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南正趴在车门上无聊地数绵羊，想着如果数到第二百只，顾匪还不出来，一定要给他好看才行。

到了第一百八十九只时…才见他缓缓地走出来。ｘｍ

“好慢啊――你好慢！”她冲他嚷。

而他蓦然抬头，像是这才意识到她还等在外面。

英俊的面孔，神情­阴­郁而恍惚。看向她时，眉目间浮荡着些许不可捉摸的惘然，可­唇­角却淡淡一撇――如此费力挤出的笑意，就像一个人攀上几千米的山峰看日出，最终的温暖心动，弥补不了先前所受的千辛万苦。

纵是良辰美景，也难抵心头悲凉。

“你怎么了？”

夏南立刻察觉到他异样的情绪，盯着他步步靠近。

顾匪摇头，随即绕到另一侧，开门上车。

“几点了？”

路上，夏南沉默地偷偷打量顾匪布满隐忍的侧脸，揣摩他的心思，听他突然问。

“距离演唱会开场…还有不到一个半小时。好像有些来不及了…不过没关系的，真的没关系。”夏南如实回答，又安抚道。

午后的书房，他翻出曾经获得的赛车奖杯，静默地端详，擦拭；发现晚归的他，在院内倚着车门，仰望夜­色­落寞地吸烟；“顾氏”宽大的办公桌后，他疲惫地合着眼，久久不动一下…这么多年，她不是没见过他坦露倦怠与困惑，却从没有像今天这样，像是受了伤害的小孩子，心有挣扎却无力反击的涅，狠狠揪痛了她的心。

顾匪不知夏南心情，也没看一眼她同样哀恸的眼神。只是探过手，熟门熟路地摸到她身边的安全带，拉过去，紧紧扣牢。

“抓紧。”

微抿的薄­唇­，吐出两字。

夏南不明所以，也不问为什么，很听话地双手握住身前的安全带。

正琢磨他想­干­什么的时候，却见他猛地打转方向盘，将车子驶上岔路。

这一条路，不同于先前，虽然也通往这座城市的另一端，却因路径错综蜿蜒，且车程漫长而鲜少有人选择。宽阔的马路，只能依稀看到些货运车通行，小型车一辆都没有。

顾匪一脚油门踩到底，车子因此发出一阵刺耳轰鸣。起速毫无前兆，直接从平稳行驶，提升到了“疾飞”的程度。夏南缓过神来，感到身体因惯­性­被固定在了椅背上，窗外两侧的风景倏忽飞逝，皆以呈现模糊状态。此刻唯一能够看清楚的，只有前方路面，如一扇通往未来的出口，遥不可及。还有蹙眉的顾匪，愈见沉重的脸­色­。

记速表的指针很快超越200，并不断向后移动中。

远远地见到一辆小货车迎面而来，不停向他们按喇叭，不出两秒，又擦身而过。

从未坐过“飞车”的夏南，非常惊慌，手心后背都是冷汗。可当她看到顾匪娴熟地把握着方向盘，面不改­色­地­操­纵着这辆或许会带他们“上西天”的车子时，渐渐地，又前所未有地安稳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