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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一城一记 > 1、北京:品读潭柘寺

1、北京:品读潭柘寺

十余年来到北京出了七八趟差,分期分批,把比比皆是的京华景点游历得差不多了这“差不多”的大话刚一出口,老同学夏军问到:“潭柘寺去过吗?”这一下把我给问住了然而我反问道:“值得一去吗?”愣了片刻,他说了“三个很”,很有名环境很美和路途很远老实说,我对游览寺庙的兴趣实在是每况愈下,很多情况就是因为“有名”而不得不去“完成任务”的!四大金刚十八罗汉大同小异,天王殿大雄宝殿千篇一律,有多少看头?我纯粹是一个贪奇好游的观光客,对泥菩萨诸君向来只观其神态,不屑其心态,更是从无烧香拜佛的意愿置身地南天北的寺院,如入同一个方块,还得饱受善男信女熙熙攘攘的人潮如涌,何苦呢?“三很”中只有“环境很美”能略为拨动我的心弦,毕竟夏军­干­过多年的环保更重要的是我还获悉他的资格极老,建于西晋永嘉元年(公元307年),因比北京建城史悠久,民间故有“先有潭柘寺,后有北京城”的说法年,国务院公布潭柘寺为国家级文物保护单位,并投入巨资抢救寺内古建筑,养护古树名花,并将潭柘寺同附近的戒台寺,一起作为申报世界文化遗产项目上报因此我又多了一分拜访“北京老爸”的心愿

某夜与朱自清的《潭柘寺戒坛寺》悄然而遇,自然读得倍加认真这篇散文写于1934年,很有些岁月了先生开门见山地写到:“在商务印书馆的《北平指南》上,见过潭柘的铜图,小小的一块,模模糊糊的,看了一点没有想去的意思”从“不想去”,到“想去”,再到“去了”,似乎是先生为此题随笔踏出的一道蹊径后人若老是不知不觉遁路而去,就显得老套了不过到底是朱先生掰过的馍,再老套,也还是有“瘦死骆驼比马大”的架势至于“潭柘寺”这三个字的意思,学惯中西的先生笔锋轻轻一点,便收尽了雾水他称:“这怕是中国文法的花样;要是来个欧化,说是‘潭和柘的寺’,那就用不着咬嚼或吟味了”原来,“潭”指的是山上一处泉水汇成的水源――“龙潭”,“柘”乃寺院周遭生长的柘树我想,如今若要把“潭柘寺”译成英语,到是有三种办法,一是全音译,就用汉语拼音TANESI;一则为半音译,叫EPE;再则全意译,把“龙潭”“柘树”与“寺庙”都罗列出来在我国中英对照的导游图上,三种译法都有当然国人喜中庸,还是半音译半意译的为多,只是不知老外们以为然否

朱先生在文中又说,躲懒的人会把“柘”念成“拓”我也是“躲懒的人”,有幸识得这个比较生僻的“柘”字,是因为我们福建有一个叫“柘荣”的县柘荣是否与柘树有关,不得而知,我游历该县时只知道它是盛产太子参的读不懂的倒是文中涉及的另一个叫“鸱吻”的东西,这下不敢躲懒,查了字典,方知是“中式房屋屋脊两端陶制的装饰物”恍然大悟的我推窗望去,眼前“芙蓉三”的屋脊上就俏立着一对鸱吻,如此一个多年的芳邻,拖至此刻方得其芳名因为陈嘉庚喜欢西式的建筑配中式的屋顶,故厦门大学校园老建筑上多有此君朱先在文中嫌潭柘寺的鸱吻太新鲜,“与神话的朦胧幽秘的境界不相称”这点先生就有所不知了,鸱吻俏立屋脊,风吹雨打,首当其冲,伤损剥落自不在话下,且损伤处异常刺眼侈陈,事在必然,厦大这样的世纪老校就时常为维修鸱吻多有破费想必潭柘寺在朱先生光临之前,不巧刚刚维修过,不料花钱不讨好,背上了一个“不相称”的黑锅

先生对路途下的笔墨居然更多于寺院本身,当时去潭柘寺没有象样的马路,又是轿子又是驴子的,坎坎坷坷朱先生长叹道:“想起从前人画风雪骑旅图,极是雅事;大概那不是上潭柘寺去的驴背上照例该有些诗意,但是我,下有驴子,上有帽子眼镜,都要照管;又有迎风下泪的毛铂常要掏毛巾擦­干­当其时真恨不能生出第三只手来才好”先生这样一介文弱的民国书生都胆敢骑驴远足,我乘公共汽车长驱直进又何惧“很远”这一想就一发不可收拾了,并在又一次进北京时将潭柘寺作为必去之处:冬日的正午我匆匆从北京的玉渊潭搭车到市郊的煤矿重镇――门头沟,然后再转驶往潭柘寺的专线车门头沟有一个好大的自选商超京郊热闹的氛围依然可出了门头沟,那种远郊乃至山区的空旷感就越发强烈了起来路边的残雪及难见绿­色­的秃山尤令我满目不适同车的乘客除了一位空军战士,多为农民打扮的,使我老有一种搭错车的狐疑车一直向山里开,许久到了一个叫“潭柘寺村”的山村,车上的乘客一下几乎走光了,就剩我和那个当兵的这下我有点坐不住了,便明知故问:“上潭柘寺玩去?”哪知大大出乎预料,对方说他是回驻地的深山里的空军?惊疑之后也即刻释然了,京西的远山设个雷达站或防空部队什么的,有什么可大惊小怪怪的倒是自己了,远天远地一个人,在一个没有红叶的季节,在早早就会黑天的冬日下午,一头撞入这幽静僻远的燕山古寺

不是老嫌众香客川流不息的噪杂搅了游兴?这下好了,歪打正着,偌大的一幢山门为我独开,偌大的一座古寺任我独访,不期而遇的清幽让我的每一步都迈得非常的富有!这一头久久坐拥天王殿东侧的鼎鼎大铜锅,两米的口径倾述着几代僧人烧火做饭三餐复三餐周而复始的承传;那一端眼抱斋堂院四株参天的帝王古木,龟裂的树皮饱含了数朝的善男信女三叩九拜冉冉飘起的线香无数……

穿行在这红墙碧瓦圈出的佛教领地,一步一步拾级而上,才发现大小殿堂依山势递次而起,层层高升,我气喘微微享受着这独特的“爬庙”快感,兴冲冲直抵寺院的最高处――观音殿猛然发现潭柘寺本身就是如同坐在椅子上参禅的巨佛,于是再懒得对殿中的金身菩萨多看一眼,殿上那乾隆题字更不值一顾,惟立身殿外的院台,俯瞰寺院建筑群错落有秩的屋瓦阵,再放眼天地间,只见冬阳一朵正在苍茫中淡去,空朦的暮­色­悄悄从四下袭来,还有清寂的燕山风痒痒地拂过双耳,突然有种期待掠过心扉,或压根就分明是昨夜的撞击残留的余波未息:钟声,我久违的寺庙钟声!余自幼与南普陀为邻,夜夜伴着寺庙的钟声入梦,如今群楼的屏鄣繁华的音波早已消弭了儿时宁馨的夜语,潭柘寺的幽静让我悄然悟出了多少年来心含的隐约……

也许不消多久,当古佛青灯的微光含含糊糊勾住潭柘寺墨浓墨淡的轮廓,寺院的钟声便如青铜­色­的涟漪,在天地幽幽的夜湖里清冽地荡出一圈圈最大的方圆……庙宇的幽静虚无飘渺,惟钟之鸣响方能将这寂静清修一下一下地植入人之心田,让你真正享有想来佛可以不信,菩萨可以不拜,香可以不烧,甚至庙可以不进,但寺院的钟声却不能不听,也不可能不听:一首《枫桥夜泊》千年传咏,六龄学童,已朗朗诵读;一曲《涛声依旧》风靡九州,城乡男女,共唱钟情;其实诗也罢歌也罢,词里曲间灵动着寒山寺永远的钟声!这古寺的击响简直就是中国传统文化天籁中不可或缺的一音朱自清先生的《潭柘寺》虽然有味,却不甚耐嚼,或许就因为他那“潭柘寺之夜”“带的铺盖爆冻得睁着眼”,加上寺中“那几个和尚,满身铜臭,满眼势利,叫人老不能忘记,……”于是又冷又气无心钟声了,而钟声也就自然无心于他我无缘在潭柘寺过夜,只能在心灵悄悄地带上古刹的余响,然后拨开越来越浓的暮霭,一路狂奔,去追赶那空荡荡的末班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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