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不算正式的告白风波过后,我和帅哥各自又来到那个中华料理摊位新买了一份肉卷。这次我没加奶酪,吃起来特别舒服,就算吃到半饱也不愿停下来一小会儿,来给妹妹打个电话通知她今晚不回来吃饭,顾不了那些,我一直在狼吞虎咽,搭配一起买来的甘蔗苏打水狠狠灌下腹中,整个人由内而外爽了个半死。
果真这才是中华美食的味道。
帅哥还是加了奶酪后再吃,由于先前的那个肉卷掉在了地上没吃多少,他吃东西的速度不比我慢,而且似乎也特别中意我自作主张买来的甘蔗苏打水,连他本人都亲口承认说:这玩意儿的确比星巴克的咖啡要好喝。
“呐,听说今天晚上这里会有华人商会组办的花火晚会,会在那边放烟花呢,要不要多待会儿?现在是七点半,九点才会放烟花。在这之前,咱们也好多交谈一下,毕竟你我至今还不太了解对方,虽然是同班吧。”
“谢谢你的好意,但很不巧我没有和男人一起看烟花的嗜好。”
夜幕降临的海滨公园,有人已经在中心广场里升起了一大团篝火,从搭成叠叠乐造型的原木中升起冲天的三米高的火焰,借着明亮火光望去,周围人们的前半身仿佛都蒙上了一层乌黑的煤灰,但是他们却以此为妆饰,围着篝火跳起欢乐的舞蹈,开心的笑声随着潮汐起此彼伏、不绝于耳。
退潮的海滩上,不少情侣们将写有双方名字的孔明灯送入浩瀚的夜空,祈求着来自上天的祝福。无数承载着人们心愿的灵灯徐徐飞起,在地面上架起了一道通往星空的桥梁,延伸到天际的尽头,同浩瀚的银河融为一体。因为最近濒临盂兰节,晚上到公园里摆摊的商人逐渐多了起来,他们分别拉起七彩的霓虹灯,依靠着五花八门的货品吸引了大批游客的光临,把这里变得比白天还要热闹。
不过对于帅哥的提议我仍旧没有心情接受。两个大老爷们晚上一同望天,不被人肆意妄想才怪呢,为了守住自身节操我只能这么做。
可能就是盂兰节临近的缘故,不知从哪里出现的华人商会心血来潮出资举办了一场烟火晚会,岸边的草地上已经拉起了帷幕,布置好了舞台,工作人员们络绎不绝搬运着晚会需要的乐器nAd1(我再放眼望去,只见无数大大小小的炮筒如同士兵组成的方阵一样整齐的排列在广场的正中央,不少人前来围观,却都被工作人员挡在了外面。这价值不下十万多的烟火,威力和炸药不相上下,这要是有人一不小心走了火,好好的一场晚会很可能就变成殡葬仪式了。
虽然烟火的确很值得期待,不过说什么我都不会和帅哥一起看,当下就严厉的拒绝了他,可怎奈这家伙竟还是不死心。
“不要这么冷漠嘛,稍微再多陪我一下吧,我想多了解了解你。”
“我可不要,我们本身就是不可能打好关系的人,今天要不是你有想倾吐的和我想得知的,我们才不会一直聊到这么晚。”
“连这句话都和她说的一样……果然是这样吗,难道我和社员同学真的做不成朋友吗?关系就不能再更进一步了吗?”
“互相认识的关系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你也不要再奢求些什么。你知道的吧,要是被别人看到你我今天这样,之后这几天会发生什么事?”
“啊,我很清楚,那么今天……就这样?……”
“就这样吧。”
不得不直白点告诉他我忌讳的原因,帅哥这才妥协,愿意放我走了。临行之前,我们走到舞台边上看了场中国艺术团的古筝和琵琶表演,悠扬的传统民族声乐,拂动我的心弦,颤动的音符裹挟着雅致的旋律在耳旁荡起回音,让全身的疲惫一扫而光。今天晚上的海滨公园偶尔的颇具东方化。
帅哥打算暂时先留在这里,一边听音乐,一边等到焰火晚会结束后再回去,而我则打算径直归家,于是在海滨公园的出口处我们分了别。
“现在就再见了,你回去的时候也注意点,烟火大会结束了得将近十点了吧nAd2(”
“我会注意的,谢谢你的关心。”
“啊,那么就再见了,后天学校见。”
“好,后天学校见。”
随便寒暄了几句,我们彼此离开了对方,脚步没有丝毫的踌躇及犹豫,我也不去回头张望,缓缓沿着人行道朝着不远处的公车站走去。人行道另一侧,马路上的汽车出奇的多,灯火通明,竟然造成了短距离的拥堵,连我行走的速度都比车要快。这条车流提醒了我一件事,公车估计会迟到很长一段时间。
海滨公园旁边的公车站很简单,不光缺少挡雨棚,甚至连标志牌都不设置,只有一张孤零零的长椅摆放在路边,前面就是盲行道。我到的时候一个人也没有,坐在昏黄的路灯之下眺望远方,发现公车果然没来。为了打发时间,我拿出手机给妹妹打了一通电话,告诉她我会晚点回来,这小妮子说今晚要和小修女一起看烟火晚会的转播,所以没怎么理睬我,还说什么“明天回来其实也可以,我会通知爸妈”的话,着实让我心中不爽了三分。你一点也不关心你的老哥吗?
我气呼呼地挂断电话,靠着长椅的靠坐上,不耐烦地等待着公车的到来。后面的公园里熙熙攘攘的吵闹,令我不由得后悔自己没带耳机来,音乐都听不成,而且这时候就算想要用小本子也苦于光线太暗,看书的话也是一样的道理。没想到离开帅哥以后,我反而无聊的没事情做了。
结果更倒霉的还不止这一
突然间鼻头一凉,我下意识伸手去摸,一小片湿湿的、滑滑的液体,原来是水,天上掉下水了……我瞬间恍然,急忙抬头仰望,又是数滴透明的液体从天空落下,轻轻打在我的右脸颊和额头上。是雨,下雨了……
“HolyCrap……老天要憋不住了……”
雨势在转瞬之间就加大了数倍,从刚才的零星小雨变成了鹅毛中雨,路上的行人们开始纷纷撑起雨伞,像是平地一下长出了丛丛的蘑菇nAd3(方圆内五十米,唯有我一个是祼露着头部站在雨里的,心里真是说不出的凄凉。
这下好了,没带伞的我该去哪里躲雨好啊。
公车站是不能呆了,我拿出携带的封面较厚的一本书挡在头顶,在雨中没头没脑的奔跑着,不知该何去何从。我本以为这种秋分时期的雷阵小雨过一会儿就会停的,可事情总不如我所愿,快跑了片晌过后雨势却居然又加大了不少。
“这该死的雨……怎么突然间就下起来了?早知道出门前看一下天气预报了。”
我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在雨幕中飞奔起来,结果在一个拐角处踩到积水不小心滑了一跤,直接脸朝下摔在了泥水里,整个上半身重重的拍在地面上,顿时头发、脸庞、以及衣服上都染上了一层泥。其他的地方还好,而唯独我的前胸剧痛不已,在摔倒的时候被怀中揣着的一件金属物体铬到了才会这么痛。
真是倒霉倒到家了,早知道就不该把那玩意儿放在胸前的口袋里的。
痛苦的按住胸口被铬到的地方,我嘴上一边咒骂着一边从地上爬起来,任由雨水冲刷我的身体,也好洗净脸和头发上那些残留的泥渍。受伤只是轻微的擦伤和淤青,被雨水中洗后也没有大碍,不过衣服是脏的不行了,不仅沾满了泥渍,而且从里到外湿了个通透,白衬衣已经变成了半透明,远远的望上去我几乎是赤祼着上身。
好凉、而且好冷的雨水一滴滴夺走我身上剩下的热量,为了阻止事情进一步恶化,我必须赶紧找个可以避雨的地方,站在摔倒的地方停留片刻之后又再度迈开双腿,一手拿书护住头,顶着湿冷的雨帘接着向前跑去。
可是我的书却再已无法阻挡进一步扩大的雷雨,再这样下去雨水肯定会把纸页给泡涨呈波浪状,并且永远无法还原。我因为爱惜我的书而执行了无奈之举,浑身湿漉漉的躲进了公园不远处的一个电话亭,这虽然不是什么长远之策,我只是想暂时避避风头,并趁此机会静观其变。
被雨水浸湿的衣服穿在身上不是一般的冰凉,我这时候才体会到原来秋天的凉意是如此沁人心脾。我靠在电话亭的一角瑟瑟发抖,嘴唇冻得失去了血色,牙齿不住的上下打架,却只得自己用双手抱住自己以保持温度。我从没有像这般祈求温暖过,幸亏这里是个密闭空间,没有吹风,否则非得冻得感冒不可。
“阿嚏!”
身体受凉,我突然打了个大喷嚏,鼻涕顺着嘴角流了下来,很可能是感冒了。我将鼻涕用力擤回去,可是马上就又一个喷嚏重新打了出来。我看着满手的黏液不知所措,只能胡乱的往衣服上擦,反正衣服本来也是脏的,就算再脏一点也无所谓,到了后来我直接就把衣服当作纸巾用了。
我打算一直在这里等到雨停后再乘公车回家,但是我怕在那之前,我就可能先冻死了。雨势似乎也故意逆反着我的心理,从不见有减小的迹象。而我则什么都做不了,像自嘲一样,静静的流露出不为人知的哀伤,不尝试在心底呼唤什么人的名字,或思念什么人的身影,单就是孤身一人靠着冰冷的铁皮,寂寞的站在电话亭里。在这个连落脚的地方都称不上的公共设施,我除了祈求天公让雨早点停息以外根本做不到其他的事。外面虽然正下着雨,我的心却是干涸的。
这便是所谓的孤独了。现在的我,纵然手中握着一个电话簿存有数人号码的手机,也绝不可能拨通任何一个,告诉他们我悲凉的处境。想象一下这种感觉,就像孤身一人站立在人群川流不息的繁闹大街上,静静地看着从身边走过的无数的人;想象一下,那种既不会找人搭话,也不会被别人搭讪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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