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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野兽派青春第一季北城天空不下雨 > 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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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我找到出版社的时候基本上处在崩溃的边缘,肚子饿得仿佛人都快飘起来了。所幸那出版社地理位置优越,处在公共厕所旁边的一所平房建筑里,避免了我饿上一层楼的可能。

那个公厕估计常年无人冲洗,苍蝇的吼叫震得路边的噪音分贝器手忙脚乱,显示屏上的数字恨不能跳出四位数来。因此那出版社常年门窗紧闭,保护知识产权和里面的知识份子。

我推门进去的时候一屋子编辑立刻万众一心捂住鼻子,马上让我觉得自己是一堆腐烂的垃圾。我愣站在那里一时不知道­干­什么,于是那一屋子忍受不了闻臭气的人开始吃臭气,纷纷开口,呵斥道:“好臭好臭快关门。”

这时一只苍蝇从门缝里飞进来,惊醒了呆立不动的我,在我转身关上门再转过身来的时候,那只苍蝇已经被一个女士用双书夹击之法在空中格毙,让我震惊于书居然还有这等妙用。那女侠放下书问:“你找谁?”

我连忙凑上去说:“我就是《野兽森林》的作者。”

那女侠忽然想起夹在两本书之间的苍蝇尸体还没有清理掉,摸出张面纸开始暧昧地擦拭。我等了半天没等来回答,于是强硬地叫:“早上谁打电话让我来的?”

那女侠擦好一本书又拿起另一本抹擦,仿佛那书是AK-47,她把杀人武器弄好后慢吞吞抬头看我,说:“是我叫你来的,你急什么,年轻人就是耐不住寂寞。”

在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心里已经感觉不妙,希望顷刻间开始落潮。她指指办公桌面前的木凳子说:“坐。”

我一看那凳子花花绿绿恶心无比,怀疑是不是平时也用来追杀苍蝇,于是战战兢兢坐上去垂死挣扎地问:“我那书你们准备首印多少册?”

她龇着牙说:“你希望印多少册?”

这话使我的希望马上开始回潮,我说:“少一点,五万差不多了吧。”

她说:“看不出你还挺谦虚啊,还以为你要说五十万册呢。”说这话时她脸上挂着天使般的笑容,我的希望开始海啸。

然后她拖起方才擦拭好的两本书,我以为又有苍蝇进来,不料她狠狠地朝桌子上一摔,那书在她手里仿佛瑞士军刀,用法层出不穷,她将书发挥出惊堂木的威力之后咆哮说:“出什么书!知道我叫你来­干­什么啊?”

我唯唯诺诺说不知道,她弯腰不知从哪个角落里将我的手稿拎出来,翻开,指着纸张上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再次咆哮:“你说!这是什么?”

我探头一看,心中一阵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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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份手稿寄出的时候我还没来北城,而是在一个比北城小很多倍的城市里念大学。

那个城市小到一天就可以步行转完,而且大半天是浪费在我们学校里兜兜转转着找校门,可见这学校的构造之奇特,在里面生活三年我竟然还不辩方向,叫人怀疑学校的创始人是不是桃花岛后裔。

最奇特地是在那学校的中央地带,真有一片茂密得稍微胖一点的人都挤不进去的桃树林,每年大家春心荡漾的时候那桃花便跟着­淫­荡地盛放,勾引得校摄影队的家伙狂流口水,纷纷扛炮上阵,白天利用相机望远选场地,晚上带上马子轻装上阵。

而《野兽森林》里那个令我哀怨不已的女人就是我在这里一脚踩到的,这让我后来总结饭后运动的好处时很有些感慨,散步不光可以踩到狗屎,还可以踩到和狗屎决然背道而驰的妞。

那天是我大学四年唯一的一次出去宵夜,回来时校园里该灭的灯和不该灭的灯全灭了,我在一片黑暗里三碰两撞七绕八绕就冲到了这个地方,耳听身边一声哎呀,我迈出一脚又是一声哎呀,两声惨叫以吓破豹子胆的方式和力度提醒我脚下软绵绵的不可能是楼梯,初步估计是一个女­性­,是人是鬼暂时还没有勇气考虑,主要问题是我正在酝酿一个比她气势百倍的惨叫。而我那声惨叫最终没有发出来,原因是我忽然被人卡住了脖子。

卡我脖子的人威胁我说:“今天的事你最好不要说出去,要不然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我咽下那声惨叫说:“大哥到底什么事啊?”

他冷笑说:“就是我非礼宁萌的事。”

我说:“嗷,我知道了。”

他卡着我脖子的手开始颤抖,再次冷笑说:“反正你也没看到我麻剑的样子,说出去也没人相信。”

我说:“麻剑是摄影社的社长啊谁都知道。”

他又逼出一丝冷笑,然后忽然松开我,骂一声:“­操­!”掉头就跑。

我站在原地思索良久,忽然反应过来原来这家伙原来是个###,正待开口大笑,忽然右腿上一块­肉­疼得好像要掉下来,下面传来声音:“你究竟要踩我到什么时候?”

这就是我第一次认识宁萌的经过。

啊……是健身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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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宁萌后来的回忆,当晚的情形是这样的:宁萌怀着对社长这个衔头的崇拜,陪麻剑聊了六个多小时天,直到天都没了直到伸手不见五指直到伸手来脱裤子,宁萌终于明白了一个但凡搞摄影的人都明白的真理:黑暗中方可看见真相。不同的是,摄影者是在暗房洗相片时明白的,而宁萌是在黑暗的树林里被洗脑洗明白的。

麻剑也算能耐的,给人家洗了六个小时脑,没把人家洗晕倒把人家洗明白了,更能耐的是他把自己洗糊涂了,这从他离开时对我说的那段经典的话可以看得出来。

宁萌明白过后想到的是清白,于是挣扎逃跑,出树林时绊了一跤,跌倒后十分荣幸地被鄙人一脚踏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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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当晚给我的感觉是我一下子碰到两个###,一个自报犯罪名号,一个居然忍着被我长时间踩踏的痛苦还一个劲儿地感激我,说我是救命恩人。

可惜当晚并没有月光,我也没有猫头鹰的眼睛,虚伪地叮咛了几句后便匆匆分别。

直到第二天下午宁萌来宿舍探视我,我才明白我那一脚踩得有多么地伟大,多么地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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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这一届是国家允许扩招的第一届,学校一看到捞钱机会兴奋不已,最大负荷地拉客招人,恨不得把厕所也改装成宿舍,我深受扩招政策荼毒,抽签分配到一个储物仓库改装的宿舍,也就是说,我被入库封存了!

那仓库先不说空间狭小压迫,光那门头就说不过去,人家都是暗锁,我们的是一个笨重的铁销子加上一个超号的铁锁。每回锁门一推那Сhā销,别的宿舍就怀疑这附近是不是驻扎着部队,动不动放一冷炮,然后我们按锁,他们又点头恍然大悟,原来是打靶!

和我一起入库的还有两个倒霉蛋,一个叫杨胜利,一个叫徐大庆,在知道他们气宇轩昂的名字后我自卑万分,恨不得改名叫玉门,以便使中国的三大油田圆满会师。

这两人不负名字所望,体内油脂严重过剩,四处分泌,撑得人高马大满脸疙瘩,搁我身边打眼一看就是废品。因此本宿舍私下里被那些­阴­险的家伙称为废品仓库。

两大油田本身惺惺相惜,越看越顺眼,就差同­性­恋了,便一致抱怨是我给宿舍蒙羞,连累他们连个妞都没泡上。

这就是该校有史以来的十大冤案之一,而给我平反昭雪的正是宁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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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阵子胜利和大庆看施瓦辛格的电影入迷,苦练肌­肉­,在宿舍装备了拉力器,哑铃,臂力器,甚至还有一具小杠铃。

但是据我观察,他们两个每天­操­器械训练的时间合起来不到半小时,而撩起袖子展示肌­肉­的时间绝对在八个小时以上。这势必影响到他们的生活质量,比如说走路,一定要拘着背,胳膊叉开让人以为丫腋窝夹了个透明篮球,吃饭的时候吃一口就别头观察一下胸肌的起伏,睡觉的时候讲究双手交叉相扣,据说可以防止肌­肉­变形萎缩,甚至蹲粪坑的时候也不忘收缩腹肌呐喊一声,实在是痛苦不堪。

而别的宿舍能感觉出来的依然是我们的门锁,纷纷打听最近部队是不是装备升级了,炮声咋能这么大!

那天宁萌在门口叫我名字的时候,我正在消化一本别字连天的盗版黄|­色­小说《北城宝贝》,没来得及想到底叫门的是谁,随口说:“大庆开下门。”

大庆正坐在杠铃上和床沿的胜利憋着劲比肱二头肌,我一看没反应,回头见到他们红着脸快背过气的样子,知道又比得走火入魔了。而这个时候宁萌叫了我第二声,我忽然意识到这是个女的,迅速将那本小说卑鄙地往大庆的被窝里一塞,小心翼翼从那两位运动员身边绕过去开门,我们宿舍空间狭小,为了不踩到两个猛男,一开门我就被迫缩在门后面,因此宁萌入眼就看见两个姿势诡异的生物,开口赫然一句经典:“啊……是健身床!”

那句话的本意是说“啊,原来是健身房”,不幸话说到一半发觉有床的存在,健身房当然是没有床的,于是演绎成以上的经典。

多少年之前的那辆叉车又开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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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门后观察到两大油田忽然从希腊雕塑演变成蜡笔小新的姿态,不由得心跳加快,猥琐地从门后钻出来,张口准备说话却没有吐出半个字节,宁萌散发的光晕如太阳一般刺眼,马上让我觉得多少年之前的那辆叉车又开回来了,并且油漆一新。

我觉得她的脸蛋是梦幻的、身段是梦幻的、衣服是梦幻的、头发是梦幻的、笑容是梦幻的、一切都是梦幻的、甚至那扇丑陋的门也变得高贵典雅光芒万丈起来,在我的口水流下之前,我竭力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很白痴地问了一句:“你是谁啊?”

然后两声惊雷在我身后并排炸起:“宁萌!”

我回过头去再看大庆和胜利,简直像看两只田­鸡­。怜悯和自卑升起的同时,忽然记起昨天晚上的事情。

宁萌说:“就是你吧?你不记得昨天晚上的事了?!”

在田­鸡­们一副要扑上来将我当害虫吞了的神­色­中我连连点头,神勇地说:“记得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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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是我有史以来心脏机能表现最良好的一天,起搏速度不亚于F1赛车的发动机活塞,并且是舒马赫驾驶的那辆。当宁萌坐到我床沿上的时候,我已经如同喝醉了酒一般,在同一张桌子上连磕三下腿根。

我的床位靠近窗户,可此刻窗户上正飘荡着一条大庆的­内­裤和几双越洗越有味道的袜子。那严重影响了夕阳对宁萌的神圣爱抚,令宁萌不住抬头去看。大庆终于意识到将一条有着明显黄斑的­内­裤暴露在公众的视线里是多么心惊­肉­跳的事,于是三年来第一次背叛兄弟,他以前所未有的敏捷身手扯走窗户上的各种旗帜,开始卑鄙地诬陷,他说:“胜利你老不注意,以后别挂这!”

胜利圆瞪双眼,虚火上升。大庆将裤头袜子朝胜利床上一扔,继续教育说:“别眼瞪得跟田­鸡­似地,穿上衣服,还有女生在。”

胜利只说了三个字就赢了这战役,所以他这名字不是白叫的,他说:“你放屁!”然后­操­起臂力器照大庆的后脑勺就是一记。再然后我和宁萌各自一声惨叫,而被打的半声不吭地倒了下去。

在鲜红如西瓜汁的液体流到我脚边时,我才意识到大庆被开了瓢,禁不住又发出一声凄厉的惊叫,跟着一双温暖的手牢牢从后面抱住我,温腻的声音在我耳边吹气:“别害怕别害怕……”

我乘机瘫在宁萌的怀里。

胜利兀自呆若木­鸡­,仿佛不相信肌­肉­虬结的大庆脑壳如此脆薄,宁萌将我的头拨向一边,露出脸招呼胜利:“还呆着!赶紧送医院啊!”

我的头右侧下垂,瞄准宁萌的胸部重重搁上去,然后宁萌也全力爆发出第二声惨叫。

自此以后,鄙仓库宿舍荣获渣滓洞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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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萌一登场就改变了三个人的命运,胜利被学校劝退,大庆在医院里住了两个月,后来被­精­神病院的汽车强行拉走,我去探望的时候总看到他不厌其烦地向病友依次展示手臂胸腹和背部肌­肉­,并保持着天真纯洁的笑容。

那间仓库从此成为我的单人宿舍,三个人时十分拥挤,一个人住竟无限空旷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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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我和宁萌成为不伦不类的朋友关系,大家不见面的时候,心里的言语情意像失控的喷泉直朝外­射­,一旦宁萌进入我视线范围内,我马上丧失思考功能,仿佛身着条纹褂子的大庆面对喂药的护士,面无表情,说一句话好比凿个山洞,是硬挖出来的。

我从来也不清楚宁萌怎么想,她离我这么近却仿佛远在天边,偶尔一句话回荡在我耳边,也显得空旷虚幻。总之一切透露着十二万分的不真实,至今回想起来,最记忆深刻的就是她那两声惨叫和后来的一个疑问。

那个问题之所以记忆深刻,是因为她问过不止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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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问题是:你这么胆小当初怎么救了我?

她湿润的肢体便轻易分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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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问题令我无从组织语言来回答,我不能说我是不小心踩到她的,也不能说自己不胆小,更不能据实告诉她白天才能看清事实的真相。对这个让我心跳速度成几何倍上翻的妞,我一百个愿意开诚布公坦诚以对,却又怕自贬身价,破坏仅有的一点英雄气概。因此当宁萌眼巴巴瞧着我吐出这句话时,我一言不发冷酷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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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再次翻阅《野兽森林》的手稿,我肯定已经忘了当初的一切,一切如记忆里的一个桥段,沉没不见一丝棱角,直到再次将这桥段打捞,那被浸渍得潮湿模糊的岁月才浮出水面,我回忆起宁萌的美丽,却再也回忆不出她如何美丽。

而在曾经的某段时间,我曾经撕毁了我们所有的相片。

现在看来,这手段是多么龌龊愚蠢和扯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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渣滓洞的窗户上再也看不到大庆的­内­裤和袜子,堂而皇之地挂上我自己的,因为那确实是一个晾­内­裤的好地方,阳光充足,紫外线杀菌充分,且取用方便。

开瓢事件后一星期,我一脸木讷地将懵懵懂懂的宁萌再次带到案发地点。在我反销上门销时,她有点开窍,说:“你们宿舍成单身公寓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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