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倏然一愕。
莫以为是谁来替知妙挡住了这一巴掌,具不是别人,而这硬生生狠狠地一巴掌,被用力扼住手腕的人,正是章知妙自己!
但凡觉得她身娇柔弱,虚似杨柳,又在曾府里久病了些许时日,那秦老太太狠狠打过来的一杖,几令她急火攻心,吐血满地。但是谁都是小看了她章知妙!这狠狠地一巴掌根本没有来得及打在知妙的脸上,已经被她生生地扼住了秦氏的手腕!
知妙冷目瞪着自己的婆婆,声音清亮而没有温度:“婆母,我在这里还称您一声母亲,是为了我和齐越做您膝下庶房的孝道与本分!但是,您配不配得起‘婆母’这两个字,实在让人想要冷笑!哪有婆母苦下心计,作弄刚刚进门的儿媳;哪有身为婆母,不对膝下儿女一视同仁;哪有一府主母,步步算计,处处使心,只想逼死别人,令自己的嫡子独霸家业!我敬您是长辈,才和齐越对您种种事端不相计较,但您身为长者,不仅为老不尊,还对我们小夫妻痛下杀手,赶尽杀绝;令你外甥直下手我从娘家带来的小丫鬟,灌她迷幻,撕她衣裳,足足害得她名誉扫地,行事颠狂!现如今齐越深受此害,生死难测,而婆母竟还在这里大放厥词,对我一个堪堪孤零之人,痛下打手!”
知妙死死地瞪着秦氏,声音已经冰冷彻骨。
“婆母自不必在这里抖你的正室威风,我在娘家也是正室嫡母添出来的,但我母亲行事做派,绝不会向婆母这般无理无耻!莫别说今日赵大人秉公坐在上头,即使是回到曾家,你也别再妄想动我和齐越一根指头!”知妙狠狠地把秦氏的手向后用力一甩,“从今日之始,你我婆媳之情,恩断情绝!”
秦氏被知妙狠狠地一甩,向后踉跄了两步,竟差点摔倒。
看起来很是柔弱的小姑娘,力气不仅如此之大,她眼眸中那份愤恨的表情,更像是熊熊的火焰般,足足地燃烧起来。秦氏瞪着知妙那张冰冷却怒气冲天的脸庞,心下竟然微微地一慌。
她差点摔倒,后面的丫鬟慌得来扶她:“夫人小心。”
秦氏立时生气地一甩手:“滚开!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只会在这里站着看,还不快给我把这小妖妇捉了,拉回府里发落!”
几个丫鬟被训斥,连忙上前来就来捉知妙。
知妙也不说话,也不闪躲,就往公堂上扑嗵一跪。
赵之川在上头可是看得清楚,他立时把自己的惊堂木猛地一拍,大喝道:“曾秦氏夫人!此乃当朝京都府公堂之上,你等如此大呼大喝,下手捉人,可有把本府放在眼中!这曾秦氏小妇人乃是状告你们曾氏公婆、林氏三少、秦氏大少,已经被本府接纳受理,此人便已在本府护卫之下。你若在本府的公堂上擅自下手抓人,便是对本府的大不敬!来人!”
赵之川大叫一声,两侧便有公差喝应。
“分隔他们两旁,再有人动手,一律大刑伺候!”赵之川喝道。
“是!”公差应了一声,立时就上前挡住章知妙。
秦氏被这场面吓了一跳,她回头对赵之川怒道:“赵大人,你且不必在我的面前抖你京都府尹的威风!我们曾家是郡王妃的娘家,秦大少是工部秦大人的嫡长子,林三少是林老尚书的庶孙,这样的名头,你一个也动不起!我又是朝廷加封的二品诰命夫人,在这里捉我这不敬不孝的媳妇回去,又有何罪之有?!”
赵之川向来是最最廉明公正的,外面也是盛传他的清官名声,若不如此,知妙也不会到这里来告状,而赵之川又是最在乎这个名声的。如今被秦氏这样威胁,还抬了那么多官名出来,更是让赵之川愤不可恶。
“曾秦氏,莫说你是工部秦大人的姐妹,也不说你是二品大元曾大人的正室元配,就算你是当朝皇妃,若犯人命大罪,赵之川也一样敢把你处以律法!”赵之川声若洪钟,“来人呐,赐诰命夫人座,在旁听审!”
秦氏被赵之川这几声呼喝,已经气得头上要冒烟了,再听后一句,居然要把她扣在这里,不许她走了!秦氏心下觉得不妙,但又不能转身逃去,那个显得她没有气度,心虚之极。秦氏心想她反正是要来捉章知妙回去的,就算留在这里,也要找个机会把知妙想告要告的,都一一驳回去!
因而秦氏没有再和赵之川顶撞,就气呼呼地领着她那一队人,往旁边公差搬过来的椅子上生气地一坐。
赵之川见她不语了,才对知妙说道:“曾章氏,现在本府受理你的告诉,你只管把你知道的,想说的,全部说出来!本府自当以天朝律法为准,与你公平!杀人偿命,犯罪行刑!”
知妙知道赵之川这一次是豁出来要为她撑腰了,她恭恭敬敬地跪下来磕个头,再一次诉道:“民女章知妙,状告婆母曾秦氏,纵容外甥擅进曾府内宅,抢掠民女贴身丫鬟清歌,以为民女相公纳妾之借口,行杀害相公与迫害丫鬟名誉之实!”
秦氏一听这个,已经怒火丛生:“你胡说!本夫人怎么会做那种事!”
赵之川在旁边也一拍惊堂木:“本府未曾问话,不得开口!”
秦氏被赵之川一吓,狠狠地瞪了知妙一眼。
赵之川立时问道:“你即这般说,可有人证物证?”
“有!”知妙点头,“丫鬟清歌,正在堂外等候。”
赵之川立刻命宣上公堂。
清歌还穿着那天被撕扯破的衣裳,只是外头围了一件白色的长衫,走上堂来就扑嗵一声跪倒。赵之川问她,清歌就一五一十句句合盘托出。
话只说了一半,秦氏就已经又忍不住在旁边怒道:“你等主仆二人,一唱一和,一个红脸,一个白脸,红脸的当向大人施压,白脸的哭哭泣泣,说什么我纵容外甥入府,强掠你的丫鬟,这简直就是子虚乌有,欲加之罪!”
清歌一听到秦氏说这话,立刻就气得哭叫:“太太,您这话实在是太睁眼瞎,虽然那天我被打了一棒,跌在地上,黑暗中那几个人又捂了脸,我看不到面貌,但是动我的那个人眼光凶恶,态度丑陋,性好渔色,还说我样貌不错,有几分长相与那京城名伶禧倌有三分神似。京城里谁最爱去禧老板那里看戏,谁又整日对禧老板动手调戏,那是整个京都都声名在外的!除了您家的外甥秦大少爷,还会有谁?!”
“呸!”秦氏一口口水就喷回到清歌的脸上,“你个作死的小丫头,这些话也是你这个身份的人能说出来的吗?秦大少爷爱谁喜欢谁,跟你这小丫头有什么相干?居然就凭歹人说了你几句相貌不错的话,就把这等脏水泼到秦大少爷的头上!也真亏你们主仆想得出来,果然是多么脏的狗,就会有多么肮脏的主人!”
秦氏这一句话已经骂到知妙的脸上了,清歌气得直起身来就要回骂过去。
赵之川已经一惊堂木拍下!“本府已经说过,未经问话,不得开口!秦夫人,若你再这般如此,别怪本府不客气!”
知妙按住已经气得全身发抖的清歌,直接对赵之川敬道:“赵大人,民女虽然学疏才浅,但是向来句句真灼,从不打谎言。我即说出口来的,必句句为实,字字有证。”
赵之川立时道:“证在哪里,速报上来。只你一贴身丫鬟的证词,自然不能当作。”
知妙立时回道:“民女自然不会只有丫鬟这一面之词。但有当时之物证,特要呈给大人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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