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如抬来一杯水,摆在帮主面前,开导说:“你说出来怕什么?反正我们知道就拉倒,再说上起法庭来你也可以不认账。”
帮主没理小如,脸又别向一边。九爷发话了,九爷的话总是能击中要害:“你这么不合作,就等于逼我们撕破脸。”
帮主不以为然:“撕破脸又怎么样?”
“要不了你的命,至少可以要你半条命。”九爷凑到帮主的耳边说,“你向哨兵买酒喝,违反了监规第一条;你折磨交通,违反监规第二条;你高声唱歌,违反监规第三条;你在号房讲黄段子,违反监规第四条;你吹嘘作案伎俩,违反监规第五条……”
“够了,所以我要求换房。”
“你在号房鸡奸交通,按严打通知,至少判五年徒刑。”
帮主瞠目结舌,再也说不出话来。小如趁热打铁:
“全号房都看见了,我可以让他们举报,也可以让他们闭嘴。”
“那好,”帮主败下阵来,“我只说闵所长和王苟的矛盾,别的就没有了。”
“不,要写出来。”小如强调说。
目送九爷和小如进里间,帮主老半天回不过味来,“写出来”是他从未经历过的,一股不可抑止的惊恐在胸中涌动。发生的事件超出了帮主的经验积累,暂时不可能有什么应急措施,所以只能心事重重地默然走开。
小如责成帅哥找来稿纸和圆珠笔,交到帮主手中。
帮主用拖鞋垫坐在地上,盘起腿,面对通铺床板上的几张稿纸发呆。在寒冷的季节,又是九号房阴暗的里间,帮主却满头大汗。帮主咬完笔头又咬指头,腿都盘酸了,稿纸上仍然空空如也。
小如在跟九爷大谈《易经》和玄学的起源,旁边围着几个懵懵懂懂的听众。帮主就是此时行过来的,他一手拿纸一手握笔,带着欲言又止的神情。小如停止说话,微笑着等帮主提问。帮主潮红的眼眶里盈满泪水,悲凉而忧伤:“学者,我不知道写什么。”
“事实怎样你就怎么写。”小如和蔼地说,“写不好没关系,写清楚就行了。也不急,一个礼拜够吗?”
“我小学没毕业。”帮主这么说,眼泪就夺眶而出。
“初小足够了。”小如站起来,把纸按在墙上写下题目《真实情况》,安慰说,“我们又不交上去,写错别字没关系。”
如此宽松的要求,再拒绝就有无理取闹的嫌疑了。帮主接过小如的硬笔书法,如丧考妣地回到老位置。写下寥寥几个字,帮主就将纸推到一边,埋头哭了起来。小如近前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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