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和一个人的品质有什么联系呢?再说了,厕所文化也是人类文明发展的一个缩影啊!”
“那你是想去厕所研究人类文明呢?还是想去餐馆用饭呢?”
“先去餐馆填饱肚子,再去厕所做研究。”
“你真恶心!我才发现你就是吃喝拉撒的一个典型代表。”
“不是吧,那你说吃完以后能做什么?”
“喝茶,聊天,看看小说,或者其他什么的。”
“那你所指的其他代表什么?思淫欲吗?”我说。
“你真下流!”柳亚男气的想来踹我一脚,可是她为了在大众面前保持一种淑女的典型风范,而最终作罢。但这小姑娘还是狠狠的朝地上跺了一脚,算是发泄了。地上溅起灰尘一片,结果为本城市已经堪忧的环保又轻轻抹上了一笔。
“咱们去吃点什么?”我远远就看见了马路那边的烧烤店,建议说,“羊肉串怎么样?”
“行啊,反正我无所谓,你说了算。”柳亚男摊了摊手,摆出一副无所谓的姿态。
“你这人太缺乏主见,属于逆来顺受型的女孩子。”
“什么意思?”
“通俗点说,就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那种。”
“才不是呢!”她重重地哼了一下鼻子。
烧烤店门外的排气扇转的呼啦拉响,一群人光着膀子在里面喝五吆六,地上堆满了放倒的空啤酒瓶子,漫天的酒气迎面扑过来,呛的几只小苍蝇晕头转向的低空飞行,好像这些小家伙们也喝醉了似的。
柳亚男低着头,用手掩着鼻子,踮着脚尖跟在我后面。那姿态像极了我的准女朋友。
小老板正在做羊肉串。他挺着油汪汪的大肚皮,头上搭着块破毛巾,左手拿着自行车车条,右手拽着剁碎了的生羊肉,然后很麻利的把它们串了起来。我感觉这份工作比学习ABCD还容易,挺适合我的,不由在心里暗暗羡慕。老板娘的面前是一个破铁皮做成的长方形大炭炉子,她正哈着个腰,握着个大蒲扇,呼哧呼哧地对着面前的羊肉串扇风点火。那时候,她怀里的两个小兔子调皮的挡着秋千,左摇右摆,遥相呼应。
我感觉这个工作也挺适合柳亚男的,我生产,她加工,一个典型的家庭小手工坊就这样诞生了。
我们俩找了个紧靠窗户的位置坐下,这样的地势一般比较适合男女情感和灵魂的交流,无聊的时候还可以看看外面的风景,追忆一下我们渐渐远去的逝水年华。
老板娘把手在围兜上抹了抹,乐呵呵的迎上来。
“老板娘,好啊!”
“好啊,大兄弟,咋这么久没来我这坐呢?我都有点儿想你了。”
“我这不是来了吗?还给你带了个姑娘!”我看看柳亚男,可她迅速地把目光伸向远方了。
“哎哟,我说呢?这几天不见,现在感觉你人比以前精神多了!”
“是吗?刚才还个妹子说我人挺精神,就是瘦了点儿,我真怀疑是你家亲戚。”我的眼睛珠子上下溜了一圈,说,“你的气色看起来还真是年轻了许多,风韵犹存啊!”
“哪能呢?这两天还在跟那死鬼怄气!”老板娘苦涩的一笑。
“咋了?以前不是挺好的吗。”
“没时间和你唠叨了,我去烤串了,有事情再叫我。”
“那好,先给我们来三十串,少放点辣椒,再拿两瓶啤酒。”
“那你先等会儿,陪你女朋友好好聊聊天,千万别冷落了人家。”老板娘说完扭头就走了。
此刻,柳亚男的表情显得很平静,她若无其事的品着桌上的一大杯茉莉茶,间或还很优雅的用小嘴吹一吹上面升腾而起的热气,让淡淡的茉莉香在周围流动。我有点儿无奈,其实我的本意是想看看这姑娘的反应,知己知彼,然后再做下一步的打算,但结果却令我很失望。我有些怀疑她刚才可能是由于心不在焉,而没有听清楚这最后一句话。不过,通常女孩子在这种情况下的反应是多元化的,我根据个人猜想归纳出三种:第一种是比较聪明的女孩子,遇见这种情况后,她们往往会选择沉默,沉默不代表默认,她们心里所想的东西你是根本摸不透的,那是一种无形的压力;第二种是心理素质较差的女孩子,遇见这种情况后,她们心里的所有活动都会集中表现在脸蛋上,如果她喜欢你,她的脸就会由红变白。如果她不喜欢你,她的脸就会由红变黑;第三种是比较笨的女孩子,农村叫做“二百五”,遇见这种情况后,她们的反映最强烈。如果她喜欢你,就会表现的很兴奋,一点儿也不含糊。如果她不喜欢你,就会“翻脸不认人”,或者直接给你丢句“癞蛤蟆臭狗屎”之类影响食欲的话来。
柳亚男或许就属于第一类,也是最不好对付的一个类型。而白慧慧呢?她或许属于第二类。
“我发现你比较喜欢思考问题?”柳亚男说。
“也许是吧,但愿某天能像陈景润那样,把歌德巴赫什么之类的东西给弄出来一个。”
“如果真那样,我就不认识你了。”
“为什么?”
“因为你出名了,高高在上了,我怕冷,怕站你身边感到‘高处不胜寒’了!”
“那我还是不要出名好了,我怕会失去某些宝贵的东西,留下空遗恨。”
这时,一盘羊肉串已经放在了我们的面前。一个不是很漂亮但感觉很有味道的小姑娘又提着两瓶啤酒,放在我们的桌子上。我望了望那边的小老板,他的目光正好倾斜过来,老板娘的眼睛正瞄着小老板,而小姑娘垂着头,眼睛偶尔翻上来,瞟一眼小老板,又瞟一眼老板娘,但并不惊慌。这个无声无息的微妙情景颇像武侠小说中的某个意境,在某个不大的地方里,无形中隐藏着巨大的杀机,每个人都是寂寞高手。
柳亚男咬了一小口羊肉,说:“嗯,味道还不错呢!”
我咧开了嘴,说:“那你就多吃点儿,回去再洗个澡。”
“为什么要洗澡?”她疑惑的问。
“因为羊肉吃多了,可能浑身都会带股子羊骚味!”
“骗人,你是不是怕我把这些都吃了?”
“随便你,你把整个烧烤店包下来我都不介意。”
“哼,你把我当什么了,我可不想长胖了。”
“长胖了多好,像头小肥羊一样,任人屠宰。”
“你怎么总是和人家过不去啊。”
“算了,不逗你了,给你说个笑话吧,关于羊肉串的,也是我最近才听人说的。”
“嗯,快说吧。”
“某烤羊肉串的被调去当火葬工,没几天便被开除了,你知道为什么吗?”我问。
“为什么?是不是他害怕自己被放进去烤了?”
“你真聪明,不过还是错了。”
“为什么?”
“因为他每次都会问死者家属,你们想烤几分熟啊?”
柳亚男抿着嘴笑了。我给她倒了一杯啤酒,说:“别呛着了,喝点儿小酒,润润喉。”
“我可不会喝酒,一喝酒就头晕。”柳亚男连连摆手。
“那你可真是太一般了。”
柳亚男瞪大了眼睛,撅着小嘴,说:“什么意思吗?”
“我听说,一般的女人不喝酒,女人不喝一般的酒,喝酒的女人不一般。”
“我怕你了,那我就喝一小点儿,剩下的你全包了。”
“好吧,千万别强迫自己,真怕你喝醉了,做出什么傻事儿来。”
“才不会呢,我还怕这两瓶酒把你给喝醉了。”
“真要是那样的话,我也没办法,兴也罢衰也罢喝罢,穷也罢富也罢醉罢。”
我拿起杯子,狠狠的闷了一口。其实说句实话,我的酒量真的不行,顶多就是喝两瓶啤酒的量,再多的话就会晕了。记得上小学的时候,地理老师告诉我说:地球一直处于旋转的运动之中。我当时挺疑惑的,心想,我站的不是挺稳当的吗?并没有转呀,老师真会白眼说瞎话。后来,有一次家里来了些客人。在吃饭的时候,一个叔叔趁我爸不在,偷偷地对我说,喝酒要从小抓起,不然就不是男子汉。当天晚上,趁着家长都睡熟了,我偷偷地爬起来,在壁柜里找到半瓶白酒。为了争取早日成为男子汉,我一口气把这白酒当纯净水给干了,紧接着,我就明白了的一个道理,其实地球真的是在不停地转呀转呀。地理老师并没有骗我们。
柳亚男喝了一小口就皱起了眉头,那两撇细眉毛像水草一样,在流淌的小河沟里荡漾。看到这以后,我一高兴,又闷了一口。
“你是不是挺喜欢文学的?”我问。
“算是吧,偶尔喜欢翻翻小说。”
“我曾经也是文学爱好者,我们是同行。”
“我可不敢高攀做你的同行,做你的徒弟还差不多。”
“我发现你的嘴巴也变的厉害了,知道损人了,这能利己吗?”
“或许真是近墨则黑了!”柳亚男笑了。
“我很黑吗?看看我有安南秘书长黑吗?”
“少贫了,说点儿正经的吧,我发现你挺堕落的!”
“为什么这么说?你是不是经常在研究我?”
“少臭美了,我只是看见你经常在课堂上睡觉。”
“那是因为我在思考,许多发明都产生在梦中。”
“但愿如此吧,女孩都喜欢上进的男孩子。”柳亚男看着我说。
我避开她的目光,把头转向窗外。我突然感觉现在的天气变的异常闷热起来,外面已经开始起风了,乌云开始向这个城市积压,要下雨了。
小老板走过来,他瞅瞅柳亚男,拍拍我说:“味道怎么样?”
“马马虎虎,就是太辣了。”我挑毛病说。
“那也得慢慢消化啊。”
“消化快了,就得去厕所蹲了。”我提提裤腰带,对柳亚男笑笑。
柳亚男无可奈何的摇摇头,想笑却憋住了。
我问小老板:“刚才那个送啤酒的妹妹是谁?”
“她呀,老家出来打工的,我看她没什么地方去,就让她暂时来我这里帮帮忙。”
“你就不怕老板娘吃醋啊?”我调侃道。
“别乱说,人家可是良家姑娘啊!”
“这两天老板娘神色好像不对呀?”
“你小子!别胡扯了,这是哪壶跟哪壶啊!我去那边忙去了!”小老板拍拍我的肩膀,跟柳亚男说了声“慢慢吃”,然后走了。
“你跟这里的人挺熟的。”柳亚男说。
“还可以吧,经常和梁一来吃顿饭,喝几口小酒就认识了。”
“谁是梁一?”她问。
“就是那个经常和我坐在一起,一进班就睡觉的那个。”
“是他呀,整天看他眼睛红丝丝的,跟没睡醒似的。”
“你又错了,那是因为睡的太多了,把眼睛给睡肿了。”
“哦,你们男生真是的,就知道睡觉。”
“人生中的大部分时光不都是在睡觉中度过的吗?那是生理的需要。”
“不和你胡搅蛮缠了,我吃饱了。”柳亚男从衣兜里拿出几张餐巾纸,问,“你要吗?”
我伸手接过来一张,立刻感觉一股幽香飘过来,于是我轻轻的把纸叠起来,放进上衣的口袋里。
“你怎么不用啊?”柳亚男诧异的问。
“一会儿上厕所再用。”我朝她又是咧嘴一笑。
“哼,真恶心,你真是无可就药了。”柳亚男把用过的餐巾纸揉成一团,向我扔了过来。不知是因为准心不够还是由于手发抖,这个纸团竟从我耳边“嗖”地擦边而过,越过几个头颅的上空,又以抛物线的轨迹向下坠落,最终不偏不倚的掉在一个女孩的额头上。
“谁?干什么呢?”这个女孩发出一声花容失色般的惊叫,与此同时,她旁边的一个男孩霍地站了起来,用手挽了挽袖子。那长满青春痘的脸上充满了复仇的怒火,这小子仿佛看到“英雄救美”的关键时刻已经来临。
柳亚男一看事情不妙,窘迫的低下了头,脸蛋一下子羞的通红。
我起身走过去,连忙赔礼道歉说,对不起,不好意思,是我刚才没长眼睛。
女孩子看我态度挺诚恳的,她很大方的说了声“没关系”。那个长满青春痘的男孩放下刚刚挽起的袖子,冷冷地点了点头,摆出一副很大度的男子汉姿态,并且说了句,算你走运,大人不记小人过。
我瞅了一眼桌子上的啤酒瓶子,差点儿没摔在这小子的脑袋上。
柳亚男在那边心事重重的注视着事态的发展,我转身向她报以微笑,然后大步流星地走过去。
“都怪你,羞死人了。”柳亚男抱怨道。这小姑娘显然有“恶人先告状”的不良恶习。
“看见了吧,暴力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那好,看我现在不踹死你。”她说完就把脚伸了过来。我迅速的躲过,说,“等等,你看,天都要黑了,看来要下雨了。”柳亚男停下来,向窗外望去,说:“哎呀,那咱们赶紧回去吧。”
我点头同意,起身掏出钱包向小老板走去。她也慌忙的掏出钱包,抢着要去付帐。我连忙阻止了她,两个人来来回回僵持了一会儿,我无奈的说,这样吧,这次我掏钱,下次你再请我吧。她点点头,终于露出甜甜的微笑。
小老板乐呵呵的看着我们俩,说:“我初恋那会儿也和你们一个样,真怀念啊!”
我没搭他的腔,从钱包里抽出三十块钱扔给他,说:“不用找零了。”
小老板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说:“这还不够呀,你的啤酒钱还没付帐呢!”
没等这家伙再追问下去,我和柳亚男已经窜到了门外。当我们刚走几步的时候,一些小雨点已经开始从天空中落了下来,掉在头上脸蛋上,清清凉凉的。
柳亚男的双手放在兜里,眉头紧锁着,我分明能够感受到她的浑身都在剧烈地发抖,接着,我也忍不住跟着抖了起来,看来天气已经变凉了。
“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回来。”说完,我飞快的转身,又闪进了烧烤店。
小老板一看我又回来了,乐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细线。他一定是以为我良心发现,进来准备为那些空啤酒瓶付帐。但我却对他说,大哥,把你的雨伞借给小弟一把。小老板一听这话,脸色顷刻间就黯淡下来,不过他还是悻悻地把伞拿给了我,并且嘱咐我说,“臭小子,下次来还伞的时候,记得把你欠的啤酒钱给我捎来。”“放心吧,我是中国共青团员,不赖帐的!”
我撑开伞,又冲进了雨中。这时候,雨点已经渐渐大了起来,在眼前汇成了密集的水帘子。整个城市荡漾起汹涌的雨水,在远方悄悄地盛开。柳亚男缩着肩膀,弯着腰,两手交叉抱在胸前,孤单地站在一个广告牌子下,面带祈盼地向我张望。
我赶紧把伞遮在她头顶,内疚地说:“对不起,我跑的不够快。”
柳亚男没吭声,她的头发已经被雨水淋的湿漉漉的。雨滴从她的头发上流淌下来,带着各自的声响和轨迹,滑落在脸上、嘴唇上、眼睫毛上,闪烁着晶莹透彻的光。一阵风吹来,她的几缕发梢拂散在我的鼻尖上,散发出清爽而怡人的芳香。
忽然间,我发现我和这个女孩之间的距离竟然是那么的近,恍惚的让人不敢相信。两个人在肆意淋漓的风雨中相互偎依着前行,透过浓厚的雨雾,道路的两边竟然有那么多的灯火,好像是闪耀着的星星,好像是这一辈子都不曾遇见的星河,这个雨天的午后竟然是星光灿烂,我紧挨着这个女孩的肩膀,觉得好暖。
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进校园的,也不知道我们到底走了多久,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们都不说话,直到柳亚男说,我到了。
这时我抬头,才发现我们已经站在了女生的宿舍楼下。
我说:“你上去吧,记得换件衣服,别感冒了。”
“嗯。”她点点头。
我撑着伞,一直把她送到宿舍楼道口的台阶上。
“谢谢你,今天我很开心!”柳亚男走上台阶,迟疑了半响,突然回过头来凝视着我,那深情灼灼的目光第一次射进我的瞳孔。很多年以后,我仍然可以清晰的记得。
梁一和尹明明正在台灯下孜孜不倦的看书学习,这是我踏进宿舍所看到的第一幕。对于这个不寻常的转变,我开始不相信,我猜测这两个小子一定是在看《金瓶梅》、《玉蒲团》、《失乐园》之类的带点性描写的合法书籍,待我走近一看,再定睛一看,鸟枪换大炮了,他们竟然在看李阳哥哥编写的《疯狂英语》。
对于我的出现,梁一反应冷淡,眼皮子稍微向上抬了一下,没搭理我,又开始埋头看书了。尹明明抬头看了我一下,他看我想要张口说话,连忙抽出一根食指竖在嘴唇上,暗示我不要出声。张志超趴在一旁补抄上节课耽搁下的笔记,他回头瞅了我一眼,又转了回去,一声不吭了。
我无所事事的点上一根烟,斜躺在梁一的床上,其实我也懒得去打扰他们的学习,以免落得个“一只老鼠坏一锅汤”的骂名,再说了,这种勤奋学习的的大好场面在大学里也是实属罕见,难得这帮家伙们能够悬崖趔马,改邪归正,立地成佛。于是我闭上眼睛,让自己沉醉在与柳亚男第一次的亲密接触中。
过了一会儿,梁一放下书本,说:“马可,给我上根烟!”
我掏出烟盒,扔了过去,问:“你们几个今天都怎么了?脱胎换骨,重新做人了?”
梁一沉默了一会儿,仰天一声长叹,说:“今天,我他妈的栽在那个外国妞的手里了。”
我想起那天梁一曾告诉过我他勾搭上一个外国妞的事情来,就问:“怎么了?”
梁一狠狠的抽了一口,开始向我讲述他和尹明明今天遇见的事情。
事情还要从那次外语系环球社举行的活动开始追溯。那天晚上,梁一和尹明明牛逼闪闪地去参加环球社的集体活动,其实目的就是去外语系猎艳而已。一到会场,气氛活跃,面对众多的美人儿,梁一贪婪的眼球开始不自觉的溜达起来,他对尹明明说,咱们分头行动,活动结束后再碰头。尹明明当时也正有此意,梁一的话正中下怀,他点头同意。于是,两个人像猎手一样潜入茫茫人海中,开始寻找猎物。
半个小时后,梁一还在人群中混迹,两手空空,一无所获。有好几次,他都想对某个漂亮女孩说,美女,我想认识你。可是当他真正走上前时,两腿一发软,又把心里所想的话变成唾液给统统咽回了肚子里。梁一这个人就是“雷声大,雨点小”,一到关键时刻就卡壳。在这一点上,他和尹明明恰恰相反,此时此刻,尹明明已经在不露声色中将一个叫李丽娟的女孩子给“勾搭”上了,那个女孩子正乐的前俯后仰,花枝乱颤。
看到尹明明的辉煌战果,梁一既艳羡又着急。他终于横下一条心,憋着通红的脸蛋对旁边的一个女孩说,美女,我想认识你。那个女孩翻了一下白眼,面带鄙夷的说,瞧你灰土灰脸的样子就知道你是新来的大一新生,真是没大没小。梁一听后几乎是抱头鼠窜,他踉踉跄跄的在人群中穿梭,突然撞在一个软绵绵的身体上,一个女孩随之发出一声“哎呀”的惊叫。梁一定眼一看,面前正站着一个蓝眼睛,黄头发的外国妞,不仅韵味十足,而且体态丰满。当时梁一就感觉心跳加快,呼吸急促,目光也有点儿呆滞了。外国妞被梁一的落魄给逗乐了,她咿咿呀呀的说了一连串的洋文,也就是英语。梁一不明白,急的抓耳挠舌。其实那外国妞的意思就是:小伙子,我可以认识你吗?这是梁一旁边的一个女生帮忙翻译出来的。梁一明白以后,连忙说,yes,yes,of course!外国妞抿着嘴笑了。
梁一此时顿感如沐春风,浑身舒畅。他企图跨越语言的重重障碍,直接用手语和外语妞进一步接触,可是效果甚微,梁一两手比划,累了个半死,外国妞还是一头雾水,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这时,旁边有一个女孩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她毫不客气的对梁一说:我帮你们翻译好了,拜托你回去好好补习一下你的英文,你看看,把国人的颜面都给丢尽了。梁一唯唯诺诺的点头,兴致全无,垂头丧气的像只斗败了的公鸡。
最后,他请求那个女孩帮他翻译了几句话,终于知道了这个外国妞的一些情况。原来这老外是个加拿大的留学生,中文名字叫苏珊,英文名字叫凯瑟琳。泽塔。琼斯,听起来好像跟那个好莱坞女明星同名。当梁一还准备深入腹地,再多了解一点情况的时候,活动结束了。梁一只好约外国妞改日再聊,时间是星期一上午八点,地点是图书馆。
今天早上六点半,梁一提前告别了温暖的被窝,并且把尹明明从梦中拽起。梁一把尹明明当作电灯泡使唤的意图很简单,一是为了给自己壮胆,人多力量大。二是因为苏珊说的是英语,万一自己不懂的话,可以跟尹明明互相探讨一下。尹明明也有自知之明,他坚决表示不去,最后梁一以一盘鱼香肉丝的许诺就把他轻易的俘虏了。
就这样,两个人眯着惺红的睡眼,向图书馆的方向晃去。那时候图书馆的大门还没有开放,只有一个搞卫生工作的大妈提着个垃圾桶在来来回回的溜达。当她走到梁一和尹明明的跟前时,面带和蔼的对他俩说,起这么早来学习,真是个好孩子。尹明明苦涩的一笑,说,趁着年轻,想多学点儿文化。老大妈一听“年轻”这两个字眼,眼中滑过一丝怅然若失的感伤,她叹了一口气,转身走了。
八点钟左右,太阳已经调皮的露出了半张笑脸。图书馆的管理员骑着一辆“光阳”踏板小摩托姗姗来迟。
她看见焦急等待中的梁一和尹明明,问,同学,你们来多久了?梁一郁闷的说,快一个小时了吧。管理员又吃惊的问,你们是哪届哪系哪个班的?叫什么名字?尹明明在一旁困惑的问,老师,有什么事儿吗?管理员面带微笑的说,你们的学习态度非常好,我想把你们的事迹在学校表扬栏里公布一下,为其他同学立个榜样嘛!梁一和尹明明一听,脸色大变,连连摆手说,谢谢老师,不用了,我们的作风一向很低调。管理员趁着检查图书证的空隙,还是把他俩的资料给记了下来。
时间接近九点钟了,外国妞还是没有出现。梁一暗暗叫苦。尹明明说,那个洋妞会不会放你鸽子啊?梁一没说话,他胡乱的翻着《新概念外语》,一脸的无奈。尹明明又问,如果她不来,那我的那盘鱼香肉丝还算数吗?梁一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说,走吧,咱们出去等等,这里太安静了,连个屁都不敢大声放。
尹明明有点儿不爽,他拖着臃懒的身子站起来,极不情愿地跟在梁一的ρi股后面。梁一嫌这小子速度太慢,冲过去抓住他的手,像牵着小毛驴一样拉着尹明明就走。当他们刚踏出图书馆的大门时,就碰见了风尘仆仆迎面赶来的苏珊,她的后面还跟着一个身材高大,一头黄毛的中国籍男生。
苏珊今天穿了一件紧身的黑色低胸毛衣和低腰的瘦身牛仔裤,显得曲线玲珑,性感十足。尹明明的眼光,直直的被勾住了,似乎要把她的衣裤撕个精光。
苏珊疑惑的看着这两个人,然后又是咿咿呀呀的说了几句,梁一和尹明明面面相觑,无奈之中,他们只好微笑的点头说,yes,yes.后面的黄毛发出一声大笑,还面带轻蔑的瞥了他们一眼。最后还是尹明明稍微聪明,他看出什么蹊跷来,于是走到黄毛的面前,说:“哥们,这位洋小姐刚才说什么?”
“她刚才问,你们俩是同性恋呀?”黄毛漠然的说。
梁一听完这话就傻眼了,他厌恶地甩开尹明明的手,说,真恶心!
苏珊又用手指了指黄毛,对他们又是一阵咿咿呀呀。
这次,鉴于刚才的教训,两个人都不敢轻易开口了。
黄毛主动承担起翻译官的重任,他对梁一说:“刚才苏珊告诉你,我是她的男朋友,并让我们互相认识一下,你好,哥们。”“你好。” 梁一伸出手来,沮丧的说。
尹明明倒吸了一口凉气,用眼神暗示梁一走人。
梁一对黄毛说:“我们现在还有事情,不打扰你们。”
黄毛对苏珊也是一阵咿咿呀呀,苏珊友好的点点头。
接着,梁一和尹明明飞快的跑了,途中尹明明还悲怆了朗诵了一句诗,“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讲到这的时候,梁一已经把我的半包烟给完全报销了。他在漫天的烟雾中悲哀的说:“我算是栽到外国人手里了,看来魏源当年提出的‘师夷长技以制夷’还是有道理的。外国人的有些东西还是要借鉴的,不然就被动挨打了。”我安慰他说:“好了,别伤心了,改天我陪你一起学习外语,为中华崛起而读书去。”
0 0
一秒记住www点dier22点com,最新小说等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