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看死了……”程奕碾灭了烟，坐在了地毯上，背对高羽。

“真的？有那么难看？”

“其丑无比。”

“哦。”

“……”

“没话了？”高羽挪了挪身体，想走到程奕身边，但琢磨了一下，没动。

“本来就没话。”

“……我没恶意，真的。我就想逗逗你，我不知道沈默在家，也不知道高冉会回来……”

“你那意思是，高冉要是不回来，你就跟沈默做了？”

“你是这么想的？”

“你让我怎么想？”

“你愿意这么想就这么想呗。”

程奕猛的站起来，吓了高羽一跳，他拧着眉毛走向高羽，更引得高羽一阵颤栗……

“你再说一遍。”程奕俯视着高羽，眼睛瞪得大大的，眼珠子恨不得都要掉出来了。

“我……你都这么歪曲的想我了，我还能辩解什么？”高羽的声音很小。

“我歪曲你？哈，说的好，我歪曲你……真的，你耍我没什么，我当你耍小­性­子，可这跟沈默有什么关系？你去勾引他是什么意思？”

“我就想知道，他有什么好的，让你这么多年都忘不了！甚至，甚至现在都要跟他在一起！”

“你丫别含血喷人！我跟他有什么了？”

“没什么高冉能指着鼻子骂你？骂沈默？”

“­操­，他误会了，昨天早上，沈默就是煮个粉子……”

“嗯，是，你喜欢吃什么，他给你做什么，起个大早都乐意。”高羽冷嘲热讽。

“你这么说有意思么？你能将过去的情感一笔勾销？能的话，前几天是谁在闹情绪？”一语中的。程奕一句话噎住了高羽。

“你跟我都不是十几岁的孩子了，感情世界一片空白。谁都有过情感的经历，谁都挺认真的付出过。没成那就让它过去，再带进现在的生活就是较劲了。高羽，你­干­嘛这么较劲？”程奕说着，蹲了下来，伸手摸了摸高羽软软的头发，“如果沈默跟我的接触让你不安了，那我道歉。但我可以保证，我们之间再不会有什么，那些都是旧回忆了，现在只能算是朋友。你是那个要跟我一起生活下去的。”

“……小奕。”高羽面对程奕的坦诚，觉得自己有点儿龌龊。

“你反省吧，写个检查给我，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今天这事儿我很生气。”程奕说着，笑了。

“不会写，这辈子没写过检查……”高羽说着，搂住了程奕的脖颈。

“你今天篓子捅大了……高冉绝对急了。”

“他急什么？沈默又没真把他怎么样……”

“你看不出来他喜欢沈默？”

“哈？”

“你们兄弟俩一样迟钝……”

“他喜欢沈默？”

“废话。”

……

高冉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出门。路越走越偏，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把车开到了哪里。

看着车窗外不断变化的景­色­，高冉有点儿脑子发木，把车停在河堤上，高冉下了车。往一片绿­色­之中走去。

春天，总给人一种欣欣向荣、万物复苏的感觉。

不久，夏天就要来了吧？

在清澈的河道边坐下，高冉挺无聊的把一粒粒小石子丢进水中，看它们泛起一阵阵涟漪。

越想黑狗越来气，认识快三年了，第一次见面是在医院，接下来就是自己被欺负……

今天，今天更是离谱儿，他居然，居然……

好吧，就算是高羽耍混蛋。但，你不能分不清谁是谁吧？

还是说，无论是谁都好？你只想要­性­？

那你一开始跟程奕抢高羽就结了，反正他总比我好。处处都比我强，还是块纯天然的玻璃。

再不然，程奕也行，你们俩还有感情基础呢，你把他们俩搅散了不就完了，最后哪个愿意跟你，你要哪个，跟我这儿犯什么贱啊？这不是无用工么？

­操­蛋。

搅得我的生活一团糟，你丫怎么就那么恨我？

……

一瓶纯净水滚到高冉的身边，高冉抬头看向了河堤上。

沈默站在河堤上，就那么看着高冉，没说话。

有点儿远，高冉看不清沈默的模样。他看了一会儿，转过了头，继续打水漂……

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压在他的心里，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脚步声隐隐约约的传了过来，每接近一点儿，高冉的眉头就皱的紧一些。

“你丫别自讨没趣啊，我现在都懒得骂你。”

沈默没说话，在高冉身边坐了下来。

“滚蛋，这么大地儿，自己找地儿去，别跟这儿踨着。”高冉说着，狠狠的把石头丢进了水中。

沈默扭过脸看着高冉，他的脖颈上还留着刚刚的吻痕。

“你再看我把你扔水里。”

沈默忽然就笑了。他现在百分之一百的确定了，他喜欢这个男人。

“你丫哑巴了？那赶紧的，去你们医院看病去，别跟这儿恶心我。回头我胃病要是犯了，你药费还得多出一份儿。”

石头落在水里噼里啪啦的声音就那么回荡在俩人中间。仿佛是这场隐秘战争的见证。

“你喜欢这个游戏？”沈默看着高冉打水漂，缓缓的开口了。

“……不喜欢。但它能打破水里的倒影。”

“你还真是讨厌高羽……”

“讨厌，非常讨厌，不是一般的讨厌。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讨厌！”

“总得有个原因吧？”

“哼……原因？要是有个跟你一模一样的人，他处处比你强，你不讨厌？”高冉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沈默说。

“他怎么就比你强了？”

“你眼瞎？”

“很遗憾的告诉你，不是。我两眼视力都是5.5。”

“滚蛋，贫个­鸡­芭……”

“你是不是喜欢自虐？我真没看出他比你强。”

“……从小他就比我强，爸妈更喜欢他，他学习比我好，­性­格也比我好。好像他天生就是个天才，对比的我是个蠢材……念完小学，我就被送到­奶­­奶­家了，要不是他，我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高冉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干­嘛要跟沈默说这些污七八糟的？从小叶说到小司，从小司说到离咲，说到他怎么报复高羽，说到……苦水全吐了出来，这些从没人知道，这是他刻意隐瞒了无数年的往事，最难受的、压得他濒临崩溃的往事，从来不愿意去碰触的往事，选择­性­的想要去遗忘的往事……

沈默什么都不说，就是听着，听高冉说完。

他知道他需要发泄点儿什么，这是良­性­的。

风从北边吹过来，一阵一阵的，很温和。阳光落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折­射­着它眩目的光线。

“你太自卑了，而且自卑的毫无理由，你认为自己比高羽弱，是你潜意识里认为弱者比较容易获得同情，比较想投机取巧获得安慰和认同。”

“你！”高冉简直要被沈默气死了。这是什么总结­性­发言？

“你想让别人爱你、疼你，却不说出来。你在考验所有人的耐­性­。”

高冉的手握得死死的，是的，沈默的话句句都尖刻的见血，可却都是隐藏在他心里的真实想法……无可辩驳。

“不论你愿不愿意承认，你们兄弟俩都活得够拧巴，都靠着伤害彼此来满足自己。”

“……”

“你们中间隔的不是一堵墙，而是一层纱，可没人愿意动动手指挑开。这样没什么意思，就像两个长不大的孩子。”沈默说着，拿起了手边的碎石子，丢进了水里，“看，打破了，但，终究还要愈合。你们离不开彼此，却都在徒劳的否认这个事实。”

“你丫……巫师吧。”

“嗯，我有一颗水晶球，能映出所有人的内心世界。”沈默笑了。

“­操­，给点儿阳光就灿烂……”

“我还知道，我现在要是吻你，你不会拒绝。”沈默说着，抓住了高冉的手。

高冉僵住了，就那么看着沈默。他看着那张脸渐渐靠了过来，越贴越近，­唇­很自然的碰在了一起……高冉轻轻垂下了眼睑。

“小猎人，是不是我先说我喜欢你，才是正确的程序？”

“­操­的，听不懂！”高冉的脸红的要爆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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