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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柳家有女初为官 > 十 月黑风高偷人夜

十 月黑风高偷人夜

原来柳氏在嫁给王瘸子之前就和阿庆看对了眼,只是柳氏家人嫌阿庆太穷,恰巧王家老头许下贵重的聘礼想给自家的瘸子儿子领个媳­妇­回去,于是柳氏就被家人推进了火坑。

婚后不久,柳氏发现原来瘸子不但是个变态,还脾气暴躁动不动就打她个遍体鳞伤,阿庆知道后一直偷偷用他并不灵巧的嘴巴笨拙的安慰她,两人一来二去,就勾搭成­奸­了……

后来东窗事发,柳氏为了不害了阿庆,坚决不肯说出谁是­奸­夫,即使是在王家的严刑逼问之下,也宁死不说……

这样一个听起来有些俗气的故事,在柳氏声泪俱下的诉说下,倒是多出来些许苦中作乐的浪漫和沧桑。

柳以沫叹了口气,一般这种故事总是以有情人终成眷属成为结局。可故事和现实不同,她如今更是深刻的理会到了这些。

现在,她的任务是尽量给这个故事一个圆满的结局。

月黑风高夜,四大捕快吃饱喝足,又好生休息养足了­精­神之后,在柳以沫的带领下摸黑朝王家大院出发。

一路穿行,月亮躲在云层背后,只露出小半个脸,夜­色­沉静得连风也静止了。

柳以沫特意让众人换了深­色­的衣裳,这样若是遇见打更人,只要稍稍躲一下就可以蒙混过去了。

“小姐,我好紧张!”娇花拽着柳以沫的衣角,在黑暗中有些腿软,“我们这样做会不会不太好?”

“嘘,别吵。”柳以沫压低声音,“要是我们不这么做,洛水县今后根本就不会我们立足的地方。”

“哦~~”娇花撇撇嘴,突然恍然大悟。原来小姐从一开始就不完全是为了柳氏,根本就是想借柳氏的事杀杀那些人的威风。

亏她还以为小姐突然洗心革面成了大善人,敢情那些都是做戏给那四个笨蛋看的!

夜­色­下偷偷扫了一眼对柳以沫惟命是从的四大捕快,娇花在心底啧啧称叹,不过一天时间就让这些人对她服服帖帖,这收买人心的计策和苦­肉­计演得可真高明!

“看看围墙有多高,能翻得过去么?”白菜胡同第三个宅子前,柳以沫镇定的指挥。

“我们试试看。”大刘在手上吐了口唾沫然后搓了搓手掌,用力蹦了一下还是没能够着,“大黄,你过来蹲在这里,我踩在你的肩膀上翻过去!”

“­干­嘛要俺蹲着!”大黄不悦道,“怎么不是你蹲,俺来翻?!”

“你力气大呗,少啰嗦,都什么时候了!”

“不­干­!俺儿子才喜欢骑在俺头上!”

“喝!你骂人!谁是你儿子呢!”

“俺没说你……”

“别吵别吵,小心被人发现!”柳以沫在一旁郁闷得以手抚额,“你们倒是快点!不管谁骑了谁,改天再骑回来不就行了?!”

“哦,那好吧!”大黄不情不愿的矮身蹲在墙下,“不过下次可就换你了啊,大刘。”

“知道知道!”大刘抬脚就要往他背上踩,却突然听小李细细的声音传来。

“我找到一个狗洞,从这里刚好可以钻进去。你们等着,我进去了给你们开门!”兴奋和恐惧一起来袭,小李整个人显得特别激动,没等柳以沫发话就“哧溜哧溜”的往里钻。

“ 重生洪荒之笑红尘小说5200真好,不用被踩了。”大黄欣喜的起身推开一脸遗憾的大刘。

柳以沫闻言思虑了一会,心里突然“咯噔”一下,连忙道,“不好!小李快出来!”

既然有狗洞,那家里一定养了狗!狗的警觉­性­可比人高了许多,小李这一进去肯定就能被发现了,然后狗叫声一响起,人可就都会被引过来了!

可是小李的动作滑溜得像只泥鳅,喊也喊不住。果然,不一会围墙里就传来狗的叫声,间或低吼声。

“怎么办怎么办!马上就来人了,我们快走吧!”娇花慌张得拽起柳以沫的衣服就要跑。毕竟是在做见不得光的事,即使她平日里胆子再大,这个时候也无法冷静。

“小李还在里面呢!被人发现了他,我们一样也脱不了­干­系!”柳以沫也紧张得手心冒汗,她握紧腰间佩戴着的墨玉观音,这是她娘临走前留给她的,十年来从未离身过。

“这样吧,大孙,拿好你的刀,进去让那只狗闭嘴了,然后和小李一起出来,我们过几天再作打算!”黑暗中柳以沫果断的发话,让大孙打了个冷颤。

虽然杀一条狗并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但是这话从一个外表娇弱的女子嘴里想也不想的说出来,尤其配上了这样的夜­色­,和她脸上­阴­晴不定的神­色­,确实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这个女人不简单,大孙一边提刀一边想。正要低头找狗洞的时候,围墙内却突然安静下来。

柳以沫愣了愣,片刻后却见大门从里打开,小李的脑袋从门后探出,“嘿,还好先前偷偷藏了块­肉­骨头准备当宵夜,大家快进来,记得轻一点。”

情势急转,众人很快从落差中清醒过来,看到柳以沫点头,立刻踮着脚尖往里走。

计划依旧照常进行,柳以沫守在院子里,抬头望着从云层背后跑出来的圆月亮出神,浑然忘记自己正身处于紧张的氛围。

以前每次看到月圆,即便是深更半夜,她也经常拖着老柳出来陪她看月亮,因为她总觉得娘并没有死,她只是一个人跑到月亮上去了……

或许她真的不是一个好女儿,不然老柳也不会急着扔开她,然后在她离家不到两天,就大张旗鼓的把曾经那个被她赶走的女人娶回来。

她从一开始就知道,不过是装作不知情的样子。

反正她现在不在老柳身边,有个人代替自己陪着他也是好的!柳以沫这么想着,嘴角溢出一丝满意的笑容。

“小姐,可以走了。”娇花小声在柳以沫耳边说着。

柳以沫回过神来,见四大捕快扶着一个瘫软晕迷的人冲自己点头,心中一喜知道事情快成了,于是也点点头,示意大家迅速撤退。

深夜的洛水县城里静悄悄的一片,夜雾模糊了人的视线,月亮挂在夜空看着底下匆匆穿梭的六人,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夜间也不停止奔波,勤劳的世人啊!

柳以沫一颗心差点吊到嗓子眼,恨不得回衙门的路突然之间缩短,只要再跨出一步就到达目的地。

“砰”的一声,柳以沫与迎面而来的一个人撞了个满怀,下意识的想抬头,却记起自己正在­干­坏事不能暴露身份。

“对不起,我们急着赶路,借过!”她捏着嗓子说完,然后带着众人,匆匆从那人身边走过。

十一 女知县出损招,里外不是人

黎明的第一缕曙光将漫长的黑夜划破,­鸡­鸣声中,一贯和谐的洛水县城逐渐恢复热闹,街道上人来人往,各自忙着为生活奔波。

日上三竿时分,洛水县衙的大门依旧紧闭,可是门外荒废已久的一堵用来张贴文书的大墙,却破天荒的贴着一纸崭新的文书。

有路过的识字人士不小心瞟见,大多是怀着好奇心跑过去看上几眼,可是这一看可就吓了一跳,生怕自己看错,又扔下手中的活儿拉来其他人。这样,不到一个时辰就引来了大群人的围观。

人群议论纷纷,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想必这女知县也不想例外,才上任不到两天,就整了这么一出。

洛水县城中王姓是第一姓氏,这是谁都知道的,这次出了柳氏的事,王姓一族都感觉自己被蒙了羞,又加上别姓的人大多等着看王姓一族的笑话,所以柳氏的事从一开始就不单单只是王瘸子一家的事,而是关系到洛水县整个王姓的荣辱。

所以,当知道女知县准备Сhā手管这摊事的时候,有些不怀好意的人都暗暗的等着好戏来临。

这不,才想着看好戏,好戏就开锣了!

不过这好戏的开幕,倒是让很多人吃了一惊。谁也想不到这女知县不但动作快,出招也绝!

人群聚集得越来越多,众人一传十、十传百,不到一个上午的时间,关于柳氏反告王新来滥用私刑成功、以及王新来自愿休妻的事,在洛水县城里已经人尽皆知。

忘了说了,柳氏的瘸子丈夫的大名就叫王新来。

百姓对着文书指指点点,其中虽然有人看不惯王姓一族平日里仿佛高人一等的臭样子,但是关于柳氏­淫­·乱的事就这么从轻处罚也很是不满,毕竟女人的贞洁在他们眼里,那是比­性­命还要重要的事。

谁也没有注意到人群里有一个衣着华丽的年轻俊公子,正嘴角噙笑的望着墙上的文书,突然低头摊开手掌,看了一眼掌心平放着的墨玉观音。

今天的洛水县城注定是不平静、不和谐的。

***

柳以沫一觉醒来的时候只觉得神清气爽,虽然昨晚几乎一夜没睡,但是一想起那些人欺负过自己的人此刻气得跳脚的模样,怎一个爽字了得!

梳洗完毕之后,柳以沫跨出房门开始在县衙后院溜达,恰好碰见阿庆牵着大肚子的柳氏出来散步。

“大人。”柳氏一见柳以沫立时就要屈身下拜,却被她一把拦住。

柳以沫就近扫了一眼柳氏清秀的面容,虽然还有些青淤,但是已经消肿,又加上容光焕发,看上去比昨天要好上不少。

“你有孕在身,不必多礼。”柳以沫微笑打趣道,“昨晚时间仓促,你们的婚礼置办得有些简陋,本官也没­精­力再闹洞房了,好遗憾……不过这是权宜之计,希望你们不会怪罪才好。”

“不不,我们怎么敢?!是大人救了我们夫妻两个人……”柳氏似乎又回想起了从前的酸甜苦辣,一时间眼泪汪汪,“我从来没想过这辈子我和阿庆还能在一起……”

听着这样的话,一向表情木讷的阿庆也动容的握紧了柳氏的手,伸出长臂将她搂得更紧。

柳以沫看着人家夫妻恩爱的情景有些尴尬。对于男女之事她还只是一知半解,虽然她的脸皮有点厚,但是一旦涉及到这些,难免会觉得羞怯。

“小姐小姐,不好了!门外……”正觉得不自在的时候,娇花突然慌里慌张的跑过来,一路气喘吁吁。

“什么事?不急不急,慢点说。”柳以沫转头看她。

娇花好不容易喘完气,连忙说道,“门外 超级警官小说5200来了好多人,说要狗官和­奸­夫­淫­­妇­出去见他们,他们要带走王新来和讨公道,听说王家的老族长也亲自来了。”

狗官?柳以沫嘴角一抽,真是个好名字!

“那也不用急,告诉他们,他们要带王新来走得等他刑满之后,来讨公道得等本老爷有空才行!”柳以沫闲闲的说。

“小姐!”娇花见她满不在乎的样子,气得伸出纤纤食指指着她的鼻子骂,“王新来可是昨晚我们偷偷用迷烟弄晕了抓过来的,这要是被人知道你身为知县知法犯法,你可没好果子吃!现在那群人找上门来,摆明是猜到了!我说小姐,你的这个办法可实在不怎么高明啊!”

“大人,这都是我们害了您……”柳氏闻言花容失­色­,“王家那帮人都不好惹,怕是大人您也压不住……”

“你不会现在想把我们交出去吧?”一直很少说话的阿庆突然冷冷的开口,他从一开始就不相信柳以沫能护他们一家三口周全。不过是个有名无实的县太爷,况且又是个女人,一开始帮他们可能只是可怜而已,等发觉到困难的时候,自然就会收手了。

“阿庆!”柳氏急忙扯他的袖子,示意他别乱说话。

柳以沫看了他一眼,看到他眼底一直隐藏得很深的不屑,她自然猜到他在想什么,而且她相信洛水县还有很多人跟阿庆的想法一模一样。

“这里没有你们的事,如果你们怕的话,可以趁现在从后门逃走,没人拦着你们。”柳以沫口吻平淡的说道,转身的刹那嘴角上扬出嘲讽的笑容,尔后很快消失。

“娇花妹妹别担心”,柳以沫一边往前堂走,一边言语轻快的安慰起娇花来,“他们爱猜就猜,这是他们的自由,除非你们临阵倒戈,不然他们即便猜到,可是没有证据,能拿我怎么办?”

“话是这么说……”娇花有些郁闷,“不过怎么看小姐你都很吃亏啊,你这么做,对自己可是没一点好处,两边吃力不讨好……”

虽然她先前在知道柳以沫管这件事不完全是为了帮助柳氏之后,一时又联想到了从前柳以沫利用自己来防止进宫的事,所以有些鄙视。但是现在,看到阿庆非但不感谢反而轻视她的时候,她又突然觉得柳以沫挺傻,管什么事不好,偏挑上这一件明摆着难以善终的事来管!

“这可不一定,目光得放长远一点,现在看来对我没什么好处,以后可就不一定了。”柳以沫耸耸肩,“总之你别担心,一切我自有主张,你看到我­干­过亏本的事没有?”

娇花仔细想了想,回答道,“……没­干­过!”

跟了她快七年,从她还是个不到十岁的小女孩开始,娇花就没见过有人能从她那里真正占到便宜过,就算是先皇,她也硬是哄得他为她亲手提了字,也因此让她的身价陡然提升了许多。

两人一齐走到前堂,看到四大捕快一人抱着一条板凳正满脸肃穆的守在门口,大门虽然是关着的,但是门外人声沸鼎,吵吵嚷嚷和怒骂的声音不时清晰的传进来。

“你们这是­干­什么?”柳以沫奇怪的看着四大捕快,突然想起似乎得重新给他们每人一把佩刀才行。

“回老爷,我们是在以防外面那些人冲进来!”小李满脸严肃的回答。

“外面大概有多少人?”柳以沫问。

“回老爷,一刻钟前我仔细数过,连人带畜牲一共一百零八口。”大刘说完,众人一齐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那如果他们冲进来,你们四个人抵挡得住吗?”

“……挡不住。”

“那你们还站在那里装样子给谁看?过来一人喝口茶先。”

十二 遭围攻,女知县依然从容

正当柳以沫一众人一杯一杯的往肚子里灌茶,然后一趟一趟跑茅房的时候,燕深弦突然出现,手里提着两个大食盒,脸上是菩萨一般的微笑。

“燕大哥,你不但相貌俊逸不凡,又­精­通乐理,还这么善解人意,简直就是贤妻良母的典范!”柳以沫饥肠辘辘的扑过去,抱起一个食盒打开,立时诱人的食物香气飘散开来,陶醉了一屋子的人。

“胡说,燕公子明明是男的,怎么能说是贤妻良母。”娇花鄙视了她一下,然后也朝食物奔过去,“不过肚子倒是真的饿了,我居然担心得忘记有吃饭这回事了,果然人还是不能做太多亏心事……”

“我能帮忙的也只有这些了……”燕深弦俊朗的脸上挂着微笑,眼底却透着无奈。他只是一个乐师,而这里似乎并不需要韵律。

四大捕快还在为昨天燕深弦对柳以沫见死不救的事耿耿于怀,所以在他出现的时候一律当作没见到。

照他们的想法,既然燕深弦跟着柳以沫一起来了这洛水县衙,就该真心为柳以沫办事。他们和柳以沫相处不过两天的时间,虽然是因着柳以沫的身份而对她服帖,但是潜意识里他们都不想被人瞧不起,都希望洛水县衙门能重新在洛水县中立足,就像柳以沫说的,要上下一条心。

“这是你们的饭菜,因为不知道你们喜欢吃什么,如果不合口味也将就着吃一点吧。”走到四大捕快跟前,燕深弦将另一个食盒放在他们围绕着的桌上,不顾他们冷淡的脸­色­温和的笑。

四大捕快你看我我看你,那件事虽然让人有些心凉,但是根本算不到憎恨的地步,这会儿见燕深弦主动示好,反倒有些过意不去。

“我们不挑食的,燕公子。”小李早就有些饥肠辘辘,刚才喝茶的时候还一直在想着昨晚被狗吃掉的那块­肉­骨头,突然见燕深弦提来了饭菜,心思最单纯的他立刻就忘了昨天那点小事。

大刘拿眼瞪他,气他没骨气,一点小恩小惠都经不住。不过转念一想,昨天就算燕深弦帮了又能怎么样,他看上出去一股子文弱气,可想而知手无缚­鸡­之力,别越帮越忙才好。

估计大孙和大黄也都是这么想的,所以一个个都当即释怀,眉开眼笑的把注意力转移到食盒上,还不忘道谢,“多谢燕公子。”

“没事。”燕深弦弯起嘴角微笑。

衙门外的人群依旧激奋,一屋子的人正吃饭的时候突然听见前院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

“我怎么回事?”大孙端起饭碗,又夹了些菜在碗里边走边吃的往屋外走。

片刻后,柳以沫听见大孙的声音传来。

“哇哇,快拿箩筐什么的过来,好多白菜和­鸡­蛋。”很惊喜。

“……”噼里啪啦的声音依旧。

“不行不行,­鸡­蛋都破了,白菜原来都是烂的!”很失望。

“……”许久后,噼里啪啦的声音突然暴增。

大孙惨叫着抱头冲进屋内,“他爷爷的,居然改扔砖头了……”

***

整个下午,衙门都被王家煽动的人群重重包围。王家族长亲自出马跑到县衙门口讨公道却吃了个闭门羹,可是碍于体面不能硬闯。

老族长一向自认正直守法,擅闯民宅的事都没­干­过,更不会去擅闯官衙。他不­干­,自然也不会让王姓的人去­干­。

但是,洛水县人谁都知道银鱼帮。

银鱼帮是洛水县最大的一个帮派,帮派成员有两百多个,洛水县居民只要每年交一回保护 玉城传奇最新章节费就能保平安。另外,如果谁家有自己不能摆平的事,也可以出钱请银鱼帮出面解决。当然,这有个前提条件,必须得尧公子准许,银鱼帮才肯办事。

相比于如今的洛水县衙门,尧公子加银鱼帮的组合才更像是在治理着整个洛水县。

就在王家族长差人去找银鱼帮商谈的时候,柳以沫正领着众人在公堂上打马吊。

一张桌子四方坐,柳以沫背后是“明镜高悬”四个硕大的字,娇花坐在她的左手边上,右边是燕深弦,对面还空了一个位置。四大捕快围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不时用手指点一下。

“看了这么久也该学会了吧,三个人打没意思,你们谁来?”柳以沫胡了一把之后喜滋滋的收着铜板,然后望向一旁的四大捕快。

“这不好吧,我们怎么能跟老爷一起打?”话虽这么说,脸上的表情可不是这样的。

“我来!”大刘狠了狠心,一ρi股在柳以沫对面坐下,然后伸手去摸牌,“咦?怎么好像是金子做的?”他诧异的捞起一块牌放到嘴边张嘴就咬,却被娇花拍了一把。

“当然是金子拉!这可是女皇赏赐给小姐的,你别咬坏了!”娇花有些不爽,“你不知道从京城到这里,一路上我背得多辛苦!”

“我的娘!女皇!”大刘飞快扔下手里的牌,吓得倒退两步绊倒了身后的长椅,仿佛突然被毒蛇咬到似的。

“你以为你是太子呢,还女皇你的娘!”娇花看他狼狈的样子,没好气的道,“不就女皇赐的一副牌么,先皇还亲自为我家小姐题字了呢,等以后我找出那把扇子,再让你开开眼界!”

“怎么了,大刘?”柳以沫也十分奇怪,“这是金子做的也没什么呀,我以为你们早看出来了呢。”这副牌真如娇花所说,确实是女皇送给她的,可女皇送她的东西多了去了,连燕大哥都还是她送的呢!

“老爷跟女皇很熟吗?”小李突然Сhā嘴问道,“我听很多传言说女皇其实是个妖女,妖颜魅惑男人,专吸男子的­精­血补充妖力,据说先皇就是被她给害死的……”

“胡说八道!谁乱传这种谣言?!”柳以沫拧眉,怒声打断小李。

“很多人都这么说啊……”小李被斥,委屈的缩了缩头。

“是啊,要不然一个女人怎么会当上皇帝呢?”大黄张口附和。

“谣言也不能全信,我们都没见过女皇,哪知道是真还是假。”大孙瞟见柳以沫的脸­色­不善,急忙出言解围,“老爷您见过女皇,不如您来告诉我们,省得我们听信了别人的谣言。”

“她……”柳以沫动了动嘴皮,却说不出话来。她知道不管自己说什么都不会有太大的用处。女人为什么不能当皇帝?女人又为什么不能做官?她想不通,但这在很多人心目中,早已经是根深蒂固了的。

“她是一个漂亮、睿智、坚强……但是有些寂寞的女人吧……”柳以沫叹了口气,突然觉得兴致索然,“算了,不打了!”

她推开面前的马吊站起身,“外面情况如何?”

“呃,老爷放心,人已经走光了。”大孙连忙回答,“不过老爷您到底准备怎么办?柳氏和阿庆已经跑了,我们要怎么跟王家人交待?”

“看情况再说吧,总会有办法的。”柳以沫无所谓的一摊手,“天好像快黑了,大家各回各屋,早点休息去吧。”

话音刚落,众人还没来及给出反应,就听一阵急骤的脚步声,然后只听“嘭”的一声巨响,原本就年岁已久的老木门终于彻底的殉职。

十三 娇花妹妹的桃花运

“谁是县太爷啊?”屋外一个响亮的声音传来,间或着­阴­阳怪气的语调,让柳以沫怎么听怎么不舒服。

微微皱了皱眉头,柳以沫心底的念头迅速在脑子里兜了个圈,然后将张口欲出的不满狠狠的咬了几下,往肚子里吞了下去,面上迅速浮现出一抹笑。

两列白衣人鱼贯进入公堂将柳以沫一众围得严严实实,公堂里的气氛顿时前所未有过的绷紧。随后,一个膀大腰圆的汉子挺着肚子不可一世的晃了进来,一身­嫩­绿­色­绣花绸缎的锦衣包裹着硕大的身躯,活脱脱一只超大号的青蛙。

“知道我是谁吧?”青蛙呱呱开口,眼睛不经意的扫过柳以沫,最终落在一脸恬淡微笑的燕深弦身上,挑剔的道,“这位公子,不如你来告诉我?”

燕深弦眨眨眼,无辜的回望,心想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我又怎么能知道……

“啊哈哈,您不就是洛水县风流倜傥第二人、玉树临风一朵茉莉压海棠的银鱼帮三当家茉莉大爷么……”正冷场的时候,大孙哈哈笑着跳出来解围。燕深弦初来乍到洛水县,哪里会知道银鱼帮,更别说知道这位茉莉大爷的喜好了。

众所周知,这位酷似青蛙的三当家可是有一个和他的­性­别、身材完全背离的好名字:茉莉。这位茉莉大爷平时待人还不错,只不过有个毛病,就是见不得有男子比他英俊。但好在他向来比较自恋,在他眼里自己就是洛水县第二美男!至于第一美男,当然是尧公子拉。洛水县老老少少没有人不服这位尧公子,茉莉也不例外。

“恩,说得好!”茉莉捋了捋额头上故意垂下的一缕发丝,牵起嘴角满意的笑。

刚灌下一口茶的娇花闻言“噗”的一声将满嘴茶水悉数喷出,不偏不倚正好喷了茉莉一脸。

“哈哈哈”,娇花很不厚道的大笑出声,不理会茉莉愈来难看的脸­色­,一语道破天机:“你要是玉树临风,我就成天下第一美人拉!也不仔细看看你的样子,分明就是只肥青蛙,你还当你是青蛙王子呢?!呸!别糟蹋了茉莉这个好名字!”

茉莉­阴­沉着脸­色­,接过身后白衣人递过来的帕子擦脸上的口水,细小的眼睛里闪过一道来路不明的光。

四大捕快你望我我望你,心中暗叫糟糕。娇花姑娘一向大大咧咧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直率倒是真的直率,可是这也得分场合才行,像现在这样,银鱼帮这架势分明是来找茬的。即使强龙也压不过地头蛇,何况这龙顶多算个地龙。打也打不过、压也压不过,唯有笑脸相迎好话说尽,怎么还能惹怒他们呢?!

“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僵持许久之后,茉莉终于再次开口,一字一顿,咬牙切齿。

“说就说!你以为你很牛啊?!明明是青蛙装什么牛蛙!”娇花不顾正拼命使眼­色­的四大捕快,叉起腰毫不服输的仰头用大小眼瞪他。

“有种再说一遍!”

“肥青蛙,真恶心!”

“再说一遍试试看!”

“说一千遍你还是青蛙……”

“……”

一时间公堂上只剩娇花和茉莉威胁与被威胁、骂与被骂的声音。银鱼帮一众也被他们弄得有些懵了,这次他们不是奉命来给新任县太爷一个下马威的么,怎么三当家的反而跟一个丫头斗起嘴来了?

柳以沫识相的寻了一把椅子坐到一边,想等什么时候话题回到正题上了她再出马。

“姑娘,你叫什么名?”正在所有人都被那不断重复的答案催得昏昏欲睡的时候 冒牌剑仙全文阅读,茉莉大爷突然语出惊人,“爷看上你了,跟爷走吧,保你吃香喝辣!”

囧~~~~人群蓦地翻倒一片,柳以沫坐在椅子上也惊得差点摔了下来。

娇花显然也被吓到了,嘴巴张得老大,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却是哧溜一声钻到了燕深弦的身后。

“燕公子救我,有人要人家的劫­色­!”娇花扯着燕深弦的衣袖,娇声大喊。

“三当家的……您没事吧?”站在茉莉身后的一个银鱼帮帮众上前,关切的询问正一脸痴迷的茉莉。

“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和我说话,姑娘是第一个!”茉莉理也不理身后那人,只一个劲儿深情款款的盯着娇花看。可惜娇花被他这么一盯,唰的一下将身子完全缩进燕深弦背后。

茉莉扑了个空,目光朝上一抬,看清楚燕深弦的脸之后,脸­色­又开始难看起来。

“办正经事要紧!”茉莉清了清嗓子,小眼睛­阴­沉的扫过燕深弦,然后徐徐的开口,“谁是县太爷?”

柳以沫正怪笑着盯着桃花运旺盛的娇花,心里琢磨着有人看上她也好,免得她老记着要和自己共侍一夫的事。

“她是!”娇花一见柳以沫­阴­森的盯着自己瞧,立即就懂了她的心思,冷笑着递给她一个“不会让你得逞”的眼神,顺势伸手朝她一指。

柳以沫回过神来,尴尬的咳了一声,随后收敛笑容,一本正经的面向茉莉,“小女子正是洛水县新任知县,不知阁下有何见教?”

“哟,原来真的是个女人啊!”茉莉拖长声音,语调依旧是­阴­阳怪气,“长得倒是蛮俏的,怎么会想不开跑出来当什么鸟官,呆在家里生孩子多好!”

“这个就不劳阁下费心了……”柳以沫僵硬的咧嘴假笑,“无事不登三宝殿。不知阁下来此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急得连敲门这个最基本的礼貌都忘了?”她可以想象,那块原本就不牢靠的大门,这会儿大概已经四分五裂了。

“爷我读书少,不懂什么礼貌不礼貌的!”茉莉挥挥手,众人让出一条道,他大摇大摆的晃过去坐在先前柳以沫他们打马吊的桌旁,颇有些蛮横的气势,“爷我就直接说了哈,我们是来收保护费的!”

“保护费?”柳以沫眨眨眼,“那是什么?”

“切,女人果然见识长头发短,连保护费都不知道。”茉莉挺了挺肚子,一挥手,“阿宝,你来告诉他。”

“所谓保护费就是,你交银子给我们,我们保你平安在洛水县立足!”阿宝神气的上前一步,斜视柳以沫。

“哦,那保护费为什么要交给你们呢?”柳以沫一脸白痴的问。

“因为整个洛水县都是我们银鱼帮的地盘!你如果想要在这里混下去,就必须得交!”阿宝似乎没耐心跟柳以沫磨叽,“我说三当家的,你对她这么客气­干­什么,直接要银子就是……诶,我说那小子,你闷头写什么呢?!”目光突然瞟见一手拿纸一手执笔的燕深弦,于是狐疑的问。

“老爷让在下把各位爷的金玉良言都记录下来,今后好时时温习,时时铭记。”燕深弦抬头,不慌不忙的抿­唇­微笑。

“嘿……那敢情好!”阿宝闻言咧嘴笑,“记得添上我的名字,我大名叫王哈宝。哈是哈哈哈的哈,宝是宝贝疙瘩的宝,别写错了!”

“恩,记得了。”燕深弦点点头,恬淡而优雅的低头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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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女知县失算,山穷水尽

等终于送走银鱼帮的大爷们,原本就一贫如洗的县衙就更加的困窘了。除了柳以沫事先有所警觉,将上任前带来的五百两银票放在身上以外,整个县衙里稍微值钱的东西都被收罗走了,不但女皇赐的那副金马吊,就连用来打马吊的那张破桌子也被银鱼帮的人给带走了,说是劈成柴火还能烧……

四大捕快垂头丧气,开始商量散伙的事。因为茉莉大爷临走时说县太爷应缴的一千两保护费还没凑够,限他们三日之后凑到足够的银两。

“不然用人来作抵押也成……”茉莉嘿嘿笑着,目光在娇花身上打了个转,然后昂首挺胸在夜­色­之中翩翩离去。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娇花对着他的背影狠狠的呸了一口,一转身又开始担忧起来,“小姐,我们该怎么办?还有,王新来也被他们带走了,等他回去到处跟人一说,我们不但人少势亏,现在连理也亏了!”

柳以沫闻言,很不负责的耸肩,“我能怎么办?这下要看娇花妹妹你怎么办,我有一招美人计,只要搞定了那只癞蛤蟆……”

“想都别想!”娇花闻言凑到她耳边大吼一声,果断的打断她的话,“你明知道他是癞蛤蟆还想把我往火坑里推?!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大不了老娘卷铺盖绑了你走人!你自己没脸主动回尚书府,那就让老娘绑着你回去!”

“……你激动什么啊”,柳以沫看着一脸愤恨的娇花,委屈的撇嘴,“我可是什么也没说,这些都是你自己说的……”

“……不用你说出口,你一撅ρi股我就知道你是想放屁还是想拉屎!”娇花冷冷一哼,转身踹开银鱼帮忘记带走的一条板凳,施施然的回房。

“咦,我有撅ρi股吗?”柳以沫自言自语的低头打量自己,正抬头的时候,恰好瞟见四大捕快都哭丧着脸望过来。

“别担心,总会有办法的。”又是这句话,只是柳以沫在他们明显怀疑的目光下,突然有些底气不足,“好吧……你们说该怎么办?燕大哥,你比他们聪明,你先说。”

燕深弦听到自己被点名,缓缓起抬头,四下看了一眼,见众人都盯着自己,于是犹豫着开口,“如果真的斗不过的话,那就只有认输了……”

“是啊是啊,现在只有这样了”,四大捕快纷纷附和。

大孙突然想到了什么,郁闷的开口道,“只不过柳氏跟­奸­夫被我们放走了,现在就算我们认输,那些人也不一定不会放过我们……”

“这倒不必担心,只要我们凑够了一千两银子交给银鱼帮,他们至少能暂时保我们平安,我这里还有些银两,应该足够了。”燕深弦微微蹙眉思索,余光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柳以沫,继续开口道,“至于柳氏的事,只要,只要老爷亲自去找尧公子,尧公子应该会卖老爷这个面子……”

“我不去!”激烈的声音蓦地打断了燕深弦的话,柳以沫原本还能维持冷静的脸­色­,仿佛被一把利器划过,划开了平静的假象,底下是波涛汹涌的愤怒。

她只觉得自己很愤怒,可是又不清楚具体是为了什么。或许是因为老柳的狠心和冷漠,或许是因为自己的自以为是,又或许只是针对“尧公子”这三个字,因为他一直压在自己的头顶,仿佛只要她在洛水县一天,就永远摆脱不了这三个字留给她的­阴­影。

“要去你们自己去!我不会去哀求任何人!”柳以沫坚决的偏过头,故意忽略掉四大捕快眼中的绝望。她不会这么轻易的认输,况且谁输 神行变sodu谁赢还不一定呢,只要等到伍四三回来,一切就都不成问题了。

可是,按照先前设想好的来看,伍四三应该最迟今天下午就能回来,并且会搬来救兵才是。除非……伍四三没能把那封借兵的信交给王知府,或者王知府不肯借兵……

“算了吧,我们有什么资格让老爷为了我们去求人……”诡异的沉静之后,大刘终于打破沉默,死心的道,“他们再嚣张,也不敢私自拿老爷怎么样,我们还是快点回家,趁今晚事情还没败露,连夜带着一家老小离开这里为好……”

“没这么严重吧……”小李吓了一跳,连忙出声问了柳以沫也正想问的话。

“小子,你还是­嫩­了些,你当王家那些人是那么好惹的?他们最护篱笆,而且他们在洛水县里横行惯了的,尧公子虽然神通广大,可是洛水县那么大,他也不能什么事都知道得清清楚楚吧?像你这样家里只有个老祖母,姓王的就是弄死了你,也能神不知鬼不觉,这次就算我们不走,今后也不得安生……”大孙叹了口气,“所以说在洛水县做捕快真不是什么好差事,可怜你小子不过是想找口饭吃,结果连累你也跟我们一起栽在这里了……”

柳以沫虽然狠心将头偏向另一边,但是耳朵可没闲着,她听大孙的话听得可是心惊­肉­跳。从小到大,不论家境怎样,她都一直被老柳捧在手心很少受委屈,虽然她玲珑之心,对官场以及世俗无师自通,但是对于人命关天的事,她可达不到听过就忘的境界,何况这事还是自己给惹出来的。

如果王家真的如他们所说的那么横行霸道……柳以沫又开始头痛了。是扔下他们不管,还是扔掉尊严去求那啥狗屁尧公子?这实在难以择决。

此时,四大捕快相互安慰着往门外走去,约好分开逃,这样或许可以分散王家的追兵。

柳以沫咬紧牙,一个劲儿的克制自己不要回头不要认输……

“对了,老爷,临走前俺还有些话想说。”大黄突然停下脚步,憨厚的脸上除了绝望还有失望,“俺爹,还有大孙大刘的爹年轻的时候都是捕快。俺爹从小就跟俺说,让俺也做捕快,他说这样可以为民解忧,也算是为朝廷效力了吧……俺爹说,只要遇见一个好官,他把洛水县治理好了,俺也就能光宗耀祖了。”

“所以即便你是个女人,俺们还是抱了很多期望的,因为一个女人既然能当官,应该多少也有些真本事……虽然俺已经白等了十多年,俺还是想让俺儿子以后也当捕快……只是不知道俺儿子会不会听俺的话,他现在已经把捕快当作叫花子了……”大黄深吸口气,平定了一下激动的情绪,“俺没读过多少书,所以不会说话,老爷别见怪……”

“黄大哥,我们走吧。”小李回头望了一眼公堂以及站在“明镜高悬”四个字下的柳以沫,鼻子有些发酸。

他来这里不到一年,跟大黄他们十几年的光­阴­比起来,他不过是弹指一挥,最初来这里的目的也只是因为老祖母的身体日渐衰弱,而他却一直找不到一份正儿八经的事做,所以就在大孙的怂恿下,在衙门挂了职,虽然薪俸不多,但是好歹也能吃饱饭。虽然如今弄到这种境地,他也不后悔来了这里。

人和畜牲不同,人都是有感情的,他相信柳以沫也一样,现在只不过是因为这件事实在让她为难了。若是让他自己低声下气的去求别人,他也肯定是不愿意的,所以他倒是从没有怪过柳以沫。

但是,今后到底会怎样,又有谁知道呢?

十五 尽在不言中

四大捕快走出衙门的时候,明月正当空,皎皎的挂在墨蓝­色­的夜空中,洒下清清冷冷的光。

夜雾渐起,模糊了月光下美丽的风景。

“喂,你们等等。”柳以沫出现在大门口,倚门喊住他们,“我这里还有些银两,你们……”

四大捕快愣了愣,都停下脚步。突然见大刘猛地一个转身,怒气冲冲的吼,“我们不需要遣散费!你要是觉得良心不安,还是留着银子以后多做些好事吧!”

他之前因着柳以沫还算自己的主子,所以不敢大骂,本来就憋了一肚子的不爽,这会儿她又假好心的跑出来送补偿!

他令堂的!谁稀罕!

“我可没说是遣散费。”柳以沫笑了笑,“我只是突然想起还没给你们发过月钱。你们别走了,我先把月钱发给你们,如果明天早上,伍师爷还没回来的话,你们就带我去见尧公子,我去求他……”

“……你说真的?”大刘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所以呆了许久,一旁的大黄激动的替他问话,“不骗我们?”

“千真万确!”柳以沫点点头,微笑,“不过,你们要是不信就算了,反正我也正想后悔。”

“别别别别别……”大孙一口气跑出好多个“别”字,拗得差点咬断自己的舌头,“我们信!”

“这样是不是表示我们不用逃跑了?”得倒大孙的肯定之后,小李高兴的奋力一跳,“哇哇,太好了,老爷万岁……”

“……你小子闭嘴,乱喊万岁是要杀头的。”柳以沫没好气的说。

*****

飘渺的月光穿过夜雾倾洒下来,整个洛水县城看上去有种朦胧的优美。周围静悄悄的,悠悠了一整天的洛水县城,在夜晚中更显平静,可是谁也不知道平静下隐藏的暗涌会什么时候来袭。

燕深弦穿过回廊准备回房间的时候,意外见到有一个人影倚着梁柱一动不动的坐在栏杆上。月光朦胧的洒在她头顶,照得她脸上半面明亮半面­阴­暗。

脚步顿了顿,燕深弦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惊动她,想了想,正要悄然转身,却听到夜空中一道轻柔的声音传来。

“是燕大哥吧。”柳以沫看着夜空没有回头。

“恩”,燕深弦轻轻的应了一声,抬眼凝望柳以沫,“洛水县夜雾很重,你衣裳单薄的坐在外面,小心着凉。”

“谢谢燕大哥,我等下就回房睡了。”长长的睫毛轻轻眨了眨,柳以沫低垂眼睑,好一会儿突然勾起嘴角自顾自的笑,“或许我真的该回去了,等不到老柳来接我,我就得自己先回去……”

她自言自语一般的呢喃,一时微笑,又一时蹙眉,“我到这里好像还不到三天吧,我连三天时间都熬不下去,拿什么跟老柳较劲,真可笑……”

燕深弦一声不吭,像是有些明白她在想什么,但又不全明白。他只知道她似乎在跟老柳较什么 铁血星空最新章节劲,但又不知道为了什么。

他自然知道柳以沫口中的老柳是谁,那是柳以沫的父亲,也是朝廷里的一品大员,身兼数职有权有势的尚书大人柳下挥。

“其实你不必这样,你们毕竟是父女一场,不管有什么不愉快,一旦说开了,也就能很快和好如初。”燕深弦迈步上前走到她身后,两人的影子在夜雾中重合起来。

“其实我很羡慕你,你至少还有个父亲,而且还有许多人一直关心你,”­阴­影下看不清他的脸­色­,只能从他的口吻中能感受到些微的情绪波动,“你比我要幸运。小柳,你应该珍惜他们。”

柳以沫诧异的抬头看着他,她之前总觉得燕大哥优雅温和得让人难以靠近,似乎只有在他吹奏或拨弹出乐调的时候,才能从韵律之中感受出一丝惆怅。

“对不起,燕大哥,我从来没问过你父母的事。”柳以沫有点不知所措,小心翼翼的问,“他们,怎么了?”

“他们,不在了。”燕深弦转而又恢复淡淡的口吻,“没关系,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

“呃,对不起……”柳以沫从栏杆上跳下来,低头微微苦笑。

“恩,我说了没关系的。”燕深弦说。

“不是因为这个才说对不起。”柳以沫仰头看着他的脸,月光和夜雾的笼罩下,让他看起来分外的不真实,“是我害你离开了女皇,跟着女皇,怎么说也要比跟着我这个芝麻小官好上几百倍吧……不过你别担心,等我回到京城,就把你还给女皇!”

燕深弦有一瞬间微微张大了眼睛,然后开始沉默。他不知道自己原来表现得这么明显,或许他已经没有多余的耐心了。

原本他费尽心思才终于出现在女皇身边,可就因为柳以沫的一句话,让他从前所有的努力都功亏一篑。

柳以沫见他不出声,知道他的心思被自己说中,只得再次苦笑,“我去睡了,时间不早了,燕大哥你也休息去吧。”

******

回房吹灭了灯,柳以沫又想起明天还要低声下气的去求人,而且那人还是自己顶看不顺眼的……一想到这个,柳以沫就烦躁得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一闭上眼睛,眼前就出现脑门上刻着“尧公子”三个字的人在眼前小人得志的晃来晃去,柳以沫恨不得拿把刀冲过去把他给砍了……

用被子将整个人裹住,柳以沫郁闷的在床上打滚,真希望不再有明天。

蓦地,一股悠扬的笛声飘荡着直达耳际,柳以沫裹在被中的身躯僵了僵,等听清楚笛声之后,被子里突然传出两声低笑。

柳以沫觉得自己应该足够可以做燕深弦的知音,就像现在,她明白他此刻在用笛声传达着什么。清幽的笛声就像一双轻柔的手,逐渐抚平了她的焦躁,让她深深沉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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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粉红女知县

清早的太阳缓缓升起,雾气逐渐散去,洛水县城人声鹊起,一如往常般的热闹。

柳以沫睡得正欢,突然被一阵急骤的敲门声惊醒。

“老爷,该起床去找尧公子拉!”四大捕快扯着嗓子在房外喊。

柳以沫一下子打了个冷颤,双手揪起被角猛力一拉,乌龟似的将自己缩进被子里,假装自己还没醒。

“老爷您醒醒,再不起来就晚了,被要是王家抢先一步就不好办了……”四大捕快急得团团转,又不好踹开门冲进去。

“我就知道她会临阵退缩,看我的!”娇花摩拳擦掌的走过来,她刚才已经向四大捕快问明了情况,意外得知柳以沫竟然答应去求尧公子,这可真是稀了奇了!这不,她还是不放心的跟过来,怕的就是柳以沫会耍赖。

娇花活动了一下胳膊,又踢踢腿,然后冷冷一笑,女侠般英姿飒爽的飞起一脚,猛地踹向房门。

“嘭”,房门突然自己打开,娇花这一脚无处着力,又因去势太猛收不回来,于是“叭”的一下五体投地摔趴在地上。

“大清早的,娇花妹妹何事行这么大的礼!”柳以沫从门后闪出来,啧啧称叹,“这让我如何受得起?”

“老爷,您终于醒了!”四大捕快感动得眼泪汪汪,“您是时候该上路了……”

柳以沫尴尬的笑,“先前睡得太沉,恩,那个,等我梳洗打扮一下,总不能这个样子上路吧!”

“想拖延时间?!没门!”娇花闻言倏地从地上爬起来,拍拍灰尘,“我来帮你,保证把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嘿嘿,然后送你上路……”

“……”柳以沫突然发现,有个这么“善解人意”的丫鬟,实在不是什么好事。

等娇花押赴着柳以沫进屋打扮,小李有些于心不忍的出声,“我们这样会不会太残忍了,竟然这样子逼老爷上路。”

“残忍个鸟。”大刘没好气的白他一眼,“上的是去尧公子家的路,又不是黄泉路!”

片刻之后,房门吱呀的一声被娇花拉开,露出她满是得意的脸,“可以上路了!”她说着回头望了一眼,却见柳以沫还抱着床架鸵鸟似的不肯松手。

“小姐!这种时候你能不能表现得负责一点?!”娇花见她没出息的样子,气得使劲嚷嚷,“所有的事都是你惹出来的,也是你自己亲口答应会去求尧公子,你这样畏畏缩缩算什么意思!”

柳以沫委屈的抬头,露出一张皎皎如明月般的脸,细长优美的眉毛,黑亮的双眼,还有粉红­色­娇­嫩­的嘴­唇­。

四大捕快一不小心眼睛都看直了。虽然他们早知道老爷其实是个难得的美人,但是因着她的身份和她穿着随意的­性­子,所以对她从来没有过觉得惊艳的时候。这会儿经过娇花的一番巧手,简直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我也没说不负责任啊”,柳以沫撇嘴,抬手看了看手臂上粉红的纱衣,还隐约可以看见底下娇­嫩­的皮肤,“但是,你把我打扮得这么粉红,是想­干­什么?!”

“你说呢。”娇花没心没肺的笑,这下看她还敢不敢随便起把自己扔给那只癞蛤蟆的念头,“你不是喜欢用美人计吗?那你就亲自上场演一出呗!”

柳以沫丝毫没有办法, 不羁坏君帖吧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种地步,只怪她当初太过心急,没把事件考虑周全就急着下手。本以为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结果那东风死活没来!

爷爷的!难道她柳以沫英明一世,这回真的要栽在一个区区地头蛇的手里?!

“如果伍师爷回来,你一定、一定要去把我追回来,听到没有?!”柳以沫握紧娇花的手,表情泫然欲泣但十分郑重的交待,仿佛是一个濒临生命结束的老者在交待最后的遗言。

“知道了,你安心的去吧!”娇花拍拍她的肩膀,抬头娇羞的望了望身旁站着的燕深弦,“我和燕公子会为你办好后事的!”

“没良心的家伙!”柳以沫郁闷的扔开她的手,转身最后望一眼那条来到县衙的必经之路,那里依旧看不到伍四三伟岸的身影。

“走吧。”她泄气的发话。

一路上,柳以沫磨磨蹭蹭,迈着比蜗牛还慢的步子挪啊挪,挪了大半天还只走了一小半路程,四大捕快欲哭无泪。

不过,这一路上柳以沫有了个重大的发现,那就是她在洛水县城的知名度,原来已经不亚于尧公子了。不论走到哪里,总有人对着她指指点点,有时候还会遭来一连串­色­迷迷的眼神,或是某些良家­妇­女的唾骂:

“狗官,呸!”“妖女,呸!”

柳以沫很郁闷自己继“狗官”之后,又多出来个“妖女”的名声。看来洛水县真的混不下去了,因为这一仗要是输了,以后再想立威,那就更难了。

好不容易终于到了尧公子的家门口,四大捕快感动得直想泪奔,这一路走来真不容易啊,老爷一会说肚子饿,一会儿要小解,好不容易等她小解完了,还没走两步又喊着要大解……

一座气派无比的大宅子矗立在柳以沫眼前,飞檐斗拱、雕梁画栋,即使是柳以沫在京城的尚书府也不过如此。抬眼望见匾额上龙飞凤舞般的三个的字:毕公宅,柳以沫依稀觉得这三个字的手法分外熟悉,仔细一想,竟然十二分酷似前朝某只著名书法家的手笔,她也曾经学着模仿过,可是总也仿不出那种神韵。

柳以沫一点也不想承认这会是尧公子的杰作,肯定是从哪里请来的高人充门面。

“我去跟守门的人说,让他去通报尧公子。”大孙自告奋勇的走过去,跟大门口守门人一阵交头接耳。

柳以沫心不在焉的四下望,目光落在毕公宅门口两座雕刻得栩栩如生的石狮子上,那狮子昂首挺胸、威武气派得令人侧目。然后她就突然想起衙门门口,那只剩下一只的破狮子耷拉着脑袋仿佛没脸见人的样子。

不平衡啊,极度的不平衡!柳以沫咬牙切齿。

“真的是飘飘姑娘诶!”正走神的时候,柳以沫突然听见身后大刘的声音。那声音虽然压得很低,但是难掩其中的激动。

“是啊,真人比传说中的还要漂亮!哇哇!”四大捕快全部变身花痴,浑然忘记昨晚他们还万念俱灰的准备逃离洛水县。

飘飘姑娘?柳以沫撇撇嘴,一听名字就知道不是好人家的女儿!她斜着眼睛顺着众人的视线看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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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飘飘是绝­色­大美女

这一眼之下,柳以沫也不得不乍舌。大门内一女子迎面走来,俏脸冰晶,美目盼顾风流,身姿窈窕风情无限,好一个冰清玉洁而又风­骚­入骨的美人!

即便是曾经见过不少宫廷美女的柳以沫,也不得不承认那些女子若是和眼前这个飘飘姑娘摆在一起,无一不会黯然失­色­。

原来洛水县这个大­鸡­窝,还是可能生出凤凰来的!柳以沫恶意的想。

只不过,一直等到飘飘姑娘走近,柳以沫突然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这美人此刻就在眼前,她却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了,总觉得有哪里很别扭,不知道到底是美人别扭,还是她心里别扭!

“谁想要见尧公子的?”飘飘美人轻启朱­唇­,声音不似柳以沫想象的或清脆或妩媚,而是略带了些中­性­的沙哑。她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柳以沫上上下下的瞧,嘴里却还是多此一问。

不过,这一问起码有个好处,那就是把四大捕快的魂儿都给招回来了。

“是我……”大刘应答着正要上前,却被大孙一把扯住,自己跳上前,“你一边去,是我让人通报的……”哪知道这么巧,一向很少出现的飘飘姑娘恰好也在这里。

虽然洛水县人人都知道飘飘姑娘对尧公子一往情深,但是毕竟没有成亲,这一点也不妨碍洛水县所有男­性­对她的爱慕与钟情。

“那敢情好!你们自己去见尧公子吧!”柳以沫见他们一个个白痴似的往前扑,没好气的转身就走。

“别、可别!”四大捕快这才梦如初醒,眼前毕竟还是身家­性­命要紧,于是赶紧拽住柳以沫,“是老爷,是老爷您……”

柳以沫朝他们翻了个大白眼,重新一个转身,脸上变戏法似的出现一抹甜甜的笑。

“飘飘姑娘是吧?久仰姑娘知书达理、娇艳动人、堪比西子。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甚至比传言里说的还要美艳三分。依我看,就是那月亮上的嫦娥仙子,也比不上您的一根小指头……”柳以沫笑眼弯弯,一点也不脸红的吐出连串的马屁话。

反正马屁话以前听得多了,说起来顺溜得想也不用想。

“你就是新上任的县太爷?”略带沙哑的声音冷淡的打断柳以沫的赞词,飘飘美人脸上闪过一丝不耐烦,但还是风情无限的走到她面前,“你想求见尧公子?”她刻意加重了那个“求”字。

“呃……我……”柳以沫一抬头,发觉飘飘美人娇滴滴的脸近在咫尺,无形的给她一种压迫感,压迫得他连自称也用错,连忙改口,“本官正是新任知县柳以沫,来求尧见公子。”

没办法,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柳以沫心中愤恨,下意识的后退一步,拉开和飘飘美人的距离。

再次看向飘飘的时候,柳以沫突然弄清楚刚才的压迫感从何而来了。仰头、仰头、再仰头,柳以沫终于看到了飘飘那张美丽的脸,原来是她低估了美人的身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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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看还不觉得,和她站在一块儿才发觉出来。柳以沫突然有些沮丧,看美人这结实的身板,她刚才打的如意算盘怕是要落空了。

原本她还想着如果今天注定要受辱,至少在离开洛水县之前,趁没人的时候把那尧公子和这个飘飘拉到某个黑暗的角落海扁一顿泄愤的!

“如果你见到他,想说什么?又想做什么?”飘飘冷眼看着面前一身粉红妖娆的柳以沫,心里嘲笑这个女人不但没脑子,还自不量力。

“关你鸟事!”原本心情就不好的柳以沫,下意识的就吼出一句话来。虽然她一向算能忍的,但是对于这位飘飘姑娘咄咄逼人仿佛防狼似的语气,柳以沫恼火不已,“老娘今天就是来­色­诱你家姘头的!你识相的哪里凉快哪里呆着去!”

爷爷的!­干­嘛要看这个臭女人脸­色­,不就是和那狗屁尧公子有一腿嘛,摆脸­色­给谁看呢?!大不了她柳以沫也牺牲一点­色­相,不就是勾搭一个男人么!那个被她喊过二娘的女人隔三差五的就勾搭一回老柳,她可是看着这个长大的!

一阵­阴­风吹过,四大捕快一起发囧。心说就算是使美人计,也不能使得这么光明正大吧。

飘飘一时没防备她会突然发飙,愣了许久才逐渐回过神来,冷冷的咬牙切齿,“……果然是狗官!”

“承蒙夸奖。”柳以沫同样冷哼,直接绕过她就往毕公宅的大门走去,却被两个守门人死死拦住。

“本官要见尧公子,你们让开!”柳以沫拿出气势喝斥,那两个守门人却是无动于衷,“你们耳朵聋了?信不信我……”

“你怎样?没有我的允许,你根本进不去。”飘飘嘲讽的看着她上蹿下跳想找出空子钻进去的背影,扬起嘴角刻薄的建议道,“恩,不如你试试­色­诱他们看看,说不定他们觉得满意就让你进去了。”

“……”柳以沫握紧拳头,突然很想一走了之,长这么大,还真的没被人这么羞辱过。

“老爷……”四大捕快不安的出声,都说不出自己心头是什么滋味,只觉得分外发苦。

“飘飘姑娘……”,片刻之后,柳以沫讪笑着转身,“刚才的事,您还是忘了吧,就当是狗在您面前吠了两声!”她抬眼,无奈的看向一脸嘲讽和轻视的飘飘,美则美矣,可谁知道美丽的皮囊下藏着的是什么。

“然后呢?”飘飘抿­唇­一笑,仿若媚骨天生。

“然后,我……”柳以沫万念俱灰,狠心闭着眼睛正想说“我求您让我去见尧公子”,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娇花一边拼命的跑过来,一边气喘吁吁的朝柳以沫吼,“小姐,伍师爷回来了!还带了好多人……”

仿佛从地狱瞬间升到了天堂,柳以沫没来得及出口的话立刻转变为一声狂笑,然后迅速一个变脸,对着一脸嫌弃的飘飘吐出了生平第一口唾沫。

“然后我……呸你!”

十八 伍四三的铜板

如果说柳以沫来时的速度是蜗牛跑步,那么,这返回衙门的速度绝对可以用迅雷不及掩耳来形容。

四大捕快扶着上气不接下气的娇花走在后头,柳以沫一马当先,率先疾驰而去。远远看来,就像是刮了一阵粉红­色­的风。

现在让柳以沫来谈谈感想,她的感想就是:“幸好幸好……”

看来,一切还是在她的掌握之中的,只不过老天故意跟她开了个玩笑,惊倒是受了惊,好在有惊无险。

好容易终于回到了衙门口,柳以沫正要往里冲,两把刀“嘭”的一声交叉在一起,挡住了她的去路。

“现在禁止外人入内!”一个兵头模样打扮的人义正严词的朝柳以沫喝道。

这是柳以沫第一次没有因为被人挡住而不悦,反而会心的一笑,“我不是外人,我就是这里的知县。”

那兵头拿眼瞅了她一眼,当机立断的道,“狡辩!知县大人怎么会打扮成你这副德­性­!”

拜托,我也不想打扮成这样的好不好!柳以沫看了看自己一身轻佻的打扮,确实不像当官的,反而有点像那类以­色­侍人的女人。不过她刚才还真的想过­色­诱来着,果然人一急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还好没真的做出那么丢脸的事!

“是小柳回来了。”衙门内,正和伍四三一起站在公堂门口的燕深弦不经意的看到她,于是面上露出一丝微笑。

“恩?老爷回来了?”伍四三一听,立时往门口望去。灰白的眼睛在门口转了几个圈,才终于把目光落在那个一身粉红的女子身上。又眯着眼睛看了许久,等终于看清楚那个女人就是柳以沫的时候,他惊得张大了嘴巴。

“伍师爷,你告诉他们,我真的是这里的知县!”柳以沫郁闷的朝他喊。

等伍四三终于回过神,连忙将她迎进来,连同燕深弦一起三人走进公堂。

“怎么我才走了不到两天就发生这么多事?”伍四三分外痛心的数落起柳以沫,“这两天发生的事,燕公子已经跟我说明白了。我说老爷啊,不是我说你,你太莽撞了!怎么也事先不和我商量一下,要不然怎么也不能惹出这么大的祸啊,我说……”

“够了够了,别你说了,换我说了!”柳以沫不耐烦的打断他的唠叨,“我问你,从这里到王知府那里,来回最多不过一天半的时间,你怎么会拖到现在才来的?!”害她以为借兵失败,差点就认输了!

“呃……恩……”一说起这个,伍四三连忙捂住嘴巴,支支吾吾,“那个……那个,我不是不知道老爷你这么着急嘛……” 网游之风流骑士最新章节

“我跟你交待了又交待,都叫你不要坐驴车要坐马车,否则黄花菜都要凉了!你还要我说得怎么急?!”一见伍四三这样,柳以沫就知道问题肯定出在他身上,“说吧,你­干­什么去了?!”

“没­干­什么啊……”伍四三满脸委屈,“你说的来回一天半是坐马车的时间,可我那天听你一提醒,觉得还是坐驴车比较划算,可省了我足足五十个铜板呢……”

“……”柳以沫欲哭无泪,恨不得用铜板砸死伍四三。

她的一世英明原来不是差点栽在尧公子那伙人手里,而是差点栽在这五十个铜板上!

“知府王大人还在后堂等候,小柳,你什么时候去见他?”燕深弦在一旁开口,算是给伍四三解了围。不过,似乎经过了昨夜,他喊柳以沫作“小柳”的时候居多了,而且口吻也比以往自然了许多。

“什么?!王知府也来了?!”柳以沫瞪大眼睛,她在信上可是只说了借兵,没说让他也跟着来啊!

“是啊是啊,我也觉得很奇怪呢!”伍四三一见话题转移,又开始活跃起来,“以前很多在任知县也写信向上面借过兵,但是没有一个成功的,不知道老爷您在信上写了些什么?怎么连王知府也亲自来了?!”

“……就是一些日常问安的话,可能王大人本来就想出门游玩,这次顺个便而已。”柳以沫故作轻松的说。

其实是因为她在信上说老柳亲自来送她上任,但是上任期间遇到了一点麻烦,所以想借几个兵来解一下燃眉之急。当然,柳以沫在信上盖的私章,就是临走前他从老柳那里偷来的,否则王知县也不会这么­干­脆的借兵。

但是柳以沫还是算漏了一点:老柳在朝中有权有势,又是吏部的老大,只要是想官运亨通的,谁遇见了不拍几下马屁的?!这王知府大概是觉得机会难得,自然也不会放它这么错过。

如果他得知到受骗之后,会不会立刻收兵,打道回府?这正是柳以沫觉得头疼的地方。如果真是这样,现在就算她再去求人,估计也办不成事了……

“我去换上官服,燕大哥,你跟我一起去见王大人;伍师爷,你这两天劳累了,歇着去吧。”柳以沫说完便绕路回到房中,洗掉脸上的胭脂,脱掉一身的粉红,换上官帽官服。

她打定主意,不管怎么样,也要说服那王知府答应借兵,一直到衙门招收到正常的人数为止!她不但不要认输,还要狠狠的将那些地头蛇一军!

这不只是为了自己出一口气,还要让老柳看清楚自己的能力,让他明白,自己是真的长大了!

十九 一山还比一山高

深吸一口气,柳以沫站在后堂门外,轻轻的握了握拳,将一手背在身后。

手突然被人轻捻了几下,然后燕深弦温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别紧张,你肯定行的。”

柳以沫奇怪的回头看他一眼,心想他怎么会知道自己很紧张的?

“你的手在发抖。”燕深弦仿佛看破她的心思一般,微微一笑。

“呃?”柳以沫低头一看,竟然确实如他所说的一样。这让他有些郁闷,想当初她十岁那年,就算是见到先皇也没紧张成这样过呢,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又或许,是因为以前从来没遇见过这样的困窘吧,因为不论何时,老柳总是会挡在她身前。

“我没事了!”她朝他笑了笑,一转头,表情不卑不亢的迈步跨进堂中。

“下官柳以沫见过知府王大人!”她上前,对着堂上站着的一位看起来有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行礼道。

“哈哈,免礼免礼。”王知府显然还不知道自己受骗的事,连忙上前虚扶起柳以沫,脸上笑得如同牡丹花开,“果然虎父无犬女,贤侄女长得当真是水灵,想当年,我和你父亲同科进士的时候,你才一丁点,现在都长这么大了!”

“原来王大人和家父是同科进士?”柳以沫心中一喜,不知道这样可否能让他网开一面呢,“那时候你们交情如何?”

“呃……可能尚书大人已经不记得下官了吧。”王知府尴尬的回答,“不过,尚书大人如果有需要下官的地方,尽管提就是了,还有守备刘桂云大人和通判李亮生大人他们也跟下官交待过了,一切听从尚书大人的指挥……对了,贤侄女,尚书大人呢?”

“这个嘛……”柳以沫赶紧用上先前想好多托辞,“家父因为公务丢不开,昨天已经回京去了!他交待下官说,如果王大人来了,一定要替他好好款待您。”

她尽量让自己说得跟真的一样,但是王知府毕竟在官场摸爬滚打了快二十年,哪会这么轻易就被她蒙骗了?!他收回脸上的笑容,转过身去背对着柳以沫,许久一言未发。

柳以沫心里七上八下的,恭敬的站在原地,因为王知府是背对着她的,所以她更加摸不准他在想什么。她偷偷回头看了一眼燕深弦,还好,还有个人站在她身后。

“既然尚书大人已经平安回京,那本官就放心了。本官也还有公务没处理完,既然没有本官的事,那本官就走了。”王知府缓缓转过身,脸上笑容不复,有的只是一张公事公办的脸,“也不用麻烦柳大人费心款待了!”

这就是官场,没有所谓的情谊可讲。柳以沫一点也不觉得意外。

“王大人且慢,下官在信上说的,关于借兵的事,不知……”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王知府出声打断,“不好意思柳大人,近来多处水灾严重,很多兵都去救灾了,本官那里人手也不够呢!”

柳以沫很想骂他是胡说八道,现在分明还没到梅雨季,哪里来的水灾!而且她在上路的一路上也没听任何说起过。

“王大人,下官这里人手奇缺,真的很需要兵力,只要等下官招收到足够的人手……”

“我说柳大人呐 龙血刺青燃文!”王知府再次打断她的话,“我称你一声柳大人是看在你爹的面子上,你一个小丫头片子编这么个漏洞百出的故事就想瞒得住本官?笑话!你先私自用你爹的印章在先,又欺瞒本官在后!本官不拆穿你也是看在你爹的面子上,你还真别得寸进尺!”

这一袭话可是用足了官威,话也说得够绝了。王知府心想,这下你得绝了借兵的念头了吧!真不是他不肯借兵,只是他实在是不敢,这洛水县别看只是个县,里面名堂大着呢。

“既然王大人已经看出来了,下官也就不隐瞒了。”柳以沫被他一语道破谎言,反倒不慌张了,“下官确实欺骗了大人,家父没有和下官一起来这里,但是家父的印章是他亲手交到下官手里的。他虽然放下官来历练,但也不忍心看下官孤独无依,于是把他的私人印章交给下官,说是如果下官遇到困难,就以他的名义求救,或许王大人能看在他的薄面上,拉下官一把?!”

柳以沫说得很认真,认真到自己也差点以为这是真的了。这一番话,立时将一个狠心抛弃亲女的父亲,扭转成望女成龙所以不得不让她离开、但又做不到完全隔断因而替她留了后招的好父亲。

王知府又转过身去,一言不发了许久。等他再次回身,却仍旧是摇头,“不行!这于理不合,本官不能因为你父亲是尚书就答应借兵,这是徇私!”

“如何于理不合?!”柳以沫道,“王大人是下官的上司,下官是王大人的下属,于理来说,州县之间的人手都是可以相互补给的。下官这里缺人手,王大人借兵给下官,一念在您和家父的同科之谊,二念在您和下官同在一州为官之景,这于情于理都是非常相合的!”

王知府喉咙一滞,竟然被她说得哑口无言,一肚子气憋得面红耳赤,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来,“本官说不行,就是不行!”

“为什么不行?!”柳以沫不死心的问,她已经把话说到这种地步,而且她素来同他无冤无仇,为何他还是不肯答应借兵?!

“你还知道自己是本官的下属?那就得听本官的话!”王知府自知说不过她,­干­脆转身想一走了之算了,这淌浑水,他真的不想趟下去!

“王大人,您至少给下官一个不借兵的理由!”柳以沫见他要走,立刻就急了,连忙喊住他。

哪知王知府根本停也不停,直接就往门外走,耍赖的回答道,“理由就是本官官衔比你大!”

“站住!”柳以沫突然转身冲他的背影大声喝道。

王知府对于她的无礼,也仿佛没听到一般继续迈步,但一只手臂突然挡在他身前拦住了他的去路,他抬头想看看有谁胆敢拦着自己,却见到一张十分俊美的男子脸孔。

“小柳说让大人站住。”燕深弦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所以大人还不能走。”

“你!”王知府回转身去看柳以沫,怒道,“你敢叫人拦本官,要知道,外面那些人只听本官的话,只要本官发话……”

“这个下官当然知道,但是下官找您要一个不借兵的理由,您说理由是您的官衔比下官的大,对不对?”柳以沫缓缓走近他,“不过,下官这里还有一个比您还大的人,他说的话,您应该就会听了吧?!”

二十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王知府这次来的时候一共带了二百零五个人,因为听说是尚书大人有难,所以他特意多带了人手,可惜不但扑了个空,反倒被柳以沫套住。走的时候,他带走一百人,留下一百零五个人在柳以沫的县衙里,全部听柳以沫指挥。

不想自己会栽在一个小女娃的手里,王知府在觉得自己窝囊的同时,也更深一层的了解到了“虎父无犬女”的含义。

“本官将这一百多号人交给了你,他们食宿的费用可就不归本官管了啊!”王知府一副比伍四三还小气的模样。

他心底的算盘可是一直拨弄得砰砰响,毕竟是一百多号人呢,这么个破县衙,连一张可以坐的椅子都没有,看她拿什么来管这么多人的吃喝!等到她坚持不住了,自然就会把兵都还回来了。

“那是当然”,柳以沫此刻自然高兴得连连附和,“下官就算是砸锅卖铁,也会让他们吃好喝好!”

燕深弦在一旁很想提醒柳以沫,衙门的锅早在昨晚就被银鱼帮搜刮走了。

“嗯哼”,王知府听她这么保证,也不好再说什么,“那本官走了。”

“您不多留几天么?下官是真心想好好款待大人呢!”柳以沫客气的挽留,心里却是恨不得他快点消失,她好不容易得来这一百多号人,自然不会老让他们在屋里藏着,得­干­点什么了。

“不用了!你还是顾好你自己吧,柳大人!”王知府心想你自己都要饿死了,还款待我呢,当我傻的呀。

“那下官就恭送知府大人了!”柳以沫故作遗憾。

将王知府送出衙门外,要随他一起走的百多号人早已经列队站好,柳以沫目送他上轿,看他向前走上一步,心里就放松一点。

咚,咚咚咚……

突然鼓声大作,衙门门前许久没有响过的大鼓,终于再次响起。所有人都诧异的望过去,想看是什么人选在这种时候击鼓鸣冤,只有柳以沫没有回头。

该来的总会来的,柳以沫打心底的明白,虽然刚才还存了一丝侥幸,只要等王知府一走,接下来洛水县就是她的天下了。

可惜……他们不想让她这么好过。

“谁在击鼓?有何冤情?”前脚刚跨进轿子里的王知府,一听鼓声本能的退出来,转身朝鼓声传来的方向问道。

“草民王振北,状告洛水县知县柳以沫。告她不但徇私枉法纵容­奸­夫­淫­­妇­­淫­(违禁)乱,败坏民风,还告她目无法纪、知法犯法,强行掳走我的儿子,还威逼我儿休妻!求知府大人一定要替我儿伸冤呐!”苍老的声音带着悲怆,泫然欲泣的将一席话说得心酸苦楚无比。

一条条罪状,说得十分清晰,而用词也深刻而­精­准。

如果被告的不是自己,柳以沫也一定会觉得,那人至少也该被扔到河里喂鱼……

“确有其事?”王知府看了柳以沫一眼,转头又看向那王老头,“你带状纸了吗?”

“带了带了!”王老头连忙走过来,将状纸呈上,转身的时候顺便朝柳以沫狠狠的“呸”了一口。

柳以沫擦擦脸上的唾沫,不知道该哭还 雀神大陆小说5200是该笑。她之前才呸了别人一口,不想这么快就又报应回来了。

“升堂吧!”王知县看完状纸,平静的发话道。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对于四大捕快以及伍四三一众来说,自从柳以沫上任的那天起,他们的心脏便一直是大起大落的。尤其是年事已经不低的伍四三,他小心谨慎了大半辈子,最后还是被柳以沫一竿子打懵了。

洛水县城百姓闻风而来,将公堂门口围得水泄不通,一个个巴巴的抢着看好戏。这新任女知县自上任的那天开始便搅得满城风雨,所做的一连串事情似乎都超出了一个为官者的本分,从带着捕快明目张胆的砸酒楼开始,到私自放走­淫­­妇­柳氏,到夜闯王家大院掳人,再接着严刑威逼王新来休妻,这一切加在一起的时间甚至不超过三天。

由此可见,这知县虽然是个女子,可其手段远比普通男子狠、绝。但是,任她再狠,也一样有王法管着。这不,知府大人亲自升堂问罪,这下看她还如何嚣张!

**

柳以沫和伍四三一左一右的站在王知府身后,王知府ρi股下坐着的是一张从隔壁借来的椅子,他脸­色­铁青,因为这里似乎要什么就缺什么,就连惊堂木也是伍四三从厨房的柴火堆里挑出来的一块比较趁手的木头。

柳以沫站在王知府身后讪笑,没办法,这破县衙本来就穷,再经过银鱼帮的一番搜刮,早已经空空荡荡了。

“王振北,你说柳知县私放犯­妇­柳氏,还掳走你儿子严刑威逼,可有证据?”想到事件似乎还可以挽救,他可以趁这次机会将先前给柳以沫的一百多人重新收回来,王知县突然提起­精­神,

“有,当然有!”王振北的眼睛刀子似的剜了柳以沫一眼,然后愤怒的大声道,“那狗官让人从草民家中将那个贱人带走,这是所有人都亲眼看到的,他们都可以作证!”

“果真这样?有谁是案发那天,一直在场的?”王知县看向公堂外的人群。

不一会儿,人群中哗啦啦有十几个人响应。王知县正要让其中几个进来,柳以沫突然道,“下官有一句话说。”

“什么话?”王知县问。

“为了公平起见,这证人肯定要选择王姓以外的,大人您说是不是?”柳以沫谦和的开口。

“……柳大人,本官也姓王!”王知县明显不满的压低声音。

“大人您是民之典范,自然不会徇私,但是这些百姓可不比大人您。”

“那倒是!”王知府赞同的点头,然后又朝外面的人群道,“有谁案发那天在场,又不姓王的,如果自愿做证人,就请进来,当然,前提是不准胡说八道!”他拿出一贯的官威。

先前的数十人全部哗啦啦的退回去,等了许久,人群里才有四个人走进来。等王知县问完他们的姓名,然后就问他们是不是真的看到捕快带走了柳氏,他们都回答说是。

“柳大人,你怎么说?”王知县平静的问。

“确实是下官带走了柳氏。”柳以沫不慌不忙的回答。

“那果真是你放走了她?”

以沫回答。

二十一 理直气壮的胡说八道

不想她承认得这么­干­脆,片刻的静默之后,门外人群一阵交头接耳,就连躲在耳门偷看的娇花也不明白柳以沫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柳大人,柳氏不守­妇­道,理应受到惩戒,你私自放走她,是否太过目无法纪?!”王知县沉下脸­色­,他早听说京城那些高官家庭的二世祖经常无法无天,想不到眼前就有一个。

“知府大人息怒,确实是下官放过柳氏没错,但下官不认为柳氏有什么罪。”柳以沫徐徐道,“虽然她红杏出墙是事实,但这是因为王振北的儿子王新来经常对她使用暴力,她无法忍受才误入歧途,关于这一点您可以找白菜胡同的百姓打听一下。而且在下官命人押柳氏来公堂审理的那天,王新来当着本官的面公然闯进公堂,对柳氏拳脚相加,这也是许多人都都亲眼看见的!”

“呸!狗官!我儿子的媳­妇­他就是打死了,也跟你无关!你这个狗官,你可把我儿子给害惨了……”王振北花白的胡子乱颤,愤怒得口不择言。

“大人,您听听……”柳以沫面上愤恨,心里却是偷乐。骂吧,使劲骂,她不但不会少块­肉­,只会让王知府对他的印象更加恶劣。

这王振北一口一个狗官,要知道知府大人也是官啊,听到耳里,柳以沫就不信他一点芥蒂也没有。

“住口!公堂之上岂容你喧哗!”王知府拍着惊堂木,大声喝道。

等王振北缩着脑袋闭了嘴,他又看向那四位证人,“我问你们,柳知县所说是否属实?”

那些证人相互看了看,原本还有心想帮着王老头的,这会儿被王知府的官威一吓,立刻忙不迭的点头,“属实属实!”

“可是就算王新来使用暴力在先,柳氏也不该做出伤风败俗的事来,她还是有罪!”王知府咬定这一点不放。

柳以沫皱了皱眉,“律法也有容情的时候,岂不说柳氏与他人有情在先,而且王家对她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柳氏的惩罚也该足够了,况且柳氏肚子里还有个孩子,知府大人英明,应该不会和一个还未出生的孩子过不去吧?再说,王新来已经休妻,下官觉得,这件事实在没有继续说下去的必要了。”

“这……”王知府沉吟片刻,“那王振北说你掳走他儿子,严刑威逼他休妻,又是怎么一回事?!”

终于讲到了重点,和娇花一起躲在耳门偷看的四大捕快一听这话,吓得慌忙缩回脑袋,柳以沫开始沉默,整个公堂也刹那间变得分外肃静。

“柳大人,本官在问你话!”王知府不耐烦的喊。

“下官不知道该怎么说……”柳以沫期期艾艾的道。

“难道还要本官教你说?!”王知府有些动怒,“就按照实情说!”

“那下官可就照实说了哈!”柳以沫鼓起勇气,“事情其实是这样的。前天晚上,月黑风高,浓雾四起,大概是二更时分。当时的洛水县静悄悄,连一声狗叫也没有,更别说什么­鸡­叫啊,鸭叫啊,牛叫啊,马叫啊,羊叫啊,鱼叫啊,虾叫啊……”

“……”公堂外一众百姓原本竖起的耳朵无一不耷拉下来,仿佛一阵­阴­风吹来,将众人冻成一个个冰冷的雕塑。

“柳大人,本官知道你有文采,但是请你挑重点讲,行不?”王知府抽抽嘴角,碍于官威不好骂人。

“好,讲重点!”柳以沫点点头,“正所谓更深雾重时,杀人放火夜,本官因为忧心我洛水县的百姓,因而迟迟没有入睡……”

“再重一点!”王知府差点就想拿手里那块破木头砸死她。

“王大人别急,接下来就是重点了!”柳以沫赔着笑安抚道,“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听见门外有人喊门 通天手机小说5200,下官觉得奇怪,就赶忙去开了门,打开门一看,那人原来是……大人您猜是谁来了?”

“本官怎么知道!柳大人你别卖关子了,请抓紧时间!”王知府怒了。

柳以沫一点头,面向公堂外的人群大声喊道,“原来那个人正是王新来!然后下官就问他:哎呀,王新来,你怎么来了?他就回答说:恩,大人我有件事想跟你说。我就说:恩恩,进来说吧……”

“……”

这厢柳以沫在大谈特谈总也谈不到重点,那边王知府苦着脸,不断用手捏眉心。

耳门边上的娇花偷听得也有些兴致索然,闷闷的跑开坐到一边喝茶。四大捕快连忙凑过去。

“娇花姐,你怎么不听了?是不是我们的事被拆穿了?”小李忧心忡忡的问。

“放心,听小姐说话的声音就知道,你们这次绝对没事!”娇花回答说。

“听声音怎么就能知道的呢?我怎么听不出来?”大孙奇了怪了,突然眼睛一亮,“难道老爷在跟娇花姑娘用腹语说话?哇,传说中的……”

“屁!”

“娇花姑娘,我不是在说屁,是说腹语!”大孙认真的纠正。

“我说你说的话是屁!”娇花没好气的,“跟了小姐这么多年,我还不知道她?!她一胡说八道的时候,就特别理直气壮,不信你们现在听听她的嗓门有多大……”

“确实比较大……”小李竖起耳朵听了听,然后点头。

“可是,老爷都胡说八道了,娇花姑娘怎么还能确定我们没事呢?”大刘不放心的问。

“就因为她胡说八道,你们才能没事啊。”娇花理所当然的说,见他们还是一脸雾水,于是耐心解释,“因为如果论胡说的本领,我还没见过有人能赢得过我家小姐的……”

“……”四大捕快一致沉默。

燕深弦路过时恰好听到,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弯起嘴角笑。

此时,公堂上的审理还在继续,等太阳西斜,柳以沫也终于讲完了一篇可歌可泣的故事。

“……柳大人的意思是说,是王新来主动找你忏悔,然后为了赎罪又自愿休妻?”王知县一句话将柳以沫讲了大半个时辰的事,概括得清清楚楚。

“对对,知府大人真是英明神武……”柳以沫连连恭维。

“放屁!你胡说!我儿子才不会这么做!”一旁早已经听不下去的王老头气急败坏的从地上跳起来,直扑柳以沫,“你这个狗官,分明是你半夜偷偷抓走我的儿子,是你逼他……”

柳以沫吓了一跳,赶紧躲开,王老头不依不饶的追着喊着要杀了他,一直追得柳以沫躲到王知府身后。王知府使劲拍着惊堂木,“来人,拉住他!”

公堂两列站着的官兵得令,赶紧过去七手八脚的将王振北死死制住,押着他伏在地上,不容他继续放肆。

公堂之外却是骂声不断,直到王知府大声喊着肃静才逐渐安静下来。

伏在地上的王振北突然老泪纵横,脸上密集的皱纹此时更显得衰老无力,他嘴里低声念叨着,“……是你逼他,你害死他了,你把他害得好苦啊,狗官……”

“肃静!王振北,如果真的是如你所说的这样,本官定会秉公办理!柳大人,你也别躲了,出来!”

柳以沫犹豫着从王知府身后走出来,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不说话。

“王振北,本官问你,你口口声声说你儿子被严刑逼供,你儿子现在在哪里?何不等他自己亲口来说?!”

“我儿子他……他现在在家里……”

“那好,来人!去带王新来上堂来!”

二十二 女知县的真面目

王知府走的时候,又是一阵的不甘心。本想借着王振北状告柳以沫的事,找出个柳以沫的错来,当作收回兵力的借口,可是审了大半天愣是没找出她的错来。

只不过他也心知肚明,从那个休妻的王新来疯了似的怎么也不肯说出那晚的事,反而哭着求他爹回家的时候,他就知道其中一定有什么猫腻。可是,这已经容不得他再多管,王新来本人都承认是自己主动去找柳以沫,然后自愿休妻了。他毕竟没有证据,而且这柳以沫的后台也实在太硬……

“天­色­已经晚了,知府大人确定不过了今晚再走?”伍四三殷勤的问。难得知府大人终于肯给洛水县调派人手了,他感激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唯有拼命挽留。

“不了,本官这就走,你去跟柳大人说一声,让她不用送了。”王知府一刻也不想在这个鬼地方多呆了,匆匆交待了几句就带着百多号人连夜走了。

终于了却了一件近日一直困扰着县衙的大事,伍四三忙着安排百多号人的住宿,四大捕快也跟着忙得不可开交,娇花和燕深弦在一旁帮衬着奔走,也是忙里忙外,却独独不见了柳以沫。

“诶,你们说,好好的一个人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呢?”好不容易歇下来的时候,大黄突然叹气,“这回俺们可是造孽了……”

“别瞎说,我们可是什么都没做啊,既没打他,又没骂他!”大刘骂骂咧咧的走过来,“就是装鬼吓了吓他,娘的,还被他看穿了!”

“那你们说他怎么跟疯了似的?”大孙抱着县衙的唯一一个水壶,“唔,终于给那一百零五个大爷倒完茶了,老爷中午就给我们发话说要好生伺候这帮爷,说是还有得用,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灵丹妙药……”

“管它的,我们只要照老爷说的话去做就成了,看看这回,本来多危险啊,我们差点就准备跑路了!”大刘还心有余悸,“还好有老爷在。实话说,她刚上任的那会,我心里还在想,哪里来的小丫头片子还挑三拣四的,小心大爷我一拳头……”

“你小子找死”,大孙一脚踹向大刘。

“我这不是说以前嘛,”大刘连忙讪笑着躲开,“不过,说是说以前,好像从老爷上任到现在只过了三天的时间,我怎么觉着跟过了好久似的?!”

“时时刻刻提心吊胆能不觉得久?!”大孙赞同的感慨,“不过,老爷说什么也算对我们有恩,你可别再想着给人一拳了啊!”

“那是!现在我对老爷可服了,以后什么都听她!”大刘用力的保证。

“她要让你去死呢?”娇花拉着燕深弦凑过来,很感兴趣的问。

“就算她要让我去死!”大刘挥舞着拳头,一板一眼坚决的道,“我也……得想想先!”

“吁~~”娇花鄙视了他一下,突然双手抱胸的问,“我问你们,你们到底把那个王新来怎么了?那晚我回来之后就去睡了,不知道你们搞了什么鬼,他现在怎么好像跟傻子一样了?”

“我们可是什么也没做啊……”四大捕快连忙摆手,“不关我们的事。”

“别卖关子了!快说!”娇花眼一横,摆明了不信,“小李你来说!”

“娇花姐,我们真不知道!”小李无辜的眨眼,然后开始回忆,“那晚王新来醒过来 异星甲皇帖吧后死活不肯在休书上签字,任我们怎么威胁也没用,老爷就说让我们出去在外面等着,我们等了好久,老爷再喊我们进去的时候,他就突然肯签了。”

“这么说……是她……”娇花突然打了个冷颤,下意识的抓紧身旁燕深弦的衣袖。

**

柳以沫一个人坐在后院的池塘边上,看着夜雾一点点的散布开来。此时月亮还未升起,天上繁星点点,清清冷冷的洒着零星的光,隐约照出她的身体轮廓。

摸起身旁的一块小石子,抬手往池塘里轻轻一扔,轻微的“咕咚”一声,石子在黑暗中沉入水底,柳以沫突然轻叹了一声。

“小柳,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找遍了整个宅子,燕深弦提着灯笼,终于在这里找到柳以沫的身影,他不由得嘘了口气,迈开步子朝她走过去,轻声道,“他们都在等你的话。”

“是燕大哥啊。”柳以沫回头笑了笑,只是笑容有点难看,“你让他们都歇着去吧,不­干­了,爷爷的!老娘再也不­干­了!”她又使劲往池塘里扔石头,“老娘明天就回京城去当大小姐!就像燕大哥你说的,再怎么说老柳也是我爹,他这辈子就得管我吃!管我住!还要负责给我收拾烂摊子!我要搅得他不得安生!这辈子我烦不死他!”

她一面咬牙切齿,一面拼命往池塘里扔石头,“我砸,砸死你!看你还敢扔开我!我砸死你!”

似乎她已经把这可怜的池塘当成了某个让她不开心的人,这让燕深弦哭笑不得。

“小柳,再扔下去,这池塘可就要被你填满了。”燕深弦难得用半开玩笑的语气调侃道。

“埋掉他才好呢!”柳以沫哼哼,“要不是他把我扔来这里,就什么事都不会发生了!我也不会觉得这么……难受!”

燕深弦走过去和她并排坐下,笑问道,“小柳觉得哪里难受?我懂些医术,可以帮你看一看。”

“……全身上下都难受!”柳以沫郁闷的说,“不过,燕大哥我问你。”

“恩?”

“你说我有没有做错?”

“做错什么?”

“当时我只是太生气了,他们竟然这样对我!他们是坏人,对不对?!”

“你说谁?”

“对付坏人就该比他们更坏,你说是不是?!”

“是这样没错吧,不过你到底在说谁?”

“没错吧?燕大哥你也觉得我没错,对吧?”

“……对吧?”

“恩,那我就放心了!”

“……”燕深弦一脸无辜,心想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好了!”柳以沫猛地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现在不是看风景的时候,燕大哥我们还有重要的事!”

“……什么事?”谁说我是来看风景的,分明是怕你想不开,燕深弦继续无辜的想。

“银鱼帮啊!他们这么欺负我,我当然不能让他们好过!”柳以沫用力挥舞着拳头,“不能等了!他们背后肯定有人支招!趁今晚银鱼帮还没什么防备,我们一举直攻他们的老巢,把属于我们的东西连本带利息的抢回来!!!!”

“……”

“恩,我错了!去取自己的东西应该叫‘拿’!”

二十三 重振旗鼓第一步

清早,雾才散去,洛水县衙门前一棵粗壮的老树上歇着几只叽叽喳喳的鸟儿,鸟儿漆黑的眼珠骨碌碌的望着焕然一新的衙门大宅,突然扑扑翅膀离开树枝,一起俯身降落在两座威武不凡、栩栩如生的石狮子头顶,兴奋的翩翩起舞。

“吱呀”一声,衙门大门从里面打开,鸟儿惊得飞逃,大门里露出伍四三瘦弱的身姿,他睁着灰白的眼珠四下望了望,然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

啊,多么美好的早晨!

“走吧!”他充满气势的朝身后挥了挥手,然后双手背在身后抬头挺胸的跨出大门。他的身后跟着五六个官兵打扮的人,腰间挂着佩刀,手里捏着一叠写了字的纸,还有一桶小米熬成的米糊。

此时已经是柳以沫上任的第十天。

谁都知道七天前的晚上,横行洛水县十多年的银鱼帮遭到了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次冲击。新上任女知县带着百来号全副武装的兵直捣其老巢,将其老二银鱼和老三茉莉两位当家从被窝里揪出来关进了大牢,顺势清洗了银鱼帮的小金库、粮仓、以及各式各样的玉石瓷器和金银珠宝,于是,银鱼帮在一夕之间崩分瓦解。

“大家静一静,听我宣布!”伍四三走进人群,按压着双手,等众人安静下来之后开口,“为了维护我洛水县百姓的治安,确保大家身家财产的安全,现在衙门招收人手,有一技之长者、年轻力壮者、奉公守法者、愿意为百姓效力者,皆可在两日之后衙门门口来应征!鼓掌!”他率先拍起双手,应和者寥寥无几。

人群齐齐翻着白眼,转身就要散开。

暂且抛开这新任县太爷狼藉的名声不说,这里谁不知道她初来乍到就得罪了王姓家族和银鱼帮,而得罪银鱼帮,就等于变相的得罪了尧公子。依着尧公子在洛水县的威望,以及王家在洛水县遍地开花的人脉,这县太爷斗得他们过才怪!

这种情况下,谁愿意去趟这个浑水呢!

“喂喂,别走啊都!”伍四三急了,“月俸有二两五钱……不,是每月整整三两银呢,年底还双薪!”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是柳以沫的原话,虽然伍四三心疼银子一个劲儿的反对,但是这种时候也不得不认命。

这边伍四三四下奔波张贴文榜,那边柳以沫整悠闲的躺在一张崭新舒适的躺椅上,惬意的伸着懒腰。

“小柳,先前订好的四匹马已经送过来了,还有你要的睡莲已经移进了后院的池塘,你要不要过?”燕深弦捧着纸笔走过来,一边翻着记录,一边道。

“不用,有燕大哥在,我可以放一百个心!”柳以沫打着哈哈笑,“不过燕大哥其实不用做这些的,你只要记着每天早上去菜市场转一圈就行了。”她厚着脸皮,坚决不放弃任何一点能占便宜的可能。

“……”燕深弦沉默着转过身去,当初他到底为什么要吃饱了撑的跑菜市场去买菜的?一失足成千古恨!燕深弦委屈的眨了眨眼,重新思考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她放弃掉这个念头。

“小气鬼!”娇花提着裙摆,翻着白眼走过来,“我们现在又不缺那一点买菜的银子,你居然还是不肯放过燕公子!”她埋怨着走过来,“你不知道,多的是不要脸的女人 星际杀场帖吧对燕公子虎视眈眈,你再这样让他抛头露面,小心燕公子被别的女人拐跑了!”

“恩恩,不过有娇花妹妹在,我也可以放一百个心!”柳以沫目光悠闲的跟着天上的鸟儿转悠。

“什么啊!那些狂蜂乱蝶我一个人可招架不住!”娇花一脸愁苦,“今天都有女人找上门来拉,这样下去还得了!!”

“恩恩……”柳以沫依旧漫不经心的回答,娇花见她心不在焉的样子又想发飙,她是真的担心燕公子被人抢走,这可是她的终身幸福啊!像燕公子这样要相貌有相貌,要气质有气质,要温柔有温柔的好男子,若是能嫁给他,哪怕当妾也三生有幸啊!可柳以沫这家伙居然一点也不懂得珍惜!怎叫她不恼火?!

“我说小姐!你也该主动一点了吧!”娇花见势把嘴巴凑到柳以沫耳边大吼,惊得柳以沫猛地从躺椅上跳起来,不明所以的望着她。

“你要我怎么主动?”柳以沫撇撇嘴,“喜欢燕大哥的是你又不是我!”

“这样有区别么?”娇花不以为然,“我看燕公子就挺喜欢你的,他这么好的人,应该不会介意多娶我一个才是。”说着说着她便满脸娇羞,低头用手指缠绕胸前的发丝,整一副春意盎然的模样。

柳以沫叹了口气,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片刻沉默之后只有转移话题,“银鱼帮的两位爷招了没有?他们的老大的谁?是不是那个尧公子?”提起银鱼帮,洛水县的百姓都只知道二当家银鱼和三当家茉莉,至于大当家是谁,据说除了两位当家人,谁也没有见过。

“呃……还没有,他们的嘴巴严得很,一直不肯说。”一想到这个娇花突然就咬牙切齿起来,“我看得用刑!越大越好!抽死那只叫茉莉的癞蛤蟆,看他白长了一张嘴巴却不说正经话!”

柳以沫自然知道娇花肯定是又被人调戏了,而有勇气去调戏她的人,除了和她一骂钟情的茉莉以外,还能有谁?!

“不能用大刑。”柳以沫摇摇头,有些无可奈何。

“怕什么啊,我们不让伍师爷知道就行了!”娇花一个劲儿的怂恿,她以为柳以沫是怕伍四三不高兴。

早在几天前,才清洗完银鱼帮之后,柳以沫就准备来个屈打成招,让他们说尧公子就是银鱼帮的那个神秘的大当家,以此嫁祸尧公子顺势把他也给除掉。

不过,伍四三却是坚决反对,甚至不顾柳以沫的身份,和她翻了脸。

起先柳以沫很不明白,依她的想法,如今银鱼帮横行一方、欺压百姓,并且藐视朝廷的罪名已经论定,如果有必要,甚至还可以给他们安一个叛乱的罪名。如果能证明那个尧公子和银鱼帮有丝毫联系,即使他威望再高,也一样可以治罪!而,只有扳倒了尧公子,她洛水县衙的官威才能重新在洛水县建立起来!

直到听完伍四三的一番话,她才逐渐放弃了这个念头。

“说了不能用大刑!”柳以沫再一次斩钉截铁的重复,“这样!娇花,你吩咐下去,银鱼和茉莉一人打六十大板,各交罚银一百两,然后放他们走。”

“不是吧?这么便宜他们?!”娇花瞪起眼睛,还想说什么,却见她一脸没得商量的样子,只得不情不愿的转身。

二十四 毕公酒坊走一遭

记得上任的第一天,柳以沫一身男装,却被大孙骂作是小白脸,被伍四三说成“长得妖里妖气的真不雅观”。当时柳以沫就在心里发誓过这辈子再也不穿男装。

但是,柳以沫这小半生发过的誓数不胜数,真正做到的却是寥寥无几。譬如,她曾经无数次的对老柳发誓说,以后绝不扯他的胡子,但是每次她不高兴的时候照样会追着老柳满屋子的跑。

所以这一次,柳以沫又理所当然的穿上了男装。当然,为了不再被人说成小白脸,她特意在脸上涂了一层深­色­的粉底,又将眉毛加粗了许多,描成一双剑眉。这样一来,果真有了些英气。

近日来衙门里里外外的东西全部换新,柳以沫也四大捕快重新配了刀,又在铁匠铺预定了不少兵器,准备留给日后招收来的人手。所有的一切在伍四三和燕深弦的安排和指挥下进行得仅仅有条,似乎是一切终于迈入了正轨。

可是柳以沫心里明白还没有。事到如今,仍然没有半个人来衙门里告状,门口那面特意换得又大又新的鼓仍然没有被敲响过。

原因当然不是因为洛水县里的治安太好,而是因为她失去了民心,这是伍四三亲口对她说的。

独自走出了衙门,一个人在大街上晃荡,因为变了装周围便少了人群指指点点,柳以沫顿时觉得清净不少,然后突然想起也不能每次出门都变装啊,于是无奈的耸了耸肩。

今天依旧是阳光明媚,街道上人来人往一如既往的热闹。柳以沫沿着护城河一直往东走,最后在一家酒馆门前停下了脚步。

伍四三说过,他说柳以沫是他见过的最厉害的一个女人,他这辈子见过的女人也仅限于方圆五百里之内,但不管是泼辣的、强硬的、聪明的、温柔的、贤淑的或者心眼多的他都见过,唯独没见过像她这样狠的。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这是伍四三愤怒之下给她的评价,尽管事后他十分后悔,但他后悔的也只是当着她的面说出来了而已。

柳以沫并不否认,也无法否认。她自小便在宫廷里见识过太多勾心斗角,她天­性­聪慧,很多东西都能无师自通,因而不知不觉间那些不好的东西便刻在了她的脑子里,随时随地。

抬头望了一眼匾额上“毕公酒坊”四个字,柳以沫看出来这四个字与毕公宅门前匾额上的字出自同一人之手,这样看来,尧公子至少也跟这写字的高人交谊匪浅。

“客官,来喝酒?请进来坐吧。”正发呆的时候突然有人招呼,柳以沫望过去,正好见到一张特别眼熟的脸。

“客官是外地人?一定是听过我们毕公酒的名声而来的吧!”阿中搓了搓手,热情的脸上毫不掩饰的露出自豪的神­色­。

“……”柳以沫僵硬的点点头,心想还真没见过这样厚脸皮的伙计。她不动声­色­的跟着阿中走进店里,店里的摆设出乎意料的十分朴素,只有简单的几张桌椅,人也不多。

“我听人说毕公坊的 异界全能高手小说5200酒在方圆几百里都是数一数二的,怎么来喝酒的人这么少?”柳以沫吸吸鼻子闻了闻四周传来的酒香,果然是好酒,而且据说价格也不贵。

“何止是方圆几百里,若是我家公子亲自酿酒,我看天下间谁也比不上我家公子酿的酒!”阿中一面替她收拾桌子,一面回答,“因为我家公子不喜欢做生意,所以每次我们酿好了酒,大部分送去给别的饭馆或者酒店,只留小部分自己卖,一般半个月就卖光了,不过客官今天运气不错,小店正好还剩最后一小坛。”

“这样啊……”柳以沫若有所思的坐下,又开始仔细思索前几天伍四三说过的话,这几天她一直在想,原本她以为伍四三不过是个小气吧啦又胆小怕事的老头,现在才知道是低估了他。

伍四三说她狠,说她狡猾她都认了,可是他还说她不如尧公子,这点她可不能认!区区一个地头蛇而已,能嚣张多久?!

“喂,你把你家公子说得这么神,到底是不是真的啊?”趁着阿中取酒回来,柳以沫抓紧机会问。她还一直没见过这位传说中的尧公子呢,这次就是专门来看一看他的,不管他是骡子还是马,都得牵出来遛遛不是?!

“客官要是不信,可以找人去问,凡是喝过我家公子亲手酿出来的酒的人,至今还记得那酒的滋味。曾经还有京城来的王孙公子出一千两黄金要买我家公子酿的一坛酒,这件事在这洛水县里,年纪稍微大一点的人都知道,您随便找个人打听就知道了。”阿中显然有些不高兴她质疑自己的话,“不过,其实我也只是听别人说的,我家公子早在十多年前就再也没酿过酒了。”说到这里,他口吻之中又尽是惋惜。

“为什么不酿了?”柳以沫好奇的问。

“这个我哪知道……”阿中想了想,“但是我知道他肯定有自己的理由!”

“……听你这么一说,我突然好想见一见你家公子了,不知道在哪里能见到他?”

“除了谁家有麻烦去请他以外,他基本很少出门,偶尔也会来这里看一看,不过能不能碰见他,这就要看客官你的运气了。”阿中自觉已经跟她说得太多,于是冲她点头之后又转身去招呼别的客人。

柳以沫看着桌上的一小坛刚开了封的酒,酒香正氤氲着往鼻子里钻,她皱了皱眉头,伸手捧起酒坛倒出一碗要喝不喝的放在嘴边。

这尧公子究竟是什么来头?怎么就能哄得整个洛水县的老百姓这样夸他?!就像伍四三说的,他赢走了洛水县所有百姓的心,所以即便是她使用见不得人的手段扳倒了他,她依旧是输的。因为治理一隅的好方法不是让百姓害怕,而是让百姓信服,后者显然比前者要难得多!

“你为什么不喝酒?”一个好听的声音突兀的落入耳朵,那声音很轻很软,就像是棉花糖一样。

柳以沫诧异的转过头,然后愣住。映入眼帘的不是那个人的脸,而是那人腰间挂着的一样饰物,那是一块墨如夜空的黑玉观音。

二十五 关键时刻,怎能流鼻血

柳以沫惊得一下子跳了起来,她确定自己没有认错!那人腰间挂着的黑玉观音像,正是陪伴了她整十年,却在前些天突然找不着了的那块。那种因为常年随身带着而模糊了的观音轮廓,是任谁也无法仿造出来的。

可是,这东西怎么会在别人手上?!前几天她发现它不见以后,曾经里里外外的在衙门里找遍了也没找到,当时还很伤心,因为这是她娘死前唯一送给她的东西。

“你在看什么?”头顶那人的声音再次响起,打断了柳以沫的胡思乱想。

心里隐约觉得大事不妙,她想起那晚从王家回衙门的路上曾经撞到一个人,因为太匆忙,她甚至没有看清楚那个人是男是女,想来墨玉观音必定就是那个时候丢失的。

“呃,没什么,在下就是觉得兄台的腰带挺有­性­格的,哈哈……”柳以沫讪笑着抬头,目光一路掠过他领口浅青­色­的细纹,最后与他光洁优雅的下巴对齐。

柳以沫见过的美男不少,可却是头一次见到这样完美的下巴曲线,或者也可以说,这人的下巴曲线是最符合柳以沫的审美观的一个。

再换一种比较直接的说法就是:柳以沫对这人的下巴一见钟情了。

“你说谎哦”,那人语气中带了些狭促的味道,声音却依旧很轻很软,“你是在看这个?对不对?”他提着那块观音像,在柳以沫眼前晃来晃去。

柳以沫再一抬头,恰好对上他清亮的双眸,她突然有种被人看透了的感觉,似乎这个人已经知道了一切?现在不过是来试探自己的?

当然,这只是一瞬间的念头,因为她很快回过神来,自己现在变了装,这个人不可能认识自己,肯定只是巧合罢了!

“对对,兄台好眼力”,柳以沫笑了笑,片刻的慌张之后很快恢复如常,“在下只是觉得这观音像十分好看,所以就多看了两眼。”

“你觉得好看?”那人皱了皱眉,低头盯着观音像仔细瞧了一会儿,然后撇撇嘴,“我怎么觉得这么难看?!”

柳以沫嘴角一抽,心说知道难看还这么招摇的挂在身上!“既然兄台觉得难看,不如……”虽然花银子去买本来属于自己的东西,不是她柳以沫的风格,但是偶尔破例一次也没关系。

“不行哦!”没等她说完便遭到了拒绝。

“我还没说不如什么呢……”柳以沫郁闷了。

“你想让我把它卖给你,你脸上就是这么写的。”那人笃定的将观音像重新挂在腰间,语气坚决,“这个不能卖给你,它很重要。”

柳以沫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突然有些气闷,决定不再跟他废话。“还未请教公子大名!”她终于想起得先知道这个人的姓名,然后才好下手。

“我叫毕言飞,你呢?”他双手垂在身侧,十分有礼的回答。

毕言飞?恩,不是叫尧公子就好!柳以沫点点头,从钱袋里掏出一个碎银子放在桌上。

“我有事先走了,毕公子再见!”她拱了拱手飞快的向他道别,然后逃一般的冲出了酒店。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觉得自己在这个叫毕言飞的家伙面前总也抬不起头来,就跟自己­干­了什么亏心事一样。虽然她确实­干­了,但是之前也没觉得这么心虚过啊!什么时候她的脸皮变得这么薄了?!

身后传来毕言飞猛然醒悟的声音,“恩?你好像还没回答你为什么不喝酒……”

柳以沫翻了个白眼,迎面却撞上了一个人影。“嘭”的一声,这下撞得可不轻,柳以 反派大少最新章节沫被反弹得一ρi股跌在地上,感觉自己的鼻梁都要断了。

两条温温的液体从鼻孔里辣辣的流出来,她茫然的伸手一抹,鲜红鲜红的血迹在掌心晕开,眼前突然混沌一片,柳以沫两眼一翻,四脚朝天的昏厥过去。

**

柳以沫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在衙门里自己的床上了,娇花端了洗脸水满面通红的走过来,四大捕快叠在门口的缝隙处使劲往里瞄,被柳以沫瞟见,随手抓了床边上的小香炉使力一扔,“啪”的打在门框上,四大捕快立刻一哄而散。

“小心憋死了!”柳以沫转过视线瞟了娇花一眼,没好气的说。

“扑~~哈哈哈!”娇花再也忍不住,将脸盆放在她床头,捧着肚子狂笑起来。

“很好笑?”柳以沫平静的将手伸进脸盆里,拧­干­帕子正要洗脸。

“等等,别动!”娇花说着跑到梳妆台前拿起铜镜放在柳以沫面前,“我觉得你有必要看一看自己的样子,非常有纪念意义!”

柳以沫一抬头便看见一张惨不忍睹的脸,­干­涸的血迹几乎涂满了大半张脸,先前特意涂上的深­色­粉底此刻乱成一团,眉笔化成的剑眉也被汗水冲刷得满眼漆黑。

“这是我?”柳以沫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差点从床上摔下来。

“不是你还能有谁?”娇花终于停止了笑,将铜镜放好之后,难得露出一本正经的表情,“小姐,你知道么,洛水县衙门的脸,今天全被你丢光了!!”

“没这么严重吧,不就是被人知道女扮男装的事么。”柳以沫不以为然的用帕子开始洗脸。

“不止这些,你还在众目睽睽之下流鼻血,然后晕倒了!”娇花说。

“我好像跟谁撞在一起,所以就流鼻血了……不过那又怎么样?”柳以沫摸摸还在酸痛的鼻子,依稀记得自己是因为不小心撞到别人,鼻子才撞出了血,而她一向晕血。

“哦?那你知道你‘撞’到的是谁吗?”娇花的语气­阴­阳怪气的。

柳以沫把脸洗了好几遍,才兴致缺却的问,“谁?”她低头,看到自己胸口的衣襟上也沾上了几点鼻血,正想把衣裳脱下来,却突然觉得不对劲!

因为先前为了女扮男装得更逼真,所以她用布把胸部也给裹住了,但是现在,那块她裹胸用的布呢?

“就是那个飘飘姑娘啊!”娇花见她还是愣愣的,于是决定一次全部挑明,“你是晕过去了不知道,那个飘飘姑娘让人抬着你一路示众,绕了好大的弯,才故意送进衙门里来。”

“哐当”一盆脏兮兮的洗脸水倒扣在地上,水流得满屋子到处都是。柳以沫猛地从床上跳下来,一把揪住娇花的衣领,“你说什么?她拿我示众?!”

“恩恩”,娇花忙不迭的点头,实话实说,“你都不知道当时轰动了多少人,那些人一听说那个惨不忍睹的人就是小姐你,一个个笑得不知道有多开怀!”

“贱人!”柳以沫恨得拼命磨牙。

“其实呢,这还不算最丢脸的。”娇花面无表情的掰开她扯着自己领口的手,“你还记得你撞到了飘飘姑娘的哪里?”

柳以沫想了想,“好像是胸口吧?”

“对,就是胸口!然后你就流鼻血了,是不是?”

“是吧……”

“恩,所以大家都说你也觊觎飘飘姑娘的美­色­,说你是女中变态!”

“放屁!”

“不然你为什么流鼻血?”

“……”

二十六 以讹传讹

一直到了深夜,柳以沫还在纠结到底自己的鼻子为什么这么不争气!什么时候流鼻血不好,为什么偏偏被人撞到了才流!

不过,鼻子受到冲击之后流鼻血不是很正常的么?可为什么连娇花也一脸不信任的样子呢?!

娇花的理由很简单,她说:“你说你和飘飘姑娘是不小心撞在一起,同样是女人,为什么你又流鼻血又摔倒,而飘飘姑娘却一点事也没有?!小姐,别狡辩了!当时好多人亲眼看见是你故意跑过去占人家便宜,不然飘飘为什么那么生气要让你示众?她跟你无冤无仇!啧啧,你居然把脸埋进人家姑娘的胸口!老实交待,你是不是真的变态?!我就说嘛,很多时候你看我的眼神就很不对劲,你是不是也……嘭……”

话还没说完的娇花,被柳以沫一脚踹出了房门。

柳以沫咬牙切齿,脸上露出­阴­郁的笑容。爷爷的!这次的亏吃得实在是糊里糊涂,千算万算居然没算到撞到的人会是尧公子的相好飘飘!也怪自己没用,关键时刻居然掉链子!要是不晕过去自然不会让她这般欺负!

好一个蛇蝎美人!杀人不见血!柳以沫一面冷笑一面在心里把未见过面的尧公子和飘飘的影像重合在一起,然后使劲的划了一个大叉!

明摆着的事,那个飘飘根本就是一心想维护她的姘头才对自己趁火打劫的!柳以沫一边摸着下巴,一边思考对付这对­奸­夫­淫­­妇­的良策。

不过,眼前最紧要是似乎还是那个毕言飞,她可没有被人捏住把柄的习惯。那个墨玉观音不管是要用硬招还是用软招,铁定是要拿回来的!

宽衣躺在新换的雕花大床上,闻着为驱逐蚊虫而燃的檀香味道,柳以沫迷迷糊糊的想,如果可以,她希望自己不要对毕言飞太粗鲁,毕竟,她偶尔也会想怜香惜玉一回……

第二天大清早,天还只是蒙蒙亮,衙门上下就开始忙碌,因为招收人手的日期预定在今天开始。

勤劳的伍四三带着一­干­人忙忙碌碌,各自分派任务,一切准备就绪之后,恰好日出雾散,正是整个洛水县城从黑夜中完全恢复生机的时分。

一众人吃完早饭,伍四三和燕深弦就领着他们在衙门门口搭了几张桌子开始招人。

让伍四三没想到的是,来应征的人竟然不少,当然,看热闹的人更多。有些一大早就闲着没事的人,早就备好了板凳和瓜子,坐在一旁一边磕一边看。

燕深弦最近为了让柳以沫放弃继续让他买菜的念头,所以做事都前所未有的认真,为的就是让她看清楚,他除了可以节省菜钱以外,还有很多的用途。

他和伍四三一人一处,面前都排起了长长的队伍,尤其是燕深弦那边状况尤为壮观,从头到尾竟然全是女­性­,其年龄区间于三岁到八十岁。

娇花肃容敛目在站在燕深弦身后,虎视眈眈的瞧着那群队伍,手里紧握着小李新发的佩刀,惹得小李不断在她身后徘徊,生怕她把自己的爱刀给弄脏了。

燕深弦有些尴尬,因为衙门预定招收的人手当中,除了一个厨娘和一个帮工可以是女的以外,其他都只能是男的。

其实柳以沫本来还准备招两个漂亮丫鬟进来服侍自己,顺便给燕深弦也配一个的,可惜被娇花一顿狮子吼之后,不得不放弃了这个念头。

柳以沫因为昨晚入睡得太晚,今天日上三竿才恹恹的从床上爬起来,喊了声让娇花端水进来却没有得到回应,打开房门走了几步找守卫一问,才记起今天是正式开始招收人手的日子。

自己动手梳洗完毕,又去厨房翻找了好久,终于从一个食盒里发现没被人动过的饭菜,心说总算那丫头还有点良心,不至于想让自己的主子饿死。

吃过饭,又在院子里就着暖暖的太阳晒了一小会,最后悠闲的伸着懒腰,决定外面情况如何。

其实这样清闲的日子也不错,她巴不得没人来衙门告状才好,可即便她安于悠闲舒适的生活,但也不排斥勾心斗角,更不会让舒适的生活建立在窝囊的基础上。 仙道问情录燃文

还没跨出衙门大门,就听见热闹的人声不绝于耳,柳以沫好奇之下上前一看,满眼都是密密麻麻的人头,将县衙大门外的一片空地填得满满当当,其中不乏各种小贩和打打闹闹的孩童。

伍四三毕竟年纪大了一些,他忙了大半天,此时自然觉得疲劳。他一边打着瞌睡,一边示意面前应征的男子展示特长。

那男子闻言恭恭敬敬的说了一声“是”,然后动作流畅的从袖子掏出一个木盅和一副­色­子来,将­色­子扔进木盅里“哗哗哗”开始有节奏的摇晃,最后“嘭”的一声将木盅重重置于伍四三面前,惊得伍四三猛然睁开眼睛,目瞪口呆的望着他。

男子得意的揭开木盅,眉飞­色­舞的大喊一声,“豹子!通吃!”

“吃你们这些个小兔崽子!”伍四三大怒之下一拍桌子,终于忍不住骂人,“这里是衙门!不是酒馆赌坊!你们这些个酒鬼赌徒给老夫通通滚远一点!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老东西!你别给脸不要脸!”那男子立时就跨下了脸,凶相毕露,“老子来这里应征是瞧得起你,你以为除了我们这些个酒鬼赌徒还有谁愿意进去你那个鬼地方!”或许他的话引来了周围不少人的共鸣,又或许原先他们就是约定好的,于是乎一下子呼啦啦的围过来十几个面相不善的人。

伍四三片刻的慌张之后立刻镇定,想起今时已经不同往日,衙门现在上上下下有百来号人,连银鱼帮都戳散了,何况乎这十几个乌合之众!

“来人,把这些个闹事的人轰走!”伍四三颇有气势的冷冷一哼。四大捕快立时带了些官兵上前,毫不客气的将那十几个人踹飞。

经过这一番争吵,衙门门口顿时安静了不少。有些百姓原先只是听说现在的衙门跟以往不同,但是因为没亲眼见到,心底总是保留着原先的那份轻视,这下亲眼见他们轻易将十几个流氓地痞赶走,于是都不敢再小看,原先的大嗓门也不自觉的矮了几分。

柳以沫走过来拍拍伍四三的肩膀,赞许的道,“伍师爷,­干­得不错!”

“谢大人夸奖!”伍四三乐得合不拢嘴,刚才发号司令是感觉实在是太好了,难怪有那么多人为了权利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柳以沫点点头,目光扫向旁边焦头烂额的娇花与温和微笑着的燕深弦,燕深弦身边围绕着一群莺莺燕燕,娇花在一旁守护得渐渐有些力不从心。

“伍师爷,你一个人忙了这么久该累了吧?”柳以沫善解人意的问。

“累倒是有点累,不过我心里痛快!”伍四三捏着胡子哈哈笑。

“既然累了,我去叫燕大哥过来帮你好!”柳以沫看着战斗­鸡­似的娇花,心说就看在今天饭菜吃得还不错的份上,帮她把燕大哥支开好了,免得她无故吃飞醋。

伍四三有些不愿意,但是也还是没说什么。原先他担心这个燕公子抢了自己县衙第二的位置,不过经过这些天他已经看出来这个燕公子是个不爱人间烟火的君子,对于排第几根本不关心,而且做事尽心尽力,从不摆架子。

娇花正忙得应接不暇的时候,突然瞟见柳以沫走过来对着燕深弦说了什么,就见燕深弦站起身来,歉意的朝众女笑了笑,然后往伍四三那边走。“小姐,你早该来了!”她不满的抱怨。

柳以沫翻了翻白眼,懒得同这个不知道知足的家伙计较,拖开先前燕深弦坐着的椅子一ρi股靠坐了上去,然后抬腿将两只脚交叉着不雅的往桌上一搁,痞里痞气的看向面前一­干­莺莺燕燕,“来来,各位小姐夫人,都来说说你们为什么想来衙门里做事?谁说得好,本官就收了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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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从蔓香鱼同学的建议,以后五四三他们对柳以沫的称呼由“老爷”全部换成“大人”^_^

前面的改起来太麻烦,乌云偷个懒就不一一改掉了^_^

谢谢,蔓香鱼童鞋,大家如果对本书由什么疑问,一定要提出来呀,乌云会尽力改正的……

二十七 态,一变到底

本来是兴致勃勃、娇声软语不断的女士们,一见她们眼中仙子般的偶像被遣走,换来了个一脸­淫­笑的女知县,一个个都满脸失望的唏嘘,不少本意是来看偶像的人立刻掉头就走。

柳以沫看着眼前大部分人都散开,也不生气,只是在娇花的提醒下将双脚从桌上拿下来,摆正了坐姿。

三个打扮风流的年轻女人,风情万种的摇着团扇一扭一扭的率先走过来打头阵,为首的女人以扇掩­唇­,看着柳以沫娇笑道,“这位就是传说中的女知县吧?原来长得这般水灵这般娇­嫩­,真是没想到啊!”

“是啊,是啊!姐姐说得是。”身后两个女人嘻嘻哈哈的附和,大庭广众之下也丝毫不顾忌形象的笑作一团,“要是不亲眼看见,我们怎么也不敢相信。”

柳以沫看着这三人的打扮,估摸着她们不像是良家女子。这洛水县民风虽然不算太保守,但是出门有胆子穿得这样诱人,言行举止又毫无顾忌的,除了风尘中的女子之外,没有别的可能了。

“多谢三位姐姐夸奖。”柳以沫笑着谦虚的拱手,毕竟她们是在夸自己呢,女人对于有人夸自己漂亮,向来都是来者不拒的,“三位姐姐也是来应征的?不知道有意何职?”

“嘻嘻……”三个女人听她这番话笑得更欢了,右边那个身材丰满的女人抛着媚眼儿上前,嗲声嗲气的撒娇,“大大人,您看奴家适合­干­什么呀?”

柳以沫打了个哆嗦,安抚身上不停暴起的­鸡­皮,“姐姐适合……我这儿没适合姐姐的职务……”

“大大人别这么说嘛~~~”左边那个似扶风弱柳也趁机扭过来,­干­脆坐上柳以沫面前的桌子上,一只玉手搭上柳以沫的肩膀,然后整个人靠上去,一路摸上她的耳朵,然后辗转着往下滑,“你看我们姐妹三个,以后就留在衙门服侍大人您,行不行?行不行嘛~~~啊!别对奴家这么粗鲁嘛!”

全身的­鸡­皮不受控制的做着仰卧起坐,柳以沫受不了的跳起来在原地打了好几个圈才稳定下来。心想着一山还有一山高,这好人做不下去了,是时候该高手出面。于是,一把将正躲在一旁偷笑的娇花拉过来,挡住这三人软绵绵的视线。

娇花虽然还没看够好戏,但是既然柳以沫要求了,她也不会狠心不管,当即一叉腰恶声恶气的看着这三个女人,“­干­什么­干­什么!要发嗲对着男人发去!这里都是女人!可没人会怜香惜玉!”

“这位姑娘可别这么说。”为首的女人摇摇团扇,娇柔道,“这洛水县谁不知道大大人看上我家妈妈的好女儿飘飘?虽然奴家三个不像飘飘那么倾国倾城,但是也算有点姿­色­,又和飘飘是同一个楼里出来的,她会的我们都会,她不会的我们也会……虽然大大人看起来像个女人,但是我们寻欢楼照样会让大人体验到做男人的乐趣,妹妹们说,是不是啊……”

柳以沫在一旁听得瞪大眼睛,气得差点没背过气去!什么叫“虽然她看起来像个女人”?!敢情她现在不是女人,变 夺宝奇仙帖吧男人了?!

“胡说八道!今天衙门招的是正经人,你们这些­婊­子别来捣乱!识相快滚,不然老娘要不客气了!”娇花上前气势凶猛的将小李的刀重重往桌上一拍,“别逼我动手啊!”

“好好,我们不是正经人,我们走!”三个女人你望我我望你,然后又笑作一团,看了看周围黑压压的人群,估摸着闹也闹得差不多了,于是就作出一副怕怕的样子,准备借机退场。

“等一下,你们说飘飘和你们是一起的?”柳以沫突然从娇花背后探出头来问。

“可不是,我家妈妈最宝贝的女儿就是她了,所以这朵花大大人您只能看,不能摘。不过大大人如果有需要,一定要照顾我们寻欢楼啊,您来有优惠!”为首的临走还不忘敬业的招揽客人。

“好,有空一定去,请问三位姐姐芳名?我去的时候一定点你们。”柳以沫笑眯眯的说,却让那三个女人脸上的笑容瞬间难看起来,嫌恶似的加快脚步跑了。

“三位姐姐再见!”柳以沫微笑着挥挥手,又偷偷在心里记了一笔债。

飘飘啊飘飘,本官不去惹你,你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等落到你柳大知县手里,看你还怎么飘!

经过这一番风波,又有大半女­性­被柳以沫的变态倾向吓得逃之夭夭,剩下一小部分意志坚定的还在顽强挣扎。

柳以沫调整好情绪一个一个的问,竟然全都是为燕深弦而来的,有些口头上不说实话的,言行中也总能很明显的看出来。

“我叫妞妞,我想做大哥哥的媳­妇­。”一个扎着羊角小辫的女娃娃,正踮着脚努力想让脑袋高过柳以沫面前的那张桌子。

“呃?”难得有人这么开门见山,柳以沫先一愣,拉着椅子往前靠了一点,眼睛盯着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女娃,心想原来现在的小孩都这么早熟啊。想她五岁那年跟小太子求婚的事被老柳知道,还被狠狠的打了两下ρi股。

“妞妞啊,你说的大哥哥是谁啊?”柳以沫看着这个小女娃就跟看小时候的自己似的,笑得别提有多和蔼。

“他在那里!”妞妞胖嘟嘟的小手顺手一指,恰恰就是刚才被人提到无数次的燕深弦。

“唔,他不行,他比你大那么多。”柳以沫摇摇头,心想不看不知道,原来燕深弦的杀伤力已经从大龄阿婆一直扩张到了三尺女童,简直是老少通吃,怪不得娇花最近寝食难安。

“为什么不行?!妞妞就爱大哥哥!就是要嫁给大哥哥!”妞妞嘟起嘴巴。

“小鬼!以我家燕公子的年龄都可以做你爹拉!”娇花弯腰Сhā嘴,“你小小年纪知道什么是爱?去去,别捣乱了,我们忙着呢!”

妞妞被她说得分外委屈,于是握紧拳头朝娇花挥舞道,“丑八怪!再胡说我打你哦!”

“哟喝!这是谁家的小孩?!”娇花被触到痛脚,腾地一下直起身扯开嗓门朝周围吼,“谁家的孩子这么缺少教养!孩子她爹妈呢?也不出来管管!”

二十八 衙门里的规矩

娇花的大嗓门压倒­性­的盖过了周围吵闹的声音,柳以沫看着妞妞快哭出来的模样有些于心不忍,扯了扯娇花的衣袖低声道,“别喊了!跟个小孩子较什么真!”

娇花被人烦了大半天,心下也特别不爽,哼道,“人小心可不小,今天要嫁的人是燕公子,明天要嫁的说不定就是她亲爹了……”

“住口!”柳以沫突然皱眉,厉声斥道,“娇花,你见好就收,别给我嚣张得太过火!就算她要嫁她亲爹也没碍着你,轮得到你嚼什么舌头根子!你说人家没教养,你就有了?!”

她说话的时候前一秒还是满面和蔼,后一秒却是倏然变­色­,眼眸暗沉暗沉的,声音也是前所未有过的犀利。

娇花被她突然其来的变脸吓得愣了一愣,眼泪突然就从眼眶里冒了出来,“你说得对,我是没有教养!我爹妈都不要我你让谁来教让谁来养?!”她大声说完便在众目睽睽之下转身跑进衙门。

人群频频朝这边回望,心想这又演的是哪一出?柳以沫闭目揉揉太阳­茓­,苦笑着睁开眼睛,恰好对上妞妞泪光闪闪的双眼。

“妞妞,等你长大了再来当你大哥哥的媳­妇­,好不好?”她用手摸摸妞妞的小辫,微笑道,“等你长大,你大哥哥说不定就自己主动来娶你拉。”

妞妞眨了眨眼,似懂非懂的点头,有个少­妇­跑过来,拉起她对着柳以沫连连道歉。

“下一个!”柳以沫拍拍桌子。

一直招到太阳几近落山,柳以沫这边才敲定了一个厨娘,是个四十多岁手脚麻利的­妇­女,夫姓陈,从乡下来的,柳以沫看她老实勤快,而且她也根本不知道县衙里有个美男叫燕深弦。

接下来只要一个女帮厨就成,可是眼看应征的人一个接连一个失落的离开,人都差不多走光了,柳以沫也没找到一个满意的。正想让人收了桌椅,准备明天再交给伍四三去办的时候,一个年纪看起来与她不相上下的少女,终于鼓起勇气走过来。

“大人,我想……”少女局促的绞着手里的罗帕,声音欲言又止。

“我这里还剩个帮厨的职务,活儿还算轻松,不过月钱有点少。”柳以沫摸摸鼻子迎上去,她先前一出来就看到这个少女在人群外面走来走去,跟那些个春意盎然的女子不同,看上去有些矜持。

少女闻言,眼睛顿时一亮,“大人准备用我?”原来这么简单?她不过才说了四个字!

“唔,等等,差点忘记问你想来衙门做事的原因,这个问题主要是想测试你们的诚意,你要尽量给我一个很有诚意的回答!”柳以沫好心的提醒道。这个时候她也不想绕弯子了,她的本意不想这么严格,只怪之前那么些个女人的脑子太不灵通,回答的都太没诚意了!

少女咽着唾沫努力的想了想,“我是因为听说过大人的事迹,所以非常仰慕大人您……”

十魂成神帖吧 “嘭”柳以沫一拍桌子,猛地站起身来,少女被她的举动吓得呆若木­鸡­,愣愣的看着她,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话。

“哎呀!这位姑娘你真是太有诚意了!”柳以沫喜不自禁的朝她扑过去,一把将她拽着往衙门里走,“走走,仔细跟本官说说,你何以会仰慕本官……”

等柳以沫终于和少女叙话完毕,天­色­也终于暗了下来,燕深弦走进来将今天招收到的人的名册交给柳以沫,柳以沫粗略的看了一下,然后提笔在上面加了少女的名字。

少女十六岁,比柳以沫小一些,姓方,闺名艳红。

“红妹妹,咱俩真是相见恨晚!”柳以沫将名册重新交回燕深弦手里,依依不舍的拉着艳红的手,“我从来都不知道原来我有这么多优点,也不知道原来我在你心里已经是神一般的存在了……”

“大人,呜呜……”艳红吸吸鼻子,满脸欲哭无泪,心说刚才还以为进来很容易呢,哪晓得这么难。她不过是实在想不出更多夸人的词语,所以才睁眼说瞎话,说柳以沫在她眼里就是神……

“别这么感动,明天一早你就来衙门任职吧,现在先回家收拾东西去,乖哈!”柳以沫意犹未尽的摸摸她滑­嫩­的小手,仔细交待之后起身望向燕深弦。

“人都在外面集合,伍师爷在等你过去。”燕深弦眼波淡淡的看了一眼柳以沫身旁的艳红,然后对柳以沫说道。

“恩,我这就去。”柳以沫点点头,正了正头上的官帽,换上一本正经的表情,大步离去。

艳红清秀的脸蛋上红扑扑的,偷偷的瞟了一眼燕深弦,害羞的低下头,果然美男的魅力是永远都无法忽视的。

走出县衙,门口的空地上列着一群人,伍四三带着四大捕快正在跟他们交待衙门里的规矩,例如不许欺压百姓,不许徇私枉法之类的。柳以沫走过去,朝伍四三示意了一下,等他闭了嘴,于是高声道,“从明天起,各位就是我洛水县衙门里的人,本官正是知县柳以沫,大家可看清楚了,本县是女人!如果有谁觉得在女人手底下做事很窝囊的,那么就请回去吧,恕本县的县衙容不下尊驾!”

众人听她这么一说,先是有些诧异,想不到这女知县倒还有些自知之明,知道女人在绝大部分男人心目中都不大瞧得起。只不过,他们事先早就知道这知县是女子,最近关于这女知县的流言沸沸扬扬的,他们想不知道也难!

没有人吱声,柳以沫十分满意,认为自己这番问话肯定是极有威严,可惜她不知道,这洛水县的百姓,包括四大捕快和伍四三在内的人,早已经不当她是女人了。

“既然大家都没有异议,本官便说一说衙门里的规矩!”柳以沫整整袖子,好整以暇的道,“除了伍师爷所说的这些,还有一条规矩十分重要,那就是:一旦这些规矩与本县的话相冲突,绝对要以本县的命令为先!”

二十九 天要下雨,死灰要复燃

近些天总是­阴­雨绵绵,牛毛似的细雨顺着春风飘啊飘的,最是容易让人惆怅。伍四三站在屋檐下,捻着灰白的胡须掐指一算,似乎清明节就要到了。

此时的衙门总算是迈入正轨了,盼了数十年的心愿一朝得以实现,这让伍四三颇为欣慰。自从前几日开始正式招收人手之后,百姓们看衙门的眼­色­也不像往常那般轻视了,虽然仍然是骂多赞少,但好歹也有些存在感了不是!

“伍师爷。”大孙批着蓑衣带着斗笠踏步走过来,一路脚步有些不稳。他走到伍四三身边,四下看了看,还是半掩着嘴就到伍四三耳边一阵耳语。

等听清楚大孙的话,伍四三的脸蓦地变­色­,“大孙!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你们真的查清楚了?!”

“千真万确!我跟大刘大黄他们分别带队逐个去找人打听了的,结果证明燕公子确实没记错!”大孙无奈的答道。

“这可不得了!”伍四三急得直跺脚,“怎么招来的人当中竟然有大半是银鱼帮的余孽呢!这不是引狼入室嘛!糟糕了糟糕了!!真是老夫大意了啊!”连声哀叹,伍四三不停捶自己的脑袋,“真是老眼昏花!”

他伍四三混迹市井与官场的边缘几十年,自觉能看透人心,不想却连一个不过二十来岁的燕深弦也比不上。前天燕深弦提醒他说新来的那些人当中有几个看着眼熟,建议他去彻底查查这些人底细的时候,他还不屑一顾,甚至心想:年轻人,想跟老夫抢功,这手段也太劣拙了一些!

不过之后思来想去,为以防万一还是让四大捕快带人去查了查,反正现在衙门里也清闲得很。可不想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银鱼帮竟然搞起逆袭来了!

“师爷你小声一点!”大孙竖起手指头放在嘴边,“我们的一举一动说不定都被人看在眼里呢!何况这也不­干­您的事,谁会想到这银鱼帮都散了,这些人还不安好心!”

“唉!”伍四三唉声叹气,他这才欣慰了几天啊,又得开始忧心了!“那大孙你说说该怎么办?要把他们都赶出去?那不是让人看我们的笑话嘛……”他烦恼的踱着步子。

“还是先请示大人吧。”大孙同样忧心忡忡的说。

“也只有这样了!”伍四三答道。

伍四三在衙门大院里转了几圈,最后去了书房,这几天柳以沫一直窝在书房也不知道在捣鼓什么。

敲开门进去的时候,柳以沫正一脸烦躁的将一张写了字的信纸揉成一团,扔的时候一不小心正好砸在伍四三的脸上。

“伍师爷,你来了。”柳以沫抬头看到他,­干­笑着扔下毛笔,“找我有什么事?”

“呃……”伍四三欲言又止,毕竟不是什么好消息,冒然的说出来不好,得做个样子让柳以沫有个心理准备。他眼睛四下打量,发现地上到处都是废弃了的纸团,不由好奇的捡起脚边上的那团,打 我们与青春燃文开看了看,问道,“大人这是在写家书?”

柳以沫腾地站起来,绕过书案快速的闪到他跟前,一把抢过皱巴巴的纸团近拽在手里,然后尴尬的笑,“是啊,这不是清明节快到了嘛,我又不能亲自去娘的坟头看她,所以写信叮嘱我爹。”

“原来令堂已经过世了……”伍四三有些讶异,看柳以沫的眼神倒是多出了些怜悯来,“大人你一个弱女子离家千里,也确实不容易。不过你放心,一日夫妻百日恩,令尊一定会记得……”

“什么跟什么啊!伍师爷你有屁快放,婆婆妈妈的做什么!”柳以沫没好气的打断他,她还真不喜欢有人用这样的眼神看自己,宁愿让人觉得自己­阴­狠,也好过让人觉得自己可怜。

伍师爷满腔的同情被临头泼了一盆冷水,喉头噎了几下,真想给自己一耳刮子!他怎么也不该把她柳以沫当成普通的小丫头片子来看待啊,谁不知道这女人的心肠比土匪还硬!

“就是和银鱼帮有关的事!”这下他可不怕会打击到柳以沫了,所以没有七拐八绕,而是直奔主题。

“银鱼帮?这群乌合之众不是已经被本县带人戳散了吗?”柳以沫微微皱眉,“难道死灰复燃了?”

“差不多是这样的!”伍四三点头,“看样子他们是要复燃了,而且还是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

柳以沫诧异之下,连忙请伍四三坐下慢慢说。等伍四三说话,柳以沫先是沉默了半晌。

“大人你倒是说说怎么办才好?”伍四三见她半天不吱声有些着急,“你的鬼主意不是忒多的嘛!”

柳以沫此时恰好回过神来,嘴角一抽,“我那叫‘谋略’,不叫‘鬼主意’!”

“对对,谋略谋略。”伍四三擦了好大一滴汗,“那大人这回想到什么好谋略没?”

“唔,这事我之前也听燕大哥提过”,柳以沫仔细思量道,“似乎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伍师爷你可以安心,既然银鱼帮散了,余下的帮众也总得谋生养活自己吧,未必他们就安了歹心的!而且,狠心断人后路的事,菩萨是不会允许的……”她双掌虔诚的相合,“阿弥陀佛,我佛慈悲……”

不想被自己看得天大的事,就这样被柳以沫轻描淡写的掠过,伍四三想了想,还是有些不放心,“可是,毕竟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天还万一会塌下来呢,您就别杞人忧天了,我的好师爷!”柳以沫叹了口气,宽慰他道,“况且就算天塌下来,上头不是还有大人我顶着么?!”

看着柳以沫一脸认真不像开玩笑的模样,伍四三也有些懵了,或许真的是他杞人忧天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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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毕公酒坊毕言飞

已是清明时节,清早的时候,东边终于再现太阳的倩影,一晃上午的时间过去,地面上的湿迹晒­干­,是个春光灿烂的好天气!

柳以沫无所事事,在娇花那里碰了一鼻子灰以后,郁闷的出了衙门大院,跑到大街上闲逛。近来女知县搅起的风波隐有停歇之势,加之清明节来临,大多人都忙着怀念旧人,所以大街上就算有人认出柳以沫,也不见多大的反响。

柳以沫一边腹诽娇花的小肚­鸡­肠,一边走走逛逛。

路上看到不少人家的小姐领着丫鬟逛街,小姐和蔼、丫鬟听话,主仆之间融融恰恰的。此时再一想起娇花,柳以沫忍不住在心里唉声叹气,心想人家找的丫鬟是丫鬟,她柳以沫找的丫鬟是主子,打不得骂不得,凶上一句能跟你计较好几天!

一个人走了大半天有些索然无味,沿着护城河穿过热闹的人群,走着走着竟然到了毕公酒坊门前。

毕公酒坊看起来有些冷清,只有一个伙计坐在门前,每当有人要进去的时候他就摆摆手,看来是因为酒已经卖完了。

柳以沫摸摸鼻子,突然记起那日在这里遇见的,那个捡到自己观音玉佩的毕言飞毕公子。本来她想第二天就去找伍四三他们打听这个人的,可是之后一直很忙,她竟然把这件事给忘记了。

不过,既然已经搁了这些天,也就不急于一时了,随缘吧,她似乎有种预感,很快她就会再次见到他了……

果然,柳以沫如愿以偿的再一次见到了毕言飞。

只一眼,柳以沫就认出他来。

其实毕言飞之于此时的柳以沫来说,让她记忆深刻的还只是他完美的下巴轮廓,以及他说话时轻软的语调。

不记得听谁说起过,说是如果一个人说话的声音分外轻柔,排除掉伪装的种种可能,那他一定有一颗很柔软的心。

虽然柳以沫对此嗤之以鼻,但也无法反驳,至少她就不能忍受自己捏着鼻子跟人说话。

可是这样的语调放在毕言飞身上,不但没让她觉得娘娘腔,反倒化成了一股难以抗拒的吸引,这让她觉得分外不可思议。

**

柳以沫离开毕公酒坊后,继续在大街上逛了一会儿,突然心血来潮想起去尧公子府上踩点。

这位尧公子倒真是沉得住气,本以为经过这么些事,这家伙也该主动露一露面的,可没想到至今她连他的手指头都没见着一根。

该不是长得太丑,不好意思出来见人吧,柳以沫邪恶的想。

虽然听人说这尧公子是洛水县第一美男,但是人茉莉大爷还是第二美男呢!敢情他们都是倒着排的吧!

来来回回在毕公宅的大门前晃了几圈,直到那守门人的眼睛瞪得铃铜似的在她身上转来转去,她才记起不应该这么光明正大。

于是灰溜溜的绕着毕公宅的院墙,决定先熟悉一下地形,至少要搞清楚这里有几个后门!

正是因为这样一个无心的举动,毕言飞再一次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毕公宅很大,周围人烟不多,很是清净。后头是一片青绿的郊野,翠绿的青草上点缀着各­色­灿烂盛开的野花,间或生长着棵棵顺垂的杨柳或是花开枝头的桃树,一条清澈的小溪划过草地,粼粼的波光好似一条金­色­的腰带,将这场景装饰得恰如其氛。

总之,风景甚好;风景当中的人,也甚好。

毕言飞正是身处于这样的美景之中,他安静的立在一颗桃树下,双手自然的垂着, 百炼成仙帖吧头微微仰起,目光似在盯着一枝灿烂的桃花。

他一身天青­色­的袍子,长长的青丝没有冠起,只松松的束在脑后,春风微微拂过也能带起一缕发丝。

从柳以沫的角度看过去恰好看见他侧面的轮廓,柔和却不失坚毅,清润的眉眼,挺直的鼻梁,薄­唇­轻轻抿着,又似调皮的撅起,让人恨不能冲过去咬上一口。

“毕公子~~~~”心未动,人已先至,等柳以沫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幽灵般的站在他的身后。

这一声突兀而鬼祟的噪音,落入毕言飞耳中,他却仿佛没听见一般,仍然兀自看着头顶的桃枝微笑。

柳以沫纳闷的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除了开满桃花的枝头,别的什么也没看见。

“唔,今天又多开了四百四十三朵……”正在柳以沫发傻的时候,毕言飞突然轻声开口,那声音带了些微鼻音,却如同孩童在轻轻的撒娇,让柳以沫忍不住怦然心动。

忍不住捂住胸口,柳以沫皱了皱眉头,努力克制自己的失态。今天的她真的是太不正常了,莫不是太久没见过俊俏的男子?可是分明有燕大哥这样的绝­色­天天晃悠在她眼前……

“这位姐姐,你没事吧?”毕言飞一转身便看到柳以沫捂着胸口,一脸痛苦的皱着眉头。

“我没事……”好不容易克制住胸口的不安,柳以沫连忙抬头,一眼对上毕言飞满眼的关切,心忍不住又慢跳了一拍。

“真的没事?你的脸很红……”毕言飞歪着头打量她,突然伸出手来摸向她的胸口,忧心的问,“是不是这里很疼?”

柳以沫看着他修长匀称的手指发愣,却感觉有什么温柔的贴上她的胸口,傻傻的一低头,然后猛地往后一跳。

“毕言飞!你想­干­什么?!”柳以沫咬牙切齿,一瞬间从刚才的晕眩中跳脱出来。

“咦?姐姐你居然认识我!”毕言飞惊喜的上前,惹得柳以沫又往后退了一步。

柳以沫有点纳闷,刚才她还以为他要非礼,虽然并不让她讨厌,但若这个毕言飞是个­色­鬼的话,她会觉得失望的。

不过,此时他的眼神纯真而专注,而且就毕言飞的外表来看,年纪大概已过弱冠,一般这种年纪的男子很难再有这样清澈温和得不掺任何伪装的眼睛。

柳以沫的眼力从小就磨炼得不错,虽然不至于百看百中,但也是八九不离十。

“毕公子,之前我们见过的,在你的酒坊。”柳以沫恢复如常,规规矩矩的说道。

“是吗?”毕言飞蹙了蹙眉,仔细的想了想,“我怎么不记得了?”

“呃,没关系没关系……”柳以沫想起来那次见到他的时候,自己是化了装的,而且之后还因为贱人飘飘出了好大的丑,他认不出来也好。

“小女子柳以沫,刚才闲逛的时候路过,看到毕公子独自一人站在这里,所以过来看看。”柳以沫说着眼睛不自觉下移,看向他的腰间,可今天他似乎并没有带着那块墨玉观音。

不过没关系,把柄落在这样一个毫无危害­性­的人手中,一点也不用急。如果那不是她娘生前留给她的遗物的话,她甚至可以当作是送给他了。

“原来是柳姐姐。”毕言飞一弯眼睛,笑得格外温暖,“我正要去钓鱼,姐姐也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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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毕言飞钓鱼,愿者上钩

轻轻的风吹过,带起些微泥土的香气,潺潺的小河面上泛着粼粼的波光,柳条儿随风轻摇,柔柔的拂过柳以沫白皙的脸颊,被她下意识的一把揪住,一片一片的扯着柳叶。

等到细细的柳叶洒满地,被风轻轻吹入河面,随着细细的波纹荡漾开来,柳以沫坐在柳树下,靠着树­干­­唇­齿微张,鼻下呼吸均匀,俨然已经熟睡。

春天的阳光暖暖的照在身上,四周一片静谧。

毕言飞坐在河边垂钓,手里握着鱼竿,眼睛倒映着微漾的水面,一派祥和而安静。

一晃竟是两个时辰,柳以沫一觉醒来,发觉毕言飞仍然坐在原地,没有丝毫挪动的迹象,甚至连姿势也没变过。

伸了个懒腰,柳以沫揉揉惺忪的睡眼,用手挡着眼前,好让眼睛适应刺眼的阳光。走到河边捧一捧清水洗洗脸,然后转头朝毕言飞的方向看过去。

依旧是好看得让她想入非非的侧脸,毕言飞的睫毛很长,一眨一眨间仿佛能折­射­出炫目的光。

“柳姐姐,你醒了。”毕言飞突然偏头看着她,露齿一笑。

手下一滞,一滴来不及擦­干­的水珠顺着脸颊滑进嘴里,柳以沫脸上一红,“恩,不小心睡着了,本来说要陪你的。”她抓抓头,难得的觉得有点羞涩。

原本她还想趁机跟他套套近乎,毕竟很少有人这么让她中意。可不想毕言飞一沾上鱼竿就一句话也不说了,几次她准备没话找话的时候,就见他将食指竖在最前,神秘兮兮的嘘道,“会把鱼儿吓跑的……”

“柳姐姐不是正在陪我嘛?”毕言飞调皮的眨眨眼,“你只要在我看得到的地方就行了……”

“嘿嘿”,柳以沫讪笑一声,然后好奇的往他四周看了看,“对了,毕公子,你钓的鱼呢?”太阳已经偏西,想来她睡着的时间不短。这么久的时候,钓到的鱼应该也不少吧?

“姐姐叫我言飞吧,不用和我见外。”毕言飞认真的纠正她。

“好,言飞……”柳以沫闻言心情分外雀跃,看来自己的魅力果然无穷,才第二次见面,毕言飞就不当她是外人,真是知己啊知己!可叹那些庸俗的洛水县百姓,一个个被猪油蒙了眼,竟然发觉不到她内在的美好特质!

找回自信的柳以沫欣喜的搓了搓手,跑到他身边又仔细的看了看,竟然没找到任何能够用来装鱼的器皿,于是好奇的问,“鱼呢?在哪里?”

“在河里呀。”毕言飞气定神闲的回答。

“我是说你钓到的鱼。”柳以沫嘴角一抽,特意加重了“钓到的 都市之全能召唤师最新章节”三个字。

“哦”,毕言飞皱皱眉头,“我还从来都没钓到过鱼呢,可他们都说这条河里有鱼,难道是骗我的?”

“从来没钓到过?”柳以沫不解,“你经常来这里钓鱼?”

“恩,只要天气好我一般都会来。”毕言飞点点头,“可是每次都钓不到,所以我后来就懒得带上鱼筐了。”

“……”柳以沫脚下不稳,心说知道钓不到鱼你还来钓,真是闲抽了!

不过,“这条河里明明有鱼啊。”柳以沫纳闷,这是护城河的分支,河里鱼啊虾啊的可不少,她经常能看见捕鱼人满载而归。

“我看看,怎么会钓不到的?”柳以沫靠近他,顺手握住鱼竿,飞快的拉起鱼线准备看个究竟。

“叭”的一下,有什么东西从天而降,砸在柳以沫的头顶。伸手往自己头上一摸,竟然是一个湿漉漉滑腻腻的物体,柳以沫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几步,正要低头把它弄下来,却感觉它在头顶蹦跶了一下,然后顺着她的鼻尖掉落在地上。

一股真真切切的鱼腥味钻进鼻孔,没等柳以沫回过神来,就听毕言飞突然欢呼一声,“是鱼诶!”

柳以沫突然傻了眼,因为她此刻视线正好落在毕言飞钓鱼的鱼钩上。确切的说,那根本算不上是鱼钩,只是一个笔直而纤细的铁条。难怪他从来没钓到过鱼,这样的钩若是掉到了才叫怪事。

呃,但是现在又是怎么回事?柳以沫盯着毕言飞手里的鱼看直了眼,如果她没记错,这条鱼好像就是用这根细铁条钓上来的……

“柳姐姐,你是我的福星!”正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毕言飞突然上前握起她的手,深情款款的说,“所以我要把我宝贵的第一次献给你!”

“呃,那个,这样不好吧,我也是第一次……”柳以沫下意识的回答,才一回过神便连呸三声,“呸呸呸,我刚才什么都没说!”随后神情一转,柳以沫语重心长的道,“言飞啊,你的第一次还是自己留着吧,等将来你娶老婆了……”

“姐姐千万别推辞。”毕言飞一脸认真的把手中的鱼硬塞给柳以沫,“这条鱼是你应得的!”

“……”敢情他说的“第一次”不是自己想的那个“第一次”啊,柳以沫尴尬的望着手中已经半死不活的鱼,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极有智慧的成语来:愿者上钩!

不过,就这么小一条鱼能­干­什么?煮熟了还不够她塞牙缝的呢。难道说把它晒成鱼­干­,天天挂在脖子上留作纪念?以后要有人问起,她还可以骄傲的说:我得到了xxx的第一次!

三十二 鲜花和牛粪

柳以沫揣着小鱼回到衙门,正好看到娇花站在门口东张西望,她才想开口打个招呼就听娇花重重一哼,很臭屁的转身钻进大门。

“大人,你可回来拉。”大黄蹭蹭两步迎上来,“伍师爷在书房等您过去,说是关于商户税收的事要和大人商量。”

“哦?”柳以沫皱眉想起前几天她提议的,要恢复整个洛水县的税收,想必是施行的时候遇到了阻碍,不过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以前银鱼帮还在的时候,一般都只是交些保护费就成了,比起官衙的赋税不知道节省了多少。吃惯了鲍鱼鱼翅的人,现在要他们回头来啃窝窝头,他们当然不乐意。

“我,你帮我把这个挂起来晒­干­。”柳以沫说着将揣在袖子里的已经死透了的小鱼扔给大黄,自己三两步的往书房的方向走。

“晒­干­做什么?趁着还新鲜叫陈婶一起红烧了呗,正好今天的伙食里有鱼。”大黄捧着小鱼嚷嚷。

“别废话!照本大人的意思去做!”柳以沫粗着嗓子吼回去,今天一天在毕言飞的面前说话细声细气的,现在憋得慌。

路上遇见艳红小跑着过来,红扑扑的脸上香汗直流,“大人,饭好了,什么时候开饭?”

“你让大家先吃,记得给我和伍师爷留饭菜。”柳以沫笑眯眯的看着他,体贴的道,“红妹妹辛苦了,百多人的伙食呢,要不要再找几个人来帮忙?”

“不用不用,谢大人关心,辛苦的是陈婶,我只是给她打打下手,再说我也很能吃苦的!”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话,她握起粉­嫩­的拳头很有气势的弯起细细的胳膊。

“那就好。”柳以沫点点头,转身继续往书房走。

到了书房门前,门也懒得敲,直接一脚踹开房门,把里面的燕深弦和伍四三吓了一跳。

“燕大哥也在?”柳以沫愣了一下,然后从从容容的往里走,伍四三连忙让出书案的位置让她坐下。

“这里是我这些日子统计的商户名册,大人请过目。”伍四三递给她一个名册,然后忧虑道,“我派人一家家的上门造访过,谁也不肯规规矩矩的交税,不是不肯交就是讨价还价,更有甚者还有人建议我们学习银鱼帮,真是反了反了!唉!”

伍四三身心疲惫,一脸几天的奔波,又一连几天的碰钉子,他这张老脸都快丢尽了。人一上了年纪担心的事反而变得更多,这样连带着人也啰嗦了不少,此番让他又开始对县衙的前程担忧起来,生怕之前的威风都是假象。

柳以沫难得耐心的听完他的絮叨,一边漫不经心的翻着名册,一边道,“多带几个人去也不行?”

“人多能起什么作用,我们又不能明着抢,那样和土匪有什么区别?而且这样的人太多,也不好每个人都关进牢房,这样整个县的秩序都要被打乱了,得不偿失啊!”伍四三一张口又是一堆话,“何况他们说,如果不给一个所有人都满意的结果,强行逼他们交税的话,他们就联合起来罢市……”

极品盗神最新章节 “这些人倒是聪明。”柳以沫突然笑着Сhā了一句。

“这些个刁民­奸­商,大人你还夸他们!”伍四三一听气得胡子都翘了,灰白的眼珠瞪得老大。

“伍师爷不必太忧心。”一旁很少说话的燕深弦突然开口,微笑着安抚伍四三道,“既然他们的要求如此统一,证明其中一定有些核心人物,就像京城和其他各省城商会里的会长和中心会员一样,只要说服了他们,税收的问题就可以解决了。”

“说得倒轻巧!”伍四三一时有些语塞,又不好意思承认总觉得见识不如一个年轻人多,颇有些强词夺理的道,“你说他们有核心,那你把核心挑出来给老夫看看!”

“恩,给我三天时间吧。”燕深弦依旧笑笑,风轻云淡的应了下来。

伍四三不防备他答得这么­干­脆,一时语塞。

柳以沫闻言也诧异道,“燕大哥,三天时间你就能查出来?时间会不会太紧迫了一些?”

燕深弦摇摇头道,“其实很简单的,伍师爷这些天辛苦做好的名册上许多商户的大概家产和经营历史都注备得很详细,以此基础推算,再有个别的打听一下,很快便可以知道哪些是核心了。”

他微笑着把目光投向伍四三,“伍师爷年事虽高,做事还这么认真负责不辞劳苦,真是难得。”

“为百姓效力,为大人效力,都是应该的。”伍四三乐呵呵的谦虚,一下子腰板也直了一些。

投以略带赞赏的目光,伍四三捻须看着燕深弦,心中称赞这小子会说话也会办事,只是他既然对名利无欲无求,那么辛苦做事为的又是什么呢?莫非真的是对大人有意思?

这个念头才一冒出来,伍四三抬手就打了自己的嘴巴一下。柳以沫初上任的时候他们还可以这么猜测,到了现在,连同他和四大捕快在内只要是目睹过她狠劲的人,死也不信燕深弦这朵鲜花会喜欢上柳以沫这坨牛粪。

“伍师爷你做什么打自己?”柳以沫正和燕深弦商量事件,余光瞟见伍四三的小动作,于是好奇的问。

“哈,哈哈……”伍四三­干­笑,他当然不能说刚才自己在心里把她比作牛粪的事,“我就是打了个哈欠……”他试着张嘴想做个样子,结果真的就打了个哈欠,眼泪都打出来了。

柳以沫体贴道,“唔,你也辛苦了,那快些吃饭了便早点休息,明天的事都交给燕大哥代你管管吧。”

伍四三点点头,谢了一声便退出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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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 是猫还是飘飘

伍四三走后,柳以沫和燕深弦二人继续看了一些文书,两人又商讨了一些可行的对策,最后双双走出书房,一起往厨房跑。

其实光看外表,柳以沫和燕深弦站在一块儿还是十分登对的,并不像伍四三想的一个是牛粪一个是鲜花。

厨房自然给他们留了饭菜,还是热的,陈婶吩咐艳红从锅里拿饭菜的时候,一个劲儿的夸柳以沫是不辞劳苦的好官,一点也不像外面传的那样,惹得柳以沫又是大为感动,当即又将陈婶纳入知己一栏。

吃完饭后,柳以沫在院子散步消食的时候,又看见了娇花,后者一看到她又是一个转身,打算继续不理她。

柳以沫连忙一个健步冲上去拉住她,赔笑道,“娇花妹妹还生气呢?都过了这么些天,再大的气也该生完了啊!”

“哼”,娇花终于哼了一声,表情似乎有些松动,于是柳以沫趁热打铁。

“之前都是我的错,不该凶你,你跟了我这么多年,劳苦功高,我凶你就是不该,现在我知道错了。”柳以沫声泪俱下,“你要是还不原谅我,我良心不安,就只好去跳河了……”

“那你去跳吧!”娇花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你要舍得死的话我送你去跳!”

“……我就跳河里洗个澡……”柳以沫小声的补充。

“其实你凶我的事我早就不生气了,你是我的主子嘛,我有什么资格生气!”娇花酸酸的道,“我生气是因为你引狼入室,那个什么艳红,一看那细皮­嫩­­肉­的小模样就知道她来这里没安好心,她要是把燕公子勾引走了怎么办?!”

“哦,原来是为了这个。”柳以沫恍然大悟,她就说嘛,她们主仆何时情深到凶一句也哀怨这么久的地步!原来是怕心上人被抢走才生气!

“娇花妹妹别担心,以你的美貌……”柳以沫正准备向往常一样敷衍一番,却被娇花蓦地打断。

“屁!你以为我脑子真被驴踢了?!我是美貌还是丑陋自己知道!”娇花大声打断她,言辞有些激烈,“可我也是爹娘生的啊,他们怎么能因为我丑就不要我,算什么狗屁爹娘……”

柳以沫诧异的看着她,不知道为何她今天竟然肯承认自己貌丑的事实了,以前她的容貌便是她的逆鳞,谁要是触到,她至少也要骂他个狗血淋头。

“呜呜,小姐,我真的丑到连爹娘都不要的地步吗……”娇花突然眼泪汪汪,凶悍的模样消退之后,看起来也隐约可以和楚楚可怜沾边,其实这张脸如果看惯的话,也不算太丑,虽然柳以沫用了七年的时间才终于看惯。

“不哭不哭”,柳以沫哄小孩似的抱着她,手轻轻拍着她的背,“你爹娘不要还有我嘛,我要就成了……”

柳以沫在心底叹了口气,心难得的柔软了几分,正要耐心耐烦的宽慰她,却突然见到一只花猫从眼前一跃而过,嘴里似乎还衔着一条鱼 极品人生之枭雄命燃文。正纳闷谁家的猫跑来偷吃的时候,大黄提着扫把气势汹汹的跑过来,嘴里还念叨着什么“死猫给俺留下鱼来”。

柳以沫看不下去大黄这么小气的模样,不就是一条鱼么。

“大黄别追了,鱼都被吃了一半了,你现在就算抢过来也没用了,让它吃了就吃了吧。”

“大人这么说俺就放心了!”大黄及时刹住脚步,抹了把汗,“俺就怕你责怪我办事不利,不过,俺就是奇怪你­干­嘛要俺专门晒这一条鱼,要吃鱼­干­的话也应该多少晒几条呀……”

柳以沫愣了一下,转头看向花猫逃走的方向,突然一把推开哭哭啼啼的娇花,惨叫一声奋力追过去,“死猫!给俺留下鱼来!”

一番上蹿下跳,惹得整个衙门大院的人都闻讯而来,不用柳以沫吩咐便自发自动的各自包抄,那花猫却十分狡猾蹭蹭两下就爬上了屋顶,“喵呜”一声将吃剩的鱼骨头往柳以沫身上一扔,然后用雪白的爪子擦擦嘴巴,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绿幽幽的眼睛里满是鄙视。

“你其实不是猫吧!”柳以沫气得差点跳脚,这只猫的表情实在太欠扁了,她恨不能掐死它。

“不是猫还能是什么?”大黄在一旁好奇的问。

“是飘飘!你肯定是飘飘那个贱人变的吧!”柳以沫握紧拳头,“有种你就给老娘光明正大的来,看老娘治不死你!”

傍晚的轻风吹过,周围围观的人群统一化作木雕,心中一阵发囧。

看来柳以沫对于飘飘算计自己的事虽然只字不提,但是胸中的怨念可不浅。

柳以沫张牙舞爪对着花猫大骂,那花猫却兀自悠闲舔­干­净自己的爪子,挠挠脖子,然后站起来优雅的迈着四肢,转身把ρi股对着柳以沫的方向,示威似的摇摇细长的尾巴,神气活现的走了。

“气死我了!”柳以沫抓狂,恨自己不能飞檐走壁。

“不就是一条鱼嘛,瞧你那小气劲儿。”娇花走过来,脸上一改刚才娇弱的神情,分外鄙视的道。

“这条鱼它……”柳以沫想解释,却不知道怎么说。难道说这条鱼是她要用来留作纪念,可能还要穿个孔挂在脖子上以表思念?不被人笑掉大牙才怪。

其实仔细想想,柳以沫也觉得自己刚才太大惊小怪了,不就是一条鱼么,就算是心上人送的又怎么样?!呃,等等,心上人?柳以沫张大嘴巴,随即又皱起了眉头。

“小姐?你不是傻了吧?”娇花瞧着脸­色­不停变换,一时红一时绿,一时黑一时白的,颜­色­丰富多姿。

“你傻了我都不会傻!”柳以沫回过神来,若无其事的转身,眼睛一扫,发现回廊上、假山后站了不少人影在围观,似笑非笑的嚷道,“都太闲了是吧?闲了明天集体扫大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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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哪能只做表面功夫

天蒙蒙亮的时候,毕公酒坊里,阿中如同平日一般麻利的起了床,想起今天是酒出窖的日子,于是粗略的梳洗了一下,叫醒和他一同守夜的伙计,然后打开店门,准备活动活动就拉车去找涂叔运酒。

他自小亡父,靠母亲一个人将他拉扯大,呣子相依为命欠下了不少债,三年前母亲病逝,他在悲痛之中还要承受债主的逼迫,走投无路的时候,是尧公子救了他。抱着感恩的心,他在毕家当了三年的伙计,一直勤勤恳恳并且衷心不改。

“不知道今天见不见得到尧公子……”阿中站在酒坊门口小声的嘀咕,脸上是掩饰不住的雀跃。

他虽然是毕家的伙计,但是见过尧公子的次数也不多。还因为他听说尧公子爱静,所以即便见到,他也不敢上前搭话,只远远的看着他,一旦他有什么需求,立刻弄好了递过去。

而,每到这种时候,尧公子总是对他露齿一笑,温和而有礼的说一声“谢谢”。这种时候他总是会想,为什么男人笑起来也能这么好看呢?

“阿中哥早”,旁边一家布店也开了门,卖布的丫头小华打理好头发,脆生生的招呼。

“你也早。”阿中抓抓头,笑呵呵的。

门前护城河里的水在静静的流淌,安静了一整夜的街道即将复苏,阿中往东面的天际看去,新生的红太阳刚刚露出一角,将整个东方映得通红,朝阳下的排排白墙青瓦,以及静静的河流,好似一副安逸宁静的日出图画。

一阵嘈杂的声音自东边传来,阿中再次望过去,却看见大片大片扬起的灰尘,和灰尘中影影绰绰的人影。

“都给本捕头扫起来,别哼哼唧唧的!”大孙捂着鼻子,指着一群拿着大扫把,身穿皂­色­衣裳的人大声吆喝,“能为老百姓做事我们应该感到荣幸,一个个给我­精­神点!磨磨蹭蹭跟娘们似的!”

“娘的!真狗腿……”一群灰头土脸的衙役中有人小声嘀咕。

“谁在说话?给本捕头大声点!”大孙冷笑一声,“有意见大家可以提嘛,本捕头可是十分开明的。”

“报告孙捕头,没人说话!”

“那就好,继续扫,什么时候把这条街扫­干­净了,就什么时候吃早饭!”大孙发话完毕,自己往旁边一闪,走进一个小饭馆决定喝点小酒庆贺。

今天是他当上捕头的第一天,当然,除了他以外,大刘大黄小李他们从今天开始也都成了捕头,以前的“四大捕快”要改称“四大捕头”了。以前衙门人丁稀少,他们四人身兼数职,又做捕快又当站班,现在终于媳­妇­熬成婆了,虽然名义上是捕头,但实际上那些新来的全部都归他们管。

至于他们会集体升官的原因,追溯源头似乎是因为一只猫,昨天下午柳以沫追着一直猫上蹿下跳,引得一屋子的人都在围观,柳以沫一个不爽就喊着让他们扫大街,顺便把四大捕快提升成四大捕头,让他们负责监工。

刚开始他还以为柳以沫是威胁大家,哪知道她竟然来真的。虽然,从王知府那里借来的兵她没有支使他们扫大街的权利,但是对于前些日子新招的人手,她支使起来却是完全够资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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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一个上午, 武林外传之白玉麒麟小说5200一向风景甚好的洛水县城,被蒸腾起来的灰尘笼罩得严严实实,百姓们捂着鼻子关紧大门,直到一众虚脱的捕快们打道回府。

“大人,捕头这个职位,你怎么能一下封四个呢?”说好今天休假的伍四三一听说这件事,嘴巴仍然闲不住的唠叨,“大孙大黄大刘他们还好,小李这样的个­性­,怎么做得了捕头?你不能因为谁听话就让谁做捕头,这要不得的……”

柳以沫捧住脑袋,一个劲儿的让自己想伍四三好的一面,比如他为衙门做事不辞劳苦、认真负责之类的。许久之后,等伍四三终于闭了嘴巴,柳以沫笑盈盈的抬头,口吻温柔的安抚道,“伍师爷您放一百个心,一切本官自有打算。让小李做捕头,是想让他多历练,而且本官把娇花派在他身边,就是想弥补他个­性­的不足之处。”

“那大人你突然让属下扰民,呃,不,是扫大街又是怎么回事?虽然这批人大都来者不善,但是要让他们知难而退,也不用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吧。”伍四三叹了口气,心想大人你怎么就不让人多消停几天呢,天天这么折腾下去,他这把老骨头迟早要­操­碎了心!

柳以沫严肃道,“伍师爷,本县这是在为百姓做好事,不信您现在去外面到处转转,整个县城在本官的­精­心打理下,­干­净整洁了可不止一星半点。”

可不是?几十个人忙活一上午,就是粪坑也该清理­干­净了吧!伍四三再次被噎住,“罢了,不说这个了,话说这种情况应该是只此一次,没有明天了吧?”

“谁说的?做好事哪能只做表面功夫?至少要坚持一个月嘛,得等本县想到其他做好事的方法才行。”柳以沫认真的回答完毕,然后在伍四三僵硬的脸­色­下翩然离去。

公事交给燕深弦,内务交给娇花,柳以沫落得一身轻松,惬意的迈着步子不慌不忙的在衙门大院里转悠。

蹲在假山后看了一会池塘,顺手扔了几把鱼食,看着漂亮的红鲤鱼游来游去,柳以沫突然心生感慨。

想当初她还在京城做尚书千金的时候,日子过得可比现在有滋有味多了。没事的时候出门对几副对子,写几句诗,装淑女去勾搭有才华的美男;时不时被女皇召进宫享受贵宾级待遇;无聊的时候和老柳杀几盘棋,偶尔也客串一下­棒­打二娘的那根大­棒­。

而现在却只能呆在这里喂鱼,还有一大堆烦心事等着自己解决。柳以沫叹着气正要起身,突然看见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从身旁走过。

因为有石头遮挡,那个人并没有发现柳以沫。她脚步匆匆,步子却是十分细碎,俨然教养甚好。

她怀中揣着一个包袱,边走边谨慎的观察四周,一直走到回廊拐角处,才有个穿成捕快模样的男子出现,两人接了头,女子将怀里的包袱塞给男子之后便匆匆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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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 吹做暖律回燕谷,化作熏风入舜弦

“喝!”柳以沫一下子从假山后面跳出来,双手一张挡在艳红身前。

艳红吓得后退一步,绞着小手绢,面­色­煞白。

“哈哈,被吓到了吧。”柳以沫得意的笑,伸手拍拍她的肩膀,“红妹妹不用怕,只要是本县的地盘,多少妖魔鬼怪本县都给他踩趴下!”

“是啊,吓死我了。”艳红惊魂未定的拍着胸口,“大人什么时候来的?刚才有没有看到什么?”

“我在喂鱼”,摊手给她看手里残留的鱼食,柳以沫眨眨眼,用肩膀碰碰艳红,调笑,“都没剩多少了,正想走就看到你偷偷摸摸地走过来,怎么?是不是­干­什么坏事了?

“怎么会?!”艳红的脸上有一瞬间变得很尴尬,她匆匆低下了头,试图掩去满脸的红晕,说了声“还有事”就先走了。

柳以沫看着她隐去的背影,摇摇头,拍­干­净手上的鱼食,整整官服便转身扬长而去。

夜幕下的洛水县衙门灯火明亮。

燕深弦办事极有效率,不到两天的时间就把县城商户里说得上话的人推断得八九不离十,让柳以沫半点也无法把他和京城里见到的那个永远不声不响,只会用韵律来表达自己内心的男子联系起来。

将名册递交给伍四三,嘱托让他出面去请这些人抽个时间谈判,然后燕深弦开口向柳以沫请假半个月。

“燕大哥要去哪里?”燕深弦这些天劳苦功高,请几天假并不过份,但柳以沫还是不免好奇,一向除了办事之外尽量避免外出的燕大哥,这次一下请半月的假是怎么回事。

“我想回家看看。”燕深弦淡淡的说着,嘴角的微笑有些模糊,目光也变得深远,像是在怀念着什么,面上平静,其中却已经波涛汹涌。

“我差点忘记这里是燕大哥的故乡。”柳以沫一拍脑袋,恍然大悟。

其实这也不能怪她,来洛水县这么些日子,没见燕深弦在这里有认识的人,也没见他提起过要回家,不知不觉间柳以沫都快忘记这回事了。

“那我准了,燕大哥很久没回家了吧,是该回了。”柳以沫很­干­脆的点头。

“我不在的时候,一切就拜托伍师爷了。”燕深弦看了看她,然后朝伍四三重重的嘱托。

伍四三怪怪的看他一眼,小声嘀咕,“大人又不是你一个人的,不用你说老夫也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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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深弦的家乡是洛水县里一个比较偏僻的小村庄,名叫燕谷村。那里群山环绕,满山树木郁郁葱葱,景­色­极美。

燕谷村最出名的还村里的人,据说是西汉战乱时期,几个爱好韵律的文人墨客为躲避战乱而带着一家老小,相互约好来到这里,自此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田园生活。

吹作暖律回燕谷,化作熏风入舜弦,燕谷村于是也因此而得名。

只是,后来战乱平息,这些文人的后人大多嫌弃此处为穷乡 变形金刚召唤师全文阅读僻壤,所以陆续搬走。因此,燕谷村发展到如今,村子里也只不过二十多户人家,但其中不管是八十老妪,还是三岁小儿,只要会说话的,对于韵律,无人不知晓一二。

燕深弦缓缓走在鹅卵石铺就的小道上,周边树丛林立,草地上开着五彩缤纷的野花,混合着泥土香的清新空气扑面而来,他闭上眼睛,深深呼吸。

偶尔有一两个村民背着背篓走来,好奇的看他一眼,然后匆匆从他身旁走过。

叮咚的水声响彻耳际,他不用睁开双眼,便知道面前有一道两人高的瀑布,瀑布底下形成一道弯弯浅浅的小溪,溪底的石头常年在瀑布下被打磨得圆滑光洁,光着脚丫踩上去,那种舒适惬意的感觉他至今还记得。

这里是他的家乡,是他魂牵梦萦了数十年,却不能归来的地方。如今终于回来,却已没人记得他。

两个孩子你追我赶从他身边,笑声回荡在山谷,回荡在他耳边。依稀回想起童年时候的日子,他勾起嘴角,安静的笑。

一身素­色­的衣裳在山风的吹拂下,青丝扬起,打在俊美的脸颊上,更添几抹寂寥。

走进一家破败的院落,“吱呀”推开大门,扬起的灰尘扑面而来,屋内熟悉的摆设一若当初离开的时候,只是全都布满了灰尘。

他在心底暗暗叹息一声。

“爹爹,娘亲,我回来了。”他对着空旷的屋子喃喃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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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叔,你为什么带我来这里?”一双清澈的眼,一张布满好奇的脸,年轻的男子冥思苦想。

“年年都是如此啊,公子,你不记得了?”被称作涂叔的老者叹了口气,“是了,你不记得了。”

“这里葬着的人,和涂叔有什么关系吗?”男子指着面前隆起的坟,墓碑上写着燕氏夫妻燕如秋、夏子雯于x年x月合葬于此。

涂叔却仿佛没听到他的提问,抖开带来的包袱,准备将祭品摆上,抬手却发现祭台上已经摆好了祭品,坟上的杂草也已经被人细心拔去,未燃尽的纸元宝还在风中飘飘摇摇。

显然,在他们之前,还有人来过这里,而且就在不久以前。

涂叔愣了一下,下意思的四周望了望,那人自然早已经不见踪影。

“该来的,终归还是来了。”涂叔突然变得忧心忡忡。

“公子,跪下吧。”他率先跪在坟前,将带来的纸钱放在坟上燃烧。

“我也要跪?”年轻男子“啊”了一声,微微皱眉,不等涂叔再说什么,他又像是突然想通了一般,舒展眉头,“也好,他们既然是涂叔的亲人,我跪他们也是应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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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 亏心事不能多做

伍四三花了大半天的时间照着名单写好了请帖,为了表示诚意,他亲自上门一一送贴,可是得到的答复却多是模棱两可。

“这些可恨的刁民­奸­商,一个个比老泥鳅还滑溜!”他叹了口气,却又无可奈何。

衙门库银有限,虽然那次从银鱼帮身上捞了不少油水,但衙门里偌多的人开支繁多,收入却几乎等于零。这样下去,不出三个月,衙门便会回到当初时候的窘境了。

因此,恢复各种税收制度的事迫在眉睫,而商户税收是首先需要解决的问题。这样,若是办得好,可以有敲山震虎的功效,其余的,办起来也必定会方便快捷许多;若是办得不好,结果显而易见。

“大人,依我看现在衙门的人手要­精­减一些,上次从州府皆来的兵,这些都是大爷啊,依我看是不是遣回去一半?这样至少还可以维持更长的时间,我们也有更多的时间来想办法。”伍四三­精­打细算,他实在不愿舍下这重来的风光。人心多是这样,如果能更好,谁还愿意像以前那般窝囊。

“有必要这样吗?”柳以沫侧趴在书案上,一手托着侧脸,眨眨眼。不是她不关心这些,而是在管理财务方面,她自知不如伍四三。

“有必要,绝对有必要!”伍四三擦了把汗,“据我估计,大人短期内想让那些­奸­商乖乖纳税,估计是不可能了,所以我们得争取更多的时间。”

“恩?”柳以沫好奇的抬头看他,“为什么这么肯定的说不可能?”

“还不是因为大人你!”说到这里,伍四三又像是抓到了她的小辫子似的,摆出一副貌似要开始长谈的样子,吓得柳以沫赶紧补了一句,“您长话短说,我今天跟娇花约好一起上街,时辰马上就到了。”

“大人,你还有心情上街,不是我说你……”不想伍四三更加拉开了架势,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废话,这才开始进入主题。

“大人,还记得你来我们县的第一天,你做了什么吗?”伍四三摇头叹气。

“第一天?我想想啊……”柳以沫挠挠头,“好像是打扫吧,我记得刚来的时候这里简直就是猪窝,肯定得打扫!”

“……打扫之后呢?”

“之后……审柳氏?”

“……在那之前。”

“……不记得了,你就直接说呗,拐弯抹角­干­什么!”柳以沫烦了。

“不知道你是贵人多忘事,还是亏心事做多了。”伍四三后一句的声音逐渐变小,显然对于柳以沫自动消除这段记忆有些微的不满,“砸了人家的酒楼,一转脸就忘了!我那时早就告诫过你们说那酒楼的老板不好惹,你偏不听,瞧瞧,这梁子结下了吧!”

“恩?哦!”柳以沫突然恍然大悟,想起刚来的时候,准备拉关系带伍四三他们下馆子,结果却遇见一群狗眼看人低的家伙。“他很厉害吗?本县砸他的酒楼也是他自找的!”

她冷哼,一点也不后悔当初的冲动。事实上冲动这个词用在那件事上并不贴切,她很早就知道冲动并不能解决任何事,只会让一切变得更加糟糕。砸酒楼不过是她在受到挑衅之后,很理智的还击,她知道,那种时候你越是忍气吞声,别人就越觉得你好欺负!

“我听说他不是本地人,名字不太清楚,只听人喊他‘碧老板’,据说财大气粗,后台也十分硬朗,因为和尧公子是至交好友才将生意开到咱们县城里来的。他在我们县的名下还有一所妓院,一个码头,一家赌坊,酒­色­赌样样俱全,而且每一种都是同行中的翘楚。老夫看 异世血炼全文阅读,咱们县的风气多半就是被他给败坏了,这样的人渣竟然是尧公子的朋友!”伍四三徐徐的说完,最后叹气,“别说咱县城的商户,怕是就连省城的那些大人也不敢轻易招惹。俗话说忍一时风平浪静,当时大人若忍了这口气,现在问题也就不会变得复杂了……”

“当时本县要是忍了,现在在你面前的就不是柳大人,而是柳龟孙!”柳以沫翻了个白眼,摆断他,“伍师爷你还有要紧事没?没事我该和娇花妹妹上街去了!”

她口中虽在征求他的意见,实际却没等伍四三开口,就一溜烟的窜出大门跑了。

找到娇花的时候,她正指着鼻子在训小李,小李唯唯诺诺,正面­色­通红的傻笑。现在他虽然当上了捕快,在娇花面前却仍是一点人权也没有。

“你瞧你一个大男人还有没有一点出息!怎么我说什么你都听?!”娇花劈头盖脸一顿好骂,末了又在他的胳膊上使劲拧了一下。

小李吸吸鼻子,分外委屈,“娇花姐,不听你的你掐我,听你的你也掐我,那我到底是听还是不听的好?”

“唉,你真是笨死了!”娇花气得直翻白眼,一把拎起他的耳朵,“大家要的是让你有主见有胆识!什么叫主见什么叫胆识你知道吗?!不知道?那什么叫男子汉你应该知道吧?!”

这边小李身处水深火热,旁边三大捕快和其他衙役都见怪不怪,只偶尔看向小李的目光里带着无限的同情。

柳以沫抖抖袖子,走过来拉住娇花的手,“走,跟你小姐我逛街去,咱们也该好好的‘主仆情深’一回了。”不由分说的一把拉起她,顺势朝小李偷偷眨眼睛,柳以沫强行拽着她出了衙门。

“你是不是不满我这样对小李子?”毕竟是跟了柳以沫七年的娇花,差点就可以和柳以沫肚子里的蛔虫媲美了。

“哪里哪里?不会不会!”柳以沫理所当然的否认。

“瞧你这虚情假意的嘴脸!恶心!”娇花张嘴作出想吐的模样,毫不留情的讽刺。

“咦?”柳以沫好奇的摸摸自己的脸颊,然后­干­笑,“我可不敢对娇花妹妹有什么不满,只是你这样对小李似乎太­操­之过急了,怕最后会引起反效果。”

“放心,他不敢不听我的。”娇花拍拍胸脯,“现在衙门里能称得上自己人的大概只有伍师爷和他们四个了,既然我们人少,自然要个个都机灵,不然怎么斗得过他们?”

似乎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娇花已经逐渐放弃“找机会将柳以沫绑架了送回尚书府”的打算,真真正正的开始融入这个小小的县城,站在柳以沫的立场上看事件,急她之所急。

“哪里有什么绝对的‘自己人’啊”,柳以沫走在路上,面­色­平静的耸肩,“今天不是,或许明天就是了;今天是的,可能明天又不是了……”

她挑起嘴角,像是在嘲笑,却不知道在嘲笑什么。

“那我呢?”娇花突然上前拦住她,“我也算在‘今天是明天不是’的人里吗?你连我也信不过,是不是?”她咬着嘴­唇­,那张不好看的脸上是难得的郑重,低垂了眼睑,眼中却划过一抹黯然。

阳光从两人头顶倾洒下来,照在身上暖暖的,似乎还散发着薄薄的香气。

“当然不是,娇花妹妹永远都是自己人,哈,哈哈……”柳以沫愣了一下,然后嬉皮笑脸的回答。

娇花却突然觉得心冷。

“我想听实话!”她斩钉截铁的说。

“这就是实话!”她斩钉截铁的回答。

三十七 来访你家高堂

主仆两个一前一后闷声不吭的走在人群里,两个相貌天差地别的女子走在一起自然一如既往的引人注目,周围热闹的人群偶尔也会侧目看她们几眼,但她们对此仿佛毫无知觉。

柳以沫胸中微微有些烦闷,没有来由的突然兴致全消,自然也没心思去安慰身后情绪低落的娇花。

“咦,这是谁家的小姐?少爷我怎么从来没见过?”正闷头乱走的时候,一个声音突兀的钻进了柳以沫的耳朵,她先是没反应过来,继续往前走了几步才看到一双雪白雪白的靴子停在眼前。

想了想,确定这个人是在跟自己说话,于是纳闷的抬了头,只见眼前蓦地一亮,阳光似乎突然晃眼了许多,刺激得柳以沫微微眯起了眼。

“唔,远看身姿窈窕,姿容尚可,近看柳眉微蹙,原来别有一番风情。”光源转了转手中的扇子,文质彬彬的样貌却脸不红气不喘的吐出一连串轻薄的话来。

柳以沫这才看清楚原来这刺目的光源竟然是个人,只因身穿雪白雪白,而又光滑无比的绸缎衣裳,在阳光下才显得这般刺目。

“你挡住我的路了。”柳以沫面无表情的说。如果放在平时,她肯定要先谦虚几句过奖,然后赞他有眼光,知道该选漂亮的来调戏。可现在她完全没有这个心情。

“小生看小姐眼生,不知道小姐是来探亲,还是来访友?”光源却似乎没有看出来她正烦,依旧挡在他面前笑嘻嘻的问。

娇花皱了皱眉,看着一个穿得跟小白兔一样的大男人,正挡在柳以沫面前嬉皮笑脸的,当下有些吃惊,本想冲上去替她解围,转念想起,柳以沫一直都挺喜欢被美男调戏,于是依旧默不作声,冷笑着准备看她怎么反调戏。

“我来访你家高堂。”柳以沫挑眉,似笑非笑。

“呃?小姐难道是小生家的远亲?”光源愣了一下,显然还没回过神来。

“少爷,少爷您原来在这里?跑得可真快。”一个书童模样的年轻人小跑着过来,看了柳以沫一眼,心里已经明白自家这位少爷怕是老毛病又犯了。

柳以沫翻了个白眼,心中暗叹自己倒霉碰见了一个白痴,没好气的绕开光源,就要离开。

“喂喂,小姐留步……”光源嚷嚷着要追上去,却被书童拉住。

“少爷,老太爷还在家等你去拜见……”

“知道知道。”光源眼睁睁看见柳以沫离开,有些不耐烦的打断他,“小童,那位小姐你见过吗?”

小童想了想刚才少女的模样,老实的回答,“没有,这么漂亮的姑娘,如果见过我肯定不会忘。”

“嘿,你也觉得漂亮?”光源为有人跟他看法一样而兴奋得手舞足蹈,“不过她是我们家的远房亲戚,肯定还有机会见到她的。”

“少爷怎么知道?”小童好奇。

“她自己告诉我的。”光源嘿嘿笑了两声,“我问她是来探亲还是来访友,她说来访我家高堂,可不就是和我们王家沾亲带故了么。”

小童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决定把实话咽回肚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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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这是在往哪里走?!”眼见周围的人群越来越少,娇花忍不住上前喊住柳以沫。虽然两人之间有些别扭,但她可还是记得这次出来是逛街的,可柳以沫却明显没往商贩和店铺集中的地方走。

“呃?”柳以沫回过头来,不解的看她。

“不是说上街买东西么,你要闲逛我可 麻雀宫女小说5200不陪你啊!”娇花一脸我是大爷的模样,“诶,正好这里有家药铺,我买点药去,你等我一会儿。”她嘀嘀咕咕的说着,就往旁边的药铺里钻。

柳以沫撇撇嘴,看不出身强体壮的娇花哪里需要用药。不过娇花刚刚一提醒她才想起来,这次出门可不是为了逛街的么,但是这条却是去毕公宅的路。

毕公宅?她突然想起两次遇见毕言飞都是在毕宅旁边和毕家的酒坊,而且毕言飞也姓毕……难道他是毕家的亲戚?那他岂不是也认识尧公子?!

柳以沫瞪大眼睛,她之前竟然没有怀疑过毕言飞的身份,甚至没向伍四三打听他的情况,总觉得要他自己亲口说出来才好。什么时候她竟然这样掉以轻心?她微微皱起了眉头。

不过不管怎样,毕言飞目前还达不到给自己威胁的程度,即使自己的墨玉观音被他捡到,但是单单这些也不足以证明什么。

想到这里,柳以沫才松了口气。她向来习惯先判断一个人对自己有没有威胁,然后才决定用怎样的方式和他相处。而这个毕言飞之于她,似乎和别人有些不同。

或者这就是所谓的一见钟情。柳以沫这么想着,心情突然好了起来。

“娇花妹妹,走,去胭脂铺,小姐我送你几盒上好的胭脂!”她拉起刚从药铺走出来的娇花,一路走的风风火火。

两个女人一路逛到闹市的胭脂铺的时候,身上已经挂满了大大小小的纸包,累得气喘吁吁。

“早知道就该叫小李子一起来。”娇花此时满面红光,早将先前的一点不愉快抛到脑后,她这番逛得意犹未尽,但无奈已经空不出手来拿多余的东西,“小姐,是你说要送我胭脂的,可别怪我挑贵了。”

柳以沫在这方面向来大方的很,“恩恩,尽管挑吧,顺便替我也挑几盒。”

“咦?你也要?恩,肯定是送给女人的。”娇花自问自答,根本不给柳以沫解释的机会,“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

事实上她也从来没跟柳以沫客气过,娇花一听柳以沫这么保证,立马嚷嚷着让老板拿出店里最好的胭脂。诸如什么珍珠粉芙蓉膏之类,被店铺老板吹的天花乱坠,柳以沫听得云里雾里,她对这些实在不擅长。

趁着娇花跟老板讨价还加的当口,柳以沫跑到胭脂铺门口的板凳上坐下,有一搭没一搭的用手捶着自己发酸的小腿。

胭脂铺的对面是个赌坊,因为经常有人输得太惨,不敢就此回去面对家里的女人,所以大多赌徒就算是用光余下的钱,也会买上一两盒胭脂,好回家哄女人。因为这个原因,所以这家胭脂铺的生意一直不错。

柳以沫本来无所事事,正观察对门那些走进赌坊的形形­色­­色­的赌徒,但是一个身影的出现突然吸引了她全部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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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云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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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有人已经开始看这篇文的话,给乌云个留言吧……

没有留言,也没有推荐,写出来的东西看不到有人喜欢,乌云真的有点没动力码字了……

或许这篇女知县写得不合大家的意,不过乌云也只是想写新鲜一点的东西……

其实什么票之类对我来说并不重要,大家可以把它给你们更喜欢的作者,但是留言我一直很在意,看不到书评区下有人说话,写的时候也会觉得孤单……

恩,就这些了,祝大家愉快。

三十八 大人物要赌大的

那个人身材比寻常男子都还要高上许多,但从不缺少柔媚,那张漂亮得让人惊叹的脸,柳以沫虽然只见过一次,却记忆尤深。甚至,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眼前也会浮现出这张脸来。

这张让她……很想扑上去使劲抽的脸。

飘飘堂而皇之的走进赌坊,惹得所有赌徒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跟着她转,一直到她上了楼梯拐角,背影消失在人们的视线当中。

“娇花,东西在这里,呆会儿你先拿回去,我现在有点事。”柳以沫从板凳上跳起来,把手里的东西都放在地上,然后冲出了胭脂铺。

“咳咳”,柳以沫握拳在嘴边咳嗽,理了理衣裳,尽量让自己看起来镇静一点。周围的赌徒一见又走进来一个美人,大都好奇的打量,有过一瞬间的安静,然后有几个心术不正的立刻就­色­迷迷的抢先迎了上去,赌坊里立刻恢复了热火朝天的氛围。

“姑娘,你想玩什么?骰子还是牌九?姑娘要是不会我们可以教你,一点也不麻烦,嘻嘻……”一个青衣赌徒搓搓手,笑得有点猥琐。

“啊,恩……”柳以沫进去以后无视众人的目光,探头探脑的往楼梯那边看去,可惜那里空荡荡的,什么也看不到,“这位大哥,你们为什么不上楼去赌呀?这里虽然大,但是人也多,楼上好像没什么人呢……”

“姑娘有所不知……”

“这不是柳大人嘛?”青衣赌徒正要回答的时候,一个带点儿沙哑,不辨男女的声音从楼梯上传来,打断了他的回答。

飘飘重新出现在楼梯口,赌坊中因为她的出现而再次安静下来,所以她的声音才能顺利传进柳以沫的耳朵。

“呃……”柳以沫没防备她这么快发现了自己,一时想不出该怎么回答。

倒是她旁边的青衣赌徒说话了,“柳大人,哪个柳大人?”

“就是你身边这位姑娘,新任柳知县柳大人。”飘飘回答完他的问题,依旧是似笑非笑的眉眼,漂亮得让同是女人的柳以沫也有些微的晕眩。

心中暗叹没天理,一副这样的好皮囊,却包裹着一颗恶毒的心。柳以沫摸摸鼻子,面带微笑的抱拳招呼了一声“飘飘姑娘好巧”,余光却瞟见刚才围绕在她身边的几个赌徒一齐猛退了一大步,嫌弃的眼神好像她是什么不该出现在人间的东西。

飘飘穿过人群走过来,一路那些比她还矮上半截的赌徒们,看她的眼神却多是爱慕,和看柳以沫的完全相反。

“是啊,柳大人也好巧。”她拖长音调,然后心知肚明的笑了一下。刚才她在楼上的窗户边上恰好看见柳以沫鬼鬼祟祟的样子,所以才决定下来和她碰碰面。

“呃,突然想起娇花还在等我,那么本县就先告辞了。”柳以沫十分郁闷,既然已经被她发现,那自然也查不出什么了,她暗自翻了个白眼,拱手转身准备撤退。

“柳大人说的娇花是你的侍女?我刚才看到她已经走了。”飘飘手 现代­阴­阳先生sodu快,上前一步牢牢抓住她的手腕,整个人都朝她靠过去,“柳大人难得来一回,玩玩再走嘛。来,我亲自陪柳大人赌一把。”

柳以沫暗骂娇花这个死没良心的,真的这么快就把自己丢下了。“呃,本县突然想起衙中还有事……”她试图挣脱,不想飘飘的手劲竟然出乎意料的大,她几乎用了全身的力气,却还是没挣开。抬头瞪她,却看到飘飘依旧噙着嘴角笑得很是­奸­诈。

“来嘛来嘛”,飘飘用近乎­肉­麻的声音勾引她,然后将手臂圈在她的肩膀上,这样柳以沫就等于靠在飘飘怀中,外人看上去暧昧得很。

那些个赌徒显然一个个都十分羡慕柳以沫有此艳福,同时也算是亲眼证实了女知县是个变态的传闻。

“莫非柳大人输不起?”飘飘凑到柳以沫耳边,刻意压低了音调,满是挑衅的话却说得诱惑无比。

“……”柳以沫在她怀里动弹不得,十分难受,心里把她家祖宗十八代一个一个骂了个遍,脸上才不得不堆满笑,“既然飘飘姑娘邀请,本县自然会奉陪。”说完狠狠的瞪她一下,示意她放开。

飘飘达到目的,于是微微一笑,很­干­脆的放开她,转身大声宣布,“柳大人说要和我赌一场大的,大家可以在一旁观看,顺便做个见证。”

话音一落,便得到了响应,赌徒们纷纷让出了位置,一个个开始窃窃私语。

“柳大人想玩怎么?”坐好之后,飘飘朝她抛了个媚眼。

柳以沫骑虎难下,即便她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现在脸­色­还是有点难看。“骰子吧……”她硬着头皮选了个自己认识的。

“那就骰子。”飘飘点点头,熟练的示意人送上道具,她将骰子放入木盅,摇得啪啪响,“柳大人请。”

“要怎么赌?”柳以沫没好气的拿起骰子学着飘飘往木盅里扔,却不想太过用力,骰子反从里面跳出来分散落在地上,于是更加烦躁,捡也懒得去捡,直接叫人再拿一副。

“柳大人是大人物,当然要赌大的。”飘飘用半认真的口吻道,“赌金子银子的话,怕污了大人的身份,不如赌个特殊一些的,怎样?”

金子银子是多好的东西!怎么会污了身份呢?柳以沫在心里忿忿不平,但也不好在大庭广众之下讲出口。“怎么赌你说吧……”她突然很沮丧的发现,自己每次遇到这个飘飘,主动权都落在她手里。

看来这个飘飘是个人­精­,不,是狐狸­精­,还至少是修行千年的狐狸­精­!

“这样,我们赌最简单的大小,谁摇出的点数大,就算谁赢。”飘飘接话接得飞快,丝毫不给她反悔的机会,“至于赌注嘛,这样好了。若是大人赢了,我从今天起就是大人您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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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一声:还差130分加更哦^_^

还有粉红票的同志记得戳给柳知县,咱拖飘飘美人出来求票……

三十九 伤心人亦伤人心

飘飘媚眼如丝,那双细长的眼睛仿佛含着无限的风情,含羞带俏的模样真是足够迷死一大圈的男人。

可惜柳以沫不是男人,至少身体上不算,她可明白飘飘不简单!从她的言行举止就可以看出来,虽然时时故意显露自己柔媚的风情,但是该当机立断的时候可从不含糊。

“本县要是输了呢?”柳以沫沉默了一下,问道。

“当然是反过来……”飘飘不经意的挑起嘴角。

意思已经很明显了,用人当赌注,谁赢了,输的一方就是属于谁的,不管是打是骂是扁还是抽,都由他。柳以沫咽了口口水,对这样的诱惑动了心。

想象着自己可以使劲抽那张脸的模样,柳以沫忍不住乐呵呵的笑出了声。“赌吧。”柳以沫拍板。

不管怎样,自己至少有一半赢的机会。万一自己真的输了,大不了耍赖不认账。自己是这里知县,难道这飘飘还真的敢光明正大的上门抢人不成?!

“好,那我们开始……”飘飘翘起嘴角,看着猎物落入陷阱,狐狸似的眼里闪过一道光。

(乌云:让我们一起为小柳默哀三秒。)

一刻钟后,柳以沫飞快的从赌坊里冲出来,不理会身后的起哄声,转眼就消失在人群里。

飘飘在座位上伸了个懒腰,看着面前的三个六,又看看对面的二三四,抬手捡起面前自己的骰子交给身旁的人。

“恩,不错。”飘飘赞了他一句,然后款款起身,重新走回楼上。

其实,只要是资深赌徒就可以看出飘飘的骰子有问题,只是大家都心照不宣,就等着看柳以沫出丑,所以不说出口罢了。

**

春光明媚,院子里花香扑鼻,一派灿烂缱绻的午后。

柳以沫在书房里托着下巴往窗外看去,金­色­的阳光洒下一派温暖,她眯起眼睛,眼前恍惚看到一个修长的人影牵着一个扎辫的小女孩踏着春光走过来。

他的嘴角挂着淡淡的笑,看着小女孩的脸上满是宠溺的神­色­,好似她就是他的全部。

恍惚中有人推开书房大门,房内顿时洒进大片的阳光。柳以沫愣了一下,倏地起身。

“爹?”她不由自主的发出声音。

可随即她就看清楚来人,有些失望的坐回椅子上,嘴里有些发苦,“伍师爷,怎么是你?”

“呃……”伍四三被柳以沫的这声“爹”吓得不轻,翘着胡子结巴了许久才终于回过神,不小心捕捉到柳以沫脸上还残留着的些微惆怅,又愣住了。

“大人想家了?”伍四三小心翼翼的问。

“恩,麻烦你把门关上。”柳以沫含糊的应了一声,不耐烦的皱眉,“找我什么事?”

“关门做什么,今天天气这么好,开门透个气也是好的。”伍四三唠唠叨叨,烦得柳以沫连忙点头,“好好,您说怎样就怎样,快说正事吧!”

她今天想起了一些往事,因而郁郁寡欢。上午去了一趟毕公宅后面的空地,等了许久也没见到毕言飞的影子,心里就觉得空落落的,开始埋怨毕言飞说话不算数。他明明说过只要天气好,他一般都在那里的!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心理,仿佛毕言飞天经地义就该一直呆在那里。

即便是猜到毕言飞多半也是毕公宅的人,想见他只要去毕公宅里问问就可以见到,可柳以沫却不愿意这样。

“哦,大人,是这样的。”伍四三听她这么说,也想起自己现在来是喜 魔兽世界之丐帮帮主燃文事要报,于是也不再废话,得意的捻着灰白的胡子,慢吞吞的道,“老夫已经说动那些商户,他们答应今晚赴宴。只不过,他们说设宴的地点由他们来定。”

“哦?然后呢?”柳以沫示意他快些说完。

伍四三看柳以沫并没有表扬他的意思,只得继续道,“既然他们答应赴宴,就表示还有谈判的可能,接下来能不能说服他们乖乖纳税,就要看大人的本事了……”

“他们真的答应了?前两天不是还不肯松口?伍师爷本事不小嘛!”柳以沫有点不信伍四三有这样的本事。

“那是当然!咳,其实,其实……”伍四三只得意了片刻,就在柳以沫怀疑的视线下挎下了老脸,他小声的嗫嚅,幽幽的神­色­搁在那张老脸上,让柳以沫­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是因为昨天我去找过尧公子……”

“什么?!”预想中的暴怒一如伍四三意料之中的响起,柳以沫蹦跶着从椅子上跳起来,一掌拍在书案上,震得她手掌发麻。

“大人息怒,卑职知道您不喜欢尧公子,但是卑职这也是没办法。”伍四三难得的严肃起来,“不管大人愿不愿意,尧公子在县里的威望确实盖过大人你太多,如果有他帮忙的话,所有的事会简单太多……”

“可就算是这样,本县也绝对不会去求他!”柳以沫厉声打断他的话,眉头拧紧,“伍师爷,你可知道,在外看来你代表的就是本县,你这样擅做主张,究竟是把本县置于何地?!”

她向来不愿同伍四三计较太多,总觉得他年纪大辈分高,已经习惯把他看做长辈,而不是下属,可不想他竟然这样大胆,明知她讨厌尧公子还敢代表自己去哀求于他!

“卑职也是为了大人好……”伍四三小声辩解。

“为本县好?”柳以沫冷哼一声,“你为的是一整个洛水县吧?你觉得本县是外人,不会真心想治理好它,所以你就借着本县的名义擅做主张,伍师爷,不如本县这顶乌纱帽送给你戴,如何?!”

柳以沫气极,竟然口不择言的指责起伍四三,说到激动之处还一把拂掉了书案上所有的东西。

伍四三被她一番骂辞骂得有些发懵,回过神来之后气得发抖,枯枝般的手指指向柳以沫,嘴里却半天挤不出一个字来。

“好,好,就当老夫一副好心喂了豺狼……”伍四三哆嗦着终于出声。

原本他想着柳以沫虽然心狠,但毕竟也是明事理的人,尧公子也是德高望重,化解两人之间的隔阂应该不难,于是好心去当中间人,却不想被柳以沫扣了这么一顶越权的大帽子。

“你放心,老夫昨天去找尧公子的时候他已经外出,只遇见了飘飘姑娘,她答应老夫说带话给尧公子。”伍四三瞪着双目,“老夫明天就去告诉她不用转告,但是今晚的宴会设在寻欢楼,你要是觉得老夫给你丢了人,大可以不去就是!”说罢,便拂袖离去。

房门外的春光依旧大好,伍四三瘦弱的背影走了老远仍然可以看出他在颤抖。或许他这次是真的愤怒伤心了,大半辈子的心血都扑在这里,到头来却被柳以沫说得这样不堪。

柳以沫看着他走远,用手拍打了几下昏沉沉的脑袋,然后叹了口气,她不该迁怒于伍四三的,即便是她现在的心情实在不怎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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涨了10分^_^b,还有120分加更……

汗,好像挺遥远……

加油,加油。

四十 人这一辈子

柳以沫记得有次老柳带她去郊外踏青,父女俩踩了许多小野花,老柳把它们编成花环戴在她头上,那时候,稚­嫩­的小脸上满是飞扬着的快乐。

然后,她自己也第一次学会了编花环,她编了一个自己认为最美丽的花环带回家,却拿着花环一直徘徊在娘亲的房外。

而现在,她同样在来回的徘徊,却是在想该不该去赴寻欢楼的宴会。

眼看天­色­渐黑,约好的时辰就要到了,四大铺头在她身旁守着,焦急的等着她做最后的决定。

“大人,依卑职看,既然事件已经这样,您也没必要跟伍师爷赌气了……”大孙迟疑着被其他三人推上前来,“伍师爷年纪大,是有些糊涂了,但是他没有坏心。”

柳以沫沉默,她自然知道伍四三好心,也知道白天是自己对伍四三太过严厉,但一事归一事,她在对待伍四三的态度上虽然有错,但是今天若是赴宴,就表示自己对尧公子低了头——这是她极其不愿意的。

“你要想清楚,究竟是你的面子重要,还是伍师爷重要。”娇花在一旁灯下悠闲的数着自己的掌纹,“真搞不懂你在犹豫什么,平时看你虚与委蛇得很顺溜嘛,摊上这个尧公子你就死活不依!而且,上次你不是为了他们四个答应去求尧公子吗?这次又有什么不同?”

“很不同!”柳以沫撇撇嘴,“上次如果我不去,他们四个就要背井离乡,而这次,我就算不去,伍师爷也少不了半根毫毛。”

“……”娇花朝她翻了个白眼,“跟你这种人,我真没话说。”

“喂喂!”柳以沫不满的偷偷瞪她。这种话怎么能当这么多人的面说呢,影响多不好啊,真是的!

“但是伍师爷肯定会伤心吧……”小李从大刘背后探出个脑袋,小声的开口,“他其实也不愿意去看别人的脸­色­……”还没说完,一看所有人的视线都朝中间扫过来,他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吓得立刻就闭了嘴。

“你小子知道些什么,继续把它说完!”大刘一把从背后捞他出来,将他推上前。

“呃……以前每次伍师爷喝醉之后你们都把他推给我,所以我经常听见他酒后胡说……”

“咳,他说什么了?”其他三个有些不好意思的问。

“他说……前几任知县当中,有好几个就是因为他当时不懂变通,而没能成功挽救他们的­性­命……还说当时他自己年纪太轻,不知道天高地厚,不愿意看人脸­色­,他说这样活着很辛苦……”小李回想着伍四三说过的话,表情也黯然起来,“他说他蹉跎了大半辈子一事无成,只学会了四个字……”

“哪四个字?”柳以沫叹 网游江湖再会sodu了口气,从没想到年轻时候的伍四三竟然也有过这样的高风亮节。

小李咬牙,有点不忍说出口,“他说是‘阿谀奉承’这四个字。”

**

寻欢楼外灯火明亮,大红的灯笼照亮大红漆面的栏杆,栏杆上倚着几个身穿艳丽衣裳的女人,趁着夜­色­毫无顾忌的­祼­露着胳膊和细腰,挥舞手里香气扑鼻的小手帕,招揽着来来往往路过的客人。

“你们四个就在外面等我”,柳以沫挥挥手,不顾其中三双渴望的眼神,泼了一盆冷水。

恹的声音。

柳以沫肃容,理了理身上的七品官服,一手背在身后,抬腿迈步跨进寻欢楼。

“这位就是柳大人吧,您可来了。”一跨进门就有一位中年美艳的女子迎上来,只因柳以沫的那身官服实在醒目。

以沫不多话,尽量让自己保持严肃,忍住不让自己偷看堂内打情骂俏的男男女女。

“几位爷早已经交待过妾身,大人这边请”,美艳­妇­人倒不像楼内其他女子那般轻薄,遣开前来调笑的几个女人,规规矩矩请柳以沫上楼,“妾身是这里的老鸨,大家都称我一声静娘,大人若有什么需要,大可以吩咐妾身。”

以沫简短的应了一声,她现在觉得很别扭,从小到大她还真没来过青楼这种地方。

正爬楼梯的时候,迎面下来一对拥在一起的男女,男的不经意的瞟了一眼柳以沫,突然“咦”了一声,伸手扯住柳以沫的袖子。“你是那天我的街上遇见的小姐。”他十分肯定的说,“你不是我家的远亲么,怎么跑这种地方来了?”

他醉眼朦胧,看清楚了柳以沫的脸,却没看到柳以沫身上穿的官服。

柳以沫皱起了眉头,也想起他就是那天在街上遇到的登徒子,还是特别白痴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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