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空罐子砸在我身上,一小块木片,一团破布,甚至是她手上扬起的夹在沙粒里的尘埃。
她木讷的朝我扔着地上的各种东西或者说是垃圾。
我真的不懂,莫非是疯了?我一边后退一边用手招架着断续接续朝我飞来的东西。
然后,我看到她捡起一块砖头,我慌忙开口喊:哎!那可是砖头唷。只看到她拿砖头的那只手在半空顿了一下,然后砖头砸在我脚前半步处。接下来是沉默,那感觉就像是等待着某种东西,一种谁也不清楚的东西。过了一会她转过身,背朝我又重新迈开脚步,不,应该说是挪着脚步。
看着她的身影转过墙角,然后我站了良久。我觉得有些东西我是不懂的,然后在我想了解时却发现那里的自己,却还是一团空白。
我一直寻找通讯工具,但是,直到时间显示晚上21点时我还是一无所获,城市很大通讯工具自然是不难找的,但是找到能够使用的却是很难,一切都彷佛废物,像垃圾一样。想到这里心中就有点为自己的失败感到不爽。
在一个坡道上我找了块比较干净的地方躺下,面朝夜空。有呼呼的夜风唰唰而过,像幽灵一般穿过道旁的枯木发出古怪诡异的声音。
夜空很美,是我从小到大见过的最好看的天空,色彩斑斓的放射性物质在空中浮荡,像最好看的极光,光晕流动,美若梦寐。
然后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像醒着一样我作了个梦,然后看到了再熟悉不过的人——我的妈妈。
妈,今天下午我和同学去打球可能比较晚才能回。我没有回头,对着就算是背对着都能感受得到的人说。然后没有再回头就往外跑,背后有妈妈的话没有听清就被哒哒的脚步踏碎。我一直跑,在穿过一片白光后我看到一个很简单的生日庆祝会——只有我和妈妈。妈妈说,有什么话都可以和妈说说,妈妈现在是越来越不懂你了。然后我吹蜡烛,在一片火光中我看到,在我参军的那时候,妈妈说,不用太挂念家里,太想家就长不大了。火车一直开,一直开,穿过无数的风景,我看到妈妈越来越白的头发,我常常叫她去染了,然后她却说人老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每次听到她这么说,我总觉得有一团莫明的东西覆盖在她茶色的瞳孔里,而我始终是看不透,于是染头发的事也就不了了知。火车停了,打开车门,对面是医院病房苍白的病房。。。
我睁开眼时,天空还是流动着漂亮到极至的辐射云。抬起头一窝眼的水倒了出来,我没有用手擦,也没有细想,只是身体冷得让我颤抖。
妈。
。。。
坐了一会,天空还是没有亮,看下表发现才不过是凌晨3点。我这人有个特点,就是人一旦醒来便会在一段时间内是不可以再重新睡的,所以,我站了起来。
现在的天空好像比睡觉之前更妖艳了。整个夜空都扭曲。
我从没想过会再见到她,至少不会在那么短时间内会再相遇,我记得我和她所走的应该是不同方向的路,但是现在她却真的又出现在我面前,并且就像刚开始那样——她面朝下倒在地上。
喂。
我蹲下,低着头企图叫醒她。
没反应。
我脱了手套,用手指在她鼻孔前试探一下。得到结论——没死。
我算是松了口气,不过晚上的气温还真是冷,在我脱开手套的刹那就感受到了。
大概会冻坏吧。
我抱起她,在一片扭曲的光路中,在堆满垃圾的道路中前进。肩膀上有天空落下的嫣红光。
天空微微亮,扭曲天穹之光弱了不少,渐渐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灰蒙蒙的白,就像发霉的帆布,看到了心情是更加爽不起来。很郁闷,很彷惶,并且还要为活下去而努力。
其实自从把她抱到这里我根本就没有睡。昨晚一路寻找比较好的楼房,很大的城市我却很难找到比较完整的楼房,很多楼房都因为地震而落得个粉碎,而许多好一点的房子虽然不至于倒不过也都是极度脆弱的危楼,所以我宁愿走更远的路找到这个城市的行政中心。事情也中了我的意,这一带的房子完整程度和别的地方真的没法比。然后,我很轻易的穿过空无一人的行政大楼走到一间办公室里把她放在一条沙发上。
行政大楼莫明的放射性物质辐射特弱,能这么判断并不是出于我身上的仪器(那些东西我也早就弄丢了,不过就算不曾弄丢对现在的我也没有多大的意义)而是我肉体的直接感受。夜里很冷,我把身上一整套又厚又重的防辐射服脱了下来,用手摸摸衣服还残留着温度,这很好,我把它盖到女孩身上,不过后来想想又觉得那东西披在身上也不会暖多少,于是就又把身上的大衣脱下披到她身上。还真的冷,比我想像中还冷,在实在是觉得很冷的时候我曾经可笑的想去抱她,但是,我不到一秒就甩掉这念头,咬咬牙忍着——中国军人是没那么弱的。
早晨,狂风肆虐,如狂傲的猛兽几乎都让我看到它的獠牙。失去了绿色植物后气候让这里成了真的地狱,每天都会有灾难自天降,不过,这个说法也仅仅是对仍生活在这里的人而言的。
人们常说坏人会堕入地狱,好人会得到上天的恋悯,但是,坏人和好人必须生活在同一个世界才能辨别出好坏,然而当整个世界让坏人破坏掉的时候所得到的待遇却都是一样,不管是谁都将迎来灭亡。好人和坏人都会不得好死,那么又会是谁的错?
而我,只想过最平凡的日子,然后徐徐老去,但是,现在大概我会死在这里。神是不能满足我的愿望的,因为我的愿望是多么的离普。
你也是这么想的吧?
我转过头看向少女轻轻念着。突然间又觉自己这想法很可笑,想嘲笑自己的天真却只听到自己咬牙切齿的声音。我轻松不起来,我很不想就这样死去。。。。。。
少女起来了,而我在不久前就重新穿上防护服,不过大衣还披在她身上。感觉有点尴尬,毕竟之前还发生过那些莫明其妙的事,而现在我又重新出现在她面前。
我撇了撇嘴角作个微笑状面对着她。
早上好。因为不知所措我习惯性的摸摸头。我忘戴防辐射头盔了,我摸到自己几天没洗的头发,乱乱的,感觉还有点痒。
女孩盯着我脸上看,而我觉得她和昨天有点不一样,至少在感觉上,怎说呢?大概死亡的气息没那么重吧。眼睛能证明一个人活着。
走吧。
我走上去牵起她的手。
决定了,我和她都要活下去。
我打心里这样祈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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