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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水清避

( 水清在门外收拾好心情,若无其事的敲门进去了。ww把一叠叠­精­致的菜肴摆在餐桌上,“过来吃饭,放凉就不好了。”水清笑一笑招呼他,并把他扶了过来。

“这么多菜,一起吃吧”江待一报之以桃李,递给她一双筷子。

水清点头坐下,给他夹了一筷子菜,“多吃点吧,都瘦成什么样了。”

江待一谢了一声,看了一圈桌子上的菜,都是他爱吃的,清炒竹笋、八宝香鸭、松子鱼等等,还有一些可口的小点心。“你有心了,这么短的时间弄这么多的菜,看来是你早就备下了。”

“难得你夸人,看来功课没有白做”水清夹了一片竹笋往嘴里送。

江待一只吃了一会就撂下了筷子,用绢子擦了擦嘴,“饱了,你继续吃,我去看会儿书。”

水清一把将他按住,“吃这么少,岂不浪费了我的心意,还是你想这么一直瘦下去,越来越难看。”

“可我真的饱了”江待一摊了摊手道。

趁江待一张嘴说话的功夫,水清向她嘴里塞了一块桂花糕,“你吃得越少,肚子里能装的东西就越少,就要多吃,把肚子撑得大一些才好。”

江待一勉强把桂花糕咽下,又喝了口水,道:“差点被你噎死”。

水清噗嗤笑了一声,拍了拍他的背,“快喝点水”。

江待一看了她一眼,无奈的摇了摇头。在水清的强烈要求下,江待一又吃进去不少东西,吵吵闹闹的结束了一顿饭。

“喂”水清杵着脑袋,问:“你看看我,和你的那个文惠羽像不像?”

江待一挑了挑眉,支起脑袋认真打量一下,别说,穿衣打扮上如出一辙,这眉眼之间和冷艳的气质倒也有几分相像。“像有什么用,你又不是她”江待一别有深意的说。

水清并不泄气,自顾自的摆弄下头发,“的确。如果你先认识我,会不会是另一个结果?”

江待一知道以水清那么骄傲的­性­格,能够低姿态到作他人的影子,是一件很难的事,可她还是做了。平心而论,水清的确是一个很好的女子,对他也已经是倾尽所能了,江待一低低叹了口气,说:“我不否认”。如果的事情,谁又知道答案呢?

“不否认?是什么意思?”

江待一答道:“对于假设­性­的问题,我没经历过,不知道结果会怎样,自然无法得到确切的答案。我也从不费脑筋去想这些不可能的事,对于已经确实发生的事,尚且不能梳理的很清楚,又哪有那么多时间去想其它呢。”

水清知道这已经是他能给自己的最大安慰了,这个不否认,含义太多,就看你怎么想,可无论怎么想,都不过是想想而已。“我……”水清想了半晌,最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ww

水清甩了甩头,换了话题说:“我寻到一个方法,或许可以立即治愈你的手脚,恢复的与从前一样。”

江待一面上一喜,急忙问道:“是什么法子?”

“是断续膏,我打算出去遍访名医,看会不会找到”。

江待一提议道:“靓儿不就是名医吗,她会不会有办法?”

“她要是有办法,不早就说了吗,奇药都是稀少罕见,哪那么容易找。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我既然说到这事,就是已经收到消息了。“

“哦?收到什么消息?”

水清向后坐了坐,“这你就不用管了,总之我有信心治好你。这是我早就答应过的。”

江待一看她那么认真的神情,知道她对自己是很用心的,可自己却什么也不能回报给她,何苦再耽误她。江待一咬了咬牙,终于下了一个决定。

江待一缓缓的举起手,摸了摸水清的长发,“你……应该是一个可以相信的人吧。”

水清对他突然亲昵的举动颇感意外,伸手紧握住他的手,“当然”。

江待一没有抽出手,反而反握住她的手,“好,那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但此事关系重大,不仅关乎我的­性­命,更关乎我的家族。”

水清见他郑重其事的样子,跟着紧张起来,“到底是什么事?这么重要”。

“扶我到屏风后面”既然决定了,就不要再犹豫了,拖下去的话,人情帐越来越难还,会更麻烦的,江待一在心中暗想。

水清扶他到屏风后面的床上坐下,问:“有什么话非要在屏风后面说?”

江待一没有说话,反而低头解起了衣带。

水清看他一件件脱下衣服,面红耳赤的别过头,“你这是­干­什么?”

江待一没有回话,窸窸窣窣的脱着衣服,“你看看我,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水清深吸了口气,算了,自己也不是个矫情的人,是女人就总有这么一天。水清转过头去,却大吃一惊。

她的表情,正在江待一的意料之中,冷静的说:“眼见为实,大过我说的一切。”

“这怎么可能?”水清简直难以置信,相处好一段日子了,居然从没怀疑过,“你怎么可能是女……”

“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水清从混乱的思维中抓住一丝理智,道:“等一下,你既然是女子,那你和文惠羽又是什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江待一重新穿上衣裳,一边束着腰带一边说:“相爱的两个人而已,很简单一回事。”

“你们……”水清揉了揉太阳­茓­,自己已经是够离经叛道了,但这些不可思议的事一时也消化不了,强作冷静道:“我不是要出去给你找药吗,事不宜迟,我明日就动身,现在就先回去准备了。”

江待一见她落荒而逃的样子,自嘲的笑了笑,你的所谓爱情,不过如此浅薄。

瞥见角落里的琴,江待一费力的挪步过去,盘坐在琴前,摊开双手看了看,自语道:“恢复的应该可以弹琴了吧。”江待一试了几个琴音,就弹了起来,从他的表情就可以看出,很吃力。

一曲完毕,江待一轻抚琴弦,低声道:“还是没你弹的好听呢,你听到一定会笑我,但你会认真听完,不会嫌弃我的,是不是?”

第二天一大早,水清就匆匆走了,什么话也没有留下。

“师兄!”永远不敲门就风风火火闯进来的李靓,吵道:“水清走了,你知道吗?”

“知道,她昨儿跟我说过了”江待一云淡风轻的说。

李靓脸上谢了一个大大的问号,“怎么回事呀?她不是天天围着你转的嘛,怎么突然消失了。”

“去哪是她的事,你来问我­干­什么?”

“你少来,交代得了”。李靓才不相信这事与他无关。

江待一耸了耸肩,不置可否,换了个话题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一定很累吧,回去休息吧。”

李靓去追击襄军,却被阻滞在黄州,无可奈何之下,只好听从江新武的调令先回来了。

...

“我昨天夜里回来的,太晚了,就没来吵你,歇息了一夜,我可是一点也不累呢。快说,这是怎么回事?”李靓倒是一点也不肯离题。

禁不住她的软磨硬泡,江待一坦白道:“她去帮我找一种能再续手脚的药了,说是能很快治愈,能省去许多时间。”

李靓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这个倒是听她提起过。那她怎么都不跟你来道个别,也不来跟我道个别?”

江待一睨了她一眼,“她跟你很熟吗?还跟你道个别。”

李靓­干­笑了两声,“可我有直觉,事情不会这么简答。”

江待一看她那个一究到底的表情,只好摊牌道:“本来打算迟一点再告诉你的,既然你非问不可,我也就不瞒你了。我……告诉水清我是女子的身份了。”

“什么?!”李靓果然急的跳脚,“你疯了吗?你怎么能告诉他你是……”李靓捂了一下嘴,压低声音,“怎么能告诉她你是女子!会惹出大麻烦的!”

“你看你,我不肯告诉你就是怕你这个样子。”江待一倒了杯水递给她,“怎么说水清也救过我,帮过我,现在又要跋山涉水的为我寻药,我怎忍心让一个大好年纪的女子,把时光错付在我身上,这样的情账我偿还不起。”

“唉……”李靓叹了一口气,“那她知道后怎么说?”

“还能说什么?直接就走了。”江待一颇感轻松的说:“走了也好,我压在心口的大石头也消失了。”

李靓突然凑近,一脸玩味的问:“你心里就没有一点动心,水清也不错吗,长相,武功,人品都是上佳之选。”

江待一白了她一眼,捉住她的手装作很深情的握住,“你的长相,武功,人品也都不错,咱俩又是青梅竹马,难不成我也会爱上你?”

李靓打了个寒颤,急忙抽出手来,“师兄,我真是怕了你了。”

江待一扬了扬脸,定定道:“同样的道理,我不喜欢水清不是因为她不够好,而是我对她只有朋友之谊。”

李靓点了点头,“明白了,可你这么做实在是太冒险了,你一向谨慎,做出这种事我还是觉得有点疯狂。”

“即使冒险,我也不能看她为我浪费青春,而且,我相信她不会胡言乱语的。”

李靓摸了摸下巴,“没想到水清也会被吓到,我以为她多了不起,原来也这么经不起事。”

“这个消息也算得上是骇人听闻了,她震惊,不理解都是情理之中的事。惠羽刚知道我是女子尚不能接受,更何况旁人。”江待一衔着一抹笑意看着她说:“不是所有女子都有勇气爱上女人,你能遇到雨桐这样的奇女子,多幸运。”

李靓得意又幸福的笑道:“我也觉得我很幸运,桐儿她从不认为我女子的身份是我们之间的障碍。”说到王雨桐,李靓又突然很想见到她,明明早上才见过的。

江待一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打趣道:“想­干­嘛就去­干­嘛,别在我这杵着了。”

李靓笑嘻嘻的点了点头,正要离开,江待一叫住她,徐徐道:“能随时见到自己想见的人,是多少人羡慕不来的。”

李靓听的出他话里的羡慕和悲伤,回报他一个温暖的微笑,“不远的一天,我会更羡慕你的。”

江待一弯了弯嘴角,“去吧”。

李靓走后不久,一个指节大小的竹管,从窗外飞了进来,正落在江待一的脚边,他并不惊讶,会心的拾起来,抽出其中的纸条看。

“抵达襄京,一切安好”

江待一小心翼翼的把字条收在钿盒里,盒子里都是一样的字条,或许只有这些才能换他片刻的安心。

104争时间

( 襄京皇城

郭天在路上仅花一月时间就抵达了襄京,到襄京后就马不停蹄的向皇城里赶,去见已经病入膏肓的皇帝。

皇帝寝宫的龙床前早已跪了一地的人,嫔妃,皇子,王侯,都恭恭敬敬的跪在龙床前。郭天放一进寝宫,就快步上前,跪在床前,眉头紧皱,有些慌张的唤道:“父皇,父皇,儿臣回来了。”

老态龙钟的皇帝微微睁开眼,从眼皮的缝隙中看到还没有换下戎装的儿子,“太子你回来了”。

“儿臣回来了,父皇您不用担心,儿臣会找最好的药材,最好的御医的治好您的。”郭天放握住皇帝放在明黄­色­锦被外的苍老的手。

“没用的,朕知道自己的身子,朕吃了那么多的丹药都没用,回天无力了。我知道国师被敌军俘虏,不知所踪,朕仅存的希望也覆灭了。”皇帝的声音颤巍而无力。

郭天放不自觉的皱了皱眉,“父皇,您不要太悲观,国师虽然不在了,但我们也打下了很多座城池,早晚有平定天下的一天。”

皇帝深深望着他,“太子,国家有这么四分五裂的一天,朕难辞其咎,祖宗打下的江山朕没有好好的传承下去,就寄希望于你了,有一句话朕要你记住。”

“父皇您说,儿臣一定铭记于心。”

皇帝哼哼的出了几声气,费力的说道:“唯有俭可以助廉,唯有恕可以助德。无节制的贪欲,一定会让朝廷走向灭亡,上到皇帝,下到臣子,切勿让贪欲给蒙了心。”一代帝王,在临死之前,倒出了最后的善言,也是用自己一生犯下的错误得到的印证。

郭天放用力的点了点头,“儿臣记下了”。

皇帝伸出另一只手,握住郭天放的双手,“好,好!朕就……就传位于你,不要让朕失望。”

“儿臣一定为社稷殚­精­竭虑,不辜负父皇的厚望”郭天放郑重道。

“嗯”皇帝欣慰的点了点头,余光扫过跪在地上的其他皇子们,说:“善待你的兄弟们,不要向父皇一样,悔之晚矣!”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儿臣一定善待众位母妃和兄弟”郭天放答应下来。

交代完了身后事宜,皇帝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眼睛环视了一圈这金碧辉煌的寝宫,目光锁定在那张金光熠熠的龙椅上,眷恋不舍又无可奈何的闭上了双眼。

“皇上龙御归天了!”身边的总管太监刘公公扑通跪倒在地,悲切的高喊道。

“父皇!”郭天放紧握住那只没有任何力量的手,嘶喊道。虽然是隔了君臣这一屏障,在最后这一刻也流露出了父子情深的天­性­。

“皇上……”“父皇……”底下跪一地的王公大臣,皇后嫔妃都呜咽的哭了起来,用宽大的袖子掩面,哭声愈来愈大,震动了整个皇城。

皇帝驾崩,丧事的排场极大,郭天放在最后一刻想尽为人子的孝道,却忘记了皇帝的临终之言。举国悲怆了三日,接下来就是新皇的登基典礼,郭天放在朝中的势力以及太子名正言顺的身份,顺利的登上了皇位。

郭天放祭祖祭天,在登基典礼上身披龙袍,受玉玺,坐上龙椅,接受百官朝贺。这一年,郭天放为帝,年号,承天,襄朝翻开了新的篇章。

郭天放登基后第一次上朝,自然避免不了立后和册妃的事宜。权衡之后,郭天放打消了立文惠羽为后的主意,立自己的原配太子妃潘氏为后,立文惠羽为妃,其他侧妃、侍妾各有侧封。饶是如此,列为大臣也纷纷反对立文惠羽这个反贼江家的媳­妇­为妃,还是位分这么高的妃位。郭天放却力排众议,册封文惠羽为妃,于七日后的黄道吉日举行册封礼。

消息在第一时间传到了江待一的耳中,他没有像当初一样昏厥过去,而是镇定了许多。

密探去通报正在凉亭里和公孙源下棋的江待一,“少主子,有襄京的密报到”。

“讲”江待一并不忌讳。如果对自己的亲信的臣下都不给予充分的信任,又凭什么让人家为你誓死效忠呢。

密探瞥了一眼旁边的公孙源,迟疑一下,还是说道:“太子登基为帝,还……册封了少夫人为妃。”

江待一执着白子的手抖了一抖,还是把白子落在了棋盘上,“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正在江待一对面与他对弈的公孙源,盯着棋盘说:“主公,你下错棋了,我侥幸赢了您一盘。”公孙源缓缓落下一子,结束了全盘的棋局。

江待一把手中握着的一把棋子,扔在了桌上,向椅背后靠去,“输了,不下了。”

“主公的消息好灵通,襄京早上的消息,午后就传到了主公的耳朵里。”公孙源恭谨道,他是真的很佩服这个年纪还没自己大的年轻人居然心思如此缜密。

江待一合上眼帘,叹气道:“光知道消息有什么用,要有应对之策才行呀。”

“以您的韬略,想必心中早已有良策”公孙源说的并不是恭维的话。

江待一揉着太阳­茓­说:“良策就是没有,馊主意倒是一个。”

公孙源作揖道:“请主公明示”。

……

公孙源听完后,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未免也太大胆太冒险了吧,忧心的问:“真的一定要这样做吗?”

江待一不答反问,“你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公孙源蜷紧手指,冥思苦想了一会儿,还是泄气的摇了摇头,“臣无能。可这么短的时间内,能做到吗?”

“是呀,时间实在是太短了”这一点江待一也很伤脑筋。

公孙源起身行了个礼,铿锵有力道:“既然主公已经决定了,公孙源也只有效犬马之劳,为主公争取时间了。”

江待一扶他起来,“靓儿是我最得力的武将,你则是我最信任的文臣,你们从来都不会让我失望的,公孙大哥。”

这一声公孙大哥,让公孙源心中一暖,垂首温声道:“主公言重了,臣即刻就去办。”

江待一点了点头,公孙源踏出亭子的时候,停了一下,回身试探的问了一句,“主公,我可以冒昧的问一句,你是为了少夫人还是为了江山?”其实,公孙源心中隐约已经有了答案,若是为了江山,他又何必急于一时。凭郭天放加上一个岌岌可危的朝廷,怎么斗得过正如日中天的江家,大襄早晚有一天会败的,如此冒险,这又何必?。

江待一舒了舒眉,沉静道:“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我如今是体会到这种苦闷和无计可施了。”两全其美有时是一种太大的奢望,所以太完美的爱往往是伤心和痛苦的。

公孙源挺直脊梁,道:“可还有一句话,千淘万漉虽辛苦,吹尽狂沙始到金。”

“呵……”江待一笑一笑说:“你说的有理,但愿如此吧。”

襄京皇城

明天就是册封的日子了,文惠羽呆坐在那过于宽阔的床上,手随意的翻过床上摆的放整齐 ...

(的桃红­色­妃服。正统的红­色­只有皇后才能用,妃子的服饰只能有一些偏浅淡的颜­色­。可她却没心思观察这些细微末节,只希望不用穿上这件华丽的累赘服饰。

新来的宫女瑰儿低头站在一旁说:“夫人,皇上让您试试妃服合不合身”。瑰儿是宫里新来的宫女,没有背景,只能被派来伺候文惠羽这个备受排挤的主子。因为现在的皇后吩咐过,要“特别关照”文惠羽,对她的吃穿用度都很苛刻,没有油水的地方,伺候的宫人自然也少,文惠羽近身的也只有瑰儿一个罢了。

文惠羽淡淡说:“不用试了,直接回话说合适就好了。”

文惠羽自己要求住在思兰苑,这是她在这个皇城中唯一一个不讨厌的地方,思兰苑地方本就僻静,宫里形形­色­­色­的人又怕得罪皇后,没人敢与她往来,思兰苑就显得更冷清了。

瑰儿眼睛扫过整个静悄悄的宫殿,确定四下无人之后,突然上前几步,站在文惠羽的身前,屈膝跪下,恭敬道:“属下见过少夫人”。

文惠羽紧了紧眉,疑惑道:“瑰儿,你这是何意?”

瑰儿在袖中抽出一张字条,双手递上,“少夫人请过目”。

文惠羽打开字条,瞳孔倏地变大,字条上只一句话,山顶萤火之夜。文惠羽握紧了手中的字条,心中思量道,这是我们定情的地方,只有待一才会知道,这也确实是他的字迹,难道是待一他来了吗?

文惠羽压低声音问:“瑰儿,你是待一的人?”不等她回答,好像想到什么,自语道:“瑰儿,鬼儿,我想我知道你是谁了,只是没想到魅影中还有女子。”

“少夫人聪敏过人,就不用属下多言了。属下混进宫,费尽心思来到少夫人身边,就是为了护您周全,请您一定要信任瑰儿。”

文惠羽点头道:“我信你,待一怎么样?身子好了没?”

“瑰儿位微人轻,怎么会见得到主上,不过听大哥说,主上的毒解了,身体也有所好转。”瑰儿把自己知道的告诉了她。

文惠羽舒了口气,总算是听到一个好消息了,“那就好,那就好,他现在在哪?这字条是他的字迹,他是来襄京了吗?”

瑰儿轻轻摇头,“属下不知,主上奇才,岂是瑰儿可以臆测的。主上现在需要时间,少夫人可有办法拖延封妃的日子?”

文惠羽还欲说些什么,瑰儿就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有人来了”。瑰儿起身向后退了几步,低头站好。

瑰儿刚一站定,就听到太监扯着长音道:“皇上驾到”。

郭天放踏着大步笑吟吟的走进来了,“羽儿这里住的还习惯吗?”,自从当了皇帝,就连走起路来也摆足了皇帝的威严。

文惠羽欲起身行礼,却被郭天放扶起,“以后见朕,不用行这些虚礼。”

郭天放揽着文惠羽坐在床上,指了指摆在一旁的妃服,“怎么不穿上,是不喜欢吗?”

文惠羽余光扫了一眼妃服,嘴角微微一扬,故作矫情的说:“惠羽一介孤女,哪有资格谈什么喜欢。”

郭天放紧了紧她的肩,怜惜道:“羽儿怎么说这话?有什么不痛快的事告诉朕,朕为你做主,朕刚登帝位,这几日有好多事情要忙,冷落了你,让你受委屈了。”郭天放一口一个朕,叫的倒是习惯。

文惠羽轻轻挣开郭天放的怀抱,背对他拿起那件妃服,细长尖利的指甲刺过妃服胸前的花团锦簇的蝠纹图案。“皇上请看,就连这么重要的礼服都被划破了。”文惠羽转身把扯开的口子给他看。

郭天放一看,怒道:“礼部的人是怎么做事的,这么重要的事居然也会出错!羽儿你不要担心,我这就着人去重新定做一件。”

“­精­心准备的妃服都成这个样子,仓促做的又会好到哪去。”文惠羽轻晃了晃郭天放的手臂,“连一件像样妃服都没有的册封礼也太寒碜些了吧。”

郭天放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一下,“可明天就是册封礼了,羽儿你说怎么办?”

文惠羽难得温柔的问:“我在太子哥哥心中,是不是与你的那些妃子们并无二般?”

如果没听错的话,羽儿的语气像是在撒娇,郭天放心中一阵欣喜,“当然不是,她们不过是你的替代品,庸脂俗粉罢了,羽儿不要自降身价,与她们作比较。”

“既然如此,我不要与她们一起册封,我想要只属于我的册封礼。”

“好主意”郭天放笑道:“羽儿说的对,朕虽然不能给你凤印后位,但朕可以以给你一个独特而隆重的册封礼,作为补偿,好不好?”

文惠羽温婉一笑,“这样我才知道,在皇上的眼中我是不同其他女人。”

郭天放把她揽入怀中,抚着她的长发说:“当然是不同的”。

这间宫殿在若兰公主离开后,郭天放也在没有踏足过,现在进到这个宫殿里也不禁想起若兰公主。郭天放缓缓叹了口气,“也不知道皇姐现在在哪?要是她看到你的册封礼一定会很开心的。”

文惠羽在他怀里,抿了抿衔着寒意的嘴角,兰姐姐自然在她应该在的地方,而且过得很幸福,而这种幸福你是永远无法体会的。

文惠羽抬起伏在他胸前的头,“兰姐姐吉人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对了,这月除了明天都没什么吉日,我看册封礼这个月是无法举行了。”

“这个月都无法举行册封礼?”郭天放面­色­­阴­晴不定,都忍这么久了,居然还要再推迟一个月,美人在侧却什么都不能做的难耐,他真的是很难忍受。“不会一个月都没有吉日的,朕会让钦天监找个黄道吉日的。”

“历法我也懂得”文惠羽伸出手指,做出掐算的手势,“这个月的确没有适合的日子,下月初三才是一个,难得的好日子。”

见郭天放还是很犹豫,文惠羽背过身去,佯装生气的说:“我的册封礼居然如此草率!连选一个吉日都不行。”

郭天放急忙安抚道:“怎么会呢?算了,算了,朕答应你就是,册封礼就……就下月再举行吧。”

文惠羽笑着福了一福,“多谢皇上,皇上的金口一开,可就不能改喽。”

“好!”郭天放宠溺的看着她说。

文惠羽向后退了一步,向外面张望说:“那……天­色­不早了,皇上又累了一天,还是快去休息吧,皇后的长乐宫离这还是很远的。”

郭天放眼中闪过一丝不悦,随即被笑容掩过,松开放在她肩膀上的手,“好吧,朕现在也不勉强你,朕愿意等你,朕要让你知道朕是真心爱你的!”

文惠羽没有接话,只浅浅的笑了一下,“恭送皇上”。

听到郭天放的銮驾远去的脚步声,文惠羽像失去了所有力气一样,跌坐在床上,捂着胸口说:“这样的日子不知还要过多久”。

105深宫怨

( 又是一年春暖花开的季节,文惠羽单手托着腮在临窗看着外面满地的兰花。ww站在一旁的瑰儿知道她是爱花之人,提议道:“御花园的花开的甚好,少夫人移步去赏花可好?”

文惠羽转头看她想了一想,闷在宫里也实在无聊,左右也无事,出去透透气也好,“好吧,我们就去御花园走走吧。”

御花园里看着新开的一片辛夷花,终于展开了许久不见的笑颜,凑近嗅了嗅花香,“这几日烦得很,有些头痛,现在闻着花香就好多了。”

瑰儿在她身后笑道:“奴婢听闻这辛夷花有治疗风寒,缓解头痛的功效,不如少夫人就采一些回去吧。”

瑰儿说着就要伸手去摘,“不要”文惠羽拦住她,道:“能盛开的日子,就让它好好的盛开吧,到最后也免不了凋零的命运,我们又何必辣手摧花呢。”

一双带满金玉宝石的手突兀的出现,狠狠的撕下这束辛夷花,“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做给谁看呢?”

文惠羽蹙眉向后转身,只见头戴华丽凤冠的美艳女子正一脸怒气的看着她,身后还跟着一群莺莺燕燕。文惠羽屈膝行了个礼,“参见皇后娘娘”。身后的瑰儿也跟着行礼。

来人正是当今皇后,昔日的太子妃。皇后冷哼一声,并没有让她起身,装作没看见,与后面一起来赏花的各宫妃子闲聊说,“各位妹妹,今天真是个赏花的好天气,本宫已经备好了茶点与诸位妹妹享用。”

“多谢皇后娘娘”众嫔妃笑着应下,本都看这个文惠羽不顺眼,现在有皇后撑腰,就更不会放过这个让她难堪的机会了。

文惠羽见她们纷纷自己的身旁绕过,就想起身回去了,谁料最后从她身边经过的丽妃,居然甩手给了她一个巴掌,横眉冷眼道:“皇后娘娘都没有让你起来,你就自己起来,你眼里还有皇后娘娘吗?”

皇后回身,满意的看了丽妃一眼,划过一个看好戏的笑容。文惠羽也没想到她会打自己耳光,但还是低下头,谦卑的重新摆出行礼的姿势,“娘娘教训的是,惠羽失礼了。”

丽妃啐了一口,道:“真是下贱胚子!既然碍了皇后娘娘的眼,又扫了诸位姐妹的雅兴,岂能就这么算了!”

文惠羽紧咬贝齿,闷不吭声。丽妃环视了一圈开的正盛的各­色­花卉,不会好意的笑道:“既然你这么喜欢这些花,那今天的花匠就都不用做了,整个御花园的花草就都交给你修剪了。”

皇后拍了拍掌,把弄着小指上鲜艳的蔻丹,“丽妃今天替本宫肃清了后宫的风气,赏。”

丽妃喜形于­色­,终于能对皇后娘娘投其所好,讨得她的欢心了,福了一福道:“臣妾谢皇后娘娘赏!”

见文惠羽还站在那里,丽妃呵斥道:“傻站在那做什么?还不快去修剪花草。”

文惠羽点了点头,带着瑰儿下去找花匠拿工具了。瑰儿在身后低声说:“少夫人,要不要奴婢去找皇上?”

文惠羽拒绝道:“不必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受些委屈有什么要紧,我们在宫里无依无靠,还是不要惹是生非了。”

瑰儿捏着手指说:“瑰儿受些委屈当然不要紧,但少夫人你是千金之躯,怎么能让他们这些粗野泼­妇­□,竟还被打了一巴掌。”

“打一下又不会太疼,不要再抱怨了,小心祸从口出。”文惠羽谨慎道。

瑰儿只好闭口不言,闷头做事了,一个人揽下大半的活,只留下些轻巧的给文惠羽。

御花园真的是好大好大,文惠羽和瑰儿就算是忙了一天,修剪出来的也不过是御花园一角。直到太阳快落山了,丽妃总算是肯离去了,走的时候轻飘飘的留下一句话,“明个儿再接着修剪。”

文惠羽还是好脾气的说:“惠羽谨遵丽妃娘娘的吩咐”。

见丽妃走远,文惠羽抬手擦了擦额上的汗,道:“我们回去吧”。

回到了思兰苑,瑰儿见文惠羽脸上发红的指印,道:“少夫人,您的脸还有些发肿,奴婢剥个熟­鸡­蛋给您揉揉吧。”

惠羽疲惫的坐在梳妆镜前,对着镜子摸了摸被打的侧脸,“不急,先侍候我沐浴吧,出了一身的汗,好不舒服。”

瑰儿“是”了一声,就下去准备了。

文惠羽在安静的宫殿里思量道,宫里的人无不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这不过是个开始,以后更要谨言慎行,能不出去就不要再出去了,省的招惹是非。

文惠羽为了不让再让丽妃找自己的麻烦,换了身行动方便的短衣,第二天一大早就去御花园修剪花草,瑰儿自然跟着一起。

果然皇后丽妃携着众嫔妾一起来御花园看热闹,见了文惠羽的打扮,丽妃先出口奚落道:“呦,众姐妹你看那边新来的花匠宫女,看着倒是有些眼熟。”

皇后勾了勾嘴角,“本宫看着也觉得眼熟,哦!本宫想起来了,那不就是当年名满京城的仅次于长公主殿下的襄京第二美女吗!众位妹妹可想起来了?”

旁边的丽妃做恍然大悟状,“臣妾想起来了,就是那个被抄家的前朝文丞相的大女儿,听说后来嫁进了江府,嫁给了一个断手断脚的残废。”最后“残废”那两个字咬的格外的重。

声音不大,却正好能让文惠羽和瑰儿听清楚,文惠羽握紧了拿着剪刀的手,眼神里透着极少见的肃杀之意,发颤的身体是她极力忍耐的结果。

瑰儿却是忍不住了,效忠主上,保护主上,是魅影的第一准则。瑰儿搬起一盆花,经过丽妃身边的时候,假装被绊倒,花盆摔了出去,正正好好砸在丽妃的脚面。

丽妃吃痛,大叫了一声,“大胆奴婢,不要命了吗!”

瑰儿装作慌乱又惶恐的跪下,不停叩头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是奴婢不小心,娘娘饶命,娘娘饶命!”

丽妃身边宫女连忙扶住她,帮她把脚面上的花盆碎片和土拨弄掉,见绣鞋上已经渗出鲜血,宫女慌张道:“娘娘,您……的脚流血了。”

丽妃低头一看,更是恼火,命人狠狠的掌瑰儿的嘴,“该死奴婢,竟然敢伤到本宫,真是不知死后,是不是你那个下贱的主子让你这么做的?”

打文惠羽还有些顾虑,打瑰儿就完全放开手脚了,丽妃不停的让手下重点,重点,直到嘴角流出一道道血迹。“奴婢真的是不小心,求丽妃娘娘开恩。”瑰儿虽然嘴上说的凄惨,但这点刑罚对她来说不过是小事。

丽妃令人把文惠羽带过来,恨恨道:“文惠羽,是不是你对本宫刚才所说有怨恨,让这个贱婢用花盆砸本宫?”

文惠羽再坚守着自己最后一点理智,紧要银牙。

丽妃接着说道:“难道本宫有说错吗?全天下都知道,江待一被当今的皇上断了手脚,现在不过就是废人一个,还妄想图谋皇上的江山,以至于还要把自己的女人推到皇上的龙床上。”丽妃鄙夷的看了文惠羽一眼,“你也不过是个人尽可夫的贱­妇­,真不知 ...

(道皇上看上你哪一点!配你的那个残废倒是登对!”

“啪!”众人都大吃一惊,丽妃也有些搞不清状况,愣了一下,才捂着发红的脸颊,怒道:“你居然敢打我!”

“啪!”文惠羽又打了她的另一面脸,冷冷道:“我警告你,我是皇上请来的,我愿意退一步,不是怕你,是不愿与你计较,你不要得寸进尺!”

这是文惠羽平生第一次动手打人,这样野蛮的事是她从来不屑去做的,可有时候就是需要这些简单粗暴的方法。

场面正混乱的时候,没人注意到,站在皇后身后的一个小小婕妤的消失。

丽妃岂能任打不还手,立马回手甩了文惠羽一巴掌,幸亏文惠羽早有准备,侧脸避了过去。“反应这么慢,还是不要总跟人家动手了。”文惠羽秀美轻扬,冷冰冰的说。

丽妃杏眼圆睁,被气得手都在发抖,“你这个贱人,敢对本宫叫嚣!来人给我掌嘴!”

好几个太监和宫女一起按住文惠羽,她又没有武功在身,怎么能挣的开,硬生生的让人打了好几巴掌。瑰儿也被人按住,跪在地上,瑰儿虽然看不过,但分寸还是有的,小不忍则乱大谋。

皇后见撕扭在一起的众人,皱了皱眉,还是拿出皇后该有的端庄,喝止道:“都给本宫住手!看看你们都像什么样子,也不怕让宫人们看了笑话!”

丽妃整了整仪表,忍着脚上的疼痛,福了一福道:“皇后娘娘恕罪,只是这文惠羽太过分了,臣妾才会一时失控,打伤后妃可是重罪!请皇后娘娘为臣妾做主!”

皇后各看了两人一眼,这个丽妃虽然不讨喜,但也没有这个文惠羽讨厌,从我做太子妃的时候文惠羽就像一座大山一样压在心头,这么多年过去了,自己都熬成皇后了,她居然还想压着我,做皇上心中最宠爱的人。皇后越想越气,遂道:“本宫执掌凤印自然会为你做主!来人,将文惠羽杖责二十,以儆效尤。”

“不要!”瑰儿知道文惠羽的身子一向不好,这杖刑她根本受不了,叩首说:“错在奴婢一人身上,杖责就杖责奴婢一人好了,而且,皇上知道惠羽主子受刑也会归罪下来。”

“放肆!才去思兰苑几天,就忘了这宫里谁才是真正的主子!居然敢拿皇上来压本宫!你不是要替她受罚吗,我就成全你。”皇后挥挥袖,下命道:“这个贱婢以下犯上,杖责五十。”

刚要行刑,就听见皇城内唯一的男人声音,“这宫里真正的主子除了朕还有谁?朕怎么不知道。”

皇后和众妃都纷纷行礼,“参见皇上”。

“免礼”郭天放上前去牵文惠羽的手,围在文惠羽身边的宫人们自然规矩的向后退去。郭天放一手握住文惠羽的手,一手揽过她的腰,温声道:“羽儿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这么多的人围着你呢?”

丽妃早在看到郭天放的那一刻,就出了一身冷汗了,背上细密的冷汗又麻又痒。

文惠羽低着头,没有回答。郭天放抬起她的下巴,眼帘的就是文惠羽发红肿的脸,皱眉问:“羽儿你的脸怎么了?怎么肿的这么厉害?”

郭天放透着寒光的双眼扫过自己所有的妻妾,“是谁对羽儿动手的?给朕站出来!”

一片安静,丽妃战战兢兢地却不敢站出来。郭天放也不用她来承认,光是看所有人都把目光投给丽妃就知道是谁做的了。

“丽妃,你知道朕为什么会娶你,还封给你妃位这么高的品级吗?”郭天放松开文惠羽,来到丽妃的面前问。

丽妃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回答道:“臣妾不知”。

郭天放粗暴的捏起她的下巴,“因为你的眼睛与羽儿最美的眼睛有几分相似,又跟着朕这么多年,所以朕才会把你从一介平民抬到这么高的位置。可你却如此不知进退,找不到自己的位置,那你张脸留着也没什么用了。”这么残忍的话,他说来居然这么寻常,听不出任何情绪。

丽妃扑通的跪在地,恐惧道:“臣妾知错了,臣妾再也不敢了”。丽妃伏在郭天放的脚边,金线龙纹靴如此晃眼,丽妃看起来又是那么卑微渺小。

郭天放一脚踢开她,厌恶的说道:“朕不想再看见你这毒­妇­的嘴脸了,来人,给我毁了丽妃的脸,赶出宫去。”丽妃没有什么可以依靠的娘家,郭天放处置起她来没有任何顾虑。

丽妃脑袋反应的还不算太慢,急忙跪着向文惠羽这面移过来,“文妹妹,我知道错了,我也是无心的,我发誓,我再也不会犯了,求求你,求求你了。”丽妃梨花带雨的说,还不停的用手重重的掌自己的嘴。

她也不过是个不幸福的女人罢了,失去相貌对于女人来讲未免太残忍,而且这么多人看着,还是赢得一个好人缘,以后的日子也好过一点,文惠羽想了想,还是心软道:“皇上,就算了吧,也不是什么打紧的事。”

丽妃听后,长出了口气,“多谢,多谢文妹妹的恩德,我一定牢记于心!”丽妃都不再自称本宫了,姿态放得很低。

郭天放过来揽过文惠羽,不屑的看了地上的丽妃一眼,“好,朕听惠羽的,就饶了你,但朕绝对不允许这宫里有对羽儿不利的人存在。”转身对身边的刘总管道:“拟旨,废丽妃的妃位,贬为庶人,赶出宫去,永世不得回京。”

所有人一片哗然,一直颇受宠爱的丽妃就这么被废了,一点征兆都没有。那些想□文惠羽的其他后妃,怕是连再动这个念头的胆子都没有了。

郭天放不顾其他人的瞠目结舌,对文惠羽轻声道:“羽儿,我们回去好了,阳光愈来愈强了,晒伤你就不好了。”说完,就揽着着她迤逦而去。

106­阴­阳隔

( 郭天放送文惠羽回宫后,坐了一会儿,因有大臣有要事求见,就离开了。

文惠羽靠在床边一言不发,双眼毫无神采。瑰儿有些担心的躬身问:“少夫人,您要不要紧?丽妃已经被废了,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敢欺凌您了。”

文惠羽合上眼,脸颊被眼角落的一道道泪痕打湿,“这些我并不在意。”

瑰儿被文惠羽的眼泪弄的有些莫名其妙,试探的问道:“那您是因何流泪?”

“我好想待一,我好想他,这样的日子,我一天都不想再过下去了!”文惠羽渐哭渐凶,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现在过得每一天于我来说都是煎熬与折磨,我现在才知道最严酷的刑罚就是过着不属于自己的生活。我好想待一,好想和他一起过属于我们的生活。我每一刻都在担心他,担心他的身体,担心他有没有按时吃饭,担心他有没有伤心。”

瑰儿见她哭的厉害,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她,只有轻轻拍着她颤抖的肩膀。隐忍了这么久的情绪,发泄出来也好。

今天的事,就像是撕开了文惠羽紧紧捂住的伤口,鲜血淋漓。她麻痹自己,这只是暂时的缓兵之计,自己不会这么过活下去的,可现在文惠羽是真的感受到了自己身处这可怕的后宫里,即使再想远离这斗争的漩涡,却还是避免不了被卷入其中。原来她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坚强,原来过平静的生活好难。

“这些话还是不要讲的这么大声,当心被别有用心的人听到招惹祸事。”

文惠羽身子倏地一震,惊恐的抬起头,眼泪还没来得及擦就问道:“你是何人?是怎么进来的?”

与文惠羽的大惊失­色­相比,瑰儿显得镇定许多,行礼道:“参见方婕妤”。

方婕妤年纪不过十六七岁,身穿的月牙白纱裙,头饰也很简单,在宫里倒是一抹难得的清新之­色­。方婕妤顽皮的笑了笑,“外面守门的那个小太监正打着瞌睡,我就堂堂正正的进来了。”

文惠羽蹙了蹙眉,吸了口气,用丝帕擦去脸上的泪痕,站起身来,“方婕妤来此有何贵­干­?”

方婕妤收敛了笑容,上前几步,像瑰儿一样对她行礼道:“属下参见少夫人”。

文惠羽奇道:“你也是?”

“属下是”方婕妤会心一笑。

文惠羽和瑰儿互看了一眼,瑰儿也是一脸茫然的摇了摇头,看样子并不知情。方婕妤看她们俩疑惑的神情,解释道:“你们不知道属下,属下却知道你们,在瑰儿入宫后我就收到消息,她是上面派来保护少夫人的,要属下在暗中相助。所以在丽妃无礼于少夫人的时候,属下便偷偷去找皇上。”

“我说怎么皇上突然来了呢,原来是婕妤去通知他的”瑰儿打量她道:“看你不像是懂功夫的人。”

方婕妤娇笑一声,“哪有后妃会武功的?要是会武功的话,在宫里这么久,难免会被人发现,进而暴露了身份。”

文惠羽问:“你这宫里多久了?”

方婕妤掰着手指数道:“在这宫里不过半个月,在东宫有两年了”。

文惠羽间这方婕妤处处透着可爱单纯,真难以想到她是受过特殊训练,安Сhā在郭天放身边的细作。文惠羽低低叹了口气,伸手握住方婕妤的手,“真是为难你了,这么小的年纪就到这暗无天日的后宫里。”

方婕妤耸了耸肩,嬉笑道:“没什么为难的,属下如果不是蒙主上相救,说不定早就被卖到哪个不知名的妓院去了。现在在这,好吃好喝,每天都有争宠的戏码可看,这样的生活倒也很有趣!”

文惠羽看着她明媚的脸,关切问:“在宫里可受过什么委屈?”

“委屈吗?”方婕妤咬­唇­,做出冥思苦想的样子,“或许有吧,但都不记得了。”

她的这副样子倒是有几分像靓儿,文惠羽道:“你这次帮我会不会让惹人怀疑?”

方婕妤笑道:“有什么好怀疑的,属下是这宫里最不起眼的人了,从不兴风作浪,也从不争宠,头脑又简单,谁都懒得注意我。”

文惠羽顿一顿问:“婕妤真的是这么天真单纯,头脑简单吗?”在这深宫里能够明哲保身的,又怎么能是等闲之辈。

方婕妤沉思道:“扮演一个角­色­太久了,就连自己也分不清了。属下早已适应了这样的生后,每天用膳,散步,赏花,偶尔应酬一下皇上,既悠闲又舒适。”

“你日子过的倒是美滋滋的,也不知道完成主上交代你的任务。”瑰儿抱着肩膀,拿出一副师姐的样子教训道。

“喂!”方婕妤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主上交代的任我就是没有任务,我是在关键的时候才体现用处的,就比如现在做少夫人的接应,你知道主上最初派了多少人接近皇上吗?最后留下来的就知我一个了。喂,你又是哪一部分的?”

“我……”瑰儿知道魅影的特殊隐秘­性­,不能对人言,但一时又玩­性­大发,“我总之比你厉害就是了”。

“咦?哪去了?”方婕妤揉了揉眼睛,怎么这么大个人突然就不见了,正纳闷的时候瑰儿从她身后拍了拍她,“这呢!怎么样,就这一点,是不是比你厉害?”

方婕妤被吓了一跳,哼了口气,说:“不就是会武功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在宫里又不能用。”

“你这这宫里这么久,说说情况吧。”在这好不容易遇到战友的瑰儿,马上与她聊了起来。

“宫里……”

方婕妤这一聊就是大半天,刚开始还在说正题,后来就是谈天说地无所不言了。轻松的气氛,也让文惠羽的心情渐渐好了起来,心里也添了几丝暖意。

正聊到一些郭天放的起居习惯,文惠羽好像想到了什么,说:“既然你离皇上这么近,待一怎么没有命你对他不利?”

方婕妤偏头想了想说:“其实这个问题我也想过,我最初以为主上命我潜入皇上身边就是为了刺杀他,可没想到,只是偶尔报告一些皇上的消息,并无其他。我猜,本身刺杀皇上也并非易事,就算侥幸成功,除了郭天放还有其他的皇子可以接受皇位,并不是取江山的正途。或许也是主上仁慈,不想我去送死。”相熟之后,文惠羽又平易近人,让方婕妤不必再自称属下了。

文惠羽点了点头,很同意她所讲的,“的确,好钢要用在刀刃上。这宫里还有我们的人了吗?”

“没了,只有我一个”方婕妤自信道:“但已经足够了”。

三人相处了一天,天马上就要黑了,方婕妤起身道:“时间差不多了,我该离开了。人前我不能帮少夫人,您要自己小心。”

文惠羽颔首道:“我知道,回去小心,别叫人看到。”

方婕妤点了点头,转身就要离开。瑰儿却叫住她道:“怎么就知道跟少夫人告辞,我是透明的吗?”

“你?”方婕妤扬了扬细长的柳眉,“怎么能同少夫人相比,对了,你过来我有话跟 ...

(你说。”

见她神秘的样子,瑰儿好奇的凑了过去,“什么话?”

方婕妤附在她耳上说:“要是皇上哪天要对少夫人用强,就用你那瞬间消失的功夫来通知我,我自有法子为少夫人解围。”

瑰儿应道:“好,我记下了。”

“瑰儿,你去送下方婕妤吧。”文惠羽在他们身后说。方婕妤被瑰儿送出去,不提。

自这一日起文惠羽足不出户,任凭册封的日子一点点逼近。

午后,郭天放小睡醒来,左右无事的他便去了思兰苑。这时的文惠羽也收到了礼部送来的新妃服,新的妃服做的更加­精­细,让人挑不出瑕疵。

一声“皇上驾到”打破了文惠羽安静的午后时光。

“羽儿,明日就是册封礼了,你可都准备好了?”郭天放走到文惠羽的身边,笑着问。

文惠羽盈盈一拜,“谢皇上关心,惠羽都已妥善准备好了。”

郭天放握住着她的手,“那就好,明天朕一定要给你一个终生难忘的册封礼,这是后宫里所有女人都望尘莫及,难以企及的。”

文惠羽浅笑不语,三千宠爱于一身,无疑是三千怨恨于一身,真爱一个人又怎么会把她推到风口浪尖上呢?真的是太不懂女人心了。

郭天放见她含笑的样子,一时心弦被触,低头吻住她的两片­唇­瓣。文惠羽身子一颤,逼着自己不推开他,身体的不适感一点点蔓延,就像身上有百足之虫噬药,疼痛又厌恶,却不能碾死它。

正巧举着茶盘进来的瑰儿看到了这一幕,眉头一皱,但还是理智的退了出去。

郭天放捧起她的脸,愈吻愈深。正在郭天放动情的时候,慌慌张张的刘总管闯了进来,跪倒在地,“皇上,八百里加急密保。”

扫兴的郭天放松开文惠羽,端坐在椅上,不悦道:“什么事怎么急?竟在这个时候来打搅朕?”

刘总管向来做事稳妥,很少有这样惊慌失措的时候。刘总管看了一眼文惠羽,欲言又止。

郭天放看出了他的犹豫,道:“事无不可对人言,羽儿也不是外人,但说无妨。”

刘总管迟疑道:“江待一已死”。

此话一次,文惠羽与门外的瑰儿皆吓的花容失­色­,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

“什么?”郭天放也坐不住了,拉起跪在地上的刘总管,“哪里来的消息?可靠吗?”

刘总管道:“江待一自从被皇上放回去,身体就已经废了,虽然身上的毒得解,却伤了根本,再加上整日郁郁寡欢,最终回天乏术,死了。已经死了有几日了,只是江家一直秘不发丧,但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消息到底还是走漏了,被我军的密探得知。既然江家一直不肯将江待一的死讯对外宣布,应该不会有诈,现在江家那一面军心大乱,逃兵一日比一日多。”

“哈哈……”郭天放拍掌大笑道:“好!死的好!这下我看江家还拿什么跟朕斗!传左右丞相和兵部尚书于尚书房议事。”又揽了揽身边文惠羽的肩膀,“朕现在有要事要办,晚一点再来看你。”说完就带着刘总管急匆匆的向尚书房方向去。

文惠羽根本无心听郭天放说些什么,只是机械的站在原地,脸­色­苍白无力,双眼也已经失去了焦距。见郭天放走远,瑰儿急忙进殿,晃了晃文惠羽的肩膀,“少夫人,您要不要紧?”

“死了?他竟然死了?我还没有见到他最后一面,他就死了?”文惠羽的两行清泪散在冰冷的空气中。

“少夫人,您先坐下。”瑰儿扶文惠羽坐下,递了杯热茶给她。

文惠羽捏着手中的茶杯,“他怎么能把我孤零零的丢在这!啊……”文惠羽陡然捏碎了手中的茶杯,流下的热茶烫红了她素白的玉手,茶杯的碎片也刺破了她的肌肤,鲜血直流,她却感觉不到疼痛。文惠羽嘶喊了起来,“江待一,你怎么能死!我拼了命想救你,你怎么如此不爱惜自己的生命,你让我怎么办啊!?”

瑰儿见她手受伤,急忙去取药箱来,帮她上药,“少夫人,你不要这样自己伤害自己,瑰儿先给你擦药,您忍者些。”

文惠羽却甩开她的手,“待一他都不在了,我还苟活于世做什么!”

他说,我们一起去放花灯吧。他说,成亲之前,父亲已经对我讲过了,我睡地下就好。他说,你长的真好看。他说,我是在无忧谷长大的,以后我们一定要回那里看看。他说,我会帮你报家仇。他说,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孤零零的。他说,我爱你。

往事历历在目,却已­阴­阳相隔,不复相见,文惠羽怎能不悲从中来。文惠羽捶着胸口,似乎想捶断胸骨刺入心肺,“我再也看不到他的笑了,再也看不到他骑马练武了,甚至连他发脾气,我也看不到了。是……是郭天放害死我待一的!”文惠羽不顾手上的伤,紧紧握成拳,眼中仇恨的火焰遮蔽了她原本温婉如湖水般的双眸。

“我要杀了郭天放”。文惠羽从来都没想到自己会说出如此狠毒的话。

瑰儿一惊,连忙捂住文惠羽的嘴,压低声音说:“少夫人有些话只能在心里说,万万不可宣之于口呀!”

文惠羽抽了抽鼻子,抹去眼泪,冷冷道:“我知道,这话我只说一次,再不讲了。今天起,我就权当自己也死了,活着就只有为待一报仇这一个目的。”

“少夫人,千万不可做傻事!且听瑰儿一言”。

“你说”

瑰儿沉声分析道:“主上毫无征兆的辞世,瑰儿总觉得有些蹊跷。按理说,主上的身子已经愈来愈好,怎么会突然暴毙?而且,主上做事向来滴水不漏,主上深爱少夫人,不救出少夫人主上怎么会甘心?”

冷静下来的文惠羽,心中重新燃起了一丝希望,“你的意思是待一他没死,这只是他让襄军放松戒备的计策。”

瑰儿郑重的点了点头。

对,他不会死的,不会的,文惠羽在心中不断重复的告诉自己,好像找到了撑下去的支柱。

107君臣隙 独来独往

( 皇城尚书房

郭天放坐在龙椅上,眼睛盯着密探上的折子看,看完后龙颜大悦,对着下面的大臣说:“几位爱卿想必已经知道朕这么急召你们来所为何事了吧。”

潘相思虑道:“江家父子向来狡诈,难对付,这次江待一突然身亡,臣怀疑这是江家设下的圈套。”右丞相是当今潘皇后的父亲,当朝权臣,后被提拔起来的左相也是他的门生,表面上还是左右两相,实则只有潘相一人掌权。

郭天放皱了下眉,“国丈多虑了,江待一假死对他又有什么好处?”

潘相垂首道:“臣恐这是江家的诱敌之计”。

郭天放做太子时与潘相是连成一线,既是姻亲又是盟友,­唇­齿相依,潘相要靠郭天放帮他巩固朝中的权利,郭天放同时也需要潘相支持他登上皇位,可这样的天平从郭天放登基的那天起就开始倾斜了。此时的郭天放并不需要一个事事压着他的倚老卖老的权臣。

“诱敌之计?”郭天放不以为然的勾了勾嘴角,“江家朕迟早要收了他们,不用他诱敌,朕也会前去。当日要不是先皇病危,朕也不会从江州撤军回京,现在也是时候去完成这没有结束的战争了。”

潘相双手重叠于胸前,弯腰行礼道:“忘皇上三思”。见潘相反对,左相和兵部尚书也纷纷跪下道:“忘皇上三思,从长计议。”

他们越是反对,郭天放就越是坚持己见,新帝登基总要立威,不能事事都听这丞相的,“朕意已决,定要趁此机会诛灭江家,收复南方。”

“可……”潘相还欲劝阻,却被郭天放没耐­性­的打断道:“丞相无须多言,朕已经决定了,此事不必再议。”

潘相见他态度坚决,转而问道:“那皇上准备让何人为帅?”。朝中已经无人可用了,这一点潘相很清楚。

郭天放也在因此而头痛,以前国师找来的江湖中人,作先锋还有些勉强,却不是能担当大任之人。“朕也因此而苦恼,丞相可有好的人选?”

潘相答道:“老臣以为,眼下朝中并没有可用的将帅之才,而且朝廷连年征战,国库吃紧,休养生息巩固国力才是当务之急。江家不过退守南方一隅之地,我大襄还有辽阔的大好河山,假以时日一定能收复失地。ww”

“假以时日?”郭天放压着怒火道:“难道丞相要朕一直看着江家在朕的眼皮子底下成立国中之国吗?任凭乱臣贼子夺朕的疆土,而无能为力吗?”

潘相跪在地上,谏道:“皇上的基业是一定要守住的,但并不急于一时,望皇上……”

“好了!”郭天放握拳道:“若真的无人可为帅,朕御驾亲征就是了。”

“万万不可,皇上乃万圣之尊,怎能冒这个险!更何况朝中不可一日无君呀!”年迈的潘相叩首于泛着青­色­的玉石板上。

郭天放怒拍龙案,大声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要朕这么办?”

潘相跪在地上,无言以对,朝中岌岌可危的状况,岂是他一人之力可改变的。左相和兵部尚书就都把头埋的更低了。

“怎么都不说话了?”郭天放的眼神冷冷扫过跪在地上的几个人,平时都摆出一副忧国忧民的样子,到真用得上他们的时候就都哑巴了,“都想不出人选是不是?罢了罢了,朕与江待一的恩怨就让朕自己去解决吧。”

“皇……”郭天放横了一眼还欲说什么的潘相,叫他把话生生的咽了回去。

郭天放摆了摆手,不耐烦道:“好了,好了,没什么事就都跪安吧,让朕好好想却敌之策。”

潘相等人道了声告退就离开了尚书房。

刘公公捧了一碗参茶双手递上,“皇上别太劳神,当心伤了龙体。”

郭天放接过参茶,喝了一口,温度刚好是他一向喜欢的七分烫,“这些老匹夫真是扫兴,坏了朕的好心情。现在江待一已经死了,最强的对手已经不在了,江新武行将就木不足为惧,朕现在很有信心收复失地,振兴河山。”

刘公公圆滑道:“老奴有机会看到皇上建这不世之功,真是有福气。”

郭天放笑道:“还是你说话最得朕意,只是……”话锋一转,有些郁闷的说:“只是羽儿的册封礼恐怕又要推迟了,这老天怎么总是误我好事!”

“那孙猴子本领再大,不也是要历经九九八十一难才能取得真经,老话讲好事多磨嘛。”

“好事多磨,讲得好!那些大臣要是有你一半了解朕心就好了,我相信朕与羽儿的事到最后才能有情人终成眷属。对了,你随朕去思兰苑传旨推迟册封礼吧,朕这些日子要忙着南伐的事。”

“这些事老奴去就好了,皇上就不必去了。”

“可朕放心不下羽儿,想她。”

刘公公可是宫里的老人了,看的最多的就是皇城里形形□□的女人,“皇上有所不知,您这次去,是要推迟册封礼,文小姐可是心高气傲的人,这对她来说应该不是什么好消息,您就甭去触这个霉头了。”

郭天放一想也的确有理,“也好,朕找个羽儿心情好的时候再去看她,那你去顺便好好劝劝羽儿,让她莫要生气。”

“老奴知道分寸,皇上您放心吧。”刘公公说完就躬身退了出去。

当文惠羽听到册封礼延后的旨意的时候,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这个时候她还真是没­精­力去应付莫名其妙的册封典礼。

刘公公见她神情镇定自若并无半分的沮丧,细细看来仿佛还有几分轻松的表情,暗想,看来这文小姐还真是沉得住气,不同于后宫其他肤浅的女人。

“有劳公公了,瑰儿送刘总管出去。”文惠羽颔首道。

还不等刘公公的劝慰,文惠羽就下了逐客令。刘公公虽然有些意外,但也不好多说什么,道了声告辞就离开了。

这样下来,文惠羽也就得了几日的清闲,有机会好好整理一下混乱的思绪。同处后宫的方婕妤自然也听闻了江待一的死讯,她怕文惠羽胡思乱想,就常常来陪她,彼此也有个慰藉。

方婕妤正喂着鹦鹉,尾指上的金­色­护甲拨弄着鹦鹉头顶的一撮羽毛,“瑰儿,你说主上真的出事了吗?我总是无法相信主上居然这么莫名其妙的就去了。”郭天放差人给文惠羽送各种赏赐,典籍字画,珠光宝饰,绫罗绸缎,还有这鹦鹉的有趣玩意也送来给她解闷了。只可惜这些虚有其表的东西文惠羽根本就不中意,这倒便宜了方婕妤逗弄鹦鹉来打发时间了。

瑰儿双手环胸,向内殿看了一眼,“小点声,别吵醒了少夫人,她可听不得这些话。好了,好了,你也别玩鹦鹉了,省的它乱说话再吵到少夫人。”文惠羽从来到后宫中,夜里睡得就一直不踏实,这几日的睡眠就更差了,好不容易午睡了一会儿,瑰儿可不想吵到她。

“我知道,小心着就是了,这鹦鹉乖得很,不会乱叫的。”方婕妤吐了吐舌头,咕哝一声。

瑰儿 ...

(摸着下巴,“不要说你,我也不相信,前几日我去见了大哥,他只说让我们不要乱,继续如常的生活就行了。对于主上的事,是绝口不提,可大哥越是这样就越让我觉得这里另有隐情。”

方婕妤放下鹦鹉,双手合十道:“希望主上逢凶化吉,万事平安才好。”

瑰儿也跟着念了一句,“万事平安”。

鹦鹉倒也有灵­性­,跟着说道:“万事平安,万事平安”。

方婕妤被逗笑了,摸着它的羽毛说:“属你最会说话了!讲的好,重重有赏!”

瑰儿也笑称道:“那娘娘您要赏它什么?”

方婕妤眼珠转了一圈,“就赏……赏它能与本宫共度一晚!”

“什么?你不回去了?”

方婕妤眯起眼,卧在软榻上,“思兰苑这么大,还收留不了本宫吗?思兰苑地方这么偏僻,坐步辇又怕惹人眼,本宫每次来回都要走很久,累得很,索­性­就在这住上几天,反正皇上平时就很少去我那,现在他那么忙就更不会去了。”

瑰儿拍了拍她的腿,让她向里面挪挪,坐在软榻上看着她说:“一口一口的本宫,你叫的倒顺溜,婕妤的位分能自称本宫吗?我怎么不记得。还有,思兰苑地方虽大但寝殿就这一所,你要住哪里?”

方婕妤白了她一眼,“又没外人在,本宫过过嘴瘾还不行。这思兰苑多我一个还不行了,你能住得,我怎么住就不得呢?”

“那好吧,你就住我那一间吧”。

“什么!你让本宫住宫女间!”

“住不住随便你”。

108红颜泪 独来独往

( 皇城议政殿

早朝,兵部尚书出列于百官行列,躬身行礼道:“启奏皇上,臣已经将军饷粮草备齐,兵马也已经整装待发。ww”

郭天放满意的点了点头,从宽大的龙椅上站起来,高声道:“想必众卿已经知晓南方反贼江待一已死的消息了,此乃天赐良机,朕决意御驾亲征,平定天下!”

朝中自然会有阻拦之声,但都被郭天放不费力的打发掉了。一番争论下来,终还是没有任何改变。礼部侍郎看清了形势,谄媚道:“皇上乃天子,有诸神庇护,一定会凯旋而归。”

郭天放笑着看了他一眼,“说的好,朕有诸神庇护,必能所向披靡,众卿家不必再多言了。朕初登大宝,民心还不稳,朕要靠这一仗,让天下归心!”

潘相不想再让各位大臣跟自已一样做无果的劝说,遂跪下行礼说:“老臣预祝皇上早日得胜还朝!”

文武百官见右丞相都赞成,只得纷纷跪下,嘴上说着恭贺的话。如此下来,定了出兵的日子和其他细节,有些乏了的郭天放便退了朝。

散了朝后,郭天放去了皇后的宫中,一来,皇帝远行怎么也要与皇后道别,二来,还有宫中的相关事宜还要交代。

听到“皇上驾到”的声音,潘皇后心中一喜,急忙迎驾道:“臣妾参见皇上。”

郭天放虚扶她一把,“皇后免礼”。

“皇上怎么这个时候来了?”皇后起身整理了下凤袍的下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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