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四海地区大学生嫖娼事件愈演愈烈,当局决定对该地区的发廊、发屋、美容店、洗头按摩城一律关停并转。一声令下,上海东路南侧的店铺全部贴上了招租的字样。由于矫枉过正,我们开始为理发问题犯愁了。
最近几次的理发我们去了北赣江对岸的“南昌浦东”红谷滩。此岸的理发场所也没绝迹,但30块钱一次的剪头费用我们难以承受。
鞠口水像狗一样嗅到了商机。他紧急召开了全体资深团员会议。为了彻底架空老牛,他在任何集体活动上冠上了团的名义。因为他是团的书记。作为资深团员老牛可以也必须出席,却没有一点发言权,因为他是唯一没有职务的资深团员。前面说了,鞠是团书记,我和帅哥、老狼是副书记,皆属领导干部。我也说过,入团是我们遥远的上个世纪中学时代的事。本是已经淡忘了的荣誉,因为时间久远,当初的荣誉感已经丧失殆尽,而鞠口水的天才之处在于在前面加上了一个“资深”,就不同凡响了。实际上,所谓“资深”,也可以理解为对某领域老油条的含蓄讥讽。
在全体资深团员会议上,鞠书记指出,当前校内外出现的突发情况是一次重大经济机遇,能不能抓住就看我们是否真正高举了老牛精神的伟大旗帜,是否具有国际先进水平的经济头脑和顽强拼搏的挣钱精神。会上,他反复强调,要团结团结再团结,高举高举再高举。他果断决定,成立“快速致富总前委”,他任委员长,我、帅哥和老狼任副委员长。老牛没有领导职务,但是委员。四个司令带一个兵。此后,我室要么是团的会议,要么是总前委会议,没有别的会议。老牛虽然贵为一室之长,但被鞠“高举”了,架空了。老牛虽然贵为我室唯一学生党员,只是一面尖刀一样(老牛光芒万丈的党员身份一直是大家的隐痛)捅在我们心中的鲜艳夺目的旗帜,尽管迎风飘扬,但不能降落到地面。
尽管我也是总前委的副委员长,但直到鞠和帅哥、老狼已经打了不少战役,实在找不着人手,才叫我去前线帮忙。
我不愿去。我不想看到鞠他们小人得志的嘴脸。但是被架空的老牛却很超脱、很大度,他劝我,“去摸摸敌情也好嘛。”
于是我去了。鞠由于理发生意太跑火找我去帮忙。一个月后我把他的理发手艺学到了手。鞠的剃头手艺得自乃父的真传。据说鞠家很严格,传男不传女,传内不传外。既然已经偷到了手艺,在我和老牛的碰头会上,我们决定,倒戈,另立中央。在上海东路鞠口水的“下岗工人阶级理发店”隔壁,我们的“再就业分子理发店”开张了。现在只有傻子才会打发廊之类的店名。会被我市饥不择食的嫖客踩死。因为都抢着叫朴素、正派的理发店,我估计理发店这个词也会和发廊一样在未来的日子变质发臭。不过我不会过于担心,大不了重新取名称,可以考虑叫“头部集中一次性手工修改委员会”。老板叫委员长。我们派人给鞠送了出席开业仪式的请柬,并请鞠书记剪彩。以为他不会来。
他来了。带着一伙喽啰兵。来砸场子。幸有巡警打此路过,才没有酿成血案。警方正告双方,不许闹出乱子,各做各的生意。这样,我室5大巨头已经明显分为两派,矛盾公开化了。
为了削弱敌军实力,经研究决定,把帅哥赶走,因为他是外系的,有可操作性。我和老牛四处散布流言,说我系住着一个外系生,身患传染病。果然不久就有校医来为帅哥体检。体检结果——令人可气的是,帅哥是同性恋,却没得艾滋病。一计不成,再生一计。于是四处造谣中伤说帅哥是塞了钱给系主任才来到我系的。在一个风调雨顺的春日,系主任找了我和老牛谈话。我们那时候还年轻,不够狡猾。毕竟没有在社会上闯过,而系主任跟学生打了一辈子交道,有一整套修理学生的办法。最终,我和老牛被迫各用文言文写一份检查交到了系主任的办公桌上。我和老牛都是执着的人,几天后,向校保卫处检举了帅哥是“同志”,处长跟随我们带着三四条枪七八个人像天兵天将降临洪大南路。杀到帅府,里面确实只有一张床,一条被子,床头墙上帅哥和“绝代佳人”的合影也显得亲密无间,桌上有避孕套,甚至有一本《同志婚姻生活指南》,我们(含处长)基本可以确认他是一名“同志”了,问题是处长忽然想起没有对帅哥“同志”进行任何处理的法律依据。这次抄家行动无功而返。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对帅哥的“铲除”毫无进展,我们“再就业分子理发店”生意也突然一落千丈。刚开业那几天的场面还记忆犹新:人们“乌殃乌殃”涌至我店,仿佛不要钱似的,在门前排起了长龙,像苏修崩溃初期的俄罗斯人。我们招兵买马,请了10名理发师,30名洗头小工,还是忙不过来。
跑火一周后,我店又忽然间人迹罕至。人们像避瘟疫一样对待我店,而隔壁鞠他们的“下岗工人阶级理发店”却一切依旧,人财两旺。与我等形成鲜明的对比。人们情愿在该店苦等三天三夜,也不到我店哪怕尝试性观摩观摩,人们情愿被该店保安骂为傻Ъ龟儿子,也不愿到我店当爹。我们不约而同地认为,其中有猫腻。紧急会议开了一整夜,也拿不出最佳对策。最后还是列席会议的小茜建议我等乔装改扮深入敌后刺探军情。
我二人军化装成过去那两个卖黄碟者的模样,悄悄潜入“下岗工人阶级理发店”,才知道到处传播着一条小道消息:“再就业分子理发店内有人吃人肉包子!”
我和老牛对人民心服口服。主要是两点:一,竟然能创造出如此离奇的谣言;二,这样离奇的谣言竟然有人信。
在苦思苦想三天三夜后,我和老牛创作了一条短信,通过手机四处散发,因怕公安机关追查,恕我不在此“放毒”。这条短信的内容和我们隔壁的“下岗工人阶级理发店”大有关系。
结果是两败俱伤,我店和鞠店的生意都难以为继。不久后双双关门。皆大不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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