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下午贵安,初次见面不胜荣幸,以后也请你们多多指教。”
此时坐在我面前的这位白发少年,是刚才跟着我妹妹一起进来的她的同学。单从外表看上去,可谓是无愧于享誉美少年这个光环,清秀如水的相貌让人不禁联想到宅文化中常常出现的人物形象;虽然他的皮肤白得像女人一样,真实给人的印象却完全不是那类娘声娘气的中性明星;就算使用优雅来形容他的气质,那么也应当是男人的优雅,准确来讲就是西方礼仪的精华,——绅士风度。
不过,这样的评价仅限于客观角度,如果要以我目前的主观来看就会完全不同。无论是他如贵族公子般得体的举止,还是优雅绅士化的谈吐,甚至是光看他身上的白衬衫都让我觉得不爽和愤愤不平,完全无视了一切他的优点,只因为他和我妹妹在一起,谁能保证这家伙没对我妹妹产生什么不纯的动机。
头发都染成慑人的雪白,两对眼珠似乎带了美瞳,呈现出更吓人的血红色。凡是把自己打扮成这副鬼样子的家伙,我敢确信不是什么品行良正的人。
我很清楚已向我妹妹或是想向我妹妹告白的男生数不胜数,由小学至初中,前来示爱的人数不胜数,直接跑到家里也不在少,而多半只是被她出众的美貌和恬静的气质所吸引。尽管她目前从来没接受过任何一人做她的男朋友,在情人节时只会送给我亲手做的巧克力,我的担心仍旧是必然的。如今面对的可是这种等级的、又具备叛逆风格的美少年,不禁让我忧心忡忡。
难道他就是妹妹提过的那个向她示爱的高年级前辈?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性。
“你,和我妹妹是什么关系?……”
纵然现在还不知道他和她是什么关系,我已经对这位贵公子充满了敌意,并且在问了这个至关重要的问题后,又默默的在心灵黑名单上为他腾出了一个空位,正好排在帅哥的后面,大宅男为此还不得不退后到第三位的名额。
“哦,这位尊阁下就是哥哥吧,能亲眼见到您真是在下的不胜荣幸nAd1(”
“你有叫我哥哥的资格吗?”
“果然是和传闻中的一样呢。呵呵,请不要误会,我认为哥哥最能表达我对你的敬意的称呼,之所以才会和令妹说一样的话。”
贵公子面对我明显尖锐许多的眼神不躲不闪,被狠狠瞪之后反而露出了微笑,服务行业的招牌式笑容,我可以很确信那和善表情的虚伪。虽说我感觉到在那质量极高的面具下面,其实并不存在任何的恶意,但我依然还是一点也不开心,因为那是充满了玩味的笑意,这家伙认为取笑我是一件相当令人乐此不疲的游戏。
我十分肯定我讨厌这家伙,从第一眼见到他时就讨厌他了。
“呵呵,请别这样,这样我会很困扰的。”
我已经决定暂时无视其他旁人,一心一致对付贵公子,端正的坐在那里喝着咖啡,我的视线中现在只有他,尝试着在暗地中向他施压。而那位也做着与我相同的事,不过他那对红眼珠,似乎起到了一定的增幅作用,反而让我承受了更多的压力。表面上我俩都假装作成互不在意的样子,实则早就展开了一场眼神战,别人都没发现的原因是由于把眼神都一并伪装了。
这位城府也不浅。和贵公子对峙的过程中我意识到了这件麻烦的事。
“你的头发为什么是白色的?还有,为什么要在外出的时候带美瞳?”
“啊~这个,这是遗传基因的问题,我身体的某些部位缺少本来的色素才导致的。”
“眼睛就算了,为什么不把头发染成正常的颜色。”
“啊,有些难以启齿啊。因为家里没闲钱啊。”
看到他满身的补丁,我一时无言以对,原先设计好的计划在贵公子坦然的应答之后宣告失败nAd2(尽管我口头上总一口一个贵公子叫个不停,但那不过是对他形象气质的一种称颂;傻子都看得出来,这位的家境显然配不上那些腰缠万贯的大少爷应有的特质,他衣服上的补丁,标识着他甚至连中产阶级都算不上。
这么想着的我竟然开始同情贵公子了。真厉害,穷人家的孩子都能有如此修养。
“嗯,我能看得出来。”
“哥哥你才是,不是也穿着MEMO的便宜货吗?衬衫的档次也不高啊。”
“请问你有意见吗?……”
前言撤回,我才没有同情这个太惹人讨厌的家伙。不动几下嘴唇就能轻易的令我怒火中烧,光是一个浅浅的微笑中就藏着太多的涵义,嘲讽和戏弄,初次见面我就从他的眼神中读到了这两条信息,虽然没什么恶意,不过似乎是有备而来。我妹妹绝对在见面之前对他说了什么。在我将质疑的目光投向妹妹的时候,她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故意错开了目光,低下了头,果然和我猜想的相同。
“我亲爱的妹妹,你究竟对他传达了什么?”
我学着社长的风格微微把眼睛眯起来,好让自己看上去像只猫一样,我不明确切原因,可能是这样仿佛能够加大责怪的意味。这小妮子,为什么胳膊肘总是往外拐?不向着我而总是偏向外人?一瞬间我甚至觉得妹妹叫贵公子一起来是为了故意要报复我,纵使我丝毫不知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嗯……那个……那个……其实我没说哥的坏话……”
一直不敢正面对上我的眼,妹妹磕磕巴巴的想要解释,可以看得出她心里有很多负罪感,一边桌子下面且在不安的踢踏着靴子;她的右脚不自然的摩擦着地面,像只钟摆一样撩起地上的尘土,翻起到左脚上;在接下来的半分钟内,她不断重复着这个动作,而口里却只是发出无谓的拖长音,半句完整的话都没有nAd3(
“那你到底说了什么?”
“嗯……就是说哥可能见到同学和我在一起时会变得有点……比平常要……鄙吝,或许还稍微有点刻薄……总之就特别不好相处。就是这样……”
妹妹吞吞吐吐的道出实话、对我而言无法原谅的实话,我想她应该还在奢求我的原谅,抱着点风中残烛一般的小小的愿望,装成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用45°往上的角度望着我,眼睛湿湿的,微微颤动着晶莹的水光,真是非常的想让人将她一把搂入怀中再好好的安慰一番。只是,身为她的兄长,这招对我没用。
“我鄙吝,刻薄,不好相处……然后你是不是教他了几招怎么对付我的方式?”
“我……”
“我决定和你从此断绝兄妹关系。”
就此恩断义绝了,我斩钢截铁的斩断了我们的关系。不过很明显,我只是口头上开玩笑的而已,可是妹妹受到的震撼却不小,我的话如同一道力道十足的闪电冲击在她心上,刚才差点直接哭出来,此时正泪眼婆娑的望着我。
“哥,我错了,请不要这样……”
“这么极端的做法未免太过分了哥哥。”
“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
不管别人的想法是怎样,至少我是最讨厌这种硬要介入我和妹妹之间家事的人了,所以我一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就狠狠的白了贵公子一眼。这位的做法不像真的为受委屈的一方打抱不平,倒不如说是有意的收买人心、依靠为妹妹博取同情而赢来她的青睐,这是赤祼祼的利用以及欺骗行为。
当然,这不过是我随随便便的凭空臆断。
社长和小修女只要稍微仔细观察一下就会发现,现在的我已经完全抛弃了平日里客观看问题的角度,从而变得和受沙文主义熏陶的爱国青年一样盲目疯狂,进入了一种既固执又故意钻牛角尖的偏执状态。
现在的我,头脑里的任何思考都顺从着心意来,或者根本就一点想法也没有,对某人的评价都是在自然感觉之下产生的拙劣产物,说实在这样做对他而言很不公平。而我明明知道这一点,却仍然主观的去相信自己所做出的判断,拒绝其他一切不同的看法。如果按照阿伦特笔下的说法,这种类型的人在这个世界上则被称为是群氓。
我是挺反感群氓的,不过我想我没资格说这句话,但有个人比我更加讨厌他们。
对话进行到这里,内容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升级进化到了要断绝亲人关系,于是先前没有加入对话的其中一人终于坐不住了;她似乎是忍受不了我们这种无休无止的无厘头交流,当即从自己的位子上站了起来,才一说话,我们就立刻沉默了下来,仿佛普通的文字经她一说就顿时充满了威严和力量。
“我说你们几个,可不可以先抛开现在的话题不谈?这位社员同学,你和你妹妹的矛盾请留到回家后再解决,至于现在,请问谁能来解释一下为什么我们这里多出了一个新人?他到这里来的目的是什么?”
最关键时刻还得由社长出面打圆场。她好像也对贵公子意见不小,主要是她不喜欢陌生人的缘故,而且又是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想起我和社长的头一次见面,她那时的阴冷脸色和当前简直是如出一辙,甚至更加的寒气森森,由于贵公子大一开始就将她无视掉一直没理会,社长感到极其的不开心。
社长很不爽,后果很严重,言语指向的是贵公子,眼睛则盯着我妹妹看,目光尖锐到几乎能在她瘦弱的身上开出一个洞。原来责怪她的并不只有我,还有一个元老级的人物在此;未经允许就带一个谁也没见过的人来参加复习会,着实不应该这么做,妹妹犯下的这个错误不幸使她变成了众矢之的。
“啊拉~这位社员同学所溺爱的妹妹,不打算说点什么吗?”
笑中带刺,社长化作一朵美丽的玫瑰,那些话光是听着就让人的皮肤一阵阵刺痛,而被直面指向的人简直是要窒息而死。笑容其实是可以杀人的,我看见妹妹脸上冷汗涔涔,几乎都快要弄湿她的鬓角。
“他、他是学校初中部三年级的同学,我们是朋友……”
“男朋友吗?”
“不!不是的,只是普通的朋友而已。因为有关于他堂兄的事情想要和大家商量,我才把他一起带到这里来的。没有提前通知真是万分抱歉……”
“大家,应该都对我堂兄略有耳闻吧?他是和前辈们一样都是高中部的,三年级,而且还是轻音社的社长,去年学院祭的表演大家都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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