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二地主壮着胆子问道:「王爷,您真的……要减收一半的租金吗?」
瑾元眼皮微抬,一道冰冷的寒光射过来,「王妃说的话,还要本王再重复一遍给你听?」
「小的不敢。」对方急忙低下头,「只是这租金如果减收,小人的家里也有人要养活……」
瑾元冷哼一声,「行了,别在我面前装穷,我知道你们就是少了这一年的收成也不至于穷到去要饭。平日里你们怎么狗仗人势,本王能闭眼放过的也就放过了,但是眼见你们现在给本王惹麻烦,你以为本王是陛下亲兄弟,陛下就不会治罪本王了吗?若是天大的祸事由你们而起,试问你有几个脑袋可以陪着本王一起下狱?」
他的口气很重,让那名二地主吓得脸色倏然变得惨白,连声说着「不敢」「知罪」之类的话。
瑾元不耐烦地说:「滚!从今以后,有事就来禀告王妃,别再来烦我。」
待轰走了二地主,佃户们磕头谢恩了老半天也出去了,瑾元这才笑ⅿⅿ地看向雁融,「今天我是不是很给妳这个当家主母面子?妳在外人面前信口开河地编谎话,也不先来问一下我的意见吗?」
她面不改色地回答,「王爷就在我面前,我虽然说了谎,却不避人,也是因为来不及征询王爷的意见,所以大着胆子私自作了这个决定。多谢王爷刚才给我这个面子。」
瑾元深深看她一阵,接而转移话题问道:「昨夜睡得好吗?」
「很好,多谢王爷关心。」
很好?那才见鬼呢。他暗自在心中冷笑,还要在他面前装出逞强的样子吗?他笑ⅿⅿ地伸出手去,在她的眼角一抹,故作惊讶地说:「哎呀,眼角已经干了呢。」
她一震,陡然明白了他的意思,脸颊红潮泛起,分不清是因为羞涩还是恼怒。
「王爷,外面还有不少人等着办事。王爷若是吃完了,想旁听一会儿,就安安静静地听吧。」她故意岔开话题。
他耸耸鼻子,「难道刚才我还不算安静?不过妳若是没有什么要背着我的事情,我坐在这里也不至于妨碍到妳吧?」
雁融直视着他,「王爷这么说是不是对我有什么不放心的?」
「当然。」他古怪地笑,「不放心的事情有很多呢。不过……妳别激动,起码现在我给了妳足够的权力不是吗?」
她淡然道:「我要多谢王爷,在这样不放心我的情形下,还给予我这份尊严。」
她没有和他闲聊下去,将外面的人叫进来,是钱庄的几个老板,还有王府名下一些布庄、饭庄的老板。
瑾元冷眼旁观,见她处理大小事情条理分明清晰,安排得甚是妥当,不由得心中纳罕,这女人到底在何时何地学得这样一身本事?江府中原来也是她当家吗?
从头到尾看她处理事务,都是一副温和的口吻,不以贵势压人,让那些本来带着存疑表情进来的下属们个个心服口服地离开。
眼见终于送走了所有的人,瑾元笑着起身,「昨夜和妳失了约,今晚……」
「正有一事要和王爷回禀,」她打断他的话,也站起身,「今天是我回家省亲的日子[福-哇 小 说 站會 員轉 載 w w w . F v a L . c n ],所以想和王爷告个假,容我回家看望父母大人。」
他一愣,以为她是在和自己开玩笑,但见她神情庄重,一瞬间,恼怒的情绪涌上他的脑门。她这是什么意思?在和他为了昨夜的事情呕气还是示威?
他脸色一沉,「是啊,妳的天伦之乐我是要顾全的,只是不知道妳要去几天啊?」
「三天。」雁融报出的天数让他的脸色更加难看,忍不住出言讥讽,「怎么?妳有一大家子人也等着妳像在王府中一样行权玩术地打理吗?」她淡笑摇头,「家里的人,各自有各自的日子[福-哇 小 说 站會 員轉 載 w w w . F v a L . c n ],谁也顾不得谁。」
这话说得虽然淡,却说出大户人家的悲凉,瑾元听得心头一沉,也不忍再说她什么。
「何时走?」他故意漫不经心地问,「要不要我送妳回去?」
「王爷还有很多事情忙吧?就不麻烦了。」她很客气地和他道别,「王爷若有什么事情找我,可以叫人到江府给我带话。」
「那也不必麻烦,我也没什么事情找妳。」他在口角上不愿落于下风,却发现自己说话也像个小肚鸡肠的妇人了,这样斤斤计较的,有点可笑。
眼见她娉婷的身影就要在前面消失,他忽然叫了一声,「等一下!」
「王爷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她不解地回头[E-B-小-`说-wW`w.t` xTe`B.c`N收-集-整-理]看他。
瑾元展颜笑道:「妳头一次回门,还是我送妳比较好。」在她眼里看到一丝他想看到的震动,他又报复性地加了一句,「反正我也要去清音楼,就算顺便送妳好了。」
瑾元知道自己的话又伤到雁融了,其实他也不想让自己的嘴巴变得这么刻薄,只是他本来一腔柔情想对她表露一下昨夜的歉意,但她冷冷淡淡的,连一点让他开口的机会都没有,这让他很是恼火。
从来没有哪个女人这样不将他放在眼里过,只有她这个他名义上该共度一生的妻子。虽然他怀疑这是她欲擒故纵的手段,但是他还是不受控制地开始钻入这个圈套里去了。
两人共坐一辆马车的时候,他故意没有说话,冷着脸等她开口。
而雁融也很有耐心,同样一言不发。
直到马车快到江府门口的时候,雁融才轻声说:「王爷,为何……不将那位于姑娘接回府里住?」
瑾元微怔,甚至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于姑娘」是谁。
她温文地笑着,「如果王爷真的喜欢她,就给她一个名份吧。一个女人能无怨无悔地为一个男人付出这么多年,不该得到一点回报吗?」
瑾元挑起眉,「陛下真是没看错,妳的确是秀外慧中,贤慧得让我感动。不过我已经奉命娶了一个妳,不想再『奉命』娶别人。于香香那个人,妳不必操心,她不会和妳争什么,也不会想要什么名份,所以,妳也不必在意她的存在。」
不必在意吗?雁融看着他冷淡的表情,心中却是针扎一样的痛。不必在意的那个女人,却是在深夜可以将自已的丈夫带离她身边的人。她是正妻,却像皇宫中所有的嫔妃一样,要等候着丈夫偶尔的宠幸,只因为,有那个「不必在意」的人存在。
马车停下时,雁融打开车门走了下去,瑾元却忽然拉住了她的手腕。
她诧异地回头[E-B-小-`说-wW`w.t` xTe`B.c`N收-集-整-理]问:「王爷,还有什么事?」
他专注地望着她,「要回来时,叫人给府里捎个信,我派人来接妳。」
他突然而至的柔情让她又不知所措,他这样对她热一阵、冷一阵,摸不清他心思到底是怎么想的,而她也不敢再轻易被他感动,只好匆匆响应,「好,我记得了。」
就在这时,外面响起一道戏谵的声音,「不过新婚几天,就已经如胶似漆,难分难舍到这个地步了?」两人讶异地向车外看去,这才发现在江府大门前停着一辆黄顶镶红边的高大马车,路两边有两排侍卫,足有几十人,持刀拿剑的护卫着,而瑾阳就微笑着站在马车旁看着他们。
「陛下?!」雁融又是吃惊又是困惑,急忙上前行礼,「陛下是路过我家,还是……」
「在宫里待着有些闷,出来散散心,走到哪里都有这么一群人跟着,真是不自在,皇嫂就别和我多礼了。」瑾阳笑着对她做了个搀扶的动作,眼睛却看着不远处的瑾元。
瑾元靠在马车的一边,抱着双臂斜睨着他,「陛下是微服出巡的戏文听多了,也想来试一试吧?」
瑾阳笑道:「只是忽然想起今天是皇嫂回门的日子[福-哇 小 说 站會 員轉 載 w w w . F v a L . c n ],所以过来看看她。」
瑾元的眉骨一沉,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大嫂回门,何劳他这个皇帝亲自过府探望?冷不防他想起瑾阳之前说过的对雁融如何看重的话,心里一阵阵的不痛快。
瑾阳则像故意逗他生气似的,附在雁融耳边,亲热地小声问道:「你们俩圆房了吗?」
这私密的问题让雁融一下子僵住,脸红得像是被红霞染过一样,低着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瑾元只见雁融被瑾阳的一句话逗得含羞低头,恨得咬牙切齿,他本想故意丢下这一男一女,自行离开,给他们难堪,但两人靠得极近隅隅私语的样子,他再也忍不住了,走上前揽住妻子,端出一张笑脸―
「既然到了家门口,就进来坐坐好了,让旁人看了,还以为我们夫妻两人多不懂事,陛下大驾来到府前,连屋子都不让进呢。」
瑾阳和雁融同时看他,瑾元那笑容灿烂得几乎可以光耀四方了。
雁融还不解他为何忽然态度大变,倒是瑾阳像是看出他的心思似的,笑着点点头,「好啊,那就到江府里要杯茶喝,贤伉俪可别小气哦。」
雁融看着丈夫凑近低声问:「你不是还要去……」
话未说完,他就丢下一句「现在什么事也比不得妳重要。」
她听不出他话里的真假,却被他那抿紧嘴唇的认真表情震住了。
0 0
一秒记住www点dier22点com,最新小说等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