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什么是非好让人论的?”令方说:“要”论“,谁论得过你?只要你一张口 ,可以把天和地都给倒过来。”
“我以为我老爸把我当登记有案的不良少女,原来他如此崇拜我。”
“不知悔改,还大言不惭。”安曼说。
“要她改,难啰。本性难移。”令方说。
珊珊笑嘻嘻。“真高兴看到我爸妈琴瑟和鸣一条心。”
“小鬼,你有完没完?”令方拍她一下。
“啧,马上我就要当万众瞩目的大明星了,还叫小鬼。”
“少说大话啦,小咪如何?”安曼问。
“她是哑巴。”
“啊!”
安曼和令方面面相觑。
“我要在这陪她,她害怕虐待她的人会再来害她。”
“是谁伤害她?”
“和你们一样的大人。”看看他们,珊珊赶快补充,“哟,比方错了,你们当然不 一样,你们是举世无双、空前绝后的超级大好人。”
“用不着这么夸张。”安曼白她一眼,转向令方。“我不懂手语,你呢?”
“我们懂不懂不重要,小咪现在大概畏惧每个大人,我们去看她,试图和她交谈, 恐怕对她没多大益处。”
“唔。”安曼同意。“她显然不仅受伤,还受了惊吓。”
“所以啦,”珊珊誽:“我留在这为她压惊,她信任我。”
安曼和令方一时也没有其他更好的方法。他们对看一眼。
“她是对的。”安曼说:“我刚刚才摸一下小咪的手而已,她就全身发抖。”而那 时她以为小女孩身体不舒服。“可是她要珊珊。”
“特别护士也是大人。”令方指出。
“小咪要那个女的恐龙走开。”珊珊说。
“人家哪有长得那么可怕?”
不过这位特别护士的确高头大马,而且面容十分严肃。
“你可以在这陪她,”令方说:“可是有任何事,要立刻和我们其中之一联络,不 可擅作主张。”
“更不可以一个不高兴,带着小咪到处乱跑。”安曼补充强调。
“我哪儿也不会去,我要演戏呢。对了,我几时开始呀,妈咪?”
“有通知,我会告诉你。”
于是,安曼和令方相偕离开医院。
“她对演戏的兴趣还满大的。”令方说。
“起码这可以拴住她一阵子。”
“也好。是没法子中的法子,不过总比她游手好闲的好。”
她站住,瞪他。“怎么?游手好闲的人无处可去,无自立自主的能力,所以才去演 戏当演员吗?”
他摇摇头。“不要这么敏感好不好?我又没有污蔑你的意思。”
“你污蔑的是我的职业,意思差不多。要不是我在演戏,珊珊看电挸看到我,你恐 怕到现在还不知道要去哪里找她呢。”
“你讲不讲理呀?假如珊珊是你的亲生女儿,我问你,你会要她好好去读书上学, 还是士演戏演到老了,发现年轻时应该多受些教育,却后悔已来不及?”
“珊珊不是我的女儿,可是我对她的关心不比你少。你先对我的职业表示轻视,又 暗示我因为事不关己,所以自私得不在乎她是否该受教育,分明你才是不可理喻、是非 不分。”
“我没说演戏不好,我不过是……”
“喂,你们两个,吵架到别处去吵,不要挡在路中间好不好?”有人对他们大叫。
他们才发现他们站在停车场通道上。
令方拉着安曼让到旁边。
“对不起。”他向把头伸出车窗的车主说。
“啊,是你们呀!”
“碧芸!”
碧芸跳下车。“小曼,我找了你一个下午。”
“你怎么知道我在医院?”
“我有第六感。是我外甥住院,我来有他。咦,你们到医院干嘛?”她盯着安曼。 “来检查?你怀孕啦?”
安曼涨红了脸,啐她。“你才要去投胎呢。”
“投胎做你的女儿也不错。”
“你好,汪小姐。”令方礼貌地打招呼。
“不用小姐、大姐的客套啦,我和安曼是好朋友,你叫我碧芸就行了。你们刚刚是 脸红脖子粗的大声谈情说爱,还是真的吵架?”
“都不是。”他们同时应声答。
有人把喇叭按个不停。
“喂,闹三角纠纷换个地方好不好?车子停在路中间挡道,有没有公德心呀?”
他们三人忍不住大笑。
碧芸将车开回停车位,和安曼去了医院附近,家咖啡屋。令方不放心,再回去病房 ,一方面宥看两个女孩,并告诉珊珊他们就在附近。
他实在是个好人。热心公益,细心,富王义感。
“这年头这样的男人快绝种了。”碧芸说:“内外兼具。小曼,抓牢他,别让他跑 了。”
“我是个演员,不是在人口追踪组工作的警察。”安曼悻悻说。
“你不要,我可要急起直追了。”
“别给女人丢脸好不好?”
“啧,你是何等人?说这种落伍的话。我没说要直接问他:”喂,我们试婚一个月 ,互相甲意,便买张结婚证书盖章好不好?“已经够含蓄了。”
“如此先进开放,试什么婚?马上套上婚戒,套牢他,岂不干脆?”
“不试,如何知道尺寸合不合?”
“去你的。”
“你当我说黄|色笑话啊?不论多么男才女貌,天作之合,性生活不和,最后终有一 个要开始不安于室,许多外遇便是如此发生的。”
“两情相悦,有没有听说过?”
“这四个字和”我爱你“是一样的陈腔烂调,七个字加起来,又和”海誓山盟、此 情不渝“的八字诀,一般的不可靠。”
“照你的说法,性是唯一重要、可靠的了?那结婚做什么?有个性伴侣就好了,感 情也不必谈。”
“情是要谈的,非谈不可,润滑剂嘛。就连交易买卖的性,也不是马上便剥光衣服 上床办事,情趣商店就是如此因应而生。”
“你是写文章的,你怎么掰怎么是,恕我不同流合污。”
“唉,像我这种嘴上性来性去全不当一回事的人,实际上是保守、矜持又含蓄的代 表性人物。”
安曼噗哧一笑。“是哦,合应”会叫的狗不咬人“这句话吗?”
“岂有此理,把我比喻为狗,你不是物以类聚了?”
“我说了我不同流合污的啦。”
碧芸拿纸巾扔过去。两人大笑。
“真痛快,我也只有对着你,才能毫无顾忌的胡说八道。”
“大编剧,你正红得发紫,干嘛发怨声?”
“就因为红得挡都挡不住,最易动辄招嫉得咎,开口说话之前,得先打个哄死人不 偿命的腹稿,小心避免得罪人。累死了。”
“别人如何说,不理会就是了。”
“你真以为是是非非惹上来,装聋作哑,便天下太平啦?”
“不然找上去理论,打一架不成?”
“有时候我真羡慕你的天真。”
安曼淡淡一笑。“面对人际关系,我天生愚钝,把事情想得简单些,少烦恼。”
“你偏偏不是朝九晚五的上班族,下了班一切丢在办公室,饶舌的反正不过那些人 .你身在一个更复雓的圈圈里,而且你不是坐在办公桌后面,你是每天要曝光在千千万 万人面前的。”
“碧芸,你又犯老毛病。明明是个爽直的人,有时却饶了个大圈圈,就是不提主题 .”
“你确实了解你自己,果然愚钝。”
安曼也拿起纸巾扔她。
“咦?你说的,我附议都不行啊?”碧芸哈哈大笑。“身为忠诚的好朋友,我总不 能唱反调吧?”
“好个好朋友。”安曼给她一记白眼。
“怎么不是?我不但交代宣传,并且亲自打电餂给报社和畅销杂志社为你辟谣。”
“我有何谣值得你劳师动众又躬亲的辟?”
“明天看报纸影剧版就知道啦。你的律师男友怎么去这么久?不会泡上俏护士了吧 ?你最好去看看。”
“去去,他才不是我的。他泡他的妞,关我何事?”
“哎呀,他不但泡上了,还带来了,两个人亲热得很哩。”
安曼飞快地把头转向入口。他和珊珊一起来了,女孩亲匿地勾着他的胳臂。
“脸色变得那么快。再说不关你的事啊。”碧芸逮个正着,乐不可支。
“妈咪,你的脸红通通,你喝了什么了?”
“半秒之前吞了半桶醋。”碧芸咯咯笑。
“醋?”珊珊看看令方。“哦,我做证,妈咪,老爸很规矩,没有和护士眉来眼去 .”
“多么慧黠的孩子。”碧芸招手叫珊珊坐在靠近她的位子。“真是人见人爱。”
“谢谢美人阿姨,过奖了。”
“送给你好了。”令方对碧芸说:“而且送你一双。”
“送鞋啊?”碧芸誽:“不必了,我的鞋子上百双,送个男人比较实惠。”
令方啼笑皆非,微笑不语。
“别理她。”安曼说:“她发花痴了。”
“珊珊,你妈重色轻友。”
“妈咪护老爸,应该的嘛,他们夫妻恩爱,是我做女儿的幸福。”
“瞧这张莲花嘴哟。”碧芸轻叹一声,“就没有人为我唱和撮合。”
“珊珊,你就用你的莲花粲舌,自己向安曼说吧。”令方说。
服务生这时走过来了。令方点了咖啡,珊珊点了可乐,他却不马上走开,在每个人 杯子里加加水,拉拉桌布,又加加水,眼睛盯着安曼,在桌子四周走来走去。
“不要再加啦,杯子里的水要满出来了。”碧芸说:“不必怀疑,她不是崔文姬, 她叫安曼。”
服务生难为情地走了,犹频频回头看安曼。
“真谢谢你了。”安曼对碧芸瞪眼。
“我说得这么明白,他反应太慢,我有什么办法?”碧芸耸耸肩。
安曼把注意力转向令方。“你叫珊珊跟我说什么?”
他努努嘴。“你问她。”
“做人老爸要有担当嘛。”珊珊嘀咕,眼睛不敢看安曼。
“我不是你老爸。你口才流利,你说个明白。”
不管是什么,看令力的表情,肯定不是好事。
安曼盯住珊珊。“小咪给带走了?”
“妈咪,你心肠最慈悲,最热心助人,最……”
“停。”安曼举起一只手,“你做了什么好事?”
“对啊,对啊,是好事,所以盛情邀你共襄盛举哪。”
令方被她的随机应变,对答如流,惹得不禁莞尔。
安曼看向他。“你说行不行?我真受不了她。”
“呃……”令方咳一声。“我刚才遇见医生,他说小咪除了外伤,大致还好,但是 她极度营养不良,需要得到悉心照顾。”
“医生着老爸的眼神,好像是他把小咪虐待得只剩半条命。”
令方瞪她。“这就给了你灵感了?”
安曼来回看他们。“什么灵感?”
“你说。”令方把余下的部分丢回去给珊珊。
“我是想啊,万一虐待小咪的人到医院来,要带她回去,她不是又要入地狱了?我 灵机一动,便有了个绝妙的好主意。”
安曼已开始呻吟。
“我告诉你了吧。”令方对珊珊责备地道。
“我还没说我的好主意呢。”
“你就说呀,急死人了。”碧芸催道。
“我不要听她卖弄智慧了,令方,她又瞎掰了是不是?”
“我哪有?”珊珊委屈地叫嚷,“我向医生保证,我们带小咪回家以后,会好好照 顾她嘛。”
安曼的背僵直,“我们?”
“她告诉医生,你我是她和小咪的爸妈,因为忙于事业,请人照料小咪,不料保母 是变态狂。”
碧芸呛住,一口咖啡喷了出来。
安曼撑住额头,哭笑不得地发出哀鸣。
0 0
一秒记住www点dier22点com,最新小说等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