起今天来乾庄的目的,那一双墨黑墨黑的,锐利地象看透面前每一个人的眼睛……那人虽然有点暧昧的神态,不过就他的风度和这么快就理清事端源头的才华,让我对再一次的见面满怀期待。

走出小院的门口,我沿着小路随意走着。那人在哪?这地方看来很大,一时间也找不到人,看来只有碰碰运气,在柔梦的人没发现之前找到他了。而我,又不能太过于躲躲闪闪的,免得被人发现了,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我边留意着附近的动静,边想着这几天莫欢和白歧等人所说的事情。逛了几天,我大概了解到岛的情况。

整个漓岛呈椭圆型,上圆下尖,有点象立着的­鸡­蛋。而右上角有一座小山峰,名为天越山,阻挡冬季从北边而来的寒潮。右边海岸是很长的防风林,防御每年夏季的台风。最奇怪的是小敬住的离庄,有大遍的温泉地带。

对于这么一个居住的理想环境,慕天府在岛上中部平原建立起以八卦为名的乾、坎、艮、震、巽、离、坤、兑八个庄院,中间是一个由半黑半白理石铺设成的平台,符合周易中说无极生太极,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的理论。

如果这样的话,那是不是应该说,每个庄子都差不多一样的结构的呢?或者按各自卦形建筑?我正想着,隐隐约约间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悠扬的琴声,还有稀落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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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着小路转过几个岔口,眼前顿然开阔。

眼前是一个大湖,碧波如烟,满眼深深浅浅翠绿­色­的荷叶迎着初夏的微风亭亭摇摆着。湖中有两个亭子,挂着几重粉­色­的薄纱帘子,其中一个亭子里隐隐有几个身影,另一个亭子里却传来叮咚的琴弦声。

我顺了一下身上的衣服,缓缓向连接亭子的引桥走去。果然不出所料,还没走到就给旁边闪出的几个大汉拦住。我趁他们还没反应过来,扬声喊道,“平民苏梓童苏三,求见东盛昭明王。”

琴声顿住,不一会,有丫环上前,领着我走向其中一个亭子。微风吹拂,那几层薄纱翻飞着,开扬之处,只觉得一道探究的眼光好象透视一样,上下打量过来。

眼角掠过另一个亭子,心一沉。那亭子隔得不远,轻纱掩映中,一个云鬓高耸的宫装女子端坐在琴台之后,面容看不清楚,但觉得那神态千娇百媚,只看一眼却让人不觉间想看第二眼……有这种媚态的女子我最近只见过一个,那就是柔梦,小敬和达沙的母亲。

顿时,我觉得每行一步脚都如千斤,从引桥到亭子也不过是百步,我却觉得走了很久。脸上带着惯有的微笑,实际上却一直在盘算着一会该怎么办才好。

给对方发现我主动求见东盛昭明王,也代表着小敬这边企图和东盛有所接触,那就会让她更加警觉,对接下来的事情和局面实在不利。

走进亭子,只见姬怀姜斜斜地坐在中间,左右几个酥胸半露的女人或半跪捧着美酒佳肴,或隈在旁边轻轻扇着扇子,或斜靠在他怀里腮脸半红。我瞟了一眼依然面无表情站在他后面的辛言,还是笑了出来。

“几日没见,昭明王倒是美人在怀,真是好福气。”我懒得客气,也没坐下,只是笑意盈盈地看着面前这个外表慵懒、绝美的男子。东盛昭明王姓姬名怀姜,字奉辰,说起来,他只是隐瞒了身份,姓取季同音,倒没骗我们。

他倒没介意我的无礼,凤目半张,眼角勾起一丝诡异的魅态,轻轻哼了一声,揶揄地笑着说,“想不到苏三居然来找本王,真是天下红雨,难得啊。”

我没有接他的话,反而在亭子里转了一圈,对另一个亭子的人细细打量一番,然后回过头用一种感觉象­色­迷迷的目光上下欣赏着他。

他发现我的目光,眼睛里不觉间一丝光芒闪过,却依然优雅大方地伸展四肢,笑眯眯地让我用Se情的眼光看个够。他肯定早就习惯了被人用爱慕或者各种的眼光追逐着,对我这种不寻常的目光根本无动于衷,漫不经心间却意外地吸引人的目光。

我淡淡地一笑,说,“苏三有话要和昭明王说。”然后用眼­色­示意他旁边那些女人。

姬怀姜微微笑着,好象不明白我的暗示一样,笑着说,“有话直说吧。还是……苏三觉得不好意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前说吗?”他反手用手把一个靠近的女人勾过来,在其身上不安分地动着,却带着冷讽的神态看来。

我慢悠悠地把束着的头发解散开,然后再把人皮面具摘下,在一阵意想的惊呼声中,微笑着上前,把他怀里呆看着我的女人拉开,捧着他那俊美的脸,俯身过去,盯着他的眼睛,用低得刚好全亭子里的人都听到的声音说,“奉辰,我想你了。”

“你……”姬怀姜愣住了,他是想不到几天前还避他如蛇蝎的人,今天会作出这么大胆的事情,而最令他震撼的应该是,我脸上那道长长的疤痕没有了,脸上粗糙的皮肤变得晶莹如雪,眼如弯月­唇­如樱桃,真真是国­色­天香。

顿时,旁边那些女人露出暧昧的笑容来,纷纷退出亭子。

我笑眯眯地在他俊美的脸上摸了一把,说,“好几天了,苏三可是一直等奉辰,可惜……”我站起来,装着哀怨地神情看着他一眼,幽幽地说,“奉辰,难道你把苏三忘记了?”

转身要走,背后一股大力拉扯下,我被拥进一个怀抱里,下巴被捏地发疼,姬怀姜似笑非笑地面孔在面前放大,“你来了还想走?”我的腰被他一手固定住根本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带着一种奇异的微笑俯身过来。

“苏三来为什么事?居然要借这个方法?”

“关于慕天府门主,白歧请昭明王出个条件。”

“释崇敬那边的?”

“嗯,我只是替他们来下邀请函的。这里被柔梦封锁很严,他们不方便出面。”

“……本王不和他们谈,如果由苏三你代表本王可以考虑。”

“……”

“怎么?你不是说过释崇敬是你的朋友吗?连这点也不肯?”

“行,今晚你来……”

“美人相约怎么不来?”

他靠得很近,外边看的人肯定以为我们在接吻,其实我们却在低声说着话。

我想拨开他的手,却怎么也推不动,不由得瞪了他一眼,“话说完了,放开。”

“好美……”这人却好象神游在外,听不到我说话。

“姬怀姜!”我有点害怕自己会不会弄巧成拙,故意笑着说,“想不到一向自认为贤明的东盛宗主也过不了美人关。”他瞬间变得冰冷的眼眸在我脸上一转,带着熟悉危险的光芒,双眉一挑,揶揄地微笑着说,“苏三怕了?”

“……”我还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回答,对方已经俯身过来。他的嘴­唇­很冰冷,很温柔,就象他的人一样,表面上常常是谈笑自若,温雅而风度翩翩,可实际内心却是隐藏着对其他人的冷讽。

“昭明王好兴致,哪里找来的一个绝世美人?”冷风掠过,不远处一个娇媚的声音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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