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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追忆篇之 噩梦乍醒

一切都是无稽之谈!晏子殊绝不相信自己会有这种想法!

可视线对上的一瞬间,那种心弦震撼的感觉简直可以用晴天霹雳来形容,晏子殊怔怔地,完全不知所措地对视着,然后看到卡埃尔迪夫下了果岭,朝他们走来。

好像是被无形的指甲猛地掐了一下手指,晏子殊从震愕中惊醒,额头上居然有汗?!

「你没事吧?」

一会儿后,卡埃尔迪夫站定在他面前,低头看着他,两人的身高差五公分左右,这点也让晏子殊抗拒。

「你和拜伦在说什么?」卡埃尔迪夫低声说着。

阳光下,脸­色­微白的晏子殊看上去更加虚弱。

「你想休息一下吗?」

「不用,不要碰我!」避开卡埃尔迪夫的触碰,晏子殊拿起拜伦放下的球杆,大步走向前面的草地,不过,这个突然的动作也扯痛了他的后股,肩头明显地一僵。

卡埃尔迪夫淡紫­色­的眼睛,不解地看着他。

晏子殊弯下腰Сhā球座、放球。

他很适合阳光,虽然绰号叫「夜鹰」,阳光却使他更加俊朗,也增加了他的锐气,卡埃尔迪夫的目光几乎有些「痴迷」。

这是一种欣赏画作或雕塑的眼神,晏子殊离经叛道的长发,可以用­精­致和典雅来形容的脸孔,还有眼神里那股桀骜和冷冽,都让他惊讶。

见到晏子殊的第一眼,卡埃尔迪夫就知道自己的心在动摇,这是毫无预警的撞击,心湖不再平静,那一丝涟漪自中心缓缓地荡漾开去。

立场不同,自然少不了冲突,他从来没想过手下留情,可是突然有一天,也许是恶作剧,他想尝尝他嘴­唇­的味道。

男人的嘴­唇­当然带着浓厚的类似杜松的气味,可是晏子殊的嘴­唇­,竟带着一股天竺葵的香气,或许是咖啡的芳香,让他觉得甜美。

嘴­唇­只是轻轻重迭在了一起,像不小心撞到一样,很快分开,卡埃尔迪夫却觉得全身都燃烧起炙热的情yu,晏子殊的风衣变得十分碍眼,他甚至不想理会远处此起彼伏的警笛声,手劲越来越大,把晏子殊牢牢压在墙壁上,想Zuo爱!

当然,下半身突然的冲动,是不可能战胜那千锤百炼的理智的,更何况晏子殊还是个男人。

卡埃尔迪夫强压下原始的欲望,放开了晏子殊,不过这种冲动,像烙印那样深深印进了他的脑海里,在之后的梦境里,他看见了晏子殊喘息着的­祼­体。

很美,像非洲草原上的猎豹一样,完美的肌­肉­线条,修长的双腿,臀部紧翘而结实,­性­器的轮廓在双腿之间若隐若现,真是上帝的杰作。卡埃尔迪夫觉得口渴,而在现实中,那­肉­体更显示出对­性­的诚实,昨晚,那热汗淋漓的身体让人销魂噬骨,卡埃尔迪夫很满足。

也由于陶醉,昨晚是做得过分了一些,不过……也看到了晏子殊「死要面子」的一面,卡埃尔迪夫扬起一抹玩味的微笑,身体明明在疼,却硬撑出一副没事的模样,痛的时候,应该直接说痛才对吧。

晏子殊僵硬着脸,知道卡埃尔迪夫一直在看他,可是他不想理会,凶猛而用力地挥杆,砰!随草皮四溅,白­色­的高尔夫球像压缩着的弹簧一样飞了出去,晏子殊的手臂震得发麻。

球飞得太高、太快、太远,不一会儿便越过果岭,落在葱翠的草坡上,直滚到灌木丛里。

「不能认真些吗?」卡埃尔迪夫不由叹息,走到他身边:「我不是为了看你这样别扭的打球姿势,把你叫到球场上来的。」

「我没有让你看,而且,我不是你的阶下囚么?你叫我来,我怎么敢说不?」晏子殊冲口说,头也不回。

卡埃尔迪夫微微皱了皱眉,说道,「你要学会控制你的脾气,你是警察吧?怎么可以比匪徒还火爆?高尔夫运动很适合你,要轻轻的,理智而冷静的挥杆,这和扣下扳机的感觉异曲同工呢。」

晏子殊不搭理他,走前几步,拿起另一个练习球。

「另外……你开枪时,总会有半秒的迟疑时间,也许你自己没有发现,你究竟在犹豫什么呢?如果对方是职业杀手,你已经被杀了。」卡埃尔迪夫匪夷所思的说,「别告诉我你是不忍心开枪。」

晏子殊看着手里的高尔夫球,眼前浮现的是一张张或惊恐或张狂的脸,在社会的最底层生活过,晏子殊知道这些罪犯之所以会贩毒抢劫是生活所迫,他们找不到合适的工作,要想活得好一些只能铤而走险。

当然也有十恶不赦的混蛋,可这些人的脸孔有时候还很年轻,他们也有家人在等待,或许是年迈的祖母。

追捕犯人的时候,晏子殊总会联想起这些,开枪的一瞬间就会犹豫,就算对方拿着的是猛火力的自动机枪,他还击时还是会避开要害。

自然而然地就成了习惯。

「杀人有那么难吗?该下手的时候就该毫不犹豫地下手,」卡埃尔迪夫认真地说道:「你以为每一次都会有神迹出现吗?」

晏子殊沉默无语,头顶是蔚蓝­色­的苍穹,海鸥高速飞掠着的影子,掠过青翠平整的草地和城堡高耸的青灰­色­塔楼,两人的头发被风吹拂着,华丽的金­色­和隐隐闪烁着靛蓝的黑­色­,如同光和影一样,对立的,若即若离的存在。

「……我和你不一样。」晏子殊放好球座,冷漠地说。

卡埃尔迪夫注视着他,突然从后方握住了他拿球杆的手,手指还滑进他微张的指缝里,就这样亲密地握着球杆。

晏子殊怔住了,表情愕然!

从四面八方投­射­过来的视线,夹杂着好奇与不同程度的蔑视,像针一般扎着晏子殊的脸,不知道是因为晒久了,还是卡埃尔迪夫身上Burberrys Londo的味道在作祟,晏子殊竟然有些眩晕。

「放开我!」晏子殊拘束地说,胃在痉挛。

卡埃尔迪夫却是有意在整他,冰冷的语气,严厉的动作,就像警察学校那些斯巴达教官一样不留情面。

「你的手指只会扣扳机吗?这么僵硬?脚站开一点,你又不是女人。」

卡埃尔迪夫用膝盖顶开晏子殊的腿,另一手抓住他的胳膊,「你太早抬头看球,还真是初学者!记着,要注意节奏,右臂要伸直!」

我知道怎么打!

晏子殊恼羞成怒,卡埃尔迪夫突然扳起他的下巴,吻了他,是把舌头都伸进来的热吻,晏子殊的脸孔猛然涨红了!

他做了什么?

晏子殊气得手臂都在发抖,卡埃尔迪夫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强吻他?

球是怎么打出去的,又怎么漂亮的上了果岭,晏子殊是一点记忆也没有,脑袋里只有混乱和杂音,也许自己是病了,也许卡埃尔迪夫的兴趣就是看他失常的样子。

卡埃尔迪夫放开他后,晏子殊觉得身体像虚脱了似的,站立不稳。

「好像更热了。」

「什么?」

「你在发烧,我昨晚就感觉到了,之前的麻药让你昏迷了十几个小时,地牢太冷,没有准备床和被毯,是我的错。」

卡埃尔迪夫态度诚恳地道歉,晏子殊则瞪着眼睛,哑口无言。

一滴汗水沿着晏子殊的额头滑落,那不自然的绯红­色­,一眼即知在生病。

「只是这样?」晏子殊极不信任的盯着他,冷冰冰地问:「什么药?」

面对晏子殊的质问,卡埃尔迪夫显得很平静:「让你肌­肉­松弛失去意识的药,药的成分你可以放心,我没有毒害你的意思,不过……你昨晚喝的酒里有睡茄。」

「那是什么?」

「一种和酒­精­加在一起,有催|情效果的植物。」

「你给我吃瑃药?!」晏子殊不敢相信地喃喃,胸口彷佛被巨石碾压着,难以言喻的窒息感,身体很冷,一种寒噤甚至到达了牙齿缝里!

他昨晚的失控与疯狂,原来是……

「我不想伤害你,这样做是很正常的,如果不让你本身产生欲望,你将会拒绝接受我。」卡埃尔迪夫面不改­色­,然后仅凭一个简单的眼神,站在不远处的拜伦就叫来了医生。

为什么连这种事情都可以冷静计算到这种程度?他是实验室的白鼠吗?晏子殊咬着嘴­唇­,表情是恶狠狠的。

「子殊,」卡埃尔迪夫轻声叫他:「别忘记……你是我的人。」

发着烧的晏子殊,很快被那些个穿白大褂的医生围了起来,不知道被他们打了什么药,晏子殊更加站不稳,他跌坐在地,想挥开医生们纷纷伸过来扶持的手臂,却做不到,他的力气流失得飞快!

透过那些白­色­的肩膀,晏子殊看着卡埃尔迪夫的眼睛,永远是那么冷静,如海洋般深邃温柔,却又视人命为草芥,高高在上。晏子殊觉得刺眼地瞇起眼睛,一个疑问在脑海中形成,越来越强烈。

为什么是他呢?一个明明拥有一切的人,为什么要选择他呢?

同往常一样,卡埃尔迪夫保持沉默,眼睛里没有任何答案。

七日后

晏子殊的身体在两日内就迅速复原了,他本来就很少生病,是个连续一星期执勤都不会说累的男人,这次生病的原因,心理因素比较大。

当人受到的打击超出身体所能负荷,免疫系统就会混乱。

对晏子殊来说,从势均力敌的对手剧变为以身体为赌注的俘虏,是绝对难以接受的、醒不过来的噩梦!

这七天,他被卡埃尔迪夫「晾」在冷冰冰的地牢里,除了定时从铁闸口塞进来的简单食物和药物,没有人和他说话,也没有巡逻的脚步声,他就像突然被整个世界抛弃,陪伴他的只有空虚和孤寂。

晏子殊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寂寞是那么可怕的一件事,不分昼夜的胡思乱想,自己逼迫着自己。天空很蓝,他却没有翅膀。

当时间不是在沙漏里流逝,而是彷佛静止不动的时候,任何人都会感到恐惧,晏子殊也不例外,只不过他表情的波动没有心理波动那么大。

高挽着黑­色­的衬衫袖子,坐在单人床上,修长的双腿架起,低着头,他在忍耐、在等待,从来都没有那么渴望过木门开启的时候!

……可是今天还是没有动静,木门外寂静无声,卡埃尔迪夫好像真的把他忘了,任他和这个散发着霉味的牢房一起消失。

真的会那样吗?好像「活埋」一样。

望着黑灰­色­坚实的墙壁,晏子殊忍不住抖了起来,黄昏降临,­阴­影在房间内延长加深,有点冷,凉凉的水意随卷进来的夜风充斥整个房间。

晏子殊抬头望向窗台,湿漉漉的石砖让他想起了伦敦,那细细密密的雨,远远近近,像古老的打击乐器那样,敲响苍茫的屋顶。在那里,他曾经成功阻止卡埃尔迪夫盗走普桑的名画,可是也又一次追丢了他。

为什么被他抓着手臂就反抗不了?

细雨中,那双近在咫尺的神秘眼睛,在气势上就完完全全地压倒了自己,身体动弹不得,灼热的气息倾吐在冰凉的­唇­瓣上,像爆炸一样,高热轰然席卷全身,虽然打死都不想承认,当时他确实……害怕了。

卡埃尔迪夫冰冷的眼神忽然变得温柔起来,像这雨雾一样柔婉亲切,放开了他。

之前急骤的心跳似乎超出了身体的负荷,他竟然在巷子里发呆,眼睁睁地看着卡埃尔迪夫的身影消失在雨中。

如果当时没有下意识逃避的话……

晏子殊高仰着头,雨水飘进他的眼睛里,天空已经完全黑了,风如鬼魂般吼叫着,沉甸甸的乌云如千军万马压境,崖底的海浪在呼啸翻滚,暴风雨就要到了……

「还以为早就忘了……」晏子殊自言自语着。

巨大的闪光突然撕裂了囚牢内的黑暗,沉重的雷声在天际隆隆滚动着,让人心惊胆颤,晏子殊再一次看向那扇沉重的、钉着铁栏栅的木门,眼神犹疑。

应该已经过了送餐的时间,为什么……还没有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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