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今天起开始了新的一周,星期一的到来并没有给我们增添一股沉闷的压力,反倒是一股离奇的轻松愉悦,充实了每人的心情,感觉寒冷的冬风吹在身上都无比怡人。由于志愿者活动的发起,今天一大早我们就集合在市中心的火车站,八点钟准时乘上了高速列车,出发前往遥远的北方雪山。只是去陪伴孤儿院的孩子一同欢度圣诞而已,这种小事还未值得去吹嘘是什么高尚的行为,我想除了我们以外,随同而来的其他人,他们心里面所想的多半与我们相同。
——因为圣诞节亲人们都不在家,所以才想聚一聚找点乐子。
这个志愿者活动已经在无形无色之中把每人的利益最大化了。据说此回将会定居在假日酒店,随时提供免费的温泉及滑雪活动;一旦刨除掉当志愿者所需的时间,剩下来的时间无非是欢乐的享受。我隐隐感觉多半的人都是光冲着这点慕名前来的。他们从上了火车开始就一直聚在一起大声的聊着到了酒店后的计划,仿佛目的已经不是献爱心的公益活动,而干脆转换成单纯的冬日度假了。
不过,这样又何尝不可呢?他们难道做错了什么吗?
我的心情慢慢被他们的兴奋带动,在看书的途中不禁哼起了熟悉的调子,用手捻着书页,眼睛扫过一排排的文字,心中默读器的递进频率似乎也受了我哼起的调子的旋律的影响,时而紧密时而分散,时而又有连续的空格和停顿,文学已然变成了歌曲,就算是看到悲惨的剧情也能以轻快的心情带过。
像这句“一个信号从成人世界飘扬而下,虽然当时孩子们都已经睡着了,无论谁也没注意到……有一个人影垂荡着摇晃的四肢,正在迅速下降”,结果被我读成了“一个信、号、从、成、人世界飘、扬、而、下,虽然当时、孩、子、们都已经、睡、睡啊睡着、了,无论谁、也、没、注、注意到有、一、个、人、影、垂荡着、摇晃的、四肢,正、在迅速下降”。我不得不赶紧向已故的作者威廉·戈尔丁表示深深的歉意。真是万分抱歉,如此深沉的描述我竟给读成如同童谣一般了。
“老哥,很开心的样子呢,竟然一边看书一边哼着那首曲子nAd1(”
妹妹坐在我身边的座位上,本来眼睛还一刻不离的望着窗外,一听到我哼歌便把头转了过来朝着我微笑,因为察觉到了某种熟悉的调子。
“不知道什么原因,一不用上课就觉得非常的舒心呢。”
“为什么,老哥明明成绩很好的?”
“那跟我喜欢不喜欢上课没有关系。”
“真是的。”
稍微和妹妹交流了下感情,我重新将注意力投放到书中已经读了不下三四遍的内容上,而她随后也望向窗外的风景,一手支起来托着下巴,摆出原先好似惆怅于恋情中的少女一样的姿势,事实上只是看入神了而已;她这个样子可是曾把我吓到过,以前真的以为她是在思念她的梦中王子。
书中的故事现在讲到了西蒙从蝇王那里得知了野兽的秘密,想要告知众人结果被他们反当成野兽乱棍打死的剧情;我看完最后一段略微凄惨的描述,翻过一页来,新一章“眼镜和海螺”的开头让人读着有点无聊;于是我夹上书签放弃了继续读下去,往妹妹那边凑了凑,也开始透过窗户看外面的景色。
秋末冬至的时分,有树的地方一般都不太好有上佳的风景,但是目前火车穿过的区域属于乡镇地段,农庄田园的景色居多,赶上不明其名的农作物正好丰收,再加上晴空的渲染,因此也出现了非常不错的景色。广袤的农田在平原上连绵至远方碧蓝的山峦,隐隐可见有青色的植物嫩芽编织的几乎透明的网络,纵横在马场与农舍之间,从寒冷的空气中吸收生命的养分。这是冬季农作物的毅力。
火车迅速前进,窗外的景色虽然不停地变化却显得千篇一律,时常可以见到有一大片一大片不知种植了什么植物的田地,不像是蔓越莓,火红火红的十分漂亮,甚至感觉它的存在不符合当季的风格,红得马上快要变紫的矮灌木丛仿佛在寒冷中释放着温暖,被风吹过的时候则更像是燃烧的火焰nAd2(
因为是平坦开阔的平原地势,当火车经过了一片森林,从这里甚至能够望见远方的大城市;高楼大厦现在已经不那么醒目,坐落在靠近地平线的遥远的彼方,处于山峦之下的它们看起来是多么的渺小;云团正好聚集在山的那边,包裹着山顶,萦绕着一部分城市的边缘,被气流扭曲成奇形怪状,似乎是因燃烧大火而产生的烟雾,乍一望上去感觉整个城市都着火了一样。
“老哥你看那个,是不是我们曾去过的市中心呢?呵呵,着火了呢。”
“很可惜但好像不是,方向不对,估计是另一座没去过的城市。”
“还要花多久才到呢?”
“至少还得要半天吧,毕竟现在连半点雪的影子都没有见着。”
风景已经对我失去了吸引力,不久我便又回去接着读我的书,跳过前面一个章节的部分,后面的内容倒是蛮精彩的▲在我们俩前面的两个家伙倒一直很安静,不过我想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帅哥以及社长,一个冰一个火,当这两个放在一起时哪还会有半点热闹的氛围,格外的清冷笼罩着这片不大的四人坐席。
学校在安排座位的时候究竟是花了某种心思,竟故意将这两个有着孽缘的人放在一起,不得不令人怀疑是别有用心。根据作案手法来看,我们敬爱的烦人的学生会长大人暗中作梗的可能性最高;我瞄了一眼过道对面的坐席,发现嫌疑犯正坐在那里,靠着窗口呼呼大睡,天真无邪的睡脸纯净的让人根本得不到半点有价值的证据。
这家伙该不会是整宿没睡吧?黑眼圈都出来了黑眼圈。
“呐、呐!反正坐火车也闲着,干脆我们来做点什么吧。”
忽然间听见了帅哥勉强打破寂然的尴尬的声音,可是最终回答他的却只有我和妹妹的眼神,还有社长无声无息的沉默nAd3(他的样子几乎可以被定性成是悲惨,真是看着连我也暗自可怜着他;我决定给帅哥个面子引出个话题来。
“提问:你为什么也会来参加这个志愿者活动?帅哥你莫非很闲吗?”
“啊!因为爸爸圣诞节不回家啊!所以我就想:偶尔心血来潮的去做一两次的公益活动也不错啊,更何况这次还是跟小孩子一起,我很喜欢小孩子的。”
“那,更确凿的原因呢?”
“其实是被学生会长硬拖着来的……”
“我就知道是那个烦女人……”
对话再次陷入了僵局,我们已经不明该再说些什么、还有这场交流的意义到底是什么;我向社长那边投了一道视线,得到的答案和臆想中的相同,不免轻叹,耸着肩摇了摇头,表示爱莫能助,我也无能为力了。
只见我前方的社长故作镇定的读着手中的小说,不浪费一个简单的眼神,不说一句无用的闲话,完美达成这两项成就的她令帅哥坐立不安;他始终不能习惯冷场,一路上不自在的到处游离视线,翘起的左腿不自然的抖动不断,而且领口也被汗水浸湿了,密密麻麻的汗珠布满了脸颊。
“我、我去一趟厕所。”
看来他终于坚持不住了,帅哥站起来打算暂时离席,慌慌张张的好像是逃离一般,结果刚走出坐席的时候一不小心碰掉了社长放在坐垫上的书签。那是社长钟爱的紫罗兰风格的书签,尤其喜欢夹在她特别喜欢的文学作品中使用;比如现在她看的这本小说、《杀死一只知更鸟》,紫罗兰的书签就仿若是它普利策文学奖的标签。
“啊,对不起,我帮你……”
帅哥才刚刚弯下身想要拾起那枚书签,却见社长的手中突然出现了另一枚、其上绘着常青藤图案的书签,代替紫罗兰书签放进了书页的夹缝里合上,而那枚掉落的书签,好像是打算直接放弃了一般,不理不睬,弃之不顾,甚至连一点眼神的施舍都不给,拿出新书签的动作是完全机械化的。
“这、这个怎么办?……”
社长拿来回答帅哥的永远是无视,将他彻底隔离出自己的世界,所说的一切都被大脑自动过滤到垃圾处理厂;她唯一关心的,只有手里的书而已。
“我说,把它给我吧,你最好先消失,或者坐到其他的座位上去吧。”
“好、好的……那么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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