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说什么?”死灰婆婆问。
“你们练成了乾坤大法,志在找天南隐叟报仇雪限,这一辈子你们只有这次的机会了,对不对?”
“不错!”
“如果诸位没有机会赴约,将含恨九泉了。”
“不错!”
“可惜你们恐怕要含恨九泉了。”
“什么?你……”
“诸位今晨的早餐,里面有奇毒,如果不信,诸位可运先天真气走一趟心包络经试试。然后气走阴维,阴维平时极少运行真气,上起结喉下的廉泉,下迄足内的筑宾,区区七|茓,却遍全身,极为费事麻烦,你们气走心包络经时,气抵天池,便可发觉气有反波现象,如不留心概难发觉。气转阴维,重|茓期门将发生隐痛,上行至天突,喉部即像被人所扼,极为危险。”
“你胡说什么?”死灰婆婆厉叫,但却坐下去,一看便知她要运气试试。
若华淡淡一笑说:“家父一代神医,我家学渊源,能医人,亦可死人。世间无药不毒,只视份量多寡而定,任何药物到我手中,我皆可置你们于死地。你们还有半个时辰可活,大家同归于尽,有你们垫棺材背,我们并未白死,你们动手吧!先死后死并无不同。”
万三豪迈地大笑道:“咱们不闯你们的乾坤大法,不让你们有施展的机会,要你们死都不瞑目。”
若华接口道:“天南隐叟在宜山等候你们,将在那儿笑掉大牙。你们练成奇功绝学,报不了仇雪不了恨,将九泉含恨,多么可悲啊!”
大邪巫龙一声怒啸,抓起剑吼道:“贱妇,老夫早知你不是好东西,我要碎剐了你!”
若华娇笑如花道:“杀了我,你们除死之外,毫无机会活命。一死百了,杀一刀与一万刀并无不同,本姑娘如怕死,也不会说出来了,动手吧!”
大邪巫龙的剑尖,已递至她的右肩,但她含笑俏立,毫无所惧。
大邪打一冷战,剑不敢刺下。
槁木老人是第一个运气试经脉的人,坐在那儿宝相庄严,突然大叫一声,沉身一震,头部痛苦扭动,大汗如雨,张口结舌,状极痛苦。
若华笑道:“不要再试了,再试只有早促奇毒加速发作。老伯伯,你只有一刻时辰活命了,珍惜你这短暂的一刻吧!不要再虐待你自己了。”
死灰婆婆也开始颤抖,开始张口结舌了。
二邪巫虎也在痛苦中,突然散去真气,一蹦而起狂叫道:“我不……不要死,我不……要死。”
若华泰然向大邪嫣然一笑,在剑尖下笑容极为动人,道:“你只运气走心包络,很幸运,因此,你将死在最后,正好替他们收尸,别忘了替自己留个坑啊!”
“你这妖妇!”大邪恨恨地骂,作势递剑。
“你快死了,我不怕你!”若华笑说。
槁木老人散去真气,站起来苦笑道:“老夫横行天下,称霸江湖一甲子,今天却栽在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阴人手中,罢了!”
“而这位阴人,只有二八年华。”万大嫂笑说。
死灰婆婆也散去真气,叹了口气道:“丫头,没料到老身一念之慈,却栽在你这个丫头的手中。”
若华也叹口气道:“婆婆,我知道你待我好,我并不想毒死你,可是我……”
“算了吧!老身不怪你!”
“婆婆,我……我留了一份解药给你……”
槁木老人一跃而至,沉声道:“丫头,有商量么?”
“商量什么?”
“你只留了一份解药?”
“解药当然有四份,但……”
“有何条件?”
“有,化干戈为玉帛,解了我这四位同伴的禁制,我便指引你们去找解药。”
“哼……”
“你不愿意?”
“老夫不怕你不说出解药的藏处来……”
“老伯伯,你以为我怕死?”
死灰婆婆厉声道:“老鬼,你瞎了眼,你还想迫她?她如果怕死,早将你毒死了,还等到今天你来杀她?”
槁木老人气结,恨恨地道:“罢了,阴沟里翻船,我认了!”
“还不替他们解禁制?”大邪巫龙大叫。
大概四个老魔当中,只有他最怕死了。
槁木老人极不情愿地替四人解了禁制,怒叫道:“丫头,拿解药来!”
若华得意地娇笑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解药就在诸位的午饭中。”
“老失非宰了你不可。”槁木老人厉叫。
知道解药在何处后,他的杀机又起。
若华笑笑道:“我知道你不是个善男信女,更不是个守信诺的人,因此,这顿午饭中,只是第一服解药。”
“还有第二服?”
“共有三服。”若华笑答。
“老天!”大邪懊丧地叫。
“好聪明的小姑娘。”死灰婆婆由衷地称赞。
“另两服在何处?”槁木老人怒叫。
若华指向后门,说:“内房点了一只信香,香尽时,由檐角阴影所指处,向下挖,可获藏药的原图,上面已经详加注明,一找便着。现在,诸位可放心进食,信香点燃不久,早着呢!我们先告辞了。”
“你不能走。”槁木老人断然地说。
“不能走?”
“你已说出解药所在地,你也知道老夫是不守信诺的人。哼!”
蹄声入耳,来自东北面。
大邪一惊,道:“有人来了,咱们快进食!”
“先宰了她们。”槁木老人怒叫。
“好,送他们进枉死城。”
“你们敢?”死灰婆婆沉声叫,拦在中间跃然欲动。
槁木老人冷哼一声,阴森森地道:“有何不敢?陶大嫂,你让开的好。”
蹄声更近,来势如潮,有好几匹马。
且说柏青山,他放走了青面兽,并未离开,暗中跟下了。
青面兽找到一匹坐骑,飞骑退返光州,他的黑道朋友多,不费吹灰之力,便查出纪少堡主确未返抵光州,便带了三名伴当,飞骑北行。
日暮时分,赶抵了息县,他在息县找人打听,自己也亲自向各处打听,果然不错,有人从项城传来消息,数天前颖河渡口,有人杀了渡夫,弃车背了一名少女,骑光背马逃逸,这人可能就是纪少堡主。
同时,双槐树霍家的血案详情,也传到了息县。
官府的消息传得并不慢,只是行文上有所延误。
项城属陈州,陈州属开封府。项城以下县一是新蔡,新蔡属汝宁府。新蔡以南是息县,息县属光州,光州虽是汝宁府的府属州,但管不了新蔡的事,一条路上三个县,各有隶属,公文往来有所延误,平常得很。
得到了确实消息,青面兽天一亮便带了三名随从,等城门一开便向北上路。他准备到新蔡之后,昼夜兼程赴汝宁,料定女婿纪少堡主,可能投奔汝宁亲友避祸了。
离城十余里,红日东升。
远远地,宽阔的官道上空荡荡,北行的客商尚未跟来,南下的各乡小贩早已进城,因此路上行人绝迹。
前面官道折向处,出现了一个衣裙飘飘的身影,踉跄南奔,像个疯婆子。
后面半里地,一个青衣佩剑的蒙面人,正急步追赶。
领先的青面兽一怔,挥鞭道:“前面的两男女来路不明,准备Сhā手。”
一名随从下马道:“大爷,咱们不能管闲事了,后面有一人一骑,像是跟踪咱们的人,得扔脱他。”
“先不必理睬跟踪的人,咱们管闲事,用意就是要看看后面跟踪的人是何来路。”青面兽老练地说。
白裳疯妇到了,脸色苍白,清秀的脸蛋血色全无,呼吸紧促,口角白沫,无神的双目半闭,吃力地举步奔跑。
一脚高一脚底,随时可能倒下。
青面兽率众下马,四个人一字排开,叫道:“快接住这位姑娘!”
一名随从迎上,叫道:“姑娘止步,你有困难……”
白衣姑娘那一身白衣裙,已脏得成了泥土色,污迹斑斑,极为狼狈,失神地向前冲,闻声不止步。
白衣姑娘背后隐着一把匕首向前一指,虚脱地道:“我要到光……光州……”
随从闪身让过匕首,擒住了她。
“我好……恨……”白衣姑娘叫,昏厥在随从怀中。
半里外追来的蒙面人,没看清挡路的四人面貌,一面飞奔一面大叫道:“天马行空,八方风雨。不许管纪家堡的闲事。”
青面兽冷哼一声,迎上大吼道:“畜生!你做的好事!”
蒙面人大骇,倏然止步。
“还不过来?”青面兽大吼。
蒙面人略一迟疑,但仍然举步接近。
青面兽叉腰屹立,须发无风自摇,等对方走近,方大吼道:“还不摘下你脸上的遮羞巾,既然要掩去本来面目,为何又叫出切口亮万,你简直无耻!”
蒙面人终于走近,扯下蒙面巾,赫然是纪少堡主,讪讪地上前行礼道:“岳父万安,小婿先前不知是您老人家……”
“哼!畜生!你连父母都可以不要,还认得我这岳父?”
“岳父请息怒,请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畜生,你掳劫了费姑娘,柏青山已杀到纪家堡,两次火焚庄院,堡中高手死伤过半,目下群雄围困纪家堡,内无可斗之人,外无援兵,眼看将烟消火灭,全堡涂炭,你却在此地追逐女人。你还算是人吗?”
“岳父,小婿不知……”
“你不知?上起陈州,下至湖广,江湖上谣言满天飞,连一个江湖小混混也知道这件事,你却说不知?你……气死我也……”
纪少堡主大骇,做梦也没料到纪家堡竟然到了这种地步。
他确是不知,离开秦丘槁木老人的住处仅两天一夜,他并未与外人接触。
冤家路窄,不久前在前面的十里亭,追上了星夜亡命南奔的心兰姑娘,为了怕被认出他的身份,因此蒙面追逐心兰,怎知纪家堡的变故?
“小婿确是不知。”他惶然地说。
“你躲到何处去了?”
“秦丘,在槁木老人欧阳前辈处小住。”
“畜生,你倒是躲得够偏僻。费姑娘呢?”
“这……”
“柏青山追索费姑娘,就等你回去。很可能已经晚了,令尊可能已经横尸八尺流血五步,天啊!你这畜孽,跟我走,也许赶得上。”
纪少堡主心胆俱寒,怎敢回去?
他不安地道:“岳父,那女人……就是费心兰。”
费心兰倒在随从怀中,气息将绝。
青面兽大骇,战栗地叫:“她快要死了,赶不到光州,快!你带了她的尸首回去,咱们谁也别想活!”
“小婿不回去。”
“你……”
“小婿去找朋友再找姓柏的……”
“住口,你敢说这种话?快走,咱们回去,听天由命,看咱们的造化了,上马。至少,她可以救我江家的基业。”
“小婿……”
“上马!”青面兽怒吼。
纪少堡主一咬牙,道:“好,上马就上马。”
他一面走近,一面泄出了夺自痴鸾杨彩鸾的歹毒彩雾。
无毒不丈夫,他简直失去了理性。
一名随从首当其冲,剑光一起,心坎被贯穿。
青面兽做梦也没料到祸起肘腋,发觉不对已来不及了,吸了一口彩雾,屏住呼吸身形暴退,狂怒地叫:“屏住呼吸,退!”
纪少堡主已经返手递剑,手下绝情。
青面兽临危不乱,拼全力扭身便倒。
纪少堡主一剑走空,怎肯罢休?旋身反挥,剑虹一闪,快逾电光石火。
“喳!”一声响,青面兽的右臂齐肘而折。
“砰!”青面兽摔倒在地,逐渐失去知觉。
另两名随从扭头便跑,向坐骑奔去。
其中一人仍带着心兰,忘了丢下。
纪少堡主怎肯放手?
他必须杀人灭口,飞跃而上。
蹄声如雷,跟踪的人马到了,健骑前驰,骑士飞跃而下,喝声似沉雷:“纪志刚,你这个畜生!”
纪少堡主大骇,见对方来势如电,剑虹划空而至,剑上风雷大作,势如山崩,想躲闪已力不从心,只好自保封招。
他左手洒出了重重彩雾,骇然惊叫:“柏青山?”
柏青山早有提防,屏住呼吸冲进,剑出“乱洒星罗”无畏地长驱直入。
剑影乍合,风雷骤发,“铮铮”两声暴震,人剑俱分,双方全力相搏,要在刹那间拼个你死我活。
一接触便优劣立判,强存弱亡。
纪少堡主向侧飞退,脚下大乱。
退势未止,辟邪剑已如影附形而到,排空直入,“铮”一声暴响,纪少堡主的剑脱手飞出三丈外。
剑虹再闪,“嗤”一声响,纪少堡主的右臂大筋齐肩被挑断了。
剑虹再进,急如电闪。
“在下认栽!”纪少堡主狂叫,“砰”一声坐倒。
剑尖顶在他的咽喉上,柏青山叱声似沉雷:“把解药拿出来,你这恶毒的狗。”
纪少堡主绝望地道:“在——在百宝囊中。”
柏青山拉脱了他右手关节,一脚将他踢翻,解腰带将他绑上,方取出解药丢给呆立一旁的两个随从叫:“把那位姑娘放下,用解药救你们的主人。”
柏青山先前飞驰解围,并不知昏倒的白衣姑娘是心兰,等他走近一看,不由大骇,慌忙收剑将心兰扶起。
看见她那副样子,心中悲痛,大叫:“心兰……心兰……你是怎么了……啊……心兰……我……是青山……”
他的叫声,像是暮鼓晨钟,令心兰一惊而醒,浑身一震,竭力大叫道:“快……快到秦丘,救……救……”
“心兰……你……”
“快……快去救绮玉妹……若华妹……”
“你说什么?心兰……”柏青山大叫。
“小心槁木死……死灰……”心兰全力大叫,再度昏厥。
这次昏厥声息全无,出气多入气少,生机绝望。
柏青山大惊,火速掏出救伤保元的丹药,度入心兰口中。他知道,心兰已到了生死关头,可能已嫌晚了。
放下心兰,他凶狠地向纪少堡主走去。
青面兽已被救醒,随从正替他裹伤,他急叫道:“柏老弟,请将人交给在下处治!”
柏青山不加理睬,在腰带上拔出了一支小铁翎箭。
纪少堡主一震,知道完了。
眼珠子一转,毒念骤生,忖道:“这小子绝禁不起槁木死灰与涂山双邪的乾坤大法一击,我何不引他去送死?”
看到柏青山脸上凶狠的表情,他毛骨悚然,情不自禁直打冷战,叫道:“不要将在下交给家岳……”
“你眼中还有我这个岳父存在吗?你这个猪狗不如的畜生……”青面兽凶狠愤怒地骂着,踉跄走近。
“我要寸裂了你。”柏青山咬牙切齿地说。
纪少堡主心胆俱寒,叫道:“放我一马,我指引你去救令妹。”
柏青山心中一震,知道刚才心兰的话,他并未听错,乃妹绮玉确是到了中原,为何若华姑娘也来了。
他不假思索地向青面兽说:“江天龙,在下要借你两位随从办事。”
青面兽苦笑道:“这六亲不认的畜生,所说的话你还相信?”
“他如果骗人,我要剥他的皮传示天下。”
“老弟……”
“你借不借?”
“好。”
“那我这就走了……”
“等等,他两人跟你办事,江某也跟随前往。”
“你如果跟来,这小畜生便可借故推诿了。”
“小畜生即使不领我们前往,在下已知在何处。”
“在下也知道,秦丘在项城……”
“但你不知槁木老人住处。”
柏青山略一沉吟道:“好,你如果支持得了,可一同前往。”
“老弟,你如前往,必须找一个人同行。”
“找谁?”
“天下间能克制槁木老人的人,只有一个天南隐叟,如果经常在一起的死灰婆婆也在,更是麻烦。”
“到何处去找天南隐叟?”
“得到粤东一带……”
“远水救不了近火,在下……”
“但那槁木老人……”
“即使他是十殿阎王,在下也要前往一行。走!”
两个随从一个在前领路,一个带了纪少堡主。
柏青山抱了心兰。
青面兽只有一条左臂可用,但乘坐骑仍可应付裕如。
一阵急赶,过了新蔡,便抄捷径沿洪河西北行,马不停蹄急如星火,顾不了牲口,全速地赶路。
槁木老人栽得不甘心,知道解药留置处,发狠要将若华等人置于死地,准备出手,涂山双邪拨风煽火,也随声附和。
死灰婆婆对若华颇有好感,因此阻止槁木老人行凶。
但槁木老人已横定了心,一意孤行,向死灰婆婆冷笑道:“陶大嫂,多年来,老夫一直就听你的,唯你马首是瞻,这次,你得听我的。”
死灰婆婆木杖徐伸,沉声道:“欧阳雄,你未免太输不起了,你不是第一次言而无信,但这次我坚持要求你守一次信诺。”
“老夫坚持己见。”
“哼!你必须通过我这一关。”
“三比一,陶大嫂,你要以身试你所创的乾坤大法?希望你不要试。”
大邪巫龙接口道:“陶大嫂,死几个小辈你就心软了,何苦?这几个小辈不死,日后这件事传出江湖,咱们有何面目在江湖鬼混?你就让开吧!何苦……”
“咦!蹄声已止,有人来了!”二邪巫虎说。
“去看看是谁?”槁木老人叫。
大门倏开,滚进被绑住的纪少堡主。
随着现身的是柏青山,沉声道:“我,柏青山,不必问了。哪一位是槁木老人欧阳雄?到外面来说话,在下要看看你这宇内魔头,到底有何惊世绝学。”
若华正想出声呼叫,却被绮玉及时阻止,低声道:“不是时候,我们尚未脱险。”
槁木老人大怒,这种指名叫阵的挑衅手段,不要说是名震天下的高手名宿,连初出道的年轻后辈也受不了。
老魔阴沉沉地向门口走,厉声道:“你,老夫要将你碎尸万段。”
“吹牛没有用,出来试试看!”柏青山一面说,一面向外面退出,冷然撇撇嘴,意在激怒老魔。
二邪巫虎最见不得比自己狂傲的人,一声怒啸,突然一跃而出,抢在门外叫道:“好狂的小辈,老夫毙了你。”
声落剑出,人如疯虎般前扑。
“天外来鸿”身剑合一猛扑而上,淡淡的剑芒一闪而至。
门外,站着青面兽与两名随从,一名随从抱着气若游丝的心兰。
柏青山盛怒而来,志在速战速决,蓦地大吼一声,用上了两仪神功,阳罡大真力注于辟邪剑,阴煞大潜能后一刹那发出,招出“飞虹戏日”,看起来招术极为平常,迎着刺来的剑芒,排空直入。
“铮!”阳罡大真力行雷霆一击,二邪巫虎的剑化为千百颗碎屑八方飞散了。
阴煞大潜能将二邪的身躯向前吸引,无可抵抗。
柏青山左手一伸,便扣住已完全失去自制的二邪脑袋,向下一按。
二邪“嗯”了一声,趴下了。
柏青山一脚踏住二邪的背心,冷笑道:“这种货色,也敢前来撒野,简直不知自爱。”
他这手一招碎剑擒人的神奇绝技,把跟出来的大邪与槁木老人,惊得吸口凉气,心中猛打寒颤。
“咦!你……你在用妖术?”槁木老人惊叫。
屋内,死灰婆婆向若华两人举手一挥,沉声道:“你们走吧!老身不难为你们。”
两人道谢毕,抢出屋外。
若华大叫道:“青山哥,小心他们的乾坤聚力大法围攻。”
槁木老人与大邪,已分两侧欺近。
柏青山仰天狂笑,笑完道:“原来是聚力术,这玩意并不稀罕,在两仪神功的阴煞大潜能所吸引下,势将被所发的劲道反震,更为凶险,看你们能否受得了自己所发的劲道反震?好!让你们尽量发挥,免得你们死不瞑目,滚!换兵刃来!”
他将二邪巫虎一脚踢飞,二邪直跌出三丈外。
踱出门外的死灰婆婆大叫道:“欧阳雄,你还不见机而退?真要被自己所发的真力反震而毙么?你还没有看出这个少年人身怀绝学么?他敢前来挑战,凭着人家这份豪气与胆识,你怎能不服老?”
“老夫不信邪。”槁木老人怪叫着。
二邪浑身发软,右虎口血如泉涌,晕头转向,跌跌撞撞向外走,叫道:“大哥……快……走……不要枉送性命。”
大邪巫虎毛骨悚然,垂剑向外撤。
“你不能溜走。”柏青山大喝。
大邪打一冷战,突然扭头撒腿狂奔。
绮玉大叫道:“大哥,那老狗可恶,不能让他逃走。”
若华却叫道:“他们不会逃的,解药还在屋内呢!”
槁木老人命该如此,在数者难逃,突然扭头一声怒啸,扑向若华姑娘。
“打!”柏青山怒吼,一支铁翎箭脱手疾飞。
槁木老人太过自信自己的速度,以为暗器的速度绝难追及,同时他已运功护身,即使有可破内家气功的外门暗器,也近不了身便会被震落,因此不加理睬。
人的名树的影,面对宇内大名鼎鼎的槁木老人,柏青山志在救人,不得不用两仪神功驭箭行致命一击。
斗内力气功,功深者胜,箭的速度骇人听闻,无情地贯入槁木老人脊心要害。
“砰!”
槁木老人冲倒在地,剑脱手丢掉了,尘土滚滚中,身躯向前滑,直滑至若华脚下方行停止,伸出颤抖的手,狂乱地抓住了一块拳大的卵石。
石突然碎裂,扭曲着的脸上的肌肉令脸部变了形,嘶声叫:“我……我好恨……死……死在一个手……手无缚鸡之力……的阴人手中……”
语音一落,头向下一耷,蓦尔断气,身躯仍在抽搐。
死灰婆婆叹息了一声,道:“欧阳雄,果然不幸而言中,你仍要我替你收尸。”说完,她入屋而去。
涂山二邪也垂头丧气地跟入,绮玉哼了一声追上。
“大妹,算了!”柏青山叫。
若华欢叫一声,张开双臂向柏青山扑过来,颤声叫道:“青山哥,天可怜见,你终于赶来。”她哭了起来。
柏青山抱住她,柔声道:“若华,你受惊了,好好哭一场吧!”
她反而不哭了,叫道:“心兰姐怎么样了?”
柏青山黯然地摇摇头。
若华大惊道:“啊……是她把你找来的?”
柏青山叹息道:“是的,她找到了我,可是……可是……”
“青山哥,她……”
“她恐怕不行了!”柏青山痛苦地说,向抱着心兰的仆从走去。
若华情急地接过心兰,放下尖叫道:“心兰姐,你……你不能死,你……”
心兰伸出颤抖不止的手,失神的目光茫然地搜寻,气若游丝地道:“青……青山哥,我……我要走了……祝福你……”
青山紧握着她的手,凄然的向若华道:“若华,她有救么?”
若华掩面而泣,颤声道:“她……她……是我害了她,我不该请她去请救兵的,她生机已……已绝,我害了她……”
心兰突然清醒,脸上涌起稀有的红潮。
明眼人一看便可看出,她正到了回光返照的境界。
心兰看清了围在她四周的人,脸上爬起一丝笑意,握住了青山的手,道:“大家都平安了,我好高兴,死得瞑目了!”
“心兰,你……”青山心酸地叫。
心兰的手在放松,语声轻柔得像从天上飘下来:“哥,我很快乐。爹在世时,把雷琴传给了我。他说:琴在人在,琴亡人亡;孩子,你珍惜它。在卧牛山寺,我用琴行破釜沉舟一击,便知道我的命运已经注定了。哥,死在你怀中,我很快乐……若华姐……她兰心蕙质……你要……好好待……她……”
她脸上的红潮,在迅速地消失,语音逐渐微弱,眼中散光已现。
提起卧牛山寺,勾起了柏青山的记忆,往事如烟,但这时却幻影重现,要不是为了救神乎其神的王敕,雷琴何至于损毁?
卧牛山寺的雾影,金蛇,窗声……依稀重现在他的幻觉中。他拔剑而起,厉声叫道:“王兄,王敕兄,王……”
蓦地,远远地传来了一阵清越的琴声。
“雷琴!”他惊呼。
小径前,出现了一大群男女。领先的是侍女小琴小剑,两旁呵护的是集益牧场场主王环,跟他的爱女王绿凤。
小琴抱着琴,一面走一面弹奏,急步而来。
柏青山飞跃而前,大叫道:“快把琴给我,快!”
接了琴,他大吃一惊,确是雷琴,焦痕宛然,半点不假。他无暇追究来源,飞掠而回,在心兰身旁端坐,诚心正意地鼓出一曲“瑶台春早”。在了了庵中,这一曲曾经将他从鬼门关里拖回阳世。
小剑并不急,她从容取出三颗金丹,纳入心兰口中。
天宇下,生机勃勃的琴音充沛在六合内。除了琴音,万籁无声,众人皆肃容而立,沉湎在悦耳的仙乐中。
心兰的脸上,逐渐出现了血色。
久久,她张目道:“雷琴!我的雷琴!”声落,她沉沉睡去。
琴音仍在缭绕,柏青山也陷入忘我的境界中。
小剑神色肃穆地说:“公子爷,小婢带来了王爷的口信。”
“他来了么?”青山定神问。
“他回去了,他说:三颗九转金丹,绾住了小姐的芳魂。这部雷琴不是原物,是他从崂山取得的神物,要公子爷不要向小姐说出底细,以免小姐胡思乱想。”
“哦!还有么?”
“还有,说公子爷不是神仙中人,速返蓬莱不要多管中原的血光刀影。再就是柏老爷已偕群雄攻破天下第一堡消灭了江湖余孽,目下正启程北返,公子爷可至项城相迎。”
“小剑,谢谢你。”他由衷地道谢。
小剑突然站起:“还有,王爷说,家小姐已无家可归,要请公子爷安排……”
若华突然站起道:“小剑妹妹,你请放心,一切全在我身上。”
小剑注视着她,问道:“小姐可是鲁姑娘?”
“是的,我叫若华。”
小剑展颜一笑,一语双关地道:“当然,一切皆仰仗小姐关照了。”
若华不由脸上一阵热。
小琴抱起心兰道:“时候不早了,走吧!”
青山收琴整衣而起,将琴交给了小剑,转向众人说道:“你们先走一步,我要处理一些事务再跟来。”
绮玉姑娘哼了一声,脸现怒色道:“我也要慢走一步,不亲手剐了纪小畜主,我难消心头这口怨气!”
“大妹,不可胡来!”柏青山喝阻。
“怎么?你要亲自动手?”
“不,把人交给他的岳父处理。”
青面兽欠身咬牙切齿地说:“谢谢老弟台厚赐,容图后报。”
王场主上前行礼道:“柏老弟,这件事你处理得不公平,人交给了他的岳父,这岂不太便宜了他……”
柏青山接口道:“王场主,瞧江前辈的右臂,那是早上纪少堡主下的毒手,小畜生用痴鸾的彩雾,下毒手杀尊长犯下逆伦大罪,你想他会有好下场?”
王绿凤粉脸带煞,恨恨地说道:“我们不能让他受家法的制裁,我认为必须把他交给官府去治罪。”
青面兽不再坚持己见,道:“双槐树霍家的案子正在缉凶中,在下非常同意把这畜生交给官府。”
青山冷笑道:“你们想替霍家惹下灭门之祸么?纪家堡的朋友们会不会反牢劫狱?算了吧!诸位,在下把人交给你们处理,告辞了!”
暮色四起,晚霞照耀下,项城在望。
若华与柏青山走在最后,相扶相偎徐徐前进,两人娓娓长谈,互诉别后。
若华拉着他的手,向她胁下的个大革囊探,笑盈盈地柔声问道:“青山哥,你猜猜看,那是什么?”
青山展颜一笑,摇头道:“我不说。”
当然,青山知道那是自己送给她的珍玩盒。
“哥,你……你说嘛!”
“你要听丽儿贝龙宫传信使的故事?”
“不……我……”
“那故事多凄艳,多动人啊!”
若华嫣然一笑,偎近他悄声道:“并不比心兰姐的故事凄艳,神仙也有人情味,幸而王神仙并不是冷酷无情的自私神仙,大妹这次可没话说了,她……”
走在前面的绮玉扭头笑道:“怎么?你女诸葛在背后挑拨是非,小心我这个小姑不饶你!”
谈笑中,一行人进入了项城的南门。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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